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魔修吞吐能量之间,也开始利用元婴熔炼那台子,使之与台子融合在一块儿。这台子力量古怪,上面蕴含的力量又颇为不详,还不知道台子到底有何作用。
    若任由魔修的元婴与那台子融合在一起,岂不是放任魔修增强力量,也给他们增添了一丝不确定?
    不过,沈鹤之对六安极为信任,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相信小祖宗有小祖宗的考量。哪怕小祖宗真是在放任魔修积蓄力量,只怕也是为了更进一步磨炼他吧。
    沈鹤之从来不会怀疑六安的想法,他们二人性命相连,命都是对方的,又怎么可能像其他人那般互相猜忌生出嫌隙?
    不过,六安放任魔修吸取台子中的力量,并且任由魔修的元婴与那石台融合,当然不是放任魔修成长这种过于自大的理由。
    要知道,这魔修已然是分神期大圆满,再进一步就是合元期,虽说只剩下一个元婴,焉知他没有别的手段提升?六安心中的警惕绝对不会少,这个世界不是原来那个任他横行的末法时代,他一个合元中期还做不到天下第一。
    他之所以任由魔修动作,不过是因为他已经先魔修一步做了手脚。
    他被魔修带入魔禁之中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将魔禁破坏。
    他不仅是合元期强者,还身具净化之力,乃是魔气的克星。这座魔禁虽然强大,但使用魔禁的魔修不过是个半吊子,轻易就被他找到了禁制核心,随后将之毁去了。
    至于魔修所以为的魔禁叛主,不过是沈鹤之在魔禁之外放下了一块禁空阵盘,封住了此处的空间罢了。
    沈鹤之如今的实力仍在六安之下,六安想要将沈鹤之招到身边,连代价也不必支付。
    而后,沈鹤之与魔修对上,六安虽然不插手,但在一边观战的同时,也不是什么也没做。他的目光,自然是放在洞窟中心的这座魔阵上了。
    先前六安稍作试探,便知道这魔修以往虐杀那些女修的时候,都是在那座台子上。
    而那座黑红台子又放在魔阵的中心,六安虽然看不出这魔阵究竟是做什么的,却也知道那黑红台子定然是十分重要。
    是以,他趁那阵法还未打开,便小心往里探了探,随即就发现了黑红台子核心的那处能量储存之地。
    如此,稍微推测一下,六安就大致猜到了黑红台子以及阵法的用途。
    而后,他悄无声息的将一缕草草封印的净化之力塞进了那团能量之中,又悄然抹去了魔阵之中的几道核心阵纹,将阵法改变,就等着那魔修自投罗网。
    却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沈鹤之直接轰碎了魔修的肉身,让他不得不元婴遁逃,逃进魔修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之中。
    六安之所以拦住沈鹤之,一是知道他先前布下了后手,这魔修很快就会吃苦头,二来也是因为那魔阵开启之后,常人若是踏入,便有可能被魔阵捕获,化为血食,而用以补充黑红台子的能量。
    魔修既然敢将阵法与黑红台子作为后路,自然也不可能没有防护的手段。
    既然做了手脚,那他们也没必要冲进魔阵中硬拼,只要静心等待接下来的变化便是。
    不过,六安的目光扫向那接到魔修的指令,此刻还在锲而不舍的寻找空挡攻击沈鹤之,却被沈鹤之周身未曾收回的风壁挡住吹飞的黑色针雾。
    他对沈鹤之传音道,那针雾邪门得很,现下看起来虽然能被挡住,却不能掉以轻心,你还是早早先将那玩意儿解决了才是。
    既然是隐患,哪怕是能够解决的隐患,也不能放任自流。
    毕竟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万一一个疏忽,又或者发生什么无暇分心之事让那针雾钻了空子,那就是悔之晚矣了。
    沈鹤之回过神,方才他追着魔修的元婴来此,心思都放在如何不让魔修的元婴逃脱上。又因为风壁能够将那针雾完全挡住,一时就有些疏忽,如今被六安提醒,才发觉不妥。
    他很快反思自己,多谢小祖宗提醒。
    六安摆摆手,随即向沈鹤之传了一道术法过去。
    这是专用来对方修真界祭炼的宝具的术法,若是融会贯通了,只要不是修真者的本命法宝,就有机会将修真者驱使的宝具打落,并且还能抹去对方留在宝具上的刻印。
    修真者的本命法宝仅有一件,而若是像六安和沈鹤之这样签订了最高等契约的修真者,更是连一件本命法宝都不能拥有。
    魔修一开始无法完全驱使那邪针,是之后将实力强行提升之后,才能够驱使,显然那邪针不可能是他的本命法宝,那么,这一道针对宝具的术法就很有效果了。
    沈鹤之本就悟性超绝,术法不过刚过脑子,便已经理解得七七八八,而由他第一次使出来,也很有些样子了。
    他伸手一推,风壁上便飞出一个大掌,将那片针雾挥飞老远,随即他撤去风壁,另一手指尖便吞吐出一片古怪的灰光,嗖的一下往那片针雾上刷去。
    而后,那片轻巧的针雾便仿佛被灌注了千钧之力,噗噗噗的全部砸在了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若沈鹤之想,他只消将术法一变,配以神识,便能将魔修就在宝具上的刻印和精血抹去,使那邪针变成无主之物。
    但沈鹤之却并未这么做。
    方才他运起黧渊魔瞳查看那黑红台子的情况,后来被小祖宗提点那针雾之事,而后又去参悟那对付宝具之法,却没想到竟是一心二用,渊瞳竟然还未关闭。
    就在他准备抹去那魔修刻印之事,渊瞳中映出的景象却让他忽的心思一动,福至心灵一般,突然又领悟了一个使用渊瞳的小诀窍。
    他那双星光点点的眼瞳霎时金光弥漫,将整个瞳仁都染成了金色,而后,一道无形的气机便倏地刺入那片针雾之中,便见那原本掉落在地的那片细针在地上滚了几滚,却是摇摇晃晃的再度飞起来。
    而这一次,那些针雾却不再冲沈鹤之攻击,而是晃晃悠悠的向阵法之中的石台飞了去。
    不过,那石台如今被小旗护着,针雾在石台上转了几圈,并没有找到侵入石台中心的办法,便也只能不停地绕圈,等待着机会。
    关注沈鹤之的六安自然是发现了沈鹤之的动作,虽然他眼瞳中的金光不过一闪,很快就隐没了,但六安很清楚,眼下的情况必然是沈鹤之那双魔瞳造成的。
    鹤儿做了什么?
