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前,萧谌更是一副好兄弟模样的对待右王,“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只管派人送信,不管是千山万水,我一定帮你。”
    别管萧谌这话是真是假,至少人家把这态度摆正出来。
    右王真心实意的感谢,和萧谌行以他们胡人最高的礼节,单手交于胸口,弯腰意示。
    “你的好意,我铭记于心。”右王感谢,和萧谌惺惺相惜的分开。
    萧宁瞧了半夜萧谌的戏,有些犯困的打了个哈欠道:“阿爹觉得右王不错。”
    “趁着你去跟世族打交道的时间,我得想办法让他成为王,真正的王。”萧谌的那点心思压根不打算瞒着萧宁,想必萧宁定认同此法。
    “那你也得藏着点,别让外人抓住我们的把柄,大兴朝的律法可是严禁和胡人互通有无的。”萧宁打着瞌睡,提醒萧谌一句。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那闲工夫抓我们的把柄,看着吧,一个个打着匡扶天下的旗号,还不知道怎么争地盘。”萧谌不屑之极,想到这群人一贯的做法,用着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做着最无.耻下.流的事。
    萧宁已经不是第一回 感受到萧谌对于氏族们的不喜,甚是以为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怎么考虑对付世族,又或者是帮那位右王成为胡人的王,而是睡觉。
    “我上马车睡一会儿,到家了喊我。”萧宁等不及的的把事情丢给萧谌,这都已经后半夜了,总算把东西交接完,再不睡她还能长大吗?
    “睡吧睡吧,早就跟你说了,困了睡去,有我在你还怕他们能忽悠得了我?”萧谌一看萧宁头都抬不起来的困顿样儿,很是心疼。
    “阿爹,你要扮好人,总得有人扮黑脸。我之前扮得挺好的,再让别的人来也没那么好的效果。就熬个一夜,没什么大碍。”萧宁解释,人也往马车上去。
    萧谌叹了一口气,最终轻声的道:“睡你的吧,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本来萧谌在考虑是不是不回雍州了,毕竟前来查看胡人进犯到底是何章程,顺势留下,其实是最好的。
    显然萧谌决定了让萧宁代替她走一趟,就像萧宁说的,她去能把世族们气得半死,还有苦难言。
    越想萧谌越是觉得可行,也是意动的。
    萧宁应一声,人已经睡了过去,不是她不想撑,只是孩子的身体,一到时间就犯困,根本不受控制。
    萧谌吩咐驾车的人小心着点,好在在雍州内,萧宁早就让人换了马车,才不会坐那老牛车。稳定性虽然不错,但要说速度绝对比不上马儿。
    明鉴和崔攸在这个时候很自觉的走到萧谌的身边,萧谌看着萧宁的马车往前行驶,回头冲他们道:“你们跟阿宁去一趟,我就不回雍州了,阿宁醒了你们跟她说一声,她会明白的。她有什么安排,你们听她的就是。”
    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萧谌顺势留下其实的确是最好的。
    毕竟人要是回到了雍州内,回去也就证明边境的胡人进犯情况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样严重;留下了反而从侧面印证,萧谌有不能离开雍州的理由,也就顺理成章让萧宁代替萧谌出面。
    “唯。”其实崔攸和明鉴都是一样的意思,如果萧谌决定让萧宁代替他会盟,这时候出了雍州,来到边境最好别再回去。
    “行了,那你们回吧,我这就往边关去。”萧谌想好了,大掌一挥让他们跟萧宁一起回去,剩下的事他自处理。
    明鉴和崔攸不曾怠慢,连忙跟上萧宁的车驾,跟着萧宁一起回雍州城。
    萧宁悠悠转醒时,车驾已经回到了府上。
    下车看到旁边的崔攸和崔攸,没有见到萧谌,萧宁坐在车架前面问:“阿爹不回来了?”
