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被关在监狱之中,派重兵把守,严加看管,这一位前凤阳巡抚,漕运总督,在此之前可是非常的风光气派,此刻却是落魄之极。
    朱大典他虽然与刘家关系暧昧,许多人都认为他与刘家暗通款曲,必然会起兵造反,谁知道他却是刘家起兵之后,唯一敢跟刘家对着干的人。
    这个意外的结果,可是令人意外,朝廷这么多忠臣良将,这么多名士,在朝廷有难的时候,却无动于衷,倒是他这个名声不好的官员,反倒拿出了朝廷名臣应有的气节。
    特别是朱大典跟钱谦益,还有其他等官员被关在了一起,对于这些人,朱大典泼口大骂,这些人但凡有一点骨气和勇气,在昨天随他去抗敌,说不定就能把刘军置于城外,就是另外一种光景了。
    钱谦益他对朱大典解释说道:“非是我等不从朱公抗敌,实是我等手无缚鸡之力,上了战场,反而成为了累赘。”
    平时那是吹牛吹得这么牛逼,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人物,只是受奸臣所害,怀才不遇,现在他可是不敢吹这种牛逼了。
    朱大典吐了一口痰,对他不屑一顾,用他的话来说,这叫竖子不足以谋。
    钱谦益不免讪讪然。
    或许是朱大典忠臣良将的气派,都获得了敌人的尊重,虽然被扣押了起来,放在了一起,但是却区别的对待,像钱谦益他们每个人,只是给了一个馒头一碗水,朱大典则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令钱谦益他们看得有点眼馋,有点羡慕。
    钱谦益他从来就没有饿过,从来就没有吃过苦头,好东西也都吃过不少,只是饿了半天以后,肚子就不争气了,看见好东西就流口水了。
    朱大典他对这些人蔑视,也就不理他们,自己的大吃大喝,受伤恢复间,胃口特别好。
    朱大典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陈文若就抵达了这里,陈文若他对朱大典行了一礼,说道:“我等虽是敌对,但对朱公的行为,深感佩服。”
    朱大典冷笑一声,他说道:“你还真的以为我朱大典会向外界所传说的,跟你们刘家沆瀣一气。”
    陈文若他恭敬的说道:“末将就知道,朱公是不可能归降,你是一位名帅,投降了反而是丢了你的名声。”
    朱大典对钱谦益等人说道:“果然有一句话,那就是你的敌人才最了解你。”
    钱谦益看见双方的对话,他可是不敢插口,只是唯唯诺诺,他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陈文若把许多人定为了叛逆,杀了许多人,灭了许多门的人。
    陈文若他说道:“主上刘公和刘帅对于朱公也都是非常的仰慕,非常的佩服,如果把朱公礼送到家主那里,他们必敬以上宾之礼,留去自如,但是朱公可是我等的大敌,如果放了回去,何异纵虎归山,今日便由末将,送朱公一程吧?”
    朱大典他一怔,他说道:“送我一程?你什么意思?”
    陈文若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由陈某送朱公最后一程。”
    朱大典听到了这一句话,脸色飒的苍白,千古艰难唯一死,人人都怕死,他也都不例外。
    从本质上朱大典他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昨天他能够亲自领兵上阵去打仗,这是因为一时的血勇,但是冷静下来以后,自己想想也都后怕,也都后悔,感觉自己不亲自上阵,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他的亲兵们也无愧家丁的称号,一直都打得有声有色,貌似也是自己亲自出手以后,被生擒以后,他们才崩溃了。
    落入的刘家军之手,他就必须为自己的后路着想,他跟刘远桥认识,跟刘布更加的熟,合作非常的愉快,冲着这点交情,刘家父子未必就会赶尽杀绝。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陈文若就看出了问题,所以出手,现出手对付朱大典,朱大典怒他说道:“你主公和刘帅与本官都是认识,而且很熟,你私自对付老夫,就不怕上面的问罪吗?”
    陈文若他说道:“当然害怕,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末将杀的是敌人,即使主公和刘帅不高兴,不开心,也不了了之。”
    朱大典指责对方说道:“卑鄙!”
    陈文若说道:“末将希望朱公你能自尽,三尺白绫自尽,这也符合朱公的身份,如果是人头落地,肢体分离,不免是失了体面。”
    朱大典他愤怒的说道:“如果本官不同意呢?”
