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普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半夜跑出来?” 他深深凝视着她,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眼中流露出一股落寞。这让他心疼不已。
    “……”奥利维亚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她现在不想提他。
    “他欺负你了?”看到奥利维亚这幅样子,一股怒气直奔汉斯·菲利普心头。
    “没有。”奥利维亚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延伸,她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从床上站了起来。双脚刚着地时,她感到一阵眩晕,就要向前倒去。汉斯·菲利普眼疾手快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男人身上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唤醒了奥利维亚的一部分记忆,她从汉斯·菲利普的怀中挣脱出来。狐疑地看着他。“昨晚……”
    “什么都没发生。”汉斯·菲利普迅速接口,他稍微有些紧张。“你睡在床上,我不放心你,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奥利维亚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想多了。”
    “你和派普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汉斯·菲利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继续纠结于上一个话题。
    “没怎么。”
    “你不说,我可以去打听。”
    “求你,别这样。”奥利维亚带着哭腔说道。
    “奥利维亚!”汉斯·菲利普发自肺腑,满怀深情地呼唤了她一声,他捧起了她的脸,看着她带着委屈的面容。“我看不得你这个样子!我不允许他这样对你!”
    “汉斯·菲利普,你别管我了。我没事。我想我该走了。昨天真的谢谢你。”奥利维亚侧开脸,不去看汉斯·菲利普灼热的眼神。他眼神燃烧的火焰就快要把她融化掉了。这样浓烈地爱情,她没办法回应,只能选择无视。
    “……我送你。”汉斯·菲利普无奈地说道。他拿起了进门时放在桌子上的纸袋。“吃点东西吧。”
    “谢谢。”奥利维亚接过了纸袋。她默默地跟着汉斯·菲利普走出了房间。一路上,两人皆无话。
    “这是你家?”汉斯·菲利普提出了疑问。他记得奥利维亚不住在这里。
    “我家。”
    “你们分居了?你们要离婚了?”汉斯·菲利普又心疼又恼怒,但心底里又有那么一点点窃喜。奥利维亚若是真的结束与派普的婚姻,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他一定不会辜负她,他要把他所能付出的全部都给她。
    “别问了。”奥利维亚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她低着头走进了家门。
    “奥利维亚。”汉斯·菲利普没有跟上她,而是在身后叫住了她。
    “什么?”奥利维亚回头看着他。
    “我希望你知道,不论发生了什么,有一个人,在永远等着你。”汉斯·菲利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郑重地许下了承诺,他守候着可以兑现的那一天。
    别说永远,汉斯·菲利普,永远太沉重了,我已不堪重荷。一个声音在奥利维亚的心头萦绕。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汉斯·菲利普落寞的背影逐渐远去。
    似乎除了奥利维亚,所有人都特别为海因里希·派普的到来而高兴。派普的父母看到海因里希的第一眼,就立刻爱上了这个孩子。派普的母亲不住地说他长得太像约亨小时候了,派普的父亲则更看重海因里希的聪慧和才智,他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帮助儿子来教育他的问题了。私下里,派普的母亲也询问过奥利维亚的态度,派普不愿多谈,只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
    希姆莱果真如汉娜·维施所说,特地让派普带着儿子来见自己。希姆莱异常热情地送了孩子一大堆礼物,并积极建议他加入少年团,将来和他父亲一样,做一名武装党卫军。当听说孩子的母亲已经过世时,希姆莱颇有些失望。要是这女人还活着,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派普和奥利维亚离婚,然后娶她为妻。也许连希姆莱自己都忘了,当年反对派普和奥利维亚结合的初衷。找机会拆散这对有情人,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真的那么讨厌奥利维亚吗?恐怕也不是的。可能,他只是因为派普当年没有遵从他的安排而耿耿于怀吧。派普他忌恨不起来,就只好迁怒于奥利维亚了。
