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礼,快回答朕,你是不是武功高强,可以降妖伏魔?
    朱见深着急地问道。
    回陛下,草民不会武功。
    刘铁齿放下屁股,抬起脑袋。
    拉下去斩了。
    朱见深大手一挥。
    什么玩意!
    师弟谋朝篡位,师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敢戏耍寡人。
    但,但是,但是草民会破除我师弟设下的机关术。
    就在两个彪形大汉上前,准备一左一右将刘铁齿拉下去的时候,他急忙大声喊道。
    这机关术乃是我师门秘籍。我师父除了是正一派的道士,年轻的时候还习过《鲁班书》,会制作各种机关机簧。那个侯得权,就是李子龙。他心术不正,就是冲着这个拜入我师门之下。学到秘术之后,并不为民造福,而是结合他原来就会的各种丹药,驯兽技法,迷惑世人。草民此次北上,就是为了给师门清理门户来的,请陛下务必相信草民。
    刘铁齿说着,捣头如蒜。
    那你现在在殿外,就能把里面连着大门的机关给破除了么?
    朱见深继续问道。
    不行啊,这机簧都在里面,只有里面的人才能破除。
    刘铁齿实事求是地答道。
    现在就斩了。
    朱见深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居然被一个两个道士耍的团团转。
    但是,但是只要里面的人制服住了我师弟,让他不触发到机关。凭着万大人他们的聪明,小道就算站在外面也能指导他们,顺利将机关解开啊。
    在钢刀触到刘铁齿的脖颈前,他双手握拳,一边大叫着一边说道。
    所以小郎舅他们一定要打赢啊。
    朱见深叹了口气,挥退了禁军。
    外头乱哄哄的,奉天殿里面也是打得一片狼藉。
    在杨休羡和万达的夹击下,李子龙节节败退,一度被逼到了墙角边。
    不过因为知道这大殿下面就是几千斤的炸药,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杨休羡这边投鼠忌器,几次看到李子龙伸手要去推翻烛台,都不得不撤回了招式。
    不然他们以二对一,早就将这老道士给拿下了。
    这样不行,这老疯子是不怕死的,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他拖死。
    万达焦急地说道。
    他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天天一亮,这家伙就要触发机关,然后大家就一起一了百了了。
    把所有的蜡烛都灭了。我们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我们!大家都一样。
    万达捂着胸口吼道。
    杨休羡和汪直点了点头,舞起刀锋,将大殿上残存的几个蜡烛都挥灭。
    顿时,整个奉天殿都暗了下来,就连乌云似乎也来助兴似得,被风再一次吹了过来,最后一丝月光也遮默住了。
    四人都安静了下来。
    好一出现实版的三岔口,不过此时这偌大的奉天殿可比戏台上搬弄的小小旅店要来的大得多。
    李子龙双手为掌,推在胸前,警惕了走了两步。
    然后脸色大变。
    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两把刀子同时往他的脑门上砍来,李子龙猛地蹲下身子,只听哐当一声,旒冕被整个打落在了地上。
    原来这旒冕是用各色彩珠串成,有些珠子白日看看平平无奇,但是在夜晚会散发出微弱的荧光,这荧光在有灯火的地方几不可见,但是如今这大殿里漆黑一片,这点点荧光简直就是最好的指示标志。
    更何况,这旒珠相互碰撞,会发出叮叮之声,在杨休羡这样的高手的面前,只这一点荧光和一点声响,就足以判断出他所在的方位了。
    李子龙刚落地,又一把刀子横着往他的腰部袭来。
    这一次让他露馅的,是悬挂在腰间,叮当作响的环佩谁让他干坏事就干坏事,偏偏还要披挂上阵。
    这衣服乃是大朝会时候才会穿的礼服,正儿八经的皇帝一年也穿不到几次,极为繁琐和沉重,朱见深每回祭天回来后,都要休息好久。
    而他穿着这个衣服打架,那就应了那句话
    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李子龙只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边大腿传来,为了防止再次被砍,他忍着痛,将腰间的环佩,纁裳全部都解了下来,远远地扔到别处。
    你们别得意我还有杀手锏呢。
    李子龙冷笑着,将右手伸进口中,打了一个尖锐的唿哨。
    就在汪直想要笑他换不择路,居然自报方位的时候,十几双金黄色的眼睛,同时出现在了奉天殿高高的房梁上方。
    黑眚?