    黧渊魔瞳是魔族血脉的意外产物,哪怕六安见多识广,他也不知道这黧渊魔瞳究竟有哪些作用。沈鹤之并非魔族,也没有接收到多少传承记忆,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六安与沈鹤之有同心共死契连接,对方才那道气机隐约有些察觉,见如今那针雾似乎有反水的意思,想来是沈鹤之又开发出什么新的用途。
    沈鹤之夜不过是突发奇想勉强一试,却没想到真有效果,如今也是心下满意。六安这般问起,他也没有隐瞒,细细的说了清楚。
    原来,方才沈鹤之并未关闭渊瞳,却是在想要抹去刻印之时,突然看到了那针雾上有并不起眼的血色流动。
    黧渊魔瞳有破障之能,原先沈鹤之利用黧渊魔瞳来查看核心与破绽,这一次却稍有不同,虽然同样是无数血线,沈鹤之却明白,这些并非是细针的破绽,而是魔修祭炼在邪针上的精血。
    修真者想要掌控宝具,必然是以灵识、神识结合留在宝具上的祭炼精血加以操纵,或是下达指令,因而血祭的精血是宝具与修真者之间的维系。
    黧渊魔瞳顺而破障,逆而结惘,那么既然能看透修真者残留在宝具上的精血,有没有可能直接通过精血扰乱修真者下达的指令呢?
    因为那魔修还在吸收能量,自顾不暇,外面这邪针也不过是沿着先前魔修下达的指令继续攻击罢了,沈鹤之便大胆试了试,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成了。
    六安听了有些欣慰,这倒是好用,可以作为杀手锏。
    六安看向那已经隐隐有所变化的阵法,能让你有所进益,这魔修也是死得其所了。
    这魔修解决之后,还有那个魔修匪窝给你练手,到时候正好让你磨练磨练。
    沈鹤之颔首,原本已经恢复墨色的眼瞳中有丝丝金光若隐若现,鹤之必不浪费这等机会。
    净化之力乃是魔气的克星,虽然净化之力颇为温和,但体内能量被净化之力化去的滋味,可是一点也不好受。
    六安将浅浅封印的净化之力丢进黑白台子内藏着的能量之中,原本那些魔气、死气等负面能量的溶蚀性就很强,就那么一会儿,封印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而魔修为了稳固元婴,又毫无节制的鲸吞能量,那净化之力的封印在挤压间很快就破碎,随即被没有防备的元婴混合着能量吸收进去。
    净化之力受六安操纵,可不是圣九玦留给沈鹤之的那些净化之力那样用来打磨灵气的,净化之力甫一被魔修元婴吸入,便开始大肆净化魔气。
    元婴本就是纯能量构成,被净化之力一沾染上,就仿佛被生生挖去了一块儿肉似的,魔修的神魂寄托于元婴上,那消融元婴的痛楚更是直接投射到灵魂之中,简直是叫人痛彻心扉的酷刑!
    啊
    魔修的元婴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啸,那如同将灵魂片片凌迟的感觉让他惨叫不已。
    仿佛是起了连锁反应,那魔修被净化之力弄得狼狈不已,而后,黑红台子外的阵法也正好运转至先前六安抹去了核心阵纹的位置,却是不知发生了各种异变,那阵法竟然未曾停止或是崩溃,反而是逆向旋转了起来。
    嗡的一声,原本应该将力量往石台中输送而去的阵法逆行运转,竟开始抽取石台之中的力量,向外扩散。
    魔修元婴将自己与石台相连,原本是想要借石台之力成为他短暂的躯壳,以护卫脆弱的元婴,却不想,正是因为那元婴与石台相连,阵法逆转之后,竟然开始直接抽取魔修元婴之中的力量!