    汉斯·菲利普很快也知道了奥利维亚痛苦的原因。他怒不可遏地想找要到派普,先暴揍他一顿再说。可惜的是,直到假期结束,他都没能见到派普。临走时,汉斯·菲利普又去探望了奥利维亚,更可惜的是,他也没能见到她。奥利维亚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等了很久都没能等来心上人,只得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前线。苏联深邃无垠的苍穹上,接连不断的恶战还将继续,他将和其他更多的飞行员们,将青春与热血洒在那一片湛蓝或灰蒙中。
    chapter 161  斯大林格勒
    派普没有等到奥利维亚的原谅便回到了巴黎。7月底,纳粹德国会在那里举行一个盛大的阅兵式,派普将跟随警卫旗队师参加这一次阅兵。阅兵式完毕之后,他将跟随三营驻扎到诺曼底地区的维尔纳伊镇。在那里,他的军旅生涯即将迎来新的篇章。
    派普的新篇章现在还是后话,暂且不提。1942年的7月,一件影响了整个二战走向的事件逐渐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这是一场具有多个里程碑式意义的战役,也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规模最大的战役之一。在后世,它几乎无人不知。它就是斯大林格勒战役。
    这场战役严格说来,从5月份已经开始。当时,德军已经在克里米亚和哈尔科夫地区占得先机。从6月底开始,南方集团军群开始了对苏联南部的进攻。德军的攻势一如既往地顺利,顿河及斯巴顿盆地最富饶的地区均落入德军之手。帝国的军队按照原定计划,向目标斯大林格勒推进。这样令人满意的结果使希特勒大喜过望,然后他的脑子被驴踢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极端愚蠢的决定——命令霍特第四装甲集团军从斯大林格勒方向南下,支援克莱斯特第一装甲集团军强渡顿河下游。于是,斯大林格勒方向的进攻部队就只剩下了保卢斯的第六集团军。早在1941年,希特勒就犯过同样的错误,他调动古德里安的装甲兵团去参加基辅会战,导致德军未能攻下莫斯科。而这一次,他再次亲手毁了自己的战争,将帝国的军人们送上了不归路。
    孤军前进的第六集团军由于各种客观原因,放缓了进攻的步伐,苏军得到了宝贵的准备时间。胜利的天平就在这样不易被人觉察的时刻,悄悄发生着倾斜。
    7月17日,苏德双方在斯大林格勒附近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标志着这场永垂史册的战役正式开始。由保卢斯上将率领的第六集团军很快突破了苏联人的防线。斯大林按捺不住焦急与恼火的心情,于7月28日发布命令:凡是不服从命令而离开战斗岗位或者撤退的军人都将被枪毙,并严厉要求苏军部队绝对不许后退一步。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斯大林格勒的守军开始了背水一战。德国第六集团军由于缺少装甲兵力的支援,被迫转入防御态势。但苏军的情势也并不乐观。
    到了7月30日,也就是巴黎阅兵式的后一天。希特勒的脑袋突然间又被鸡爪子挠了一下,为了保住高加索油田,他突然间深刻意识到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重要性。于是,第四装甲集团军又被命令支援斯大林格勒战役。霍特带领着军队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击,到了8月9日,由于苏军的抵抗和反击越来越顽强,霍特不得已转入守势。和第六集团军一样,决定稍加喘息,再一鼓作气,攻下斯大林格勒。
    除了地面部队,德国空军也在迅猛果断地完成着自己的战斗任务。7月底,空中部队开始轰炸伏尔加河,意图切断进入斯大林格勒的补给线。短短几天之内,32艘苏军船只被击沉。由里希特霍芬男爵指挥的第四航空队对斯大林格勒开始了猛烈轰炸。苏军的战斗机升空反抗,但很快被德国飞机打得四散溃逃。德国人完全控制了天空。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秋天由于背部受重伤而导致暂时瘫痪的拉尔,凭借惊人的毅力,不仅重新站了起来,而且在8月份的时候重新回到了战场。在战事如火如荼的8月,他击落了26架苏联飞机。他在写给海莲娜的信中异常兴奋地提及自己飞速增长的战绩,并说一定会在今年拿到橡叶饰。在拉尔回到前线之前,海莲娜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现在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早前施特雷洛的阵亡曾带给她极大的心理震撼,她非常不情愿拉尔又回到那个人间炼狱。但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他必须响应国家的号召,担负起军人的职责。被拉尔视作荣耀的十字勋章在海莲娜看来根本不重要,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够平安归来。
    8月19日,保卢斯和霍特重新发起了进攻。他们的军队艰难地向斯大林格勒行进着,面对苏军的负隅顽抗,德国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在9月初的时候,到达了斯大林格勒城下,斯大林格勒危在旦夕。
