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带着强烈的侵略之意,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会起而攻之,闯入阿月的世界。
    阿月在这样的眼神之下,不由地侧过了头。
    “阿月……”就在此时,悬在她上方的人忽然开口,声音听上去沙哑极了,阿月闻言心中一紧,还以为他说出什么羞人的话,结果对方却是道,“我可以……解你的衣服吗?”
    原本还在想要如何应对的阿月,顿时有些懵。
    而这句话问完后,迟迟不见对方回复的魏王,便干脆又问了一遍。
    “阿月,可以吗?”
    这一瞬间,原本他带给阿月的那些侵略和压迫感骤然消失,反倒变得有些有趣起来。
    阿月也是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了,他竟然还能这样强逼着自己耐着性子,连着问了她两回。
    显然是想要征得她的同意。
    阿月心底的紧张荡然无存,不禁带着笑应了一声。
    “好,可以。”
    她这一句,让魏王仿佛解开什么禁制一般,霎时眼神亮了起来。
    接着他的指尖便慢慢移到了阿月中单的系带上。
    “我可能有点……”在解开那系带的途中,魏王还不忘给自己先铺垫了一番,“有些不太熟悉,先前李年找了些书给我,我都看了的,基本的都会了,就是有些……”他说着不由地轻咳了一声,“总之,可能会有点疼,你、你要觉着不舒服了,可以随时告诉我,我……”
    我好马上停下来。
    不过这句他就没说出来了。
    因为实在是没好意思讲。
    此时他的耳尖都逐渐有红晕蔓延开来,只是因着夜深了,房间之中又没有燃着灯,因而看不出来。
    不过好在阿月并没有因着他这番话而笑话他,反而抬手,握住他攥着自己中单系带的手,接着一点点用力。
    “阿晔。”她轻声开口,“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魏王便问出了口。
    阿月笑了笑,接着微微抬头,凑近他的耳边徐徐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这句诗十分浅显,魏王自然听过,正因如此,他在想到下句时,再也没忍住,直接低头,吻住了对方的唇。
    衣衫尽褪之时,阿月隐约听得对方说了句。
    “阿月,过会儿再睡。”
    她听了这话,低低应了声,还以为很快便能休息了。
    结果现实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夜,她没能入眠。
    直到天际泛白之时,那人还紧紧扣着她的指尖,另一只手则轻轻替她将眼尾沁出的清泪擦去,暗哑的声音低低说着缱绻的情话。
    温柔缠绵。
    .
    这夜之后,魏王府上下便迎来了他们的主母,魏王妃阿月。
    原本王府上下都由李年这个长史掌管负责,只是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将王府上下的事情都呈报给魏王。
    而眼下有了王妃,这些事自然落到了王妃身上。
    李年也在第一时间便将账本,府上仆从奴婢的身契还有各处的钥匙都上交给了阿月。
    阿月见状也没拒绝,反而有条不紊地将这些都尽数接手,在打理整个王府时,也没有一点露怯,瞧着倒像是做惯了一般。
    魏王原本还想着她身为自己的王妃,这些给她去管是应当的,这样才能让府中上下真正将她视作主母。
    结果在阿月接手后不到半月,他便后悔了。
    因为阿月每日光是处理王府的事便十分繁忙,连陪他的时间都少了。
    好几次,魏王兴冲冲地去找阿月,想要想没成亲前那样,两人一起谈论兵法,说一说互相之间的见解,结果都被阿月一句“我眼下正忙着,阿晔你过会儿再来”给挡回去了。
    这样的情况多了,魏王就意识到,自己当初让李年将王府事务交给阿月是个非常不正确的选择!
    可当初的决定又是他自己下的,总不能忽然又收回去。
    如此一来,不说府中的仆从会多想,觉着王妃是不是惹恼了王爷。就连阿月自己,只怕都会因此不高兴。
    于是魏王只能改变策略,徐徐图之。
    最好是让阿月自己觉得不想弄了,然后自己来找他。
    如此,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收回之前的命令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往阿月那里去的更频繁了。
    总是挑着阿月正忙的时候,然后在一旁坐着,也不开口,就看着阿月。
    接着在阿月停下来喝茶,或者因为账本上的帐太烦乱而皱眉时,在旁边慢慢开口。
    “阿月,是不是觉得不太顺手?”
