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的?”小平头飞行员不屑的神情更重了,“你懂这些么?”
    “迪特尔,不要再说了!”威尔大声的喝止道。
    “我为什么不能说?”迪特尔有些不耐烦,“我看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刚才听你们说原来她是干嘛的来着?反正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
    “我怎么不懂了!你简直太过分了!”梁紫苏快要气炸了,她拿起培训资料展示给众人,“这些资料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我每一个句子都认真的研究过,并且和培训老师商讨过。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否定我的工作和我的专业度!”
    “就是,迪特尔,你确实过分了,快向小姐道歉。”威尔拍了拍迪特尔的肩膀。谁知迪特尔一下拍开他的手,毫不客气的对梁紫苏说:“我倒想看看,你的专业知识有多丰富。”
    梁紫苏闻言,本着“自古华山一条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她对通讯技术的理解和认知,里面加入了很多在大学时期学过的专业知识,她的论据和论点让教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佩服的神情。迪特尔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我很抱歉,小姐。”
    “感谢舍恩曼小姐为我们做出的精彩演讲。不过先生们,我想我们该开始上课了。”教室外的老师突然发声,把众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在门外听了多久。
    梁紫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冲动干了什么,她的气势立马矮了半截,低着头准备撤出大家的视线,在经过施特雷洛身边的时候,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你真棒。”她的嘴角弯了弯,算是回应。
    这件事情发生后,梁紫苏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违反纪律。不过这种担心没持续太久,下午,她的顶头上司找到她,表示虽然并不认同她这种当众顶撞军人的做法,但还是对她丰富的专业知识表示了赞赏。并又交给了她一些更加重要的工作。梁紫苏明白这是上司对她真正信任的开始,心中不禁有些窃喜。
    那天培训结束后,施特雷洛、威尔和克劳斯找到了梁紫苏,为迪特尔的失礼行为向她道歉,并诚挚的邀请梁紫苏下班之后和他们一起吃饭。梁紫苏欣然同意。
    晚餐的时候,威尔告诉梁紫苏,迪特尔的父亲是一名空军上校,母亲是贵族后裔,一直都有些自傲。这次吃了苦头,以后做人会收敛一些了。梁紫苏刚想撇撇嘴。施特雷洛就强调说其实迪特尔人并不坏,只是从小被宠坏了,让梁紫苏不要放在心上。后来他认真的请教了梁紫苏几个通讯技术方面的问题,其实有很多梁紫苏都忘记了,而且21世纪的课程和现在的现实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她有点赧然的说其实自己也不是很精通,只是有所涉猎而已。早上被迪特尔气坏了,情急之下才说了那么一大堆。大家笑了一阵,施特雷洛便说了说自己的一些看法。
    梁紫苏发现自己很喜欢听施特雷洛说话,他的语速很稳,声音很平缓,看得出来是一个很有自制力,很有耐心的人。这和他的年纪并不太相符。梁紫苏看着年纪和他一般大却毛毛躁躁的克劳斯,心中窃笑不已。克劳斯难得今天晚上没有说太多话,不过一向粗枝大叶的他竟然发现,施特雷洛那双焦糖色的眼睛总是在舍恩曼小姐的脸上流连,而舍恩曼小姐在施特雷洛说话的时候,也会特别仔细的聆听。这个发现着实令他激动不已。
    chapter 17  爱情的隐患
    自从“水晶之夜”之后,奥利维亚和派普的关系似乎又有所升温。虽然派普依旧很忙碌,不过至少每礼拜他们能见两三次面,每次见面的时候派普会对奥利维亚有一些更亲密的举动,但奥利维亚一点也不反感这些。一月三十号那天,派普晋升了中尉,那一天也是他的二十四岁生日。他带奥利维亚见了自己的家人,一起庆祝他的两件喜事。
    派普的父亲有着典型的普鲁士军人风范,派普的母亲非常和蔼可亲,他们都很喜欢奥利维亚。奥利维亚没有见到派普的两个哥哥,据说贝尔泽一直在医院疗养,而郝斯特跟随但泽卫队在波兰出差。四个人一起享用了一顿温馨美味的晚餐,临别时派普的母亲一直说着要奥利维亚常来。
    奥利维亚沉浸在派普带给她的幸福感中,有那么一段日子她甚至忘了希姆莱曾经带给她的阴影。进入二月中旬,派普跟随希姆莱去汉堡参加“俾斯麦号”的下水仪式了。奥利维亚又度过了几天没有派普的日子。不过奥利维亚自己也很忙碌,她参加的戏剧社团正在排演《图兰朵》,本来同学们选出让奥利维亚扮演女主人公图兰朵,但奥利维亚坚持自己要演王子的侍女柳儿。她觉得柳儿这个角色更富有冲突性和悲壮的气息。大家也就满足了她的心愿。这部舞台剧会在放假前作为一台大戏展现给全校师生。
    一天排练结束后,蒂洛神色紧张的在教学楼里叫住她,和她进行了这样的对话。
    “奥利维亚,你有没有听说希姆莱身边新来了一位叫席格德的女秘书?”蒂洛开门见山的问道。
    奥利维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些。蒂洛,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心底有些微微不舒服,当日在酒会上的不愉快记忆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亲爱的,你不知道么?这位女秘书来头不小,和海德里希一家交情很深。”蒂洛继续说道。
    奥利维亚迟疑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手有些发抖:“蒂洛,你想告诉我什么?”