    斯大林几乎派出了所有可用的部队,命令死守斯大林格勒。他禁止城内的居民撤走,因为他相信他们的存在能够鼓励守军进行更顽强的抵抗。城内的平民,包括妇女和儿童都被派往修筑战壕及防御工事。事实上,即使没有命令,斯大林格勒的居民也主动这样做了。他们自告奋勇地为守军的行动提供后方支援,很多年轻的女性自愿加入了防守军团。还有很多老人,相互扶持着、掩护着,在补给线已被德军切断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挖出秘密通道,偷偷往城内运送物资。面对强大凶猛的敌人,斯大林格勒人民的精神与勇气,支撑着这座城市免于沦陷的命运,更支撑着苏军战胜敌人的信心。
    德军接连不断地轰炸令数以万计的平民丧生,斯大林格勒这座苏联南部重镇的大片土地,在数千吨炸弹的袭击下,变成废墟和焦土。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希特勒将战火蔓延到了许多善良人民的美丽家园,一座又一座城市被涂炭,被摧毁。
    面对岌岌可危的城市,苏军统帅部调整的作战方案。他们认为,只有用城市作为诱饵,吸引住德军的重兵集团,再用强大的预备队合围第六集团军,才能挽救斯大林格勒。根据这个思想,代号为“天王星”的计划正式出炉。但由于计划最快到11月中旬才能部署成功,这意味着斯大林格勒还要坚持2个半月。70多天的时间,对于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们来说,转瞬即逝。但对于胶着于战场上的苏德双方来说,却度日如年。我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信念,能够支持斯大林格勒的守军和人民熬过这两个半月,也许是对家园的热爱,也许是对自由的渴望。我更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执念,才能让希特勒固执己见,拒不听从他人的建议,放弃攻克无望的斯大林格勒,挽救深陷泥潭的德军于水火。也许是膨胀的野心侵蚀了他的理智,也许是他对帝国的军队抱有太大的信心。
    上述两个问题,我相信一千个人就会有一千种解答。当历史的车轮碾过尸横遍野的战场,结果却只有一个。它告诉我们,1942年的11月,世界和人类的进程,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
    chapter 162 两小无猜的冤家(大牌出来客串鸟~)
    现在让我们将时间退回到1942年的8月。这个月,奥地利的维森菲尔德亲王一家和巴伐利亚的鲁普雷希特公爵一家即将迎来一件令他们激动万分的大事——维森菲尔德小亲王和蒂洛小姐的第一个爱情结晶要诞生了。两个家庭都对这件事情报以了极大的关注,蒂洛的预产期在8月初,7月中旬的时候,安娜女伯爵就请来了最有名的产科医生和护士,安排他们在瓦腾堡的庄园住下,严阵以待。玛利亚女公爵也把家里的管事嬷嬷谢维娅派到了瓦腾堡,和莉丝贝特一起看护蒂洛。就这样一直到了8月8日,蒂洛的孩子还是不见动静,他似乎是知道大人们的翘首以盼,淘气地和他们玩捉迷藏,就是不出来。到了8月9日上午,从荷兰回家进行短暂休假的维森菲尔德带了一位老朋友回家。
    “蒂洛,亲爱的。”维森菲尔德走上前去搀扶住拖着后腰迎接他的妻子。得益于医生护士们,还有谢维娅和莉丝贝特的功劳,蒂洛看起来依旧红光满面,气色极好。又得益于庄园里的厨师们,她比初夏时更丰腴了些。当然,这些对于维森菲尔德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是蒂洛,他就百看不厌。
    “快来见见我的好朋友,另一个海因里希。”维森菲尔德笑眯眯地说道,“海因里希·亚历山大·路德维希·彼得·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亲王。你可以和我一样,叫他海因里希。结婚的时候他有作战任务,没能来参加婚礼。”
    当蒂洛看清来人时,突然感到一阵气血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地丈夫,硬挤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地说道:“别来无恙,夏彦亲王。”
    “好久不见,维特尔斯巴赫小姐。”这位夏彦亲王身型清瘦高挑,拥有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削瘦的脸颊和高高的额头使他看起来不易亲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笔挺的身姿和端正的气质昭示着他是一位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这位年轻的男人此刻正同样以一副苦大仇深地表情看着蒂洛。
    “原来您也加入了空军。”蒂洛盯着一身空军上尉制服的夏彦亲王,冷冰冰地说道。她往维森菲尔德怀里靠了靠,她现在不能长时间站立,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她增添了不少负重。
    “很荣幸,我成为了一名夜战飞行员。”夏彦亲王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彬彬有礼。
    两人一反常态的举动让维森菲尔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了看妻子和朋友,好奇地问道:“蒂洛,海因里希,你们认识?”
