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举家南迁,谁都有可能。萧廷尉毕竟在朝多年,尤其最有可能。”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得出结论:想必应该是萧钤出手。
    “这才刚来雍州两天,就捉了一个刺史,再让他们萧家稳下来,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居安思危,由不得他们不忧虑。
    反正看来看去他们都觉得眼下的情况必须要小心再三,万不能着了道。
    “究竟要不要出手?”说来说去,总要做个决定。一群人聚在一块是为了什么来着?
    “再要出手,需得一击而中,万不能落人把柄。”有刺史一个前车之鉴,谁敢不小心?
    面面相觑,道理大家都懂。想到萧谌不在,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眼下雍州兵马不多,若是等萧谌回来,刺史一事,未必不会借机大作文章。”关键时候,有人道这一句,恰在这时候有人悄悄地摸进来,在另一个人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
    那一位听话的人脸色大变,随后迎向在场的众人。
    “你们可知刺史为何突然行事?皆因萧家上书状告刺史数道罪状,并且人证物证俱在。”雍州刺史行事突然,想要打得萧家一家子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反而落入萧宁的陷阱。
    “如今我又得到消息,萧家有意彻查雍州上上下下,一旦发现任何人违法乱纪,必然出手。刺史的事情能查得出来,我们的事,你们可心中有数?”
    世家之中,谁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如果有人盯死了他们,无中生有都有可能,更别说他们都不是清白的人。
    做贼总是要心虚的,难免害怕稍有不慎,一家子陪上荣华富贵不说,就连性命都堪忧。
    “胡人!”这两个字一丢出来,所有人如临大敌,瞬间眼中迸发出果决。
    “既然萧家不愿意过太平日子,从现在开始,一定要赶在萧谌赶回雍州前,把这一家子解决了,不能留有后患。”
    商量了半天,一直拿不定主意的一个个,听闻萧家对付的不仅仅是刺史,简直是要肃清雍州。
    这极有可能会赔上他们一家的性命,再不曾迟疑,决定一致对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萧家。
    “我原本有意请萧家人出面,守株待兔来个一网打尽,可萧家人不知是不是心存警惕,既然以有孝在身为由,不肯交际。如此,有些办法行不动,其他的,终是差了些。”
    “我倒是有个法子。”这时候又有人开口......
    萧宁这里收到了一张布条,看完之后,萧宁便将布条烧得干干净净。
    油灯之下火烛闪烁,映着萧宁稚嫩天真的面容,萧宁的眼中闪烁着冷意......
    “哎哟,哎哟!”谁也没有想到,突然之间,萧府上上下下倒下一片,每个人捂着肚子,痛得不断的呻.吟。
    “大夫,快去找大夫。”府中发生这样的情况,急得人手足无措。
    好在还是有人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跑去寻大夫。
    找来的大夫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更贴切的说是几乎把雍州的大夫全都请过来了,就算这样还是不够。
    萧家不论奴仆,就是主家都几十号人,再加上府中的奴仆,那是好几百人呢。
    “这是中.毒。”大夫们一来查看,立刻发现问题所在。
    “不管是什么问题,有没有办法解决?”孔鸿听说府里出了状况,急急忙忙的赶来,看到倒了一地的人,吓得花容失色,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大夫。
    现在既然找到问题,最重要的是解决办法。
    “我试试。”大夫们看到那么多人东倒西歪,每个人都痛得直捂肚子,脸色阵阵发白。
    府里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声,落在人的耳朵里,揪的人心里发慌。
    “无论如何,请你务必竭尽全力。”孔鸿真诚的恳请,朝大夫们作一揖。