    “听说希姆莱很欣赏这席格德,据传言……他在积极的撮合她和派普……”蒂洛艰难的说完这句话,看到奥利维亚苍白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但作为朋友,如果她不及时提醒奥利维亚,恐怕之后她会更痛苦。
    “蒂洛,你的意思是说……派普也许会遵从他的安排……”奥利维亚喃喃的说道,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她眼中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
    “我不敢说派普是否一定会遵从希姆莱的安排,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显而易见的——一个他上司非常欣赏的,又可以为他的事业带来更大帮助的女人,和一个他上司非常不喜欢的,看起来又对他的事业没什么帮助的女人——如果你是男人,你选择哪一个?”蒂洛冷静地分析道。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次‘俾斯麦号’的下水仪式,希姆莱也带席格德去了。她应该是和派普一起。”
    “如果我是男人……”奥菲利亚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不过她居然在唇边绽放了一抹笑容。“你知道吗,蒂洛。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选择我爱的女人……”
    蒂洛闭了闭眼睛,她伸出手去,触摸着奥利维亚的头发。她试着换了一种轻快的语气:“是啊,也许我们都多想了,其实派普很可能和你的选择一样。”
    奥利维亚扯了扯嘴角,看向蒂洛,轻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需要认真思考一下。”
    蒂洛搂住奥利维亚的肩膀:“走吧亲爱的,我和你一起回家。”
    对于约阿希姆派普来说,席格德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这种诱惑并不来自于纯粹的两性间——席格德作为女人并不美丽,也没有惹火的身材。但她和海德里希一家的关系以及希姆莱的喜爱吸引了他很大的注意力。虽然席格德比自己还要大上三岁,这种年龄上的差距并非没有优势——比如说她非常稳重、成熟、心思细致,可以想见将来也一定是一名非常贤惠的妻子,如果将来自己上前线作战,也不用担心家中事务。希姆莱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他经常有意无意的制造他和席格德独处的机会。而席格德对他也颇有好感。就势遵从上司的安排似乎是最合理的办法。
    派普靠在酒店房间的窗边思考着这些,他没有点灯,在黑暗中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的神情在弥漫的烟雾中更加令人捉摸不清了。
    与此同时,奥利维亚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她在想如果派普真的选择了席格德,她也绝对不会怨他,一点都不会的。她知道没有男人会拒绝权力的诱惑,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天真,都像她一样保持着毫无根据的理想主义心态。只是她自己恐怕要悲恸好一阵子了,她是那样的爱他啊。而且她似乎都没有跟他说过呢。
    派普自从去汉堡之后,连续一个月都没有见奥利维亚。三月份,已经是柏林的初春时节,陡峭的寒意刚刚过去,菩提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喷射出了一些绿色的碎点,只要一转眼,就会有一片绿色的雾出现。路边的草地上长着去年留下来的、日渐衰枯的褐色野草,在清晨的微风中微微摇动着,野草下面已有新的绿意。
    这个充满活力与希望的季节的来临,并没有给奥利维亚带来任何愉快的心情。三月中旬学校就放假了,奥利维亚不想整日恹恹的窝在家里伤春悲秋,她选择和朋友们一起去了巴登巴登度假,以此来减轻自己郁闷的心情。“就算是即将失恋也要努力让自己开心”,奥利维亚不断地这样对自己说。
    十天之后,大家高高兴兴的回到了柏林。派普依旧杳无音信,听蒂洛说他又随部队去维也纳了,奥利维亚苦涩的笑了笑,心想“他连一封信都不愿意给我写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去电影院看了三遍呼啸山庄,每一次都哭到泪流满面。
    chapter 18   放弃与抉择
    四月份,柏林开始暖和了起来。奥利维亚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派普的生活。每隔几天,她都要和海莲娜一起去柏林的一家儿童福利院,帮忙照顾那些被遗弃的孤儿。有时候她也会去教堂,在那里呆上一个下午。她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凝神静气,想得越少越好。
    在一个拥有温暖阳光的午后,奥利维亚照例要去教堂呆一会儿,在勃兰登堡门附近偶遇了多日不见的派普,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尉官。
    “奥利维亚。”派普看起来很高兴看到她。
    奥利维亚冲他们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说了声:“您好,派普先生。”
    派普的眉头骤然间聚在了一起,眼睛里涌动着一股汹涌的情绪。但他并没有过多的将它表露出来。旁边的尉官好奇的看着奥利维亚,出声问道:“派普,这位小姐是?”