    “不认识!”两个人不仅异口同声,还同时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这……”维森菲尔德彻底迷惑了。傻子都能看出来,蒂洛和夏彦亲王不仅认识,而且关系相当不怎么样。
    海因里希·亚历山大·路德维希·彼得·祖·夏彦·威廷根施坦因。想起这个名字蒂洛就头疼。在她的记忆中,凡是和这位亲王有关的,没有一件好事情。
    蒂洛第一次见到夏彦亲王是在她14岁那年,那一年的9月份,蒂洛参加了一年一度的马术比赛,并一举夺得了冠军。她的马上英姿给在场的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她脖子上挂着奖牌,手里捧着奖杯得意地走到父母和哥哥面前时,得到了他们以及其他人的交口赞誉。每个女孩,在十几岁的时候都会带着点小小的虚荣心和攀比心,谁也不愿意被别人比下去,蒂洛也不例外。当她被引荐给从瑞士回国的威廷根施坦因亲王和妻子福瑞森女男爵一家时,同样获得了溢美之词。只除了15岁的夏彦亲王。
    少年时期的夏彦亲王比现在看起来更纤细些,他的脸色微微泛白,看起来不那么健康,但是眼神却透露着坚定与高傲。当众人凑趣地让他评价一下蒂洛的骑术时,他毫不客气地提出了好几个不足之处,各个都说中了蒂洛的弱点。这让蒂洛非常下不来台。其实,就算是全世界最好的马术选手,也会有弱点存在。更何况是非专业出身的蒂洛。但一向完美主义,严于律己到近乎苛责的小夏彦亲王才不会管这些,他犀利的言辞深深刺伤了少女时期的蒂洛的尊严。她马上把他归入到了拒绝往来的黑名单里。
    后来,蒂洛和夏彦亲王又在当年的圣诞舞会上见面了。根据舞会的安排,所有未成年的贵族子女们要带一份自己亲手制作的小礼物,把它们包裹起来挂在圣诞树上,并写下自己的祝福。每个人再随意从树上挑选一件别人制作的东西,当做自己的圣诞礼物。蒂洛拆开自己挑选的礼物时,发现竟然是夏彦亲王制作的汽车模型。她怀着邪恶的小心理,走到夏彦亲王面前,对汽车模型大肆批判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说,你根本没有做手工的天分,这是我收到的最糟糕的圣诞礼物。其实内心里,蒂洛觉得夏彦亲王做的汽车模型非常精致逼真,但她嘴上才不会承认哩。谁让他当初让她颜面无光的,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正如蒂洛所预料,夏彦亲王气得脸色都变了。他恨恨地瞪了蒂洛一样,转身离开了。蒂洛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要知道,夏彦亲王从小迷恋一切与机械有关的东西,他11岁的时候还画过梦想中的小汽车。这个汽车模型,正是照着那幅画制作的。夏彦亲王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一心想得到赞扬,结果却被蒂洛泼了冷水。这下子,两个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再见到夏彦亲王,是两年后的一次舞会。彼时蒂洛已经长成了二八年华亭亭玉立的少女,夏彦亲王也已经是一个潇洒俊逸的青年了。不过这对小说里典型的神仙眷侣组合却相看两厌。当福瑞森女男爵和玛利亚女公爵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要结为亲家的时候,夏彦亲王和蒂洛毫不客气地当场表达了对对方的厌恶之情。令福瑞森女男爵和玛利亚女公爵目瞪口呆。舞会结束后,夏彦亲王和蒂洛皆遭到了来自长辈的训斥,抨击他们丝毫没有一个绅士和淑女应有的谦逊和度量。两人虽然都虚心接受了教训,但心底里对对方的厌恶更加浓烈了。在这以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对方。直到今日,维森菲尔德把夏彦亲王引进家门。
    “夏彦亲王,多年不见,不知道您的手工技术是否有所提高。我对那个糟糕的圣诞礼物着实记忆犹新。”蒂洛面对夏彦亲王,不知道气性和肚子哪个更大些。
    “蒂洛小姐,恐怕您现在也没办法骑马了吧?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名不副实的马术冠军。”成年后的夏彦亲王,温文尔雅,文质彬彬,飞行联队中的战友无一不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可面对蒂洛,他的度量和绅士风度都不见了。
    “哼!”两个人再次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对方的厌恶。
