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和张书仁等皇帝期间又聊了两句,他含蓄地点了一句道:我曾听人说过有一种白色的土可以提升火药的威力,就是不知是不是那种硅土,张大人听说过没有?
    白色的土?张书仁想了想,道:从未听闻。不知侍君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可否告知名字?
    高悦笑道:这我得回去再确认一下,若是有了结果,定会转告大人。
    那感情好。
    两人正说着,见暗月先从后殿出来了,只是脸色不大好,张书仁和他接触得久了,难免要关心两句,然而这次暗月却一声没吭,直接走了出去,那个执拗劲儿,看起来特别像头倔驴。
    张书仁有些讪讪得冲高悦笑了下,道:他就那个脾气,失礼之处,侍君莫要怪罪。
    无妨只要为陛下办事尽心尽力,忠于大周忠于陛下,不必过于拘泥小节。高悦笑着安慰张书仁。他只是习惯性地把穿越前那些经常安慰下属的片汤套话说了说,可听到张书仁耳朵里,却觉得这位高侍君还挺大度,并不是后宫那些只会争宠的妃子。
    很快,张书仁想到高悦的出身,也就释然了。毕竟前朝那位惊才绝艳的孝慈太君就与高悦同出一族,看来这江南高家为培养出一位后宫哥儿也是煞费苦心了。
    周斐琦带着高悦来兵工厂溜了一圈儿,两人再回去时气氛和来时已经翻天覆地。
    高悦一路沉默,可在坐进马车时他会主动靠到皇帝怀里,虽然一句话没有,可单这个举动就足够周斐琦琢磨一番的了。周斐琦琢磨的时候,手下意识地又环住高悦玩他的手指,还是那种短背长的搬动,高悦这次直接闭上了眼睛,感觉如果不看身后的人,单是这份感觉,真就像是陈谦抱着自己一样。
    两人回到皇宫时,都过了午膳。而极阳殿的主殿门外也等了一群人,其中有前来复命的淑贵妃,有小甲子,有从御书房赶来通报的小太监,还有永寿宫来喊高悦过去吃饭的宫女玉竹。
    一群人也不知在极阳殿等了多久,反正无论他们怎么说,得了皇帝口谕的张公公就挡在大殿门前纹丝不动,像一尊久攻不下的守门大将,任凭他们口水如何喷溅,就是一句话皇上说了,任何人不能打扰!
    玉竹叹了口气道:可高侍君也得吃饭呀?他那身子骨唉,怎么受得了啊!说完才想起淑贵妃也在一旁,连忙闭了嘴。
    淑贵妃脸上依旧是那一派得体而淡雅的笑容,好似根本没听见玉竹刚才那句话。只是,见其余人听了玉竹的话都向自己看过来,那本就挺直的脊背因此站得更加笔直而已。
    众人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其实并没有听见殿里传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动静,想来陛下也无非就是在午睡罢了。毕竟他们的陛下可是周斐琦,不要说白日那个啥不可能,就算是晚上,这几年以来他也没有那啥过啊!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当然,事事有例外,打脸就这么快,比如现在
    沉寂许久的大殿中突然传出一阵类似鼓掌的声响,就是这个节奏吧有点儿一言难尽紧接着是高侍君隐含怒意的一声低吼:干什么?!疼啊!
    众人:
    殿里,周斐琦从身后圈着高悦,一手抓他一只手腕,正在用力击掌!他用的力气有些大,高悦的掌心很快就被拍红了。周斐琦这次又搞突然袭击,高悦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加上手心真的疼,冲口说出这句话后想起自己刚下的决心,立刻咬牙忍住了。不过,忍是忍了,就是疼得泪眼汪汪横了始作俑者的皇帝一眼。
    皇帝被瞪了,没生气反而松开了高悦。只是他攥着高悦的指尖,将高悦一双掌心拉到唇边,轻轻给他吹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高悦内心翻了无数白眼,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么?幼稚!
    周斐琦却说:疼么?委屈悦儿了,外面人太多,戏还是要唱得。你这个表情真不错。说着,他抬起拇指抹了下高悦的眼尾。
    高悦:靠,什么叫表情不错?!看我疼哭了你就高兴?!还有,你做戏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误会,我跟你已经有了那一腿呗?!!