    “将军命我等尽听小娘子调遣。”明鉴连忙回答,面对萧宁晃动着脚,天真无邪的模样,谁敢把她当成天真无邪的孩童,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我们就去会会那位前来说服我阿爹出兵的人吧。”养足了精神的萧宁,跃跃欲试,想看看到底是谁不知道萧韩两家的恩怨,跑到他们家找骂。
    明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惊得抬起头看向萧宁,“小娘子,将军的意思是让小娘子代父领兵出征,前来的那位王先生,与将军也是至交好友。”
    “既然是至交好友,怎么能不站在好友的立场想想好有受的委屈。果真是他人之苦不是苦,自己的苦才是苦?”萧宁狭长的双眸扫过一旁的明鉴,无端的让明鉴心惊胆战。
    “小娘子代父领兵出征,若能震慑于人,只有好处,绝无坏处。”崔攸在这时候提了一嘴,很是认同萧宁出面,给那一位虽然已经被萧谌怼了一通,也质问一番,羞愧不已的王宦一个下马威。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想必这一位来到雍州,已经想过会遭遇什么局面。”崔攸面色柔和,完全是站在萧宁这一边支持萧宁做任何事的态度,明鉴瞪大了眼睛,这么把他卖了,太不厚道了吧。
    崔攸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反问:“明先生不以为然?”
    明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萧宁身上似乎带了些戾气,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一旦心生怨恨,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娘子聪慧绝顶,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一位或许有难言之隐。”总的来说,明鉴还是希望萧宁能够网开一面,别太针对某个人。真要是想对谁动手还是找正主的好。
    “崔郎君说得对,我得杀鸡敬猴。正好借这一位让那些人知道,我虽然小,并不好欺负。”虽然在京城的时候,已经让京城的世族见识过她的厉害,但如今汇集的是天下世族,他们可不知道萧宁的本事,萧宁得借别人的嘴传扬出去。
    当然,也是为了气死韩靖!
    在萧宁看来,没办法把韩家的人解决,那不意味着他们一家就得忍气吞声。
    三不五时的刺激韩靖,看着他抓狂,却奈何不得萧家,这可真是让人心情变好的事儿。
    明鉴果断的闭嘴,萧宁这番理由说出去,谁要是再敢说不,这是不是跟那些世族一伙的?
    作为一个有骨气的人,绝对不愿意跟那群人相提并论。
    “小娘子,某愿意随小娘子走一趟。”崔攸忽然又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明鉴瞪大了眼睛,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崔攸。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崔攸无声无息地回了他一记眼神,明鉴恨不得自己看不懂他这眼神,偏偏他看懂了!
    被一个小了自己将近20岁的人,以你竟然不懂萧宁的眼神鄙视之,简直够打击人的。
    枉他多活了这些年,连一个未及冠的人都不如,说出去丢人啊!
    “走!”萧宁反正早就想好了,这人在自家府上,想见就是她一句话的事。萧府里有能管她的?
    明鉴努力的劝慰自己,千万不要跟崔攸一个孩子计较,太掉分了。
    结果看到两个孩子扬长而去,忒没骨气地跟上。他也想看萧宁怼人啊!
    但凡被怼的不是自己,那简直不是一般的爽!
    萧宁也不管他,想跟上就跟上吧。
    可怜的王宦,昨夜辗转反侧,天刚亮才睡着,又因为在雍州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生不安,早早醒来,才刚用完早餐,便听到门口有人来报。
    “小娘子请见先生。”门口有人通传,屋内的王宦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说的人是何人,自不敢怠慢,连忙道:“我这就去。”
    倒是没有一点点拿娇的意思,毕竟进府的这些时间,他打听到府上都有什么人。
    早就知道在京城遭遇大变前,萧氏已经举族北上,来到雍州。
    按理来说,他应该拜见萧钤和卢氏这些长辈,想起萧谌的指责,终究没脸去见他们。
    安安生生的待在院落中,王宦也让府里的人大致说说府上的情况,也就知道府里称唤的小娘子便是萧宁。
    萧宁的名声王宦没怎么听过,但听府里的人提起萧宁时甚是敬畏,可见萧宁年纪虽小,作为萧谌唯一的孩子十分得宠,也令人敬畏。
    都说爱屋及乌,王宦现在有求于萧谌,自然不敢对萧谌唯一的孩子有所怠慢。
    长辈不长辈的,那得看在什么情况下,因此老老实实的出门,便见到萧宁带着崔攸和明鉴。在院落中看到这两个外男时,王宦的眉头不断的跳动。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萧宁年纪虽小,世族出身,不该不懂这个道理。
    就算萧宁不懂,这两位一个十六七岁,一个早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怎么可能不懂?
