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的上去拉住崔令的胳膊,崔令又想抽他了。崔攸道:“父亲,想打你回家怎么打都成。一家人的性命,锦帛都签了,就算你死赖在这儿不走,盟约成誓,毁不了。”
    瞧瞧萧谌都不需要他们答应,不正是说明了情况?
    崔令恨呐!打是没有用,不许他撒气儿万万不能。
    毫不留情地在崔攸的腰间用力的一掐,崔攸痛啊!痛也得忍着,不断地劝道:“父亲,走,我们先走。”
    其他世族的逗比得知家族早把他们弃之脑后了,有他们没他们,先保全族人性命再说。
    他们不答应的事,族人都答应了,虽然也有想保他们一条性命的意图,掌事权被夺,可大可小。
    留下既无用,他们又从来不想留下。这时候不走,万一萧谌反悔不让他们走,如何是好?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人都走完了,一直被萧谌无视到底的明鉴,人就坐在地上,他不动,就是不动。
    “这位先生有话说?”萧谌没有一丁点忽略人的不好意思,满面春风的询问。
    “将军约法三章,世族纵然答应,不代表雍州能尽落于萧将军之手。”明鉴一开始那是气,被人无视到底,不气才怪。
    气到最后了,气不过来了啊。还是露两手,表现下存在感吧。
    “各凭本事而已。”萧谌嘴角抽抽,听着雍州尽落于他之手,怎么觉得不太对呢,眼神往萧宁身上瞟,这话是萧宁放的?
    不该啊,萧宁一向喜欢扮猪吃老虎,乐意闷声做事,少说话。这等想法不会过早的暴露。
    萧宁眨了眨眼睛,意示萧谌继续听某位明鉴说话。
    也对,别管什么事,听听再说。
    “将军以为,韩氏离京,去往何处?”明鉴这时候提起了韩氏。韩萧两家的恩怨,世族有几人不知?
    既知,韩氏能从京城跑了,面对天下乱势,若说他不作为,可就显得他之前多番算计不像样儿了。
    “韩氏原籍在扬州。”萧谌对自身的敌人自然是清楚的,提起此,目光变得幽深。
    更深层的东西不是明鉴该管的,明鉴这一刻仅仅是提醒地道:“扬州,虽无天险,胜在地大物广,今虽非天下重镇,将来未必不能割据一方而立。”
    “我现在的敌人并非韩靖。”萧谌不为所动,平静地点明韩靖就算退于扬州,一时半会是没有资格和他抗衡的。
    “当日将军自京城撤军,在天下人眼里,或许认为将军畏于韩氏。”明鉴显然是有意的,这时候提一嘴,同时观察萧谌和萧宁。
    可惜这父女二人脸色未变,浑不在意地道:“甚好。”
    两个字表明的态度,明鉴听得百感交集。一个不在意名声,无所谓旁人异样眼光的人,更会务实。
    “将军想好往后如何行事了?”明鉴心下略定,也想试探萧谌究竟想好后续了吗?
    “你说呢?”萧谌直接把话丢给萧宁,萧宁想都不想地答,“高筑墙,广积粮,纳人才。”
    缓称王什么的,改了,就得纳人才。
    萧谌一听得意了,高傲地抬起头冲明鉴一通挤眉弄眼道:“如何?”
    真是再好不过了!雍州这地方,就算从前的萧谌不曾用心经营,有兵在手,刺史之事,世族闹大的事,现在雍州谁要是再敢动念头对付萧谌,无疑送死。
    这样的情况下,萧谌不急,只想安定内部,多备内需,这就是等着天下真正大乱,然后再出手。
    “先生若是不介意,同崔小郎君一般,在我骠骑将军府下做个文书?”萧谌明白了,崔攸和明鉴都是人才,萧宁刚说的,纳人才。女儿给他准备了多少,他要是不懂得收拢人心,白瞎了萧宁一番心血。
    “某之幸也。”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萧谌是个明白人。但凡不糊涂,雍州有了现在这大好的局势,谁要是不长眼的敢乱来,找死!