    他心里虽这么想,到底已认清现实。
    于是,他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动,低声道:能为陛下分忧,臣不觉得委屈,就是,又突然提高的音量,陛下下次轻一点,我真的很疼!说完脸就红了,却极力绷着,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再看周斐琦。
    见他如此,周斐琦唇边荡开一个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悦逐渐泛红的侧颜和已经红透的耳廓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幅画面
    初秋的夜晚,朝气的校园,他对那人说: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那晚,他将人带到操场边一盏路灯下。
    时近熄灯,人迹罕见,路灯的光晕下站着一双人,光晕外的黑暗中传来一串脚步声。那脚步声原本带着邀约成功的喜悦,却在临近路灯时止步不前
    路灯下,略高的男生双手捧着略矮男生的脸颊,在那人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周围一片漆黑,唯独那两人所站之处,柔亮美好。
    他吻住了他的额头,久久没有移开。
    黑暗中的脚步声悄无声息地离去,路灯下的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被亲了的人,满脸通红,却极力绷着,把头扭到了一边。他睫毛轻颤,眼尾、耳垂、耳根由粉变红,很快连耳廓也变得通红。
    亲人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逐渐泛红的侧颜和耳廓,嘴唇蠕动,有些紧张,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没等他开口,之前被亲的人突然回过头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唇凑了上去唇瓣相接的瞬间,两人纷纷一震,之后便是灯柔情缱、眼迷神旖,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两个人的初吻,他们青涩得仿若两只刚学会捕食的小兽,一路磕磕绊绊,连换气都是现学,那人后来憋得整张脸红得发紫,实在撑不住,推了他一把,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整张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缓了好久都没有抬头。
    他当时边轻轻吻着他的耳朵,边张开手指顺着他的脖颈插进他的头发,逆着发根儿抚摸他的后脑。那人的头发柔软顺滑,就像他的脾气,如一杯熨烫人心的热奶,入口即不舍得放下。
    夜意阑珊,情意泛滥,将满将溢,情窦初开无措时,就听那人闷闷的声音自肩窝处传来,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喜欢你。
    那一刻,他只觉得,论为爱而勇,他比不自己强数倍!
    周斐琦已算不清那是多久之前的记忆了,如今回想起来真真是恍如隔世。他想人生一世能有幸遇到一个对的人并与之相爱就是幸福的,哪怕最终他们再无缘相见,可那份美好依旧存于心底,不会被抹去,也不会被遗忘,更不可能被取代!
    周斐琦看着眼前的高悦,他想,在大周,这个人对自己来说,也是上天的恩赐。虽然他不爱自己,可是每天能看到他,对自己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他告诫自己,不要再奢求更多了,贪心往往是堕入深渊的开始。
    可他又想到,若有一天,眼前这人爱上了自己,那他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眼下就能给出的,周斐琦甚至觉得这个想法对现在的他和高悦来说都十足危险,因为这个想法诱惑很大,却又残忍至极,对他、对眼前的高悦都一样。
    于是,周斐琦深吸一口气,将这个危险的期望压了下去,他抬手揉了把高悦的发顶,道:好了,随朕出去吧。
    高悦嗯了一声,扭回头,瞥见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黯然,微微愣了下。
    极阳殿外,张公公恪尽职守、毅然决然守在门口,坚决贯彻执行皇帝陛下的口谕不让任何人打扰,终于在坚持了将近几个时辰后,听到大殿里传来了一声召唤:来人。
    张公公连忙应声,推开门进去了。殿外等候多时的众人闻言立刻打起了精神,不多时,就张公公一脸笑意的出来,对淑贵妃道:陛下召贵妃娘娘入内,娘娘请。
    淑贵妃带着宫女迈过门槛,张公公忙又对玉竹道:陛下让给太后带个话,午膳送极阳殿来就好,晚点儿他带着高侍君亲自去给太后请安。
    玉竹得了口谕,忙回永寿宫复命去了。大殿的门再度关上,门外的众人继续翘首以盼。
    极阳殿内,皇帝坐主位,高悦立于一侧,淑贵妃给皇帝行了礼又受了高悦的参拜才开口,道:臣妾已彻查完青叔殿,并未发现异常物什,倒是清点人员时发现原伺候青叔君的贴身小太监少了一人,据殿里其他人说,那小太监自打出事当天就不见了,说他来极阳殿请陛下,之后就没回去。
    高悦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失踪的人是谁了,是那个叫小本子的小太监。那天他来极阳殿闹,梁霄陪着自己蹬钟鼓楼逛皇宫,那小太监磕头磕得头破血流还回头瞪了自己好几眼,高悦还觉着他是个狠角色是林青叔的忠仆,没想到竟然会失踪?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皇帝略一沉吟,问淑贵妃:进出宫的名录可有登记?
    淑贵妃摇摇头,道:臣妾派人都问过了,四座宫门并大小八处偏门,均未查到。
    再查。周斐琦说完,就看着淑贵妃,见她缓缓向自己行了礼,却没有走,便问:爱妃还有何事?
    淑贵妃却看向高悦微微一笑。
    高悦也回了她一个微笑,转而向皇帝行礼,道:陛下,臣今日奉太后之命彻查后宫,也该去看看成果,这便先行告退了。
    嗯,周斐琦嗯着,却道:去偏殿等会,陪朕用完午膳再去。
    高悦心想,这周斐琦是有多不想单独和淑贵妃待着啊?人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想跟他独处了,他竟然还要在偏殿再放一个电灯泡,这真是白瞎了这么动人的美女!
