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便忙着应了。
    .
    太后薨逝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而天子也因着前线战事和太后的丧事,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明义殿。
    阿月倒也清闲。
    不用想着如何去应对。
    待丧礼后太后葬入皇陵,和先帝葬在一处,天子同时又拨了一批人去守陵后,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前线的战事便愈发紧张。
    那盘缙不愧是有备而来,大恒三十万大军到了边关后,甫一交战,边吃了个大亏。
    若非魏王调兵得当,很很快识破盘缙的陷阱,只怕大恒兵力要损失大半。
    但尽管如此,在京城看来,这盘缙都不是好对付的。
    天子日夜和朝臣在紫宸殿中议政,分析战局,却没什么太多帮助。
    因为实在离得有些远。
    且朝臣中懂用兵的人不多,武将多数都被派去这次的战役了。
    而在宫中的阿月,也关注着这场仗。
    她一部分消息是从紫宸殿来,另一部分,则是魏王从前线写给她的平安信。
    卫三武艺高强,可在许多人跟前来去自如,虽说宫中金吾卫众多,但总也有轮值换岗的时候,尤其是深夜,便更不容易发现有人。
    因而阿月便让卫三每隔一段时日出宫一趟,去东市魏王的宅邸找紫苑。
    当初魏王出征前,阿月和对方说好的,到了前线,若是来信便叫人送至府邸之中。
    魏王并不知道阿月会被留在宫中,还以为那信阿月会第一时间看见。
    但实际阿月早就做了准备。
    她之所以留紫苑在宫外,便是因着这原因。
    紫苑是她自己的人,届时再让卫三出宫拿信,那信便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从魏王的信中,阿月知道了前线的情况。
    比之当初的库高,盘缙显然要狡猾得多。
    且战术方面也要更加进步,而看得出盘缙是仔细了解过魏王,或者说是了解过魏王的战术的,因此在两军对阵之时,盘缙更多的是避开魏王会经常使用的一些战术,以至于大恒偶尔陷入被动。
    好在出发前,阿月曾提醒魏王莫要轻敌。
    再加上地势方面确实对大恒更友好一些,因此至今两军之间还未分出胜负。
    魏王在信中说,此战只怕还要一段时日才会结束,让阿月在京城中等着他归来。
    阿月看了他的信后,原本因为身处深宫而有些压抑的心情变得好了些。
    将那封信收好后,阿月想了很久,最终提笔写了封回信。
    她先是写了几种新的战术,提醒对方可以考虑看看,之后便是正常的行文。
    直到信的最后,才落笔写了一句词。
    【别离滋味浓于酒。著人瘦。此情不及墙东柳。春色年年如旧。】
    将信封好后,她才交给了卫三。
    “找个时间送去宫外给紫苑吧。”
    卫三接了那封信离去后不久,便是若月匆匆而来。
    “怎么?”阿月见状便问她怎的如此匆忙。
    “王妃,三皇子来了。”
    “阿昭?”阿月下意识说了句。
    阿月记得,若月曾告诉她,在太后病重后,原本交由太后抚养的三皇子便被送去了木昭容身边。
    原本阿月想过去看看三皇子的,但她眼下的身份并不合适,因而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想今日竟会碰到三皇子来明义殿。
    “他怎么会来明义殿?”
    若月便有些迟疑地回道:“三皇子他……是来找奴婢的。”
    她于是将阿月离宫后,三皇子和自己之间的交集都说了遍,同时道:“奴婢想着王妃您先前待三皇子最为亲厚,因而便也同他亲近,这才让三皇子养成了偶尔来找奴婢的习惯。”
    若月说,这些日子她有时会去木昭容殿中看望三皇子,只是近几日因有事绊住了,便不曾去,不想三皇子竟主动找来了。
    “原是如此。”阿月听后便道,“阿昭既喜欢你,你去见他便是了,怎的还要来跟我说呢?”
