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之轻笑出声:原来我和小祖宗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现在回想起来,被折腾的那个时候虽然挺气愤,但皇宫中的日子冷漠无趣,有这么一个胆敢来捉弄他的人其实也挺好玩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有过期待,他每次出行都会猜测那丢石头的坏蛋会什么时候来袭击,他要怎么才能将对方抓住。后来丢石头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还失落了一阵子。
    六安白他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是要告诉你,之前我与你见过,你却看不见我。之后我与你再见,你却能够看见。我并没有刻意对你做过什么那么,你想想这其中的问题处在哪里?
    沈鹤之收敛了神色:出在我的身上。
    沈鹤之如今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常年泡在凌乾仙宗的藏书阁,他对修真界的一些东西已经十分了解。
    沈鹤之仔细思考了一番,那些他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闪烁,他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溅入了母后的血。
    六安看他已经猜到了什么,轻叹一声,有准备就好,免得一会儿受到惊吓。他将那本记载着渊瞳的古籍拿出来,放在沈鹤之面前。
    你看吧。
    沈鹤之拿过那本古籍,在六安做了记号的那一处看起来。
    生死之血
    沈鹤之喃喃道。
    六安观察着他的神色,沈鹤之的眉头紧紧拧着。
    母后的那一口血,就是生死之血。
    不错,六安道:由此可见,那些能够提升你的瞳术的生死之血,也是这么来的。
    沈鹤之眉头皱得更深,有些抵触。
    母后死时的模样,即使过去多年,他回想起来,也是历历在目,若是要用这种办法提升自己的瞳术,他不能接受。
    六安察觉到他的想法,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家大崽子还是有原则的,不会为了实力不择手段。
    不过,经过张无月之事,六安对这渊瞳术也忽然想通了。
    用生死之血提升渊瞳的办法有利有弊,但究竟是利还是弊,不也是看选择的人么?
    你也别觉得生死之血可怕,六安对沈鹤之道:张无月身上的血腥气,说白了,其实也是由生死之血凝聚而成的。
    六安不走杀伐之道,上辈子也很少接触,所以尽管知道血腥气这东西,对其本质和原理也不太了解。
    如今发现沈鹤之的渊瞳有可能吸收那些血腥气,再仔细推敲一下,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
    血腥气是杀死生灵之后沾染的血气,归根结底,这些血气不还是由最后那生死之血沾染凝聚而成的么?
    若是不仔细推敲,的确容易将这种东西妖魔化。
    你察觉不到张无月身上的血腥气,是因为那些散发开来的血气一靠近你,便被你的渊瞳所吸收了。
    沈鹤之一手捂着眼睛,另一只眼睛里,是若有所思。
    六安继续道:你知道血腥气是怎么回事,而你的渊瞳,也就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个步骤。
    一般人沾染上血腥气,要不就是像张无月那般凝聚成一种煞,成为实力的一种,要不就是任由其自由消散。而沈鹤之,则可以用渊瞳将它们利用起来。
    所以,你不用多想,平常心就是。当然,最好是想办法将你的渊瞳利用起来,能够自由操纵为好。
    六安方才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并不是不能用生死之血提升渊瞳,只是不能无节制,不能为了提升渊瞳而去选择杀生。
    就像张无月的一身血腥气,她并不是为了这一身血腥气而去肆意屠杀生灵的吧?若是如此,她身上的气息也就不是纯粹的血腥气,而是可怕的邪魔煞气了。
    若只是单纯的生死搏杀,那所得的生死之血,为何不能利用起来呢?