    “这些事就是这样的,当初我看了也头疼。”
    “横竖以前都是由李年去处理,你要是觉得太麻烦了,也可以告诉我的。”
    说这些话时,魏王满心想的都是阿月赶紧告诉他自己不想再做了,这样他就能借势将这些事都重新交给李年。
    可令他失望的事,阿月显然没觉着这些有多麻烦,反而认真道:“没事的,我能解决。”
    “虽然有些地方是棘手了些,但也不算太难,多花些时日便也能处理了。”
    她说的倒是真的,毕竟以前她需要管的可不知这点。
    因此魏王府这些事对她来说,着实不算难。
    只是因着以前未接触过,眼下要理清楚这些便需要时间。
    可她有耐心,魏王没有。
    眼下魏王恨不得她赶紧将这些都撂开,两人重新过上以前那样的日子。
    而眼见旁敲侧击无果后,他便又想了个办法。
    他认为,许是眼下他日日都在这魏王府中待着,每天还来找阿月,因此阿月便不觉得没有他陪在身边有什么问题。
    若是他能离开对方一段时日,到了那时,阿月就会意识到少了他有多不习惯了。
    届时他再回来,那阿月肯定会为了和他多相处,而放弃处理王府的事。
    这样想着,魏王便打算和阿月分开一段时间。
    虽然他很不舍吧,但为了以后,这点牺牲还是要有的。
    恰好这段时日法曹府的人来回话,说渭宁城外的官道偶有山贼出没,他于是决定亲自带人去剿匪。
    在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才去找到阿月,告诉对方自己这段时日会不在王府,更不会在渭宁,要出城剿匪。
    阿月听后果然有些惊讶。
    但剿匪也是正事,她自然不会拦着魏王。
    只是才临出发前,一再地嘱咐魏王一定要小心,也说了让他早些回来的话。
    魏王见状,便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因此心中得意满满。
    甚至已经想着自己回来时,阿月要是跟他说不想再管王府的事,他要怎么一面装的勉为其难,一面答应对方了。
    他原想着,城外的那些山贼不成什么气候,他带着法曹府的人再加上自己的羽卫最多十日便能将事情了结。
    谁知这次的山贼倒颇有些脑子,一见着他带着人浩浩荡荡出城,便躲回了山中,也不再出来打家劫舍了。
    魏王带着人等了十日,也没等到那些山贼出来。
    他于是越来越不耐烦。
    因为他发现,原本是为了让阿月感受到他不在身边有多不习惯,结果眼下竟变成了自己不习惯。
    在外的这些日子,他日日都在想着阿月,结果山贼又没抓到,也不能动身回去。
    自然心中烦躁。
    最终,他干脆叫人去摸清楚了那些山贼的老窝,接着带着人便杀了上去,将整个山寨的人全都逮住。
    这才打道回府。
    而因着先前的耽搁,再加上打探消息也要时间,等他回到渭宁时,已然过了二十余日了。
    吩咐了法曹府的人好好审问那些山贼后,魏王便带着羽卫回了魏王府。
    原想着自己回来了,能看见阿月在王府外等着迎接他,结果连阿月的影子都没看见。
    进了王府后,找了一圈,最终才在自己的枫苑中找到正在听李汇报上月王府情况明细的阿月。
    而原本正认真听着,还在做记录的阿月,忽然见着魏王回来还有些惊讶。
    “阿晔……你回来了?”
    一旁的李年见状也赶紧见礼。
    魏王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他看了李年一眼,虽然没说话,可眼中的神情却写满了让他赶快离开这样的意思。
    李年自然明白,可这边王妃的回话还没回完,一时间竟不知是走是留。
    魏王见状更生气。
    正要开口时,阿月却先他一步对李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王爷说说话。”
    李年闻言忙应了声,接着盯着王爷那犹如实质般的目光,忙着退了下去。
    直到房内只余下阿月和魏王,阿月才将那些账本合上,接着起身走向魏王。
    “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叫人提前说一声?”她说着牵着对方的手,和他一道去了另一边的罗汉床上落座。
    魏王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阿月说,可一想到方才她全副心思都在那些账本上,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我不回来了,你不是正好可以日日都和那些账本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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