    “一个普通朋友。”奥利维亚抢先说道。她不想再看派普的表情,匆匆的离开了。派普再也控制不出自己的情绪,撇下旁边的人追了上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某尉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派普半拖半拽的将奥利维亚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他看起来非常生气,大声说道:“奥利维亚,你什么意思?”
    奥利维亚以沉默相对,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派普再一次追问,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了。
    “你放开我!”奥利维亚有了痛感,她开始拼命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
    “什么叫普通朋友?请你解释!”派普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不想解释什么,从头到尾我都只在被动的接受!”奥利维亚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希姆莱不喜欢我,你就可以一个月不见我,根本不顾我的感受,然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席格德出现了,你又可以两个月不见我,也许下一次我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约阿希姆·派普中尉结婚了!”
    派普听到奥利维亚的哭诉,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中。他的内心迅速被内疚、怜惜、纠结和痛苦占据,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奥利维亚看到这个样子的派普,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抽了抽鼻子,用一种认命的语气说道:“也许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也许你自己都不清楚吧……这样也好,还没开始,就可以结束了……”
    “不,不是这样的,奥利维亚!不是!”派普急切的说着,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词汇的匮乏,他甚至感到自己理屈词穷了。
    奥利维亚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如果那天,你没有出现在亚历山大广场,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突然间恼怒了起来,生气地对他大喊:“你为什么要走过来,为什么要跟我去买东西,为什么要送我回家?”她突然感到派普钳住她胳膊力道放轻了,她挣脱了他,拼命挤出了一丝笑容,并且努力使它看起来淡然得体一些。她轻轻地说:“再见,约阿希姆·派普先生。我祝你…幸福。”说罢,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尽量优雅的离开。
    “奥利维亚……”派普猛的从身后拥住了她,他抱得那样紧,仿佛下一秒钟她就不存在了。
    “奥利维亚……”派普充满深情的念着她的名字,“对不起……”
    “我不怪你。永远不会。”奥利维亚惨然一笑,眼中又聚满了泪水。
    “奥利维亚,”派普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她。他捧住她的脸,专注的看着她,“奥利维亚,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解释这一切么?就现在——不过你先要等我一分钟——好吗?”
    奥利维亚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她心想他无非是想说一些安慰她的话语,好让她不那么难过。反正自己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也就不在乎他再说些什么了。她看到派普匆匆跑到街面上,和那位还在诧异和震惊中的尉官说了些什么,那位尉官颇为诧异的离开了。派普又重新跑了回来。
    “奥利维亚,跟我走。”派普喘着气说道,他向奥利维亚伸出了手。
    奥利维亚顺从的将手放到他的手中,跟着他不知走了多久——有那么一瞬间,奥利维亚真想就这样和他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她无比珍惜两个人“最后的时光”,她第一次希望柏林能够大一点,再大一点,好让她陪他再多走一段路,再多看看他的背影。
    派普将她带到了亚历山大广场,他拉着她坐在了一张长椅上——他们初遇的那张长椅。
    “奥利维亚,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爱你。从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派普凝望着奥利维亚,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对她说出了这句话。他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他把奥利维亚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那么年轻,金黄的头发,可爱得令人窒息,而且你在吃冰淇淋,吃得那么专心,那么兴高采烈,那是一种神秘的快乐,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就好像在那个夏日,除了冰淇淋之外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了。当时的你穿着那么漂亮的裙子,在战争爆发之前吃着冰淇淋,不知要去什么地方,要什么东西,从你的眼中我只看得到最单纯的希望。这就是我要穿过街道的原因,奥利维亚。”
    派普一口气说完这些,再次深情的注视着奥利维亚,后者有些动容的回望着他,“他能对我说这些,那么这一切也算是值得了。”奥利维亚这样想道。
    “希姆莱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从34年到现在,他对我从军生涯影响深远。我将你介绍给他,是希望他能够接纳你。你知道…党卫队成员的婚姻在一定程度上是不能自主的。”派普有些无奈,又有些愧疚的看着奥利维亚。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处境。
    “我知道。”奥利维亚声音哽咽的说,“所以他不喜欢我,你就很难做。你就要考虑是不是还要和我在一起。”
    派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奥利维亚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她继续说道:“席格德小姐对你来说非常合适。据我所知,她有雄厚的背景,有希姆莱的喜爱。对你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了。我说的对么,派普?”
