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顾三郎瞧着沈楠那个怀疑的眼神,挑了挑眉,“这种事情,男人不都是无师自通吗?”
    说着,他搂紧了沈楠的腰,“阿楠,我很开心。”
    “为什么?”沈楠不解。
    难道他很喜欢自己为他吃醋,亦或者说喜欢自己质问他?
    “这至少说明……”他在沈楠耳边吹气,“你有被我取悦到。”
    “……
    沈楠愣了一下,随即脸爆红,跟猴屁股有得一拼,随即一把掀开顾三郎,跟个渣男似的抓起自己的衣服就跑,“我还有事,先走了。”
    耳边是顾三郎低沉的笑声,沈楠出门时拌了一下,后面的笑声是越发恣意潇洒了。
    “嘭”地一声门被关上,顾三郎看了看自己站军姿的某处,无奈地笑了笑。
    还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而门外,沈楠靠在门板上,使劲拍着自己的脸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狗男人,大早上的说污言秽语,真是有辱斯文。
    “这至少说明……你有被我取悦到。”
    男人低沉且戏谑的话语如同魔咒一样围绕在她耳边,外面寒风刺骨,可她却只觉得热得要爆炸了。
    心里跟是有团火,烧的她难受。沈楠摸了摸鼻子,见没有鼻血流出来,哼哼道:“狗男人,你给我等着。”
    “三嫂?”顾小荞从江停风的房间出来就听见这么恶狠狠的一句,看见是沈楠后也是吓了一跳。
    她起床时见沈楠还没起,便先烧了洗脸的热水。
    昨晚江停风喝的挺醉的,她就顺便煮了碗醒酒汤给他送去,谁知出来却碰上了沈楠。
    这大清早的,她从男人的屋子里出来,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嫂子,我没有,我就是去送醒酒汤的。”顾小荞急忙解释,昨晚她去江停风的事沈楠知道,若是被她误会了,认为自己不检点,那就不好了。
    “我知道。”沈楠暂时将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抛出去,定了定心神走上前道:“江停风呢,怎么样了?”
    “还醉着。”顾小荞叹了口气,为他不平道:“嫂子,他的家人怎么能那样,还有他那个未婚妻,既然喜欢他,为何不跟他离开,偏要让他在那儿受苦?”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沈楠挑了挑眉。
    昨日后来的事,顾三郎大致上跟她说了一遍,她倒是没想到原主居然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往。虽然这跟江停风没多少关系,可依他的性子,若不是逼到极致,他一般不会往外说。
    看来那家伙对荞荞果然特别。
    “他那就是喝醉了。”顾小荞晓得沈楠的意思,但她私以为不可能,所以下意识为江停风辩解,“你都不知道,他昨日喝了两坛酒。”
    她那会儿进去的时候,江停风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也不知他将她认成了谁,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嘟嘟囔囔的将以前的事吐了个干净。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江停风原来受过那样的苦。
    自他和他娘去了上京之后,他便一直不受父亲喜欢。后来母亲香消玉殒,他在那江府便宛如透明人一般,一个下人不顺心了都可以对他随意打骂。那段时间,唯有白柔不嫌弃他,常常去看他。
    江停风数次想过要逃离,可在白柔的甜言蜜语下,他终是一次次的放弃,只为等她兑现承诺,成为自己的新娘。却不想,他最终等到的,就只是他生病后,白柔和江家一个庶子搂搂抱抱的场景。
    因为那时的江停风,已经彻底没有了翻身的可能,他的一辈子,就只能在江府的最底层苟且偷生。
    白柔是想成为贵夫人,享受荣华富贵的人,所以纵然她与江停风青梅竹马,可她依旧是选择了权势。
    然后真正地江停风就在梦里死在了那个冬日,在醒来时,便是来自现代的江停风。
    为彻底逃离江府那个牢笼,他反抗,叛逆,偷家里的银子,和上京的那些纨绔子弟打马斗鸡,逛窑子,泡赌场,江昇昌怪他坏了他侍郎府的名声,将他打了一顿便遣送回了云阳府。