    一时间王宦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只能总结出一条雍州的风俗,与京城截然不同,或许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并不一样。
    “宁见过王先生。”萧宁就算明摆着来找麻烦,也不可能一照面便表露她的来意,恭恭敬敬的见礼,十分天真无邪。
    第47章 霸气的卢氏
    王宦就算满肚子的想法,也懂得身为客人,断然没有一照面就教训人家女儿的。
    “我同你父亲是旧识,你若是不见外,不如唤我一声王叔。”王宦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想要亲和些,好让萧宁暗生好感,也算在萧谌那里找到一丁点的突破口。
    哪怕昨日萧谌已经答应出兵,可是王宦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他能听得出来,萧谌对于韩家做的是耿耿于怀,至今不能释怀,未必见得如今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义,萧谌就会出手。
    从前的时候,王宦一直以为萧谌是个顾全大局,心存大义的人。现在倒有些拿不准了。
    毕竟所谓的盟军,就算真聚集,不见得人人都能齐心协力为共同的目标不懈奋斗。
    世族自来各有盘算,若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真正亮出自己的底牌。
    王宦之所以选择来到雍州,在一定的程度上,是他相信比起其他的世族各有盘算,至少萧谌是可以相信,也是值得相信的人。
    他都能看得出来,世族们各有盘算,早就已经逃离京城,不愿意和他们纠缠,陷入其中的萧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萧宁在听到王叔这两个字时,很想问一句,这是哪家司机大叔的称呼?
    司机这时候是没有,马夫倒是有的。她要是真敢说出马夫两个字,对面的人必然拂袖而去,永世再不相见。
    这可不行,萧宁还没好好的跟眼前这位强人所难,上门帮韩氏说话的主儿论道论道。
    “骠骑将军府文书崔攸,明鉴,有礼。”萧宁见礼,跟着来想看戏的人,崔攸和明鉴也不能失了礼数,让人说他们不懂规矩。
    该见的礼见完,面对王宦那带着警惕不解的询问眼神,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完全看不见。
    “先生此来,所谓何事?”王叔是不会叫的,在萧宁看来称呼一声先生算是口下留情,带着讨教的语气,且看看这一位怎么说。
    王宦一愣,萧宁眨了眨眼睛,郑重的道:“请先生明言。”
    这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落在王宦的耳朵里,王宦终于意识到萧宁这位小娘子来者不善。
    “这是我与你父亲的事,不是你一个稚儿该管的事。”王宦流露出长辈的姿态,挥使萧宁离开。
    萧宁低头一笑,“先生既言同家父是至交好友,家父所受的屈辱,先生所知几何?”
    此话落下,王宦面上一僵,萧宁觉得不够,笑问:“圣人有云,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先生以为何解?”
    这一回王宦的脸色越发难看,青一阵红一阵的,羞愧至极。
    “连我一个稚儿都懂的道理,先生不懂?因此强人所难,来到雍州为恶人欺负家父。先生以为,你有何资格自称家父好友?”萧宁确实生气,虽然他们早就料到韩靖一定会派使臣前来雍州,说服萧谌出兵。
    来的是个不相干的人,或者是跟萧谌交恶的人,一心偏着韩家,这他们无话可说的。
    偏偏眼前的王宦自称是萧谌的至交好友,和萧谌有着不浅的情分。这样的人最是明白萧谌当年因韩家被多少人指指点点。
    萧谌能够坚强的活下来,还能活得这般出色,实属不易,在这时候还要遭受朋友的算计。
    别人不懂得心疼萧谌,不在意萧谌真实的想法,萧宁心疼也在意。
    以前她帮不上萧谌,就算知道萧谌受人非议也莫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现在她长大了,她得让天下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她的父亲,任何人休想算计他,往他的心上扎刀子。
    谁要是敢扎萧谌一刀,她便十倍百倍的偿还。
    王宦被萧宁说的羞愧的抬不起头,此刻连忙朝萧宁作揖赔礼,“是我对不起萧将军。小娘子说的对,我没有资格自称萧将军的好友。
    “然,自知对不住萧将军,在下依然请萧将军出兵,如连萧将军都不肯出兵,京城中还活着的人,再无希望。”
    错,认的干脆,同时也坚持他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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