    好不容易积蓄的力量很快就被抽空,而他原本的力量也开始快速流失,他与石台相连,此刻却连收拢力量也做不到,完全阻止不了阵法对能量的抽取,力量源源不断流失的感觉简直令人生不如死。
    六安放入那空腔之中的净化之力不多,给魔修造成重创之后就被消磨了干净,但那阵法随之接过了对魔修的折磨,这确实那魔修自作自受了。
    也不知那黑红台子上的冤魂,可有觉得大快人心。
    眼看能量越来越少,元婴也越来越萎靡,魔修只得强打起精神断尾求生。
    那已经缩小了一圈的元婴猛的一睁眼,他眉心之中猛的飞出一个血色圆环,狠狠地击打在空腔内壁的一个符文中央,咔嚓一声,那符文中央立时破开一个小洞,随即以此为中心弥漫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缝。
    哗啦一声清响,那座诡异的台子从内部直接瓦解,碎了一地,而吐出圆环的元婴却又萎靡了一圈。
    不过,台子击碎之后,元婴与台子之间的联系也就断了,那种力量倾泻而出的感觉终于停止,元婴召回家小旗,从废墟之中飞出。
    那方小旗迅速飞回元婴身边,然而,却有一样比小旗更快!
    是那片黑色的针雾!
    魔修根本没想到他的宝具也会有叛变的一天,他的元婴方飞出台子废墟,便被那片细针堵了个正着,然后整个元婴被扎成了刺猬!
    那些细针仿佛吃饭了什么大补之物,像蚊子吸血一般,露在外面的纤细的针尾迅速胀大,好像水滴一般晶莹透亮。
    呃啊
    魔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便完全失了声,他的元婴看起来分明没什么变化,但元婴五官却是越发的萎靡,好像突然变得苍老,失去了活气一般。
    六安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好生歹毒的宝具,竟然是直接针对灵魂的攻击,怪不得他费尽心思也要驱使!
    可想而知,若这法宝落在沈鹤之的身上,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沈鹤之也是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如今也是他自食恶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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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这猎艳手借魔禁、黑红台子和那阵法逞凶,不知祸害了多少貌美女修,如今这些东西反倒是一一回报到他自己身上,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那吸食灵魂的细针仿若饕餮一般全无节制,那胀大的针尾越来越鼓,晶莹仿若水滴的尾部好像随时都要破裂爆炸了一般。
    针雾直接作用灵魂,那种抽干灵魂之力的感觉简直让人恨不得死了才好。
    偏偏因为巨大的痛苦,魔修连晕都不能晕过去,等疼痛终于让灵魂感觉到麻木,渐渐适应过来之后,魔修才强打起精神想要重新操纵那邪针。
    然而,他原本的实力都不能让邪针如臂指使,还是强行用秘法提升了实力方能勉强一用,如今肉身尽毁,连元婴上的力量也被阵法抽走不少,灵魂之力也折损得厉害,他哪里有力量破开沈鹤之渊瞳的扰乱重新指令邪针?
    更何况那邪针也是贪婪无比,既然已经吃上了,又怎么舍得松口。
    故而,那魔修竟然是在细针的吸食下越来越萎靡,连能量凝聚的元婴竟然都显化出老态,六安和沈鹤之都清楚,这是灵魂折损,影响到修真者的寿数,从而反馈到了灵魂所寄生的元婴上了。
    魔修心中万分不甘,看着将他弄得如此下场的二人,心里像是淬了毒。
    然而灵魂被蚕食显露出来的疲态令他连自爆的精气神都无法提起,这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六安与沈鹤之都没有再动手。
    那个黑红台子似乎是魔阵的阵法核心,被魔修元婴从内部打破之后,那座原先被六安抹去了部分核心符文都未能崩散停止的魔阵却是突然没了生息。
    只不过先前阵法逆转之后,阵法从魔修元婴上抽取的魔气却是随着阵法散布在空中,渐渐在魔禁之中弥漫开来,沈鹤之与六安都并非魔修,身处在这种环境之中必然也不觉得好受。
    沈鹤之的渊瞳被动开启,捕捉这魔禁空间之中的生死血气,但他本人却是皱了皱眉。他原先虽然身具魔族血脉,却因这魔族血脉吃了不少苦头,因而对这些魔修魔气具是没有好感。
    他并非弑杀之人,也并不以看别人遭受折磨为乐,魔修承受过苦果也就罢了,却也没必要让他继续苟延残喘。
    他看得出来,那针雾虽然厉害,但吸收的灵魂之力也是有限的,那邪针的胃口只怕还吞不下分神期大圆满的魔修神魂。既然如此,也不必磨磨蹭蹭的了,不如干脆一些。
    更重要的是,一直在这布满魔气的空间之中久留,未免被魔气污染体内灵气,小祖宗一直在使用净化之力,无论何时都有一缕心思放在小祖宗身上的沈鹤之如何察觉不到?
    劳六安这般消耗,他自然是心疼的。
    小祖宗,既让这魔修自食恶果,我们也不必为他委屈自己,不若直接将他解灭,我们也好快些离开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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