“我和曹根交过手,作为手下败将,我再出手,不动则已,动,我必要胜!”韩靖沉着稳重的吐字,彰显他的胸有成竹。
    “我们都已经聚集了十几万兵马了,就这样还不去追回被他们抢走的粮食。在这里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想要出手的人,没想到会被韩靖拦住,咽不下心中那口恶气,大声的质问韩靖。
    韩靖浑不在意对方的咄咄逼人,依然平静的道:“我军不过十几万兵马,你知曹军兵马几何?得三大反王兵马,担太尉之名的曹根,可调集天下兵马。十几万与之抗衡,有几成胜算?”
    事实摆在眼前,总不能以为十几万兵马很多吧。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雍州兵马已动。”韩靖想到最后得到的消息,雍州兵马已然赶往筦城,眼中闪过精光。
    才说起雍州兵马,一群人脸上闪过欢喜。
    谁能想到当年他们嗤之以鼻,认定萧谌自甘堕.落,往雍州从军,堂堂世家子,非要当武将,羞与之为伍。
    万万没有想到天下大乱之时,他们第一个考虑能够帮他们平定天下的人成了萧谌。
    “诸位是知道的,这些年萧谌镇守雍州,屡屡同胡人交战,从无败迹。天下将军,哪怕是曹根,也对他敬畏三分。若能等到他的兵马汇合,何愁大事不成?”韩靖算计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哪怕那个是他的敌人。
    “雍州的兵马何时能到?”打仗的事,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也不敢随意夸下海口。可也想知道到底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总得有个期限吧。
    韩靖一直让人盯着雍州的兵马,此时可以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三日后。”
    他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也不在乎多等三日,皆点了点头。
    韩靖一看无人再张口叫嚷抢回粮食,挥手道:“诸位各散了吧。”
    众皆面面相觑,可一想他们自己的本事,真不敢带人出去夺粮。
    那唯一一个叫嚷得最是大声的人,倒是冲到韩靖的面前,坚定之前出兵的打算,可是韩靖一个眼神扫过去,将他欲脱口而出的话,尽都吓得咽回去。
    等人都散去,人一脸不服地道:“阿兄,果真要等萧谌到来我们再出手?”
    不错,这一位能叫嚣得如此嚣张,是因为他是韩家人,更是韩靖的亲弟弟韩靛。
    叫人宠坏的孩子,又见这声势浩大,皆因韩靖之功,难免心中自傲。
    “不等,我尚且不是曹根对手,你有何资格同曹根抗衡?”韩靖知敌所长,知彼所短,以卵击石,从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韩靛甚是不服,“先前阿兄同曹根对峙,皆因兵力不济,不及曹根,我们现在有十万兵马,以阿兄的神机妙算,必能大获全胜。”
    倒是挺相信韩靖。
    “你既知我素来有算计,便不该在这个时候坏我算计。我等萧谌,自有我的道理。一个曹根算什么?真正让我忌惮的是萧氏。”韩靖想起萧谌和萧宁,这一对父女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下来,叫他寝食难安。
    萧谌退得快,雍州与扬州相隔甚远,再想算计,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纵有探子混入雍州,想取得雍州信任,并不容易。
    雍州,毕竟叫萧谌经营多年,连雍州刺史都叫萧谌解决,新任刺史并未下派,也就意味着雍州由萧谌把持!
    韩靖想到自身的处境,于扬州之内,纵他早有准备,依然处处受肘,想让人信服,须得做出些成绩。
    “既是忌惮,为何给他机会,叫他得补天浴日之功?你这不是要成就他?”不懂就得问,若是萧谌一来,兵出京城,以实力对抗曹根兵马,若能大胜而归,声望大噪,这对他们并不是好事。
    “成就与否,我自有分寸。你只要知道,我让你安守本分,不得妄兴刀兵,你只需要照做,不必多问。”韩靖并不想说得太多,眼前的韩靛,但凡他不闹,不挑事,就算是帮了他。
    “阿兄总觉得我长不大,事事不与我说。”韩靛想让韩靖多说点,好让他知道,他们将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付萧氏。
    “咱们家从前占尽上风,就算萧氏的人恨得我们咬牙切齿,终是奈何不得我们。阿兄一番筹划,原为韩氏更上一层楼,想是断然不会让我们居于下风。”韩靛是相信韩靖的吧,但也提醒韩靖一声,希望韩靖能够注意,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韩靖一眼瞥过他,“你是不相信我?”
