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做过流浪儿的萧清砚希望可以补足这些遗憾。
    “虽然我不喜欢这些洋人占据着这片土地,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到来真的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很多先进又便利的东西。”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就在他身侧的少女顿时就笑了:“先生别担心,以后我们的国家会比他们更先进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萧清砚只当是安慰话,毕竟眼下他们的国家连把这些强盗赶出国土的能力都没有,真要有什么先进的发明也肯定会被夺走,“走吧,绣庄就在前面,我带你去。”
    “嗯。”
    这个时代的人不流行买成衣,喜欢自己买布裁衣或者找裁缝量身定做,萧清砚知道梅露的手艺不比那些大师傅差却已经舍不得她为此劳神劳力。
    他身上有钱,不差找师傅做衣裳的这一点,这些时间省下来让阿露多读点书或者做她喜欢的事不是更好么?
    于是选料、量身、定成衣式样和上面的绣品花样,这一系列功夫下来两人交了定金再次走出绣庄时快要接近正午。
    “先生,定做的衣服有些多了。”少女觉得花钱超过预算,“明明早上说好一人做两身就行,现在却翻倍……”
    “没事。”萧清砚摇头,美得近乎雌雄莫辨的俊脸带着浅笑,“你是女孩子,多做两身总是应该的。就当是我感谢你帮我修复了行头的谢礼了。”
    “先生,您已经送过我很多次谢礼了。”少女不赞同地看他,“再这样下去,您的老婆本真的不会败光吗?”
    老婆本这三个字让萧清砚一怔,然后岔气一样突然咳嗽着笑出声:“没事,老婆本我肯定有攒着的。”他脸上含着笑意,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是很认真地望过来,“攒得很丰厚,让她以后绝不会在衣食花销后受任何委屈。”
    “那就好。”听到这个答案少女立时露出放心之色,这平淡的反应让萧清砚不禁有些失落。
    但这失落也没太久,袖子就突然被向前拽起来,阿露正拉起他要往前走:“先生,快跟我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微带雀跃地拽着他来到了一家成衣铺,跨进店门就直奔一个方向,摘下了店家摆在铺子里的一条男士围巾。
    那是一条颜色极淡的青色围巾,两端用同色的亮线暗绣着青竹,整体看着就相当清雅……也相当符合萧清砚本人的眼缘和喜好。
    “先生,头低一下。”
    梅露拿着围巾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萧清砚已经下意识地矮下身低着头方便她动作了。
    柔软的织物很快就轻轻搭在他的颈上,他的注意力却不自觉地放在了对面人类似拥抱的动作上。
    尽管时间很短,也足以让他怔愣,以至于直起身站好时,他看着女孩头顶的发旋一动不不动。
    她在帮他调整围巾的穿戴,仔细又专注,没注意到他僵硬又强忍着不表现出来的羞涩窘迫,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那种。
    “好了。”很快那条围巾就整理好,少女退后几步观看了一下“模特”整体效果,她满意点头,“真好看,我就知道它很衬先生。”
    萧清砚出身微寒,却自带岁寒三友里的青竹气质,明明貌比潘安堪称绝代从事着被世人叫做下九流的戏子行当,却至今不曾为权贵折节。这其中固然有他很幸运的遇到一个能护住他的资方老板,但他本身不肯趋炎附势的性格更是占最主要的原因。
    这条围巾将他的这身气质点衬得恰到好处。
    “先生果然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少女的夸赞直白又欢喜,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甚至一度被这种恭维到心生厌烦甚至暴躁,可萧老板这一次却只觉得面皮发烫。
    “咳,谢谢你挑的围巾,我很喜欢。”他努力让自己如常应对,但从心底泛起的开心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原来在阿露眼里自己的魅力也不算为零,至少就算用小孩心性去评判自己这张脸仍旧还是很有优势的。这样对比着看的话,在她开窍前,应该不会立刻看中别的人吧?
    原本早对自己总招惹事端的脸十分厌烦·前几年就在计划养出台柱就找机会毁容退圈·往后余生就孤老死去·萧老板:这会儿就很庆幸还没来得及实施以上任何一条计划。
    他的脸还是有用的,起码多少能吸引一点阿露的目光,而不总是单纯的就因为他是救命恩人才事事以他为中心的围着打转。
    不过,半辈子只会唱戏写戏的他真的要多学一点其他东西了,否则迟早要因为和阿露没有共同语言渐行渐远。
    第97章
    教堂里的氛围总是如此祥和安宁,大多数人对宗教的认知和情感还是如隔云雾若即若离的,但不可否认,走进相应的环境确实会让心神不由自主的放松。
    尤其是战火纷飞人心惶惶的时代,这份将心灵寄托于不知真假的神灵后得到的平静和安稳,近乎于珍贵。
    每天祷告着,低低诉说完自身的痛苦和祈求,不论以后是否如愿,但当时必然是觉得无望的日子又能过下去了。
    “哦,亲爱的梅,你来得正好!”