    乱象即生,报效家国什么的,那倒是想。京城的水太浑,他们就算想进京,得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吧?
    明鉴看了看萧谌和萧宁,这两个刚从京城出来,可是领了几万精兵的人。
    他们有兵能干脆利落的从京城撤回,再入京城,确定不会丢了小命亦不自知?
    看萧家的行事,朝廷生变,先帝下诏,萧氏可是进京救驾的。萧氏尽忠之心不假,怕只怕空有一片忠心,世人不能相容。
    明鉴一直都明白,忠君忠国皆不易。世上有爱护忠君报国者,也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原本是不打算出仕的人,眼看这天下一乱,倚着明家这棵大树都要倒了,再不作为,小命休矣,也只能出来了。
    “哈哈哈,那便说定了。”萧谌倒不嫌弃明鉴这一身邋遢,上前拍拍明鉴的背,甚是随和。
    明鉴可就想起方才的事了,被萧谌无视到底的事儿。
    “某一向好酒好肉,将军不嫌弃?”明鉴话说着的同时看向一旁的萧宁,与其说是问的萧谌,同样也在试探萧宁呢。
    萧宁不作声,小心眼的人,真怕骠骑将军府欠他酒肉不成?
    “我亦甚喜,无肉不欢。”萧谌的眼神同样落在萧宁的身上,有一个自小.嘴刁的女儿,养刁了嘴后,想改都改不了。
    “只是这眼看夜深了,上了年纪也得养生,肉便罢了。”萧谌这般说来,成功把明鉴趁机想多要点吃食的想法拍没了。
    养生这回事,别管心里觉得可行不可行,面上总得装作可行的,这一点上,明鉴可是极有眼力。
    “改日再与将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明鉴以为,世族啊,每一个都喜欢装,难得碰上一个坦然承认重口腹之欲的人,知己啊!
    “改日,改日。我儿最擅吃。”不能说了,一说萧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想起萧宁和孔柔回京这些日子,他就在军营跟一群兵痞混,许久未尝好物了,真真是馋了!
    明鉴眼睛腾的一下亮了,“某有一友,名为许原,不拘小节,德才兼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然亦喜美味,若是府上当真是有上佳美食,可请之。”
    得,为了一口吃的,连知交好友都打算卖了啊!
    不,送到萧谌的跟前,好让萧谌能多得几个人才。
    “不可多得的人才?”萧宁耳朵动了动,捉住重点,同时也想弄清楚,某位说的是真是假。
    “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等大事,岂能玩笑。
    明鉴意味深长扫过萧宁一眼,“小娘子既提纳人才,想是不拘小节,不论门第?”
    “不论。”萧宁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地回答。萧谌笑笑地道:“天下人才辈出,若以家世而论,只怕错失人才。”
    明鉴一向就不喜欢朝廷的人总论什么出身,以出身取官。
    难得碰上同样出身世族,也不同意这样以出身取才的人,不容易,不容易啊!
    “先生有什么知交好友,只管请来。你将人请来,能不能让人为我们所用,且看我们。”萧宁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意识到,这可是极好的机会,广纳人才,绝不能只是一句空话。
    明鉴眉头跳了跳,努力想让萧宁不要过于兴奋,轻声细语地道:“小娘子,不急,不急。”
    朝廷方乱起,多少人想在此刻救朝廷于危难,一展才学,就算萧谌和萧宁明确接下来如何行事,并不代表他们想收人,人人都愿意受他们驱使。
    “先生提醒得是,不急。”萧谌亦认同,萧宁想要人,她身边的人倒是少了?
    “我回来了,雍州之事暂时无变。你拜得名师,该好好上课。得闲,我也去补补课。”萧谌是想起萧宁从京城带回来的两个人。
    明鉴好奇了,“小娘子的名师何人?”
    “水货先生,铁全先生。”
    哎哟,这是当世闻名的大儒啊!