    沈鹤之深吸一口气,他明白小祖宗的意思,只是一双渊瞳是被他母亲的血液开启,让他日后肆无忌惮的使用,他难免
    六安看出他的心思,道:若你不喜欢这渊瞳,日后想办法将其关闭便是。既然能开启,自然也有关闭的办法。
    沈鹤之却摇摇头,对担忧的看着他的小狐狸道:多谢小祖宗挂念,不必麻烦。若这双渊瞳是一道坎,鹤之总要迈过去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
    六安抖了抖身上的毛,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谈起渊瞳到现在,大崽子身上都没有魔气出没的迹象,看来大崽子的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第九十八章
    沈鹤之得知渊瞳之事,心中也留下了一些痕迹。
    他对自己的眼睛不再是茫然无知,但他和小祖宗在房间试验了一下,却一直无法找到控制渊瞳的办法。
    渊瞳是沈鹤之身体的一部分,不在意的时候,还能够如常使用,真要去强行控制,反而无从下手。
    六安也不觉得失望,若真有这么简单,沈鹤之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异常。
    折腾了一段时间无果,六安便让沈鹤之停下了。若找不到方法,执着在这上面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一天过后,沈鹤之终于离开了房间。
    一开始得知渊瞳,沈鹤之还有些心绪不定,折腾了一天之后,他反倒是平静下来。正如小祖宗所说,这种能够看破隐障的瞳术是好东西,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从凌乾仙宗前往南五灵周家的路程最多也只有几天,便是刻苦修行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无所事事的玉奇昕已经在宫阙外的台阶上看了一天的风景。
    不过,沈鹤之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玉奇昕却并不是一个人。
    他正和另一个人在一块儿,这人与沈鹤之没有交集,不过他倒是认识。他就是先前同方晟的师兄比试的祝流,也是筑基期内门小比排名第四的高手。
    两人似乎在切磋,他们用灵气在两人中间画下四条边界,将灵气投入所划的区域之中,操纵各自的灵气互相攻击。在有限的区域和灵气范围之内,运用法术消耗对方的灵气,先行将对方灵气消耗完的便是胜者。
    这是一种修真者之间的小游戏,胜在灵活,既不伤和气又不占地方。
    沈鹤之来的时候,正看到玉奇昕的金黄灵气所凝聚成的盾牌被一条遒劲的树枝勒成了粉碎。
    金黄灵气四散分开,玉奇昕赶忙挥手尝试着将其重新聚拢,可惜失败了。
    哎呀,输了。玉奇昕神色有些惋惜,却也没觉得沮丧。
    祝流道:你本不重防御,却要以防御抵挡我的攻击,岂不是自己之短对我之长?
    玉奇昕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切磋,便都想试一试。若是真放到比试上,我却是不敢的。
    说完,他余光注意到沈鹤之,便转过来:你可舍得从房间里出来了?那房间里有什么好呆的。
    沈鹤之道: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需要解开。
    你现在解开了?
    沈鹤之点点头,算是解开了吧。
    解开了就好,来,快来和咱们切磋切磋。玉奇昕将他带到那灵气画下的方格面前:这会儿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还早着,一个人发呆多无聊。
    祝兄,这是我兄弟沈鹤之,你应该不陌生吧?
    祝流与沈鹤之相互见礼:小比魁首,自然识得。
    祝流的话少,堪称惜字如金,但接触起来,他本人却不像是古板无趣的性格。玉奇昕坐在那儿看风景,还是祝流主动过来与他说话,两人才慢慢切磋上的。
    玉奇昕听说最后的比试沈鹤之与祝流没有交上手,便怂恿沈鹤之与祝流切磋一回。
    沈鹤之没有推辞,也学着先前两人比试的方式,与同样没有拒绝的祝流切磋起来。
    沈鹤之与祝流比试,坐在沈鹤之头顶的小狐狸就从头顶跳到了肩头,又从肩头跳到了沈鹤之的手心里,探出个小脑袋,看灵气方格之中激烈的比试。
    这种小切磋不讲究清净,玉奇昕也没憋着话,他看着沈鹤之怀里的小东西:小祖宗能看懂吗?
    沈鹤之指挥着风蛟龙与祝流的藤条纠缠,一边道:小祖宗当然聪明。
    与此同时,沈鹤之怀里的小狐狸还抬头看了玉奇昕一眼,好像是在鄙视他没有见识。
    嘿,玉奇昕觉得有些奇怪:你这只小狐狸简直聪明得不正常,你确定它母亲只是一只筑基期的妖兽?
    沈鹤之的风蛟龙猛然发狠,撕碎了身上越缠越多的藤条,一双龙爪直直向最凝实的一团木灵之气抓去。
    小祖宗是母兽亲自交托到我手中,我又如何不能确定?
    虽然只是小祖宗演的一出戏。
    若不是母狐狸,那定然是公狐狸,它父亲的血脉肯定不简单,你要不要找人看看这小狐狸的血脉?
