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进城了以后,战斗没有结束,反而更激烈了,这与钱谦益和司徒唯一这些本地派预期有些不同,他们有点接受不了。
    而且他们也都以为,刘家军一旦进入了南京城以后,城中的抵抗也就会结束了,因为抵抗是毫无意义的,保命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们的想法跟刘军的做法却不一样。
    司徒惟一他是来主动请缨的,他表示愿意主动的做代表,去劝降城中还在抵抗的官兵们。
    刘布道:“朱明军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他们没有资格接受我军的招降,识相的,就主动放下武器,走出军营,执迷不误,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唯一他说道:“这些官兵以前都听命于徐国公与大军对抗,他们担心如果没有大帅的许诺,就会被秋后算账,只要大帅你一句承诺,末将就会劝说这些人归降。”
    刘布他说道:“不用你劝。”
    司徒唯一愕然道:“为何?”
    刘布他此刻已经有大帅之风,他也就知道身为上位者,言出如山,既是如此,便要惜言如金,沉默寡言,他以前喜欢说话唠叨和长篇大论,但是现在,它只是一句话,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钱谦益也在求见之列,他说道:“大帅你已经拿下了南京城,城中百姓子民,亦为刘家子民,自古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正是收揽民心之时。”
    刘布道:“这里是朱明的旧都,心怀朱明的,大有人在,如果他们是识相,在我大军抵达之时,就应该打开城门,主动的归降,直到现在,居然还在顽抗,这是不知死活,既是如此,本帅就不妨送他一程。”
    这时候刘布手下最为重要的大将刘忠勇也在他的身边,他附和着说道:“这也是多花两天的功夫。”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上位者来说,就是趁乱杀人的时候,干掉更多反对的势力,就相当于清除田里的杂草,会令庄稼更好。
    刘布和刘忠勇都不算是深沉的人,他们的想法,几乎马上就被钱谦益这样的老油条知道,他就急了,如果让刘军这般地清除杂草,这一番猛如虎下来,南京城中的元气就算是没了。
    钱谦益道:“这是因为这些百姓,他不识刘军天威,现在大军一到,他们应知道了,某愿意去劝劝这些人,也是两天功夫而已,必可令城中军民归心。”
    钱谦益他贪生怕死,但是他却不是一个残忍嗜杀之人,看见百姓受苦,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希望能够以一己之力,救更多的人。
    刘布他说道:“金陵江东,朱明旧地,其遗老遗少,多不胜数,心怀朱明者,多如过江之鲫,这些人一时慑于我军兵威,可能会暂时忍让,一旦敌人抵达之时,就是他们反复之日,今天钱公你出面求情,异日后他们若反,这又该如何。”
    这可是把钱谦益给问住了。
    钱谦益他愿意救这些百姓和居民,这是因为出自内心的善良,一面如果能救更多的人,对于他的声望也都有助,但是听刘布的口气,就是担心自己招降的人的安危问题,如果这些人以后又再反,这又该如何?刘布的意思是想让他做担保,如果他不愿意担保的话,对方就不会同意他去。
    钱谦益作为一个儒门的信徒,但是他也明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但是如果要搭上自己的富贵荣华,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这就令他犹豫了。
    因为钱谦益他也都明白人心难测的道理,这些人慑于刘家军强大的实力,现在向刘军投降,在别无选择之下,只会接受投降,但是一旦日后出现反复的时候,这又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让自己跟他们陪葬了?这又令他感到十分的犹豫。
    钱谦益他在犹豫,但是他身边的司徒惟一却是丝毫没有犹豫,他知道形势危急,每刻都在死,半点拖延不得,他大声的说道:“末将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如果有人反,末将就反坐。”他现在为刘军旅正,可称末将。
    刘布有点看不起钱谦益,这人是真正的贪生怕死之辈,称得上是见小利而忘义,见大利又惜身,但是对于这一位司徒唯一,他还是有点欣赏的,这人就是一个耿直的人,就是一个忠实的军人,心中有百姓,也有兵,也愿意做出一些惠及天下之事,称得上是有胸怀之人,既然对方做出了保证,刘布他就趁坡下马。
    刘布他说道:“既然司徒将军做了保证,本帅便同意你的建议,在一个时辰之后,鸣金收兵,我军不再杀戮,只负责接管城中各处地方。”
    司徒唯一听到了这一句话,他大为欢喜,他说道:“谢大帅!”