    明鉴差点都要脱口而出,萧谌上课的时候能不能把他一并带上。
    好在想起这不是他家,这眼前的也不是他的知交好友。这是他刚拜下的主公,尚未来得及表现他的能力,不宜先取之。
    明鉴生生压下内心对于拜见名家大儒的渴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夜深了,他兄长走了,他确定不需要回去瞧瞧?
    终于是把世族们的事算是处理好了,萧谌松一口气,萧宁是见不得萧谌好,提道:“刺史和那两位县令如何处置?”
    松了一半的气卡住了,萧谌瞟过萧宁,带着幽怨!
    “阿爹得想好了,世族们都等着呢。”萧宁当只作看不见,萧谌道:“你没想好?”
    又把问题给萧宁丢回来,明摆着想多听听萧宁的意见,萧宁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想,阿爹回来了,不是让我好好读书,我可听话了。”
    被萧宁拿了刚刚说的话堵人,萧谌真没办法反驳,也觉得这种事情吧,确实不应该让萧宁过多插手。
    “行了,回去歇着吧。明日陪你见过两位先生,必须请他们好好给你上课。”萧谌拍案定论,决定烦心的事还是他来吧,女儿帮他的够多了,要是什么事都让萧宁做了,他这个当爹的要来何用。
    “阿爹操心我上课的事,也得想想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安置。”萧宁真心见不得萧谌放松。
    一大家子北迁,都到雍州。
    是,萧钤和卢氏都不希望萧谌他们兄弟相争。然而不争,不代表把人养废吧?
    萧谌一滞!家里的人实在是多,想一下子安排好不是容易的事。
    况且用人绝不能任人唯亲。刚把世族们安抚好了,转头他要是想方设法把家里人塞到他们之中,或者让人取而代之,这不是挑起事端,自找麻烦吗?
    可是,萧谌就算有能力养起一大家子的人,不代表家里人愿意让他一直养着!
    况且他家的人都不是蠢货,把人养着让他们成了一群废物,萧谌也不愿意。
    萧谌头痛,这些事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让人头痛。
    是以,萧谌毫不客气地一掌落在萧宁的脑袋上,“说,有什么主意?”
    “咱们手里的先生不少!该让他们读书就让他们读书,不过,咱们这一回能在雍州做主,岂能不思造福雍州百姓。咱们把先生都放出去,不办族学,办书院。人才啊,总不等着别人给我们培养人才,我们自己来。
    “自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可做成的事。但这个头我们得开。阿爹想,世族他们那边难道看到我们手里的名师大儒能不心动?
    “上了年纪的世族,思想根深蒂固,不易扭转,尚且年轻,又是活络的年轻人,如何教导,还不是先生的事?”
    萧宁肚子里的坏水不少,一通说来,萧谌是一点即通的人,立刻了然萧宁的意思。
    “既可让你那些兄长们好好地读书,又能趁机收揽人心,更是为了长远谋划。上佳!”萧谌称赞这好主意,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钱呢?”
    办学院能不要钱吗?
    钱这个事,萧谌正头痛着,要知道军响他都要操心!
    萧宁眨了眨眼睛,“你要是放开让我做事,钱的事我给你解决,就是你的军响,我也能想办法给你办妥。”
    某位当爹的听着萧宁大放厥词,僵硬地转过脖子,萧宁道:“早跟你提过了,还不是你不同意。”
    用萧谌以前的话来说,钱的事确实得操心,但绝不是萧宁该操心的。他绝不能让萧宁养他!不,更得养家。
    然而现在吧,萧谌连军响的事都要操心,更别说萧宁计划的事样样都得费钱,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气弱的老父亲喃喃道:“原不该让你操心这些事的。”
    “哪有什么该不该,能者多劳。你要是心疼我,放开让我做事,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心疼,怎么样?”萧宁说的可是心里话。
    生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能碰上一个亲爹大大方方的肯让她做事,从未想把她拘养在家,许她肆意行事,这是多不容易啊。
    萧宁是见不得萧谌发愁的,也想凭本事多帮着亲爹些。
    局势大乱,要是不赶紧多准备,或许极有可能他们都要死。生死关头,不带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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