    “治病救人本是我们的分内事,你不必客气。”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捋过胡子,皱着眉头思考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救人。
    萧家的情况很快传扬出去,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正是他们等待的机会。
    很快,一群人冲进萧府。
    就连萧家的护卫们也难以幸免,全都倒了一片,是以一时间无人看守门户,以至于旁人横冲直撞的进府,亦无人通报。
    “来人,把他们全都拿下。”冲进来的一群人,衣着光鲜,头戴玉冠,腰挂太饰,可惜在看到萧家人的情况时,嘴角得意的笑容损坏了他们的形象。
    “诸公这是何意?”孔鸿虽无事,看清冲进来的人时,上前一步大声地质问。
    “你们萧家不仁,莫怪我们不义。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你们要断的不仅仅是我们的财路,还要断我们的仕途。”看到萧家人的惨状,毫不避讳的道破内心对于萧家的不喜。
    “诸公莫不是以为可以一手遮天?”孔鸿大义凛然的质问,回应他的是一柄剑架在孔鸿的脖子上,“只要你们都消失了,我们自然是可以一手遮天。”
    第38章 请君入瓮后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透露出他们势在必得的决心。
    “人在做,天在看,杀了我们,诸公以为世人便再不会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岂知不是自欺欺人?”面对剑架在脖子上,孔鸿一步不退,看着一群得意洋洋,似乎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中的人,透着可怜。
    “一个不知所谓的人也敢来教训我们,果真是萧谌太拿你们寒门庶士当回事,以至于宠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面对孔鸿的眼神,语气,有那恼羞成怒的人,剑往孔鸿的脖子上一用力,划过一道痕,血溢而出。
    偏偏纵然如此,孔鸿不见半分慌乱,挺直腰杆无所畏惧地道:“所谓士者,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你们,不过是因利而动的小人。有何资格看不起我?
    “诸位莫不是忘了,雍州城边境之门是何人所开,你等果真一无所觉?
    “而今,你们出手想置萧氏一门于死地,可有丝毫为家为国?若无萧氏镇守雍州,胡人南下,诸公何人能担起重任,救雍州于危难?”
    孔鸿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出去,等着在场的人给一个说法,是不是在他们心里,国家的兴亡,一族生死,如此无足轻重?
    “少在那妖言惑众。难不成天下间就有一个萧谌会打仗?”有人是不服的,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天下间死了一个萧谌,他们雍州就保不住?
    “诸公世居雍州,敢问你等可有征战沙场者?
    “雍州这十数年来,对战胡人者何人?
    “诸公为何对萧氏动手?萧氏可有半点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以至令诸位使出如此手段,卑鄙之极。是为胡人铲除可抗衡之人?尔等也通胡人了?”
    最后的话分量极重,引得一群人大声的喝斥道:“胡言乱语。”
    孔鸿面不改色,目光如炬地盯着这些人,作为在萧谌往京城镇守雍州的人,有些事他有数。不做,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
    “究竟是某胡言乱语,又或是有人做贼心虚,故一不做,二不休,竟然要将整个雍州的人都拖下马?”
    此话落下,挑拨离间的效果是有的。
    “休要倒打一耙。堂堂雍州刺史,岂是你一个骠骑将军府的长史可以任意擒拿的?你们分明是要将雍州世族一网打尽,不过是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论起言论,会耍嘴皮的人从来不少。
    可惜,孔鸿迎向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人。
    “崔氏,清河崔氏,天下名士,早年胡人进犯,崔氏满门被擒,为家国,崔氏章,宁可舍弃家人也要护国。难道忠勇于国的崔氏后人,今竟然要为胡人杀掉雍州最强的屏障?”