    韩靛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哪敢啊。上回阿兄在京城的筹划,尽叫人破了,若非如此,我们早据京城而守。”
    换句话来说,韩靖精于算计不假,并非事事如意,先前京城之事,若按韩靖的预想,现在他们应该在京城。
    不提京城还罢了,一提起京城,韩靖想起萧宁,这个屡屡坏他好事的小娘子。
    韩靖的目光变得幽深,“除去一个萧谌,萧氏之人不足为惧。”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灭萧谌。
    “阿兄到底怎么打算?”说了半天,韩靖静依然没有说出韩靛最想听的话,难免有些急了。
    “你不必知道。”韩靛的迫切,韩靖看在眼里,并不打算如他所愿,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
    说罢扬长而去,韩靛的脸色相当不好!
    没有人会喜欢被人无视,瞧不起,纵然是亲兄弟也一般......
    ***
    所谓会盟之军,暗流涌动,诚如萧谌和萧宁他们所料的那般,人心不齐,各怀心思。
    萧宁这边,有人做了贼,借用旁人的名头,生怕被人发现,再被两面夹击,日子可就真是没法儿过了。
    “大哥,你就只管放宽心了。”萧容稳不住,尤其是看到堆得一眼望不完的满车粮食,小心肝乱颤。还是萧宥打了个哈欠,安抚起萧容,别太担心。
    萧容都不想说话了,似乎一起出来的人,就他一个提心吊胆,就连明鉴这个素日看着不靠谱,相对胆小一点的,也并未觉得萧宁假扮冀州兵马抢了盟军的粮有何不妥。
    明鉴......他看起来相对胆小吗?
    那不是因为萧宁做下决定,必是三思而行,他又总是犯贱提上一嘴,结果被萧宁怼得怀疑人生。
    现在他也学乖了,顺着萧宁的计划,想得周全些,实在不可行,理由定要充分。
    想说服萧宁,就得理由站得住,否则还是别张口了。
    “这要是冀州一方知道,再让韩靖他们知道,我们将受里外夹击?”萧容愁啊,愁得不行。
    “这么多粮草,我们要是带着一起上路,抵达筦城,他们看到这些粮草,岂不是捉我们一个人赃并获?”萧容想到最坏的可能,越想越是忐忑不安,好似下一刻便有人跳出来,捉他们一个正着。
    “谁说我要把粮草带上?”萧宁心情上佳,尤其看到这么多的粮草。
    十数万人马半月的粮食,有了它们,雍州又能松快半个月。
    萧容傻乎乎地问:“不带上怎么办?”
    萧赛感受到一股无力,大哥的脑子不转弯的吗?
    辛苦抢来的粮草,肯定是不可能给别人的,不给别人,又不带上,当然是送回雍州。
    萧赛完全可以想像,萧宁代父会盟,按理应该让雍州一方供粮的,结果萧宁把粮草往回送!
    “胡人进犯,流民乱蹿,为安军心,粮草首供应将士流民。既是盟军。想必作为盟主的韩郎君,定不会让我们饿着的吧。”
    对的,哪怕雍州兵马未至,韩靖已然被推举为盟军盟主。
    粮,萧宁定要送回去,更有理由光明正大蹭人家粮草。
    萧容瞪大眼睛,“他肯?”
    “他一定会肯。”萧宁笃定,萧容想问问萧宁哪里来的自信,萧宁抢先一步地道:“大哥想不明白,只管睁大眼睛瞧好了。”
    直接阻止萧容再继续问下去,萧容......