    刘布他说道:“你先别急着谢,还有一句,这便是如果一旦有抵抗,我军是毫不犹豫将其碾碎。”
    司徒唯一他说道:“明白。”
    他们两个来这里,就是求这差事,希望能够救更多的百姓和同僚的,他们两个都是长久的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特别是司徒唯一,他在这里从军多年,很多人都认识,如果能够保存更多的人,这可是重大的善举。
    这一座大明曾经的皇城,已经被刘家军控制了,已经是刘军的地盘了,很难保证刘军该会采取何种态度。
    无论采取哪种态度,他们都不会像进入扬州或者是进入济南一样,秋毫无犯。
    因为这里的政治地位跟两处地方都不同,当官的就更加的多,像是与朝廷关系密切的各种部门,更是多不胜数,其中的关系,那是蛛网棋盘,关系密切之极。
    这些势力又是新朝最为忌讳和不爽的,如果是一个明智的人,都会趁机出手,把这些人给干掉,有利于以后的统治,这就意味着这里会血流成河,许多人会家破人亡。
    其实钱谦虚和司徒唯一他都明白一点,这就是刘家军进城以后,清洗不可避免,但是如果能够在太平时节清洗,就会更好。
    如果在太平时节清洗,就是一些当官的和富贵人家们出事,死的人终归是有限的。
    但是现在则是不同,一旦刘军出动大军,大举的清洗绥靖,这会让这里伤亡惨重,死伤十分的众,这些大军出动,有如狂风扫过,所过之处,人畜不留,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兵灾。
    司徒唯一他也是一个领兵的人,他也就最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些当兵的一旦让他没有了顾忌,就会变成洪水猛兽一般令人害怕。
    所以他们只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希望刘军能够撤回这洪水猛兽,保存更多的百姓。
    在得到了刘布的许诺以后,他们两个就欢喜的不得了,准备马上就去劝说。
    刘布也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他既然点头答应了这两人的要求,他便马上的命令他的军队开始收兵。
    其时已经是深夜了,城中依旧还在打仗,还在战斗,城声杀声冲天,但是他中军大营的鸣金之声一响,声传十里,同时他们也派出了大量的骑兵和信使,初往各处,命令这些士兵就地停止进攻。
    钱谦益和司徒唯一看见刘布说到做到,这边才答应,那边便命令他的大军回营,这种做派,称得上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钱谦益他连忙向刘布行了一礼说道:“大帅仁慈,金陵百姓,必永感大恩大德。”
    刘布说道:“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
    这句话则是有点装逼了,他作为一个领兵的人,一向都是慈不掌兵,而且他也不是制止别人的侵凌,而是主动的起兵造反,如果成功了还好,如果不成功的话,就会钉上历史的耻辱柱,成奸臣,像是安禄山史思明一般的人。
    钱谦益他也都知道,对方说这种话是有点装姿态了,但是还不得不领对方的情。
    因为刘布手中掌兵百万,令旗一下,无数人头落地,他本来就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南京城就控制在他手上,他就是决定南京城命运的人。这叫醒掌天下权。
    钱谦益和司徒唯一他手下也都就聚拢了一批人,他们这些人就推举他们俩为头领,去向收刘布求情。
    如果刘布大军停止行动,他们马上就去城中的各处劝降,希望能够让这些人放弃抵抗。
    现在现在刘军已经攻破了城墙,并且已经杀死了徐国公,已经是大局已定的,再抵抗也都无任何的意义,除了增加伤亡,也就没有什么的好处。
    如果以前徐国公本人在这里,号令天下,估计这些人有了主心骨,也有了效忠的人,他们会继续的抵抗,但是现这一切都不存在了,一切都已经无望了,他们又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这些人如果他们想死,也都可以让人成全他们,自己自杀就好了,何必拉上全城的百姓陪葬。
    现在正处于一个微妙的时刻,刘军已经破城,如果城中依旧抵抗不断,很难以确保,刘军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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