    “你们这是……”维森菲尔德觉得自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他怎么也没想到,挚友和妻子竟如此水火不容。
    话音未落,蒂洛的脸色变了。她紧皱眉头,捂着肚子开始叫痛。维森菲尔德赶忙把蒂洛搀扶到沙发上坐下,夏彦亲王察觉到事态不妙,迅速找来了医生。这个众人期盼已久的小娃娃,终于肯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小家伙没有折腾他的母亲和医生很久,不消两个小时便呱呱坠地了。安娜女伯爵非常欣喜地得知自己得了个孙子,连声说维森菲尔德家族总算有了继承人。维森菲尔德更是喜形于色,抱着儿子不肯撒手。让蒂洛嘲笑了好一阵。
    夏彦亲王也好奇地看了看新生儿,他对这个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家伙很是喜欢。他没有逗留太久便离开了,临走时让维森菲尔德告诉蒂洛,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做父母的年纪了,年少时的积怨就一笔勾销了。并且特别表示,蒂洛的骑术真的不错。蒂洛听到维森菲尔德的转述之后笑了好久,她对维森菲尔德说,一定要告诉夏彦亲王,他做的汽车模型她很喜欢,而且一直留着。这对别扭了十几年的人,因为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冰释前嫌。维森菲尔德不由得感慨生命之神奇。
    小家伙的名字很快定了下来,叫恩斯特·祖·利普·维森菲尔德。蒂洛慈爱地端详着熟睡中的儿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属和宁静。
    chapter 163  巷战
    小恩斯特的降生为两个家庭带来了无限的欢乐。每个人都对他倾注了所有的爱和期望,耐心地陪伴着他长大。这样简单的快乐,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微不足道。但在那个残酷的年代,却显得弥足珍贵。
    就在小恩斯特刚刚满月不久,东线的战局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9月12日,希特勒亲自飞抵乌克兰的文尼察,召见保卢斯上将和魏克斯上将,命令他们于明日对斯大林格勒发起新的进攻。9月13日,德军开始攻城。保卢斯的第六军团担当主力,从城北实施猛烈突击。苏军中将崔可夫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发出了无比悲壮的誓言:敌人只能踏着我们的尸体前进,而苏军是杀不完的。保卢斯为了在寒冬到来之前攻陷斯大林格勒,愈发猛烈地进攻。战争进入了白热化。
    两天之后,德军从城北突入了市区,与苏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斯大林格勒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在满是瓦砾和废墟的城中,苏军中的每一位士兵都抱着必死的态度,绝望地抗击着敌人。在巷战最艰苦的时候,一名新到作战的苏军士兵平均存活时间不到24小时,一名苏军军官不多于3天。这样破釜沉舟的作战方式,令德军在向斯大林格勒城内推进的同时,亦付出了巨大的死伤代价。
    苏军的近身作战让习惯了机动作战的德军非常不适应,他们被迫投入了艰苦而快速的战斗。苏联士兵在城内真正做到了寸土必争,分分不让。在每一个废墟、街道、工厂、住宅、楼梯间、地下室……苏军与德军逐屋进行战斗,他们以血肉之躯,守卫着这座破烂的城市。
    苏军的第十三近卫步兵师被授予收复马马耶夫岗及一号火车站的任务,这个师的士兵在头24小时内便阵亡了30%。火车站在6小时内14度易手。而在下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第十三近卫步兵师便消失了。他们恪守了崔可夫中将代表每一位苏联士兵所发出的誓言,消灭了和他们差不多人数的德军。最终,德国人踏着苏联人和战友的尸体,攻占了这两个地点。
    9月25日,德军进入了市中心。苏联人的殊死抵抗让德国人的推进只能用米来计算。由扬科夫·巴甫洛夫指挥的一个6人小分队占据了城中心的一座公寓楼,顽强地抵抗着德国人。而德军为了占领这座大楼,阵亡人数比占领巴黎时的阵亡人数还多。这座顽强的堡垒最终还是被德国人攻克,最后仅剩下了一堵墙。而这座墙一直留到了现在,上面刻着58。以表明,他们6个人坚守了58天。不论是战争中的哪一方,不论他们最终胜利或失败,请记住这些人,记住这些为了国家和理想而殒身不恤的鲜活的生命们。