    原主曾视白柔为珍宝,哪怕是死时想的也是她,所以离开时他问过白柔的意见,可云阳府地处偏远,物产稀薄,不似上京繁华,白柔自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以为他和江家再也没有关系了,可没想到,白柔竟然找来了。
    其实有些时候江停风也在疑惑,他到底是穿越而来的还是他就是原主,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有了现代的记忆。
    因为原主的那些遭遇,他简直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简直就跟是在他身上发生般地清晰。
    所以白柔找来时,他想起过往种种,才没有立刻将她赶走,只可惜,她字里行间对江府的喜爱,对江昇昌的洗白,终是让他寒了心,最终不得不撕开伤口露出血淋淋的肉,让她离开。
    想起江停风抱着她时的伤心和无助,顾小荞只觉得心脏抽疼。
    究竟是怎样的人心,才能那样对一个倾心交付的人。
    “嫂子,她们怎么忍心?”顾小荞一晚上没睡,只觉得心里憋得慌。
    “人心难测,在金钱与权势面前,情之一字是最廉价的东西。”
    “好了,你也别在为他抱不平了。他现在,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沈楠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些复杂的东西,你现在没必要去懂。”
    “好了,忍冬和半夏她们等会儿还要去学堂,你去叫他们起床,我去做早饭。”
    “还是嫂子去叫吧,我去做饭。”顾小荞说着,不等沈楠应答便直接往厨房走。
    沈楠瞧她还气鼓鼓的,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
    也就只有顾小荞这种单纯质朴的女孩子,才会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义无反顾地对他好,可大多数爱情,还是需要面包去支撑的。
    江停风和白柔爱情,终究是折在了面包上。这世间,终是少了一个爱着白柔的少年。
    第70章 腊八
    时间转眼进入腊月, 云阳府又下了一场大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冰雕玉砌的, 绽放着别样的冬日景象。
    自上次白柔一事后,江停风和顾小荞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是更进了一步,只要两人在同一屋檐下,那气氛总瞧着有些不一样。
    两人之间就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可她俩不捅破, 沈楠就只能看着干着急。
    “哎, 你一个大男人,咋对待感情之事还扭扭捏捏的。”沈楠不满的吐槽,“喜欢就去表白, 别让人家一个姑娘患得患失, 你一个现代人, 咋连这点儿都不懂。”
    沈楠拧眉看向他, “别告诉我,你打算做个渣男,吊着人家姑娘,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不会放过你!”
    “怎么可能。”江停风白了她一眼, “我要是那种人,我还能把白柔赶走, 我又不傻。”
    “不过话说回来, 薛长青最近在书院怎么样,习惯了没,有没有闹事?”
    这一到深冬,云阳府便会被大雪封山, 路运出不去,水运还勉强能行,他这几日忙着生意,都没咋到靠山屯来过,所以对薛长青之事自然不甚了解。
    “挺好的,我看他挺适应,简直跟个孩子王似的。”
    顾家书院的上课时间沈楠是按现代的时间来定的,三刻钟一节课,中间休息时间便由孩子们自由活动。
    这冬日天冷,孩子们都不大愿意出来活动,屋里装了暖气挺热,弄得孩子们一个个都怏怏的。可自从薛长青弄了个什么投壶的小游戏,一下课,孩子们总追着他玩儿,一刻也不待停歇。
    而且他也不是白陪玩的,若是赢了他的,他会有小奖励,若是输了的,便要背几段《三字经》或者《弟子规》作为惩罚。而且这投壶是他从小就玩的,这些小孩儿哪里是他的对手,如此一来,书也温了,游戏也玩了,简直一举两得。