    算了算了,他就别以为自个儿是大哥,思量如何照顾弟弟妹妹,好像,一起出来的弟弟妹妹,都比他聪明。
    萧宁就不用说了,算计人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萧宥和萧赛,并不像他有许多疑惑,萧宁说话,他们秒懂。
    萧容之前在京城亲眼看到萧宁的本事,遭受暴击。结果再跟萧宁出门,两个堂弟平日或是安静,或是调皮捣蛋,猫嫌狗厌的;都懂得萧宁的打算,就他弄不明白,他这心里,再次受到暴击。
    他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别管萧宁做什么,他只管多听多看,要是萧宁乐意为他讲解,自是求之不得。
    他就算智商不够,必须多学多练,争取将来不拖后腿!
    其实,不聪明的人能够对自身定位得体,不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这就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萧宁安排人运粮回雍州,留下的不过是三日的粮草,恰好是能赶到筦城,同韩靖会合。
    想必自从雍州兵出,不少人都等着,盼着雍州的兵马能到!尤其是韩靖。
    然而,等到萧宁领兵真正抵达筦城时,有人想用人,场面定是做得十分漂亮。
    纵不能放下架子亲自相迎,总能不留痕迹的让身边的人出面相迎,随后又能将这点为国之大义,纵然受尽折辱也再所不惜的名声,尽都揽到自个儿头上。
    萧宁一行尚未抵达筦城外的盟军汇聚之地,便听说竟然有人亲自来迎她,实在让人受宠若惊,难以置信。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群人为何有此行径。
    “忒不要脸。”明鉴第一个开口,不难看出他的不屑。
    “有人出迎,这是欢迎我们到来,多给我们脸啊,怎么能说他们不要脸呢?”萧宁明摆是说的反话,配合嘴角那明显带着嘲讽的笑容,真是够了。
    明鉴偷瞄萧宁一眼,萧宁道:“他们算计咱们,等我们算计起他们,也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靠,这种谁要是作死,撞到她手上,她定十倍百倍偿还的态度,要的就是这气势。
    “小娘子领军出雍州,王先生并未告知。盟军都以为领军前来的人是将军。”坏心眼的人不是只有一个,比如此刻幽幽叹息,道出此话的崔攸,亦期待见到诸多算计的世族们变脸的样儿。
    萧宁莞尔,能碰上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都想看世族不痛快的样儿,真不是一般的好!
    王宦的额头落下一滴汗。当日离开雍州时,他是瞧着萧宁,打从知道由萧宁领军开始,整个人都不好,更不知如何同盟军们启口,被萧宁要求保守秘密,他不敢不听。
    一开始是畏惧萧宁退兵,后来萧宁都答应想方设法救他家人,他又怎么会另外谋划,萧宁明显不希望韩氏他们知道是她领军来此,他焉能不配合。
    就是不知道一但那群人看到萧宁,不是他们期待的萧谌,如何反应。
    万望一个个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反而落入萧宁的彀中,颜面尽失。
    “再有三里便到,走吧。”萧宁一脸的跃跃欲试,下令三军开拔,走!
    萧容不留痕迹地扫过萧宁一眼,怎么就觉得萧宁闹事不嫌大呢?
    三里,很快便抵达,远远看到韩氏的旗帜,萧宁叹道:“不容易啊,为了能得一把顺手的刀,韩靖这算不算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然也。”明鉴配合到位,他也算跟萧宁接触久了,得知这一回来见的是韩氏,故而将韩靖做的事,从头到尾,全都了解个遍。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狠人,狠得让你出乎意料。
    不过,听着萧宁点明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明鉴警钟大响。
    一个人聪明,机关算尽已令人生畏,若此人能屏气吞声,含垢忍辱,那便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我很期待他看到我的反应。”萧宁嘴角笑意加深,人已经往前走去。
    明鉴惊心于韩靖为达目的能不择手段时,瞧着萧宁分外期待的样儿,心里默默地想问,你就不怕韩靖?
    别说,萧宁确实不怕。
    “萧骠骑,闻名久矣,今日得见,我等三生有幸。”能让韩靖派过来接人的,断不会一照面便想给萧谌难看,人还是颇懂些礼数的。
    没有看见萧谌,只是见着旗帜,这便作揖扬声,一番赞美之言丢出去。
    萧宁嘴角带着容,看着前面两个同萧谌年纪相仿的人,一个温和有礼,一个略显跋扈。
    只这样的组合,便可看出韩靖的小心思实在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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