    斯大林格勒这座城市,对于希特勒和斯大林来说,已经变成了威望的象征。他们不计代价地运用着手中一切可用的牌面。双方的指挥官更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保卢斯的眼睛无法控制的抽筋,崔可夫则患上了湿疹,双手完全被包扎起来。斯大林格勒,已经成为他们心头的一道魔咒。
    郝斯特·派普从5月份开始,便跟随豪赛尔奔赴波兰组建党卫军装甲军团。这段时间他一直关注着斯大林格勒的战局,苏联人的顽强让德国人吃尽了苦头。10月份的波兰已经迎来了萧瑟的秋风,而斯大林格勒则迎来了初雪。这意味着,苏联的冬季已经到来。第六军团已经在斯大林格勒城内与苏联人鏖战了一个月,前进愈发艰难,郝斯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斯大林如此不惜亮出几乎所有底牌死守斯大林格勒,必是另有图谋。第六军团深陷泥潭,只怕有朝一日全线崩溃。再有三个月,他的妻子凯瑟琳就要诞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了。郝斯特希望是个女儿,这样就能和凯瑟琳一样聪慧沉静了。他很想亲眼看到孩子的降生,充分体会为人父的喜悦。
    这天,郝斯特刚刚走进指挥部,就听到几名军官在议论着斯大林格勒的形势。他们各个神色严峻,显然对战势非常担忧。
    “城市里全是破烂透顶的建筑物,还有几米高的废墟。我们的坦克在那里毫无用武之地!”
    “俄国佬儿不知道从哪儿调来些狙击手,他们就隐藏在废墟里。我们的人吃了大亏!”
    “我们的狙击手呢?”
    “鬼知道!国防军那帮家伙简直软弱无能!”
    “别说这些风凉话了,如果是你到了斯大林格勒去,能比他们强多少?”
    “党卫军还能比国防军差?”
    “说真的,我们还在这鬼地方待着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到前线去?”
    “我们有很多武器还没有到位,而且很多新兵还需要训练。”
    “战场就是最好的训练场!把他们拉到东线去,不出一天就出师!”
    “恕我直言,先生们。现在把我们的士兵拉到斯大林格勒去,不出一天他们就会全部阵亡。”总指挥室的门开了,豪赛尔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名军官,气势不怒自威。
    “长官!”刚刚议论地热火朝天的军官们立刻站得笔直,向着豪赛尔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我必须警告你们。第一,禁止在私下议论有关斯大林格勒的任何事。第二,禁止再说出不利于军内团结的话。不论是党卫军还是国防军,他们都在为帝国流血牺牲!第三,如果想让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活得久一点,必须全力以赴地去训练他们!听懂了吗?”
    “听懂了,长官!”
    “那么现在,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是,长官!”那几个军官回答得异常响亮,灰溜溜地离开了指挥部。
    豪赛尔看了看在走廊另一边的郝斯特,冲他笑了一下:“派普上尉,你进来吧。”
    郝斯特走进总指挥室后,把相关的资料文件放在了豪赛尔的办公桌上,并对这几日装甲军团的武器到位情况作了简要的汇报。豪赛尔背对着郝斯特,两眼出神地望向窗外。操场上,一列新兵正在操练。这些新兵大都不超过20岁,是一群满怀热血的爱国青年。当郝斯特汇报完毕,豪赛尔静默了很久,久到郝斯特以为他走神了。他刚想提醒自己的长官时,豪赛尔却率先开口了。
    “郝斯特,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报告长官,十八岁的时候我加入了青年团。”郝斯特答道。他和弟弟是前后脚加入的青年团,在那里他接受了滑翔机驾驶训练,并通过了考核。
    “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一名陆军上尉了。”豪赛尔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和这些孩子一样,急于证明自己,并对未来充满了美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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