    结束完每日的祷告,老神父在看到梅露一下子笑了,神情除了一如既往的慈祥外还多了几分激动的喜悦。
    “詹姆士神父,您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梅露也笑着回应。
    “哈哈,是我表现得太明显吗?”老神父笑得更开怀,却也没有卖关子接着就道,“梅,你的译稿太出色了,在海外销量很高,海对岸的几个大出版社都非常满意。所以他们已经不满足单纯靠信件的方式来递送译稿,所以他们联合起来给你寄了一台电报机,现在就放在教堂里等你带走呢。”
    电、电报机?
    萧清砚不是第一次陪阿露一起来教堂了,因为阿露和老神父的关系很好(教学情谊和后续介绍工作当中转站的情谊),所以他和老神父也不算陌生。
    但这会儿听他们俩的对话就各种陌生。
    “电报机?我可以吗?”阿露的表情非常惊喜,甚至还有局促,“给我一个人的?不是给教堂的?”
    “教堂这边不是很需要,但你……或者说他们是肯定需要你需要的。”老神父笃定的笑着,他也是海外人,怎么不知道自己家乡的那些资本家心里想什么呢,能送给梅一台电报机证明这华国姑娘已经替他们挣了百倍以上的利润,她有这个价值,“以你的学习天赋这个机器应该很快就能上手,到时候用它互相交流工作要方便省时很多,至少再也不需要靠船只运送稿件了。”
    “神父,谢谢您,我会好好珍惜的!”
    最后勉强听了个半懂的萧老板充当了伙夫的角色,抱着那台装有昂贵机器的箱子迷迷糊糊告别走了。
    “先生,会不会很重,不然我叫车一起送我们回去吧?”
    重倒也不是很重,但害怕自己半路手松把东西摔地上的萧老板还是同意了叫车的做法,就算他不懂这个电报机具体是什么,但也明白这是个很贵重的物件。
    “阿露,以后你就用这个去跟人沟通工作,不用再去邮寄稿件了吗?”
    回到家中,帮着少女将电报机一路搬上二楼,放在她专门用来工作的书房里,萧老板不由问了一句。
    “是的,先生。”女孩很高兴地回答道,“有了它我可以和海外任何一个有同等条件的地方沟通,就像租界里的那些电话一样可以很轻松的瞬间跨距离联络。”
    知道电话是怎么一回事的萧老板懵懂点头,其实还是不是很懂,毕竟这电报机的按钮可比电话机复杂太多了,内心本就有的好好学习的念头这会儿更加强烈了。
    他要学洋文,然后至少也要知道电报机怎么回事又怎么用,像在教堂里听她和神父对话自己只能当个干瞪眼活背景的场面可一点都不想再过了。
    成角以后戏台上他可一直都是中心位的!
    是戏曲大家同时也是传统青年的萧老板不懂装懂踌躇满志地离开,那边一直在上帝视角的第一万也正一言难尽。
    你们根本都不懂这是给宿主换了什么样的利器!
    【话又说回来,这个时候电报的工作范围有那么广吗?相关电缆应该都只能铺在地面吧?到20世纪才铺设海底电缆可以全球通信吧?】第一万忍不住挑bug。
    “第一万你不知道吗?”宿主比它还惊讶,“应氏商行驻海外店早就和好几个国家的财阀谈好了合作,海底电缆的铺设早就开始了,并且是大投资加班加点的去做,优先覆盖的范围里正好有民国到我需要联络的那几个报社国家。如果工程没结束,他们也不会送我电报机啊。”
    第一万:【……】
    对不起,它忘了宿主本身就是最大的bug。
    * * *
    大洋彼岸,某国日渐繁华的唐人街。
    “岑老大,太谢谢您了,今天要不是您出手我和父亲肯定要白遭洋人一顿毒打,到时候不只工钱拿不到还要白掏药钱治伤病。”
    一对形容狼狈的父子紧紧握着辛勤劳作才换来的一点薪酬,对着眼前年纪并不大的青年感激涕零几乎想要跪下道谢。
    “两位快起来,没必要如此!”在他们跪下前岑志远已经将他们扶起,“大家都是华人,如今漂泊在外寄人篱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们华侨会,我们唐人街可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如此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藏在怀中的物件,一小截枪柄露了出来。父子俩一愣,眼神更好的儿子不由看向岑老大身后的几个手下,发现他们的怀中也是如此,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那些嚣张的白皮猪见到华侨会的人一下子怂了。
    对华人来说,他们是帮助老乡不受洋人欺凌的华侨会;可对洋人来说,这些人都是凌辱啊!