    陈文若他说道:“不同意就砍头嘛,而且如果砍头的话,都是你们一家全部砍,你可是想好了,就算朱公远在金华的家人,也在清算之内。”
    朱大典他愤然说道:“你卑鄙。”
    陈文若他说道:“某虽卑鄙,但斩草除根,可免除后患,免百日之忧。”
    对方这么一说,朱大典他可不敢吭声了,毕竟他不是方孝孺那种二愣子,敢说出有种杀我十族的狠话。
    他以为朱棣不敢杀他十族,结果把他的学生一族都给杀了,这可是真的坑死人了,朱大典也看得出,陈文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绝对敢杀他十族,所以不敢说狠话了,他想说出一些求饶的话,但是双方又没有交情,说不出这种话来。
    陈文若他说道:“朱公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写遗书,沐浴更衣,体面的去,如果不敢自决,就让我们动手,反正也都不会介意。”
    陈文若说完了这一句狠话以后,他马上就施施然的走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把这些大人物的生死操于掌股之间,堂堂的凤阳巡抚,漕运总督,就是他的阶下之囚,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就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想求饶都求不了。
    陈文若在收拾了朱大典以后,马上又去见钱谦益,钱谦益的牢房就在朱大典的旁边,这一边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本来他还羡慕嫉妒恨,为什么朱大典有大鱼大肉,自己却是冷水馒头,他钱谦益名满天下,凭什么不如他朱大典了,感情就是断头饭,最后一餐,他现在倒是不羡慕了,看见朱大典落得如此下场,他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些狐死兔悲。
    看见这陈阎王走向了自己,他不免也都有些紧张,连连吞了口水,他钱谦益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早在崇祯二年,朝廷廷推内阁首辅,他名列第一,这些年虽然已经退出了朝廷,专心学问,但名气反而更大了。
    只是看见这一位心狠手辣的大胆狂徒,也都害怕,用他的话来说这是秀才遇着兵。
    陈文若对他说了许多恭维和拍马屁的话,就像是一个粉丝遇到了他的超级偶像,但是陈钱谦益他可是丝毫的不敢放松,他可是知道此人的笑里藏刀和心狠手辣。
    钱谦益他看见对方滔滔不绝的拍他的马屁,说了这么多的好话,他终忍不住说了一句符合他身份的话,他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陈文若他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刘家军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获得了这里的统治,堂堂正正的统治这一块土地,公问某为何干这一行,我可以告诉钱公,某在大明不过一童生,饭都吃不饱了,娘饿死,爹在逃荒的途中被野狗吃了,某独活,全因爹牺牲了自己,才能活下来,在大明那里,某只是一个饭都吃不饱,朝不保夕的童生,而在现在某却是一名优秀的将军,钱公你说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钱谦益他说道:“你有一身本事,如果能助朝廷平定天下,就会成为一代名臣。”
    陈文若他说道:“某追随刘家起兵成功以后,一样会成为一代名臣,因为史书是由胜利者写,想当年张士诚在苏州的民心是何等之高,最终还不是在太祖皇帝的铁锤之下毁灭了,百万支持者尽数贬为贱民,男丁世代为奴,女丁为娼,这天理又何在?公道又何在?所以只要能打下天下,以后的历史该怎么写,还不是由胜利者说了算。”
    钱谦益他在苦笑,他想说服对方,结果他发现对方也在试图说服于他,这就尴尬了。
    刚才对方做了对比,表示他根本不可能待在大明,因为留在大明他什么都不是,但是留在了这里,他却是高高在上的将军,钱谦益他十分后悔,没事来这里干什么,结果好处没捞到,倒是惹了一身的骚。
    而且自己一身的清名,誉满天下,如果从了刘家,就会成为一生永远洗不去的污点,他十分的狼狈,正在想办法如何脱身,听对方的口气,对自己非常的崇拜,非常的仰慕,如果能够说服他放自己走说,不定可以不投降。
    但是他才有这种想法,陈文若便说道:“某作为刘军的代表,希望钱公你能为我们刘家做事,如果能成,肯定能混了混出一番名堂。”
    钱谦益苦笑,他怎么还可能混出名堂,他本来在大明就已经混出了名堂,如果再投靠了刘家,这从贼二臣之名是说什么也洗不清了,他就是靠名声和道德吃饭的,没有了名声,他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钱某身受皇恩,是不可能为刘家做事。”
    钱谦益才说完这一句话,陈文若他的脸就沉了下来,冷冷的说道:“钱公你可是一个聪明人,可别敬酒不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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