    若月便道如今阿月身份特殊,而三皇子又想入明义殿,她不敢自己做主,这才来请示阿月的。
    阿月听后脑中便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小团子,半晌叹了口气。
    “秦美人如今被降位禁足,他想来也是很久没见过自己母亲了。”
    “你让他进来吧,我也看看他。”
    若月得了吩咐便匆匆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小团子走了进来。
    三皇子被若月牵着手,原本跟在她身边开开心心,还问她为什么这几天没去看他了,结果在入了殿中,看见了坐在罗汉床上的人后,顿时愣住了。
    “——娘娘!”
    他下意识挣开若月的手,往阿月那边跑去,身后的若月尚来不及反应,对方小小的身子便已经到了罗汉床前。
    三皇子在阿月跟前停住,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扑进她的怀中。
    因为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陌生。
    “这便是三皇子吧?”他听见那个和娘娘长得几乎一样的人笑着问他身后的若月姑姑,不由地变得局促起来。
    若月便应了声,接着走到三皇子跟前。
    “三皇子,这是魏王妃,不是殿下。”
    三皇子听后没有马上说话,反而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好半晌才开口。
    “可、可她和娘娘长得一样,怎么会不是娘娘呢?”
    阿月便微微底下.身子,对着这个小团子道:“三皇子,不是长得一样就是同一个人的。”
    三皇子年纪还小,他理解不了为什么生得一样却不是同一人,但经过方才的话他明白过来。
    眼前的人,不是娘娘。
    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很亲切,即便她不是娘娘,也让他很喜欢。
    于是他小脑袋想了好半晌,最终憋出一句。
    “那……那你能抱抱我吗?”
    噗。
    阿月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团子憋了半天,竟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看着对方懵懂的小脸,和眼中满含的期待,阿月心一下子软了大半,她起身,走到对方面前蹲下,接着伸手。
    “呀,好重。”
    而被抱进怀中的三皇子听了这话后,小脸忽然红了红。
    “我不重的。”他小声地反驳了句,“就是……就是吃的多了点。”
    一句话将阿月和若月都逗得笑了起来。
    这一天,三皇子在明义殿待了很久,尽管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一直惦记着的娘娘,但心中对对方的喜爱,还是让他很亲近阿月。
    阿月没有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但在和对方相处之时,没有一丝的芥蒂。
    尽管阿昭是秦美人的儿子。
    但阿月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她和秦美人之间的事情,不会牵连到这么小的孩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皇子在明义殿和阿月一起用了午膳,到了晚膳之前,木昭容派了旁的宫人来明义殿,说是天色晚了,要接三皇子回去了。
    阿月知道如今的自己不好留下他,便答应了。
    只是三皇子看上去很不愿意。
    “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显然,他在阿月身边待得很开心,并不想回木昭容那里去。
    但现实却容不得他选择。
    阿月看着他小小的脸,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儿,接着又跟他保证,日后他若是想来,可以随时来找她,这才将他哄了回去。
    在三皇子离开后,阿月才叫来若月,问了秦美人的情况。
    “秦美人自降位后便迁去了安阳殿,身边伺候的人基本都遣散了,但……环境的改变和三皇子的离开,这让她心情十分不好,日子久了,便患上了心病,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若月告诉她,如今的秦美人也是十分虚弱,且陛下不让旁人去探视,将她禁足在安阳殿,她身边的贴身宫娥早被遣离,留下的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娥罢了。
    “她还是很恨我吗?”阿月问了句。
    若月闻言一怔,半晌道:“王妃,这……奴婢不清楚。”
    不过当初被降位时,秦美人确实很恨她。
    至于这一年来究竟如何了,谁也不知道。
    因为若月没去看过秦德妃。
    尽管她先前曾去过承欢殿,但那也是因为敏昭仪是害了先皇后的罪魁祸首。
    而秦美人若月并不关心她究竟如何了。
    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如今的秦德妃究竟对阿月是个什么心理。
    阿月听后没再说什么,她只是回到了罗汉床前,视线落在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才忽然开口。
    “锦绣的事查的如何了?”
    若月便说已经知道了如今的锦绣是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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