    但是……
    “爹。”儿子拉住老父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岑老大他们离去的背影,“我要加入华侨会!”
    又解决了一桩欺凌事件的岑老大很快带着手下人走了,现在他们有人、有工厂(应家开的)、有枪,算是终于在这片土地站住脚,不过还远远不够。
    和手下人道别,他返回家中,跟父亲和小妹打过招呼便上楼去了自己房间,他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件电报机,旁边是极为详细的操作指南。
    岑志远没看这份早就被他记得滚瓜烂熟的东西,而是从衣襟内袋里小心掏出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一串代表地址的字符,他神情无比激动。
    以前都是用信件单方面被组织联络听从指示做事,现在终于可以双向反馈了!
    华人只能在唐人街立足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够?他想要华人在这个国度的每个角落都能抬头挺胸,没人再敢轻蔑骂他们一句才肯罢休。
    有了这个,他的心愿一定能更快被实现的。
    * * *
    岛国,全面西方化的某城市。
    应子玉一身高定灰西装,面带笑容行走于一场岛国贵族举办的派对里。
    这里面不只有岛国人、他这样的华国商人,还有美国等其他海外国的洋商,大家个个都是华服加身,在悠扬的西洋舞曲声里优雅谈笑,现场一派歌舞升平。
    “应先生。”一声非常严谨又很生硬的汉语招呼,来自一位同样身着西装的岛国人。
    “山下伯爵。”应子玉立刻客气回应,“感谢您邀请我来府上参加派对,贵府真的相当气派,来了很多有名气的大人物,让我开了不少眼界。”
    被人这么恭维,山下伯爵面上的笑容又真心了几分:“能让从麻工理省毕业的优等生如此赞赏,也是我的荣幸。我之前就听人说,您不靠家里独自来这里开拓产业,近期已经颇有建树,不得不感叹果然是世代经商的华夏大族,底蕴就是丰厚,培养出来的嫡子真是太优秀了。”
    “哪里哪里,微末商人不足挂齿。”应子玉摆手谦虚,“哪比得上山下伯爵世代贵族,听说您堂兄还是议会成员之一,家族荣耀才更令人欣羡啊。”
    他这么一夸,山下伯爵反而垮了脸开始叹气:“只是面上光鲜罢了。应先生也来岛数月了,应该也听说我们这些华族很多都已经每况愈下入不敷出,再这样衰败下去连贵族的基本体面都保持不了了。”
    这个时代的岛国将国民分为四等,分别是皇族、华族、士族、平民,山下伯爵就是金字塔正数第二阶层的人,拥有诸多特权。但事实上身份贵是贵,但不少人穷也是真的穷。
    这一位盯上了华商应子玉手中的一门技术。
    “应先生家族研发的那套电缆信息传播技术前景相当广阔,但不识货的人似乎更多听说您最近想拓展业务都开始处处碰壁,不嫌弃的话我山下一族愿意助应先生一臂之力,早日打开岛国市场。”
    应子玉闻言顿时露出心动之色,刚要开口答应时,不远处更生硬的洋式汉语:“等等,mr应!关于那项技术我有话要说。我是来自美国的……”
    “那就再加我一个,我是不列颠国的……”
    岛国贵族、美商英商等洋商突然就加入这场谈话,仿佛这场派对并不是为了社交,就是单纯冲着应子玉手中的技术而来。
    而他明明是手握技术最占主动权的一方,却在这场谈话里没有任何话语权,像个吉祥物一样听着他们在那里争夺技术归属。
    逐渐明白自己势弱的年轻华商慢慢脸色灰败,英俊面孔上的那份失落让周围的派对成员都忍不住面露同情之色,可也无可奈何。
    谁让华人的国际地位那么低呢,手上有什么好东西只能由着人抢了。
    对华商意外研发出的新技术,日英美三方进行了激烈的谈判和角逐,最终不列颠国最先被淘汰出局,而仗着地势主场的岛国方和国力强盛的美方又是一番近乎撕破脸的撕扯,终于还是被岛国方同样仗着是主场优势成功抢到了。
    岛国贵族笑得尤为得意,却没注意到美方资本代表那边铁青又压抑的怒色。
    至于那小透明华商什么脸色?哈,谁在乎?
    被抢了技术的年轻华商好几日都没从自己的居所里出来,周遭知晓内情的人却都很理解,发生这种事心态不崩才怪,何况还是刚出来做事的年轻人,这顿毒打绝对让他疼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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