    高悦有点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应下帝命,出了主殿。他出门之际听到身后皇帝对淑贵妃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淑贵妃回头看了一眼高悦的背影,回过头时脸上一贯淡然的笑容杂入了一丝娇柔,那是女人特有的一种媚态,她望着皇帝的眼眸中此刻荡漾着盈盈水波,俏声道:哎呀,其实臣妾只是想邀陛下明日到永和宫用晚膳,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说完,好像是极难为情似得,抬手捋了下耳边的发丝。
    周斐琦道:明日朕若有空便去爱妃宫里坐坐。还有别的吗?
    淑贵妃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只因这个回答和往常并无分别,皇上却每一个明日都未曾有过空。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行了一礼,道:那臣妾明日便在永和宫等陛下驾临。
    嗯。周斐琦这一声显得很是漫不经心,至淑贵妃行礼退出大殿都未曾再多看她一眼,可以说尽显无情帝王之本色了。
    淑贵妃出去后,从御书房赶来通报的小太监被张公公领了进来,说是沽城送来了急报,折子已递到了御书房。
    周斐琦道:送到极阳殿来。
    小太监应声一溜烟退了出去。张公公这才带着小甲子走了进来,至此极阳殿外已无其他人面圣之人了。
    小甲子进了大殿,噗通一声就直接跪了下去,张公公忙回身把大殿的门给关上了,自己也两步上前跪到了周斐琦面前。小甲子已经五体投地、痛哭不已,边哭边道:奴才愧对皇恩,奴才给陛下丢人了!
    周斐琦被他嚎得额角青筋鼓起了一根,怒道:别嚎了,有话好好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小甲子连忙抽鼻子擦脸,直起上身回话,皇上,奴才太笨了,在霁和殿当了两天管事,没管住手下那些人,让他们抢了咸福宫的冰,这是奴才失察,也是失职,您怎么罚奴才,奴才都绝无怨言,可是奴才就是死也绝对不敢瞒您丝毫,奴才查过了,那冰是殿里两个小太监被之前的管事小满子拿捏了家人,伙同咸福宫的宫女冬丫私下昧了。不知小满子要那些冰做什么,但每次没下的冰,据说都是当天就都化成了水,那些水据说有些是送去了青叔殿有些就混在当天的馊水里运到宫外去了。这事奴才不知轻重,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得急急忙忙来找陛下,只求陛下能留奴才一个全尸!
    小甲子说完,张公公也忙道:老奴荐人不清,也愿领罚。
    他们说完后,大殿里一时静极,半晌之后,周斐琦才开口:怎么确定那些冰有一部分送去了青叔殿?
    这,小甲子噎了下,紧张得咽口水,道:是奴才审得那两个贪没小太监说得,青叔殿那边奴才没核实这是实话不假,可没核实你就说出来,也有乱攀咬的嫌疑。
    不过,皇帝又开口了,高侍君最近在彻查后宫,这件事,你之后找他说明情况,由他来查,你,好好辅佐。此事你办事不利,罚俸一年。张公公荐人不清罚俸三月。
    小甲子连忙磕头,看那架势好似终于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一样,透着股如释重负。
    行了,无事退下吧。朕乏了。周斐琦扬了扬手,小甲子和张公公忙谢恩躬身后退,就听皇帝又道:张公公,你去偏殿叫高侍君来见朕。
    张公公忙应声,带着小甲子先去了偏殿。见到高悦,小甲子将霁和殿抢冰之事说完,见高悦也和皇帝一样,好一会儿不言,这才觉出事情可能比他预想得要糟糕许多。皇帝面前没人敢造次,但高侍君一贯平和待人,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小甲子抖着胆子,问了句:侍君,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妥之处?
    没想到,高悦给的回答竟然又跟皇帝如出一辙,他问:你是如何确定那些抢来的冰有一部分送去了青叔殿?
    这,小甲子和张公公对视一眼,忙道:奴才审了霁和殿的小太监,他们是这么说得。至于青叔殿那边,奴才还没核实。
    陛下知道这事么?高悦问。
    陛下说,您最近在彻查后宫,这事让奴才辅佐您查办清楚。小甲子越说声越小,只因他看到高悦此时脸上出现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和蔼可亲了,反而有点儿吓人!
    张公公硬着头皮道:侍君,皇上请您过去。
    知道了。
    高悦站起身,外面响起了一阵说话声,原来是玉竹带人来给高悦送午膳了。张公公闻声如蒙大赦连忙跑出去张罗,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觉得此刻的高侍君看起来像要打人,就连整个偏殿的气压都被他带得好似暴风雨前夕那样闷热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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