    不错,剑架在孔鸿脖子上的人是崔氏后人,崔令。
    崔令用剑之时不客气,一开始出手也是他,被孔鸿一问,他板起一张脸,十分不善地道:“既知我崔氏为国舍家,崔氏后人绝不可能与胡人同流合污。故,收起你的静言令色,受死吧。”
    这就要以剑划过孔鸿的脖子,不想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诸公这是觉得,骠骑将军府是你们可以随意出入,肆意妄为的地方?”闹腾半天了,人看样子来得也差不多了,既如此,不好再继续逗着人玩。
    萧宁缓缓地从一旁行来,跟在她的身后,是一群黑衣玄甲的部曲。
    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肃静而立,黑压压的人纷纷从一旁出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们......”人都出现了,可是想想他们敢冲进府里的原因,明明不是确定萧府上下都出事了?为何这些人安然无恙。
    “诸公费心动手脚,我等若不配合诸公,如何知晓诸公所图为何?”理由,萧宁落落大方地道来,人也走到一群人面前。
    纵然身高不够,萧宁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气场半分不逊于人。
    “你便是萧宁。”人群中的人看到了萧宁,想起关于萧宁不少的传闻,轻声地问起。
    “宁,见过诸公。”无论双方怎么样的对峙,萧宁同他们见礼。
    “久仰萧小娘子大名。”京城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是不想让萧宁名声外显,然而萧宁救的人可不仅仅是世族,寻常百姓亦被她庇护在内。世族不想认的恩,百姓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涕零。
    萧宁在京城所为,无胫而走,再有人推波助澜,以至于雍州传得也是沸沸扬扬的。
    世族们并不以为一个稚儿能做出这等救人于难的事,总以为那是夸大其词,今日碰面,倒想验证一二。
    “诸公过誉了。”萧宁不管他们有什么招,反正见招拆招。人进了骠骑将军府,接下来如何对他们,由萧宁说了算。
    “看来,我们是着了小娘子的道了。”聪明人从来不缺,一群人以为事情做得不留痕迹,实则不然。
    萧宁一出来,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便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诸公言重了。若非萧家谨慎,眼下落入诸公手中是何下场,瞧。”孔鸿的脖子上架着剑未放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人接过萧宁的话,情况便是如此。先前是他们为刀,现在是萧宁。
    “宁不明白,刺史同诸公利益这般的深吗?我动一个刺史,竟然真让诸公动手了。”萧宁在算计人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希望猜测一切成真,问起之时,眼中流露出的是失望。
    “刺史是一方大吏,无朝廷诏令,身为手握重兵的骠骑将军也敢动他,岂不是目无法纪。”一个略显得干瘦的人开口,望着萧宁的眼神透着浓浓的不满。
    萧宁迎向他们,“诸公都不讲理的吗?”
    这话问得,一群年纪比萧谌可能都大的人应得真不能斩钉截铁。
    无理的事情做也就做了,断然不能承认。
    “诸公不应,是因为诸公心知,诸公所为,传扬出去必令天下人耻笑,更是有辱家门。”萧宁对于不作声人,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一群人缄默不语,萧宁道:“斩草除根,既无人知晓诸公所为,也能让诸公自我安.慰,这不过是你们为保全家族必为之事。”
    这群人的心思,萧宁猜得八九不离十,应对他们,越发的不客气。
    “眼下诸公事败,落入我手,诸位以为我会如何处置你们?”萧宁终于是把他们心里一直挂着的事问出来。
    “你还敢把我们全都捉了不成?”有人瞪大眼睛质问。
    萧宁嗤笑一声,“诸公打算杀尽我萧氏一门,竟然会认为我不敢对你们动手?捉你们不成?捉,都是轻的了是吧?”
    最后的一句话,简直挑动人的心弦。
    “成王败寇,诸公难道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萧宁又问,不错,她就是折腾人,让人在心里又急又怕,偏偏又什么办法都没有,急死人!
    “你要杀我们?”可算是有人问了。
    “这一点,可得好好地想想才成,轻易放过诸位,我心里噎不下这口气。若不是我萧氏得天庇佑,让你们得手,满门必灭。”萧宁一脸寒霜,各清楚后果,不说破,完全是尚未到时候。
    现在,确实该好好地想想,如何处置他们才是。
    “骠骑府长史,你们若是再不放人,我便不需要考虑如何对你们。”萧宁指向孔鸿。
    说话说话,人质在他们手里,容不得他们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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