    周夫子和陈夫子原本还不赞同他这种教育方式,觉得有些玩物丧志。可当他们慢慢和薛长青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人看着年轻谦逊,实则一肚子学问,随便的事他都能侃侃而谈,通透周到之处,连他们都叹为观止。
    果然,能和沈娘子亲近的,都不是凡人。
    “而且他还常让他们背刚学过的东西,就连陈夫子都说,他这一出出来,学生们上课都比平日里认真了。”沈楠笑着道。
    “是吗,那我得去看看。”江停风听得有趣,起身便往外走。
    “那你等会儿记得来吃饭。”
    “晓得了,我和忍冬他们一块儿回来。”
    沈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想起他还是没回答为何不和顾小荞表明心意这件事。
    “这家伙,又转移话题。”沈楠气愤地跺了下脚,顾小荞却刚好端着洗好的人参果和葡萄进来。
    “嫂子,他人呢?”没看见江停风,顾小荞明显有些沮丧。
    “去书院了。”
    “哦。”顾小荞点点头,将水果盘放在桌上,“嫂子,你要不要尝尝这葡萄,我今日新去摘的,可甜了。”
    “荞荞……”沈楠看着她单纯的笑靥,想问问她和江停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来。
    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江停风的问题,他若不肯说,顾小荞又怎会知道。
    只是她眼瞧着荞荞越陷越深,若是江停风一直逃避,沈楠怕她会受伤。
    “怎么了吗嫂子?”顾小荞看着沈楠的苦笑有些莫名,“是停风哥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沈楠摇摇头,将她凌乱的发丝理正,“娘和大嫂呢,还在厨房吗?”
    “嗯。腊八粥快熬好了,娘说忍冬他们去书院了,要我和你去散。”
    今日是腊月初八,按照靠山屯的习俗,每家要熬一大锅腊八粥,四散乡邻来以求平安吉祥。往日干这事的都是顾忍冬和顾半夏两个小的,今年他俩不在,这差事自然落在了这屋里年纪最小的顾小荞和沈楠身上。
    “行,那我先去换身衣裳。”这散腊八粥还要穿的艳丽些,她这一身白加粉的,看着就不吉利。
    “好,那我先去准备东西。”
    这化雪天其实是最冷的,沈楠和顾小荞一出了大门,就感受到了冬天满满的恶意,那寒风嗖嗖地往衣袍里灌,瞬间让她透心凉。
    两人走在雪地上,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格外清脆,沈楠挎着装了腊八粥的碗,不顾形象地将手筒在袖筒里取暖。
    她总算知道为啥有些农村影视剧里的女人们一到冬天,总愿意筒着袖子唠嗑。
    没办法,冷啊!
    顾家村大约五十多户人家,顾小荞和沈楠两个人跑,每人也都送了三趟。
    而且,原本出门时只剩个底的腊八粥,等她们回来,锅又满了。
    “没事儿慢慢吃,这腊八饭,吃到年三十才好哩。”顾母笑呵呵,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在诉说着她的好心情。
    以前顾家村穷,说是煮八宝粥,其实大多是用糙米加了绿豆黄米之类煮成的,而且各家不富裕,听着是一碗粥,其实就只有个碗底而已。
    那像现在,各家的八宝粥都是满满一大碗,里头花样儿也多,就连装粥的碗,也不在是那缺口烂牙的粗糜大碗。
    “行了,你们俩也冻坏了,先去烤烤火,我把粥热了,再炒两个菜,虽然老大跟老三不在,但咱们腊八该咋过就咋过。”
    临近年关,府衙和酒楼事情都多,顾三郎和顾云郎一时赶不回来,虽然就她们几个女人也要好好操持。
    顾母说完,又看向顾大嫂,“秀云啊,你给忍冬说了没,让他下学后叫薛夫子来家里吃饭。”
    “说了说了,那小子一听薛夫子要来,高兴的差点蹦起来。”顾大嫂笑着掖了掖顾满秋的小被子。
    小家伙这些日子长开了,大眼睛,高鼻梁,白白胖胖的跟个瓷娃娃似的,可想而知以后长大了又是个美人儿。
    “薛夫子学问好,人又是从上京来的,忍冬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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