    “对。”派普沉默了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艰难的吐出了那个词。
    奥利维亚的双眸已经完全被伤痛占据,她努力瞪大眼睛,拼命不让眼泪再次流下来。她将另一只手放在了派普握住她的那只手上,贪恋的看着他的眉毛,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下巴上的胡茬。她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能将他的样子永远的刻在心底。
    “谢谢你说,你爱我。这让我心里好受很多。至少,这让我知道,这几个月来,我并不是一厢情愿。”
    奥利维亚想,最后一句话要和他说什么呢?说什么才能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呢?
    最终她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奥利维亚缓缓的把手从派普的手中抽了出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服饰,站了起来,看了看街对面。此时,正有一辆公交车驶过,挡住了对面的景色。这一刻,她忍不住泪如泉涌,公交车离开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一个大兵穿过街道向她走来了。再也不会了。
    她一个人慢慢的离开了。派普并没有再追上来。她慢慢的走着,突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随便转转吧,她想。她很快走到了国会大厦,眯着眼睛望了望它的穹形圆顶;她走到了柏林动物园,歪着头对着门口的卡通小鳄鱼做了个小小的鬼脸;然后她买了一大盒巧克力冰淇淋,大口大口的吃着;她沿着哈弗尔河走到了奥林匹克体育场,三年前她和父母来这里观看过田径比赛……后来她自己都不记得路过过什么,看到过什么了。只是觉得好累。她在街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她脱掉了鞋子,发现双脚已经磨出了血泡,不过她并没有觉得疼,因为此时的心更疼。她把脚放在长椅上,曲起腿,将头埋在膝盖里。她闭上眼睛,回想着她和派普从相遇到今天的点点滴滴,感觉就像是童话突然被打破了,白雪公主没有遇到王子,她永远的睡过去了。莴苣姑娘被剃光了头,被囚禁在高塔上孤独终老。
    夜幕逐渐降临了,奥利维亚从心底里感到了冷。
    chapter 19  峰回路转
    那天奥利维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第二天她就发烧了。从小到大她很少生病,但这一次病魔来势汹汹,将她的身体摧残得不轻。她整整烧了一个礼拜,把齐默尔曼夫妇急坏了。蒂洛来看过她两次,看着烧的人事不知的奥利维亚,忍不住低声啜泣。她想,也许经过这一关,她就能放下了。
    第八天的时候,奥利维亚的烧退了。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过精神倒是慢慢恢复了。她找了个父母都不在的时间,将派普送她的礼物一一整理好。让蒂洛帮忙寄回给了派普。算是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也免得这些物件令她触景生情。
    又过了四天,奥利维亚可以上街四处转转了。她准备今天下午去教堂呆一会儿。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门铃响了。奥利维亚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邻居来借东西。没想到却听到母亲非常惊讶的声音:“先生,请问您找谁?”
    “很抱歉打扰了您,夫人。我想找您的女儿,奥利维亚·齐默尔曼小姐。”这个声音让奥利维亚整个人都凝固了,瞬时间动弹不得。
    “您确认您认识我的女儿?”齐默尔曼太太已经吃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在她看来,自己的乖女儿是绝不可能和党卫军扯上任何一点关系的。
    “是的,我非常确定,夫人。”门外的人不卑不亢,但口气坚定。
    奥利维亚走出房门,轻声说道:“妈妈,让他进来吧。我认识他。”
    齐默尔曼太太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但她还是让来人进了门。后者进门后非常恭谦的说道:“夫人,请允许我和您的女儿单独谈一会儿。”
    齐默尔曼太太看了看女儿,奥利维亚对她点了点头。
    “这位是约阿希姆·派普先生。我曾经的一个朋友。”她这样向母亲解释道。
    派普走进了奥利维亚的房间,他注意到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太好,看起来大病初愈的样子。一股怜惜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
    “你病了?”
    “嗯。”
    “严重么?”
    “嗯。”
    “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嗯。”
    “……奥利维亚,我们能不能不这样对话。”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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