    六安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真不好意思,他母亲就是一只普通狐狸,没什么厉害的血脉,甚至连妖兽都不是。
    至于他的父亲,公狐狸不养育子嗣,所以他也不知道父亲是谁,但肯定没有什么特殊血脉,不然他早就能察觉了。
    想象一下,一只有能耐的妖兽能出现在凡人界,还能和一只普通没开智的母狐狸育子?这种感觉,就像人和猴子结婚似的
    他现在的成就都是源自他自己的努力,和血脉没有一星半点关系。
    风蛟龙一尾巴将尝试凝聚在一团的木灵气拍散,沈鹤之收回灵气,道:小祖宗是否拥有特殊血脉并不重要,我想,不必探查什么血脉。
    我的意思是,若你家小祖宗有什么特殊血脉,你心中若有数也能够早日激发,免得耽搁了它。你要想让它一直待在你身边,总不能让它成为你的拖累。
    沈鹤之顺了顺小狐狸微炸的毛发: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护着他一辈子。小祖宗是他的拖累?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说。
    六安扭了扭小屁股,小爪子一蹬,就化做一抹橙光从沈鹤之的手掌中消失,在玉奇昕反应过来之前,落到玉奇昕的头顶上,唰唰一阵乱挠。
    嗷。
    玉奇昕惨叫一声:我错了小祖宗,你不是累赘,我反省!
    小狐狸的爪子又快又恨,挠在身上刺疼刺疼的。
    沈鹤之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沈道友,咱们再来一局。祝流也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对沈鹤之道。
    沈鹤之颔首,两人便投入灵气再比试起来。
    一直到玉奇昕的头发被挠成了鸡窝,六安才大发慈悲的吹了吹爪子,跳回到沈鹤之肩头,甩了甩尾巴。
    玉奇昕苦着脸抱着头,都怪他管不住嘴,明知这小祖宗不好惹,他还非要去撩拨。
    算了,看沈鹤之的样子,定然是心中有数的,就不用他瞎操心了。
    同时,玉奇昕心中还有些疑惑,这只小狐狸明明只是练气实力,怎么他竟然完全拿它没办法?
    从它跳到自己头上,到攻击,玉奇昕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方才可压根没想到要对沈鹤之的宠物手下留情。
    玉奇昕不得不承认,他被一只练气期的小妖兽给压制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玉奇昕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之归结于物似主人形沈鹤之都这么变态,他的小宠物奇怪一点,似乎也不是这么奇怪吧?
    沈鹤之与祝流切磋了几轮,虽不是每次都胜出,但大多数比试的节奏都是由他掌控,仅有的两次非胜出,也是以平局告终,祝流不由得对沈鹤之十分佩服。
    而且,他注意到,沈鹤之每一次使用的手段都不尽相同,完全将风之一道的变字领悟了通透,叫人完全摸不透他的手段,也无法窥视他真正的实力。
    这回他是真明白方阡宏和张无月口中的可怕是什么意思了。
    比试过几轮之后,祝流便暂且放弃了。总是和一个无法战胜的人切磋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将玉奇昕拖来虐虐菜转换一下心情吧。
    玉奇昕:
    他们三人在这里比试,一些在房间里呆得无聊的人出来看见了,不知不觉也加入了其中。沈鹤之趁此机会,也认识了不少同是内门小比出身的同门。
    年轻人们相互交流切磋,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
    凌乾宝御不快不慢的飞,到了第四天,所有人都忽然接到了风长老的灵识传音:南天灵会将至,尔等速速准备。
    不论是在房间中窝着的,还是在房间外切磋的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拾收拾来到宫阙前方的一小片广场上。
    金丹期与筑基期修真者分列两阵,沈鹤之作为内门小比的魁首,理所当然的站在筑基期弟子最前列。而金丹期弟子,似乎也有排位规则。
    沈鹤之注意到,站在最前端的金丹期修真者似乎比其他弟子要年轻许多。并不是面容更年轻,而是身上的气息,那种时间留下的痕迹,并不难辨认。
    或许是感觉到沈鹤之打量的视线,那位金丹期修真者转过来,向沈鹤之点点头,态度倒还算和善。
    沈鹤之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金丹中期,此人的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六安对沈鹤之传音道。
    这样年轻的金丹中期修真者,怪不得会由他站在最前列。
    沈鹤之并没有思考太久,三位元婴期的长老已经落在凌乾仙宗弟子的最前面,风长老为首的元婴期大能负手而立,周身气息翻滚,散发出强大的威势。
    受三位长老的影响,身后的十九位弟子都忍不住一个个激发了身上的威势,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将这二十二道气息凝练于一处,形成一道强大而整齐划一的锐意,向四面八方散发开来。
    这股锐意,肆意的展现着凌乾仙宗的存在感,附近的修真者们不论在做什么,都免不了被这股气息吸引注意力,从而看向天上那座非同寻常的精致宫阙。
    凌乾仙宗到!
    下方一览无余的绿原上传来一个刻意放大的声音。
    话落,一个金铁所制,雕龙画麟的奢华平台从地面升起,凌乾宝御缓缓下落,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那方平台上。
    平台下方,就是这一次南天灵会的举行场地铸修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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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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