    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被驯服的大黑狐狸,不过同时被这么多双妖异的金色瞳孔盯着,哪怕胆子再大,也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
    在无人看得到的地方,李子龙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右手曲起放在嘴边,发出一声诡异的啸声。
    那声音之尖锐,让即便站在殿外的众人听到了,也忍不住汗毛直竖。
    乌云再一次被风吹开,李子龙放下右手,接着些微天光见到的就是
    十几头黑狐同时张开大嘴,朝他迎面袭来的恐怖景象。
    那也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幕了。
    嘿,嘿嘿
    月光照在躺在地上的万达的脸上,已经流的满脸都是血,看不出五官的万达,露出了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
    想不到吧
    再也撑不住的他,闭上眼睛,歪着脑袋倒了下去。
    第95章 一个秘密
    病人怎么样了?
    病人头部着地,有明显外伤。现在处在昏迷阶段,需要进入抢救室立即进行抢救。
    家属?家属在哪里?
    什么?你是他老板?病人是在厨房里受伤的么?后脑勺着地。他的家属呢?
    躺在病床上的万达,吃力地睁开眼睛,用眼缝扫了一眼外头的情景。
    白色的病房,身穿绿色手术制服的医生,还有各种仪器仪器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与身边各种哭闹嚎叫声交汇在了一起。
    大夫,病人好像有意识!
    一个尖锐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让他本来就头疼欲裂的脑袋更是痛上几分。
    病人,病人,听得到我说话么?能回答么?
    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冲到万达的脑袋旁边,对着他大声喊话,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么?
    万达
    万达喘着气,艰难地回答道。
    不对啊,送你过来的人说你叫做万星海。万达是你工作的单位才对。
    医生看了一眼病例说道,病人,你现在意识清楚么?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适?你不要睡啊,现在不能睡啊
    老子脑袋都要炸了,你说我哪里不适。
    万达闭起眼睛的前一刻,他暗自骂道。
    星海,星海醒过来,别睡了,醒过来啊
    一个熟悉又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浮现在万达的耳边,让他忍不住想要回应。
    素素,醒过来好不好?你都睡了一个月了,再睡下去人都要僵了。
    这是一个清丽的少年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熟悉。
    呜呜呜,爹,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阿澜一定乖乖听话呜呜呜,爹你要揍我我也不逃了,也不会找娘娘告状,我发誓
    一个呱噪的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不但熟悉,还让人忍不住心烦。
    真的么
    破碎的嗓音微弱地吐出这几个字。
    但是对于床边这群已经守了他足足一个月,不停地呼唤着他的人而言,却无异于一声惊雷,又好似久旱逢甘露一般,足够让人刹那欣喜,心动神摇了。
    醒了,醒了!星海他说话了!太医,快叫太医过来。
    万达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握住他手的大掌干燥而温暖,让人安心。
    他的后腰被人塞进了一个垫子,接着有个没见过面的老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先是给他请了个安,然后将手掌摊开在他的面前,问他这是几。
    万达无言地看着他,心想你当我是弱智不成?
    于是随口答了一个八。
    此言一出,身边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傻了,真的傻了,怎么办?
    不不,说不定是眼花了,不一定是真傻了。不是说头部受到重击也有可能影响视物的么?
    那要怎么禀告给宫里的陛下和娘娘呢?
    傻了也好过一辈子瘫痪在床对不对?
    吵死啦!
    听着这万般头绪,嗡嗡嗡的宛如十几只苍蝇在耳边飞舞的呱噪声音,万达忍不住闭着眼睛大叫起来。
    然后脑袋抽筋似得疼,他忍不住地双手抱头,虾米似得将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
    滚开,都滚开!
    万澜看着万达脸色青白,竟比之前昏迷不醒的时候更加不堪,气的用力挥舞起胳膊肘,将围绕在他床边的三五个太医们全部轰到一旁。
    我爹都说你们吵死了,都给我滚开!滚远点!
    他早就看这些只会掉书袋的老东西们不顺眼了。
    之前爹刚受了伤,被从奉天殿里抬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说他流血过多,恐怕要重伤不治了。
    好不容易爹的伤口愈合了,但是躺在床上迟迟不醒,他们又说爹可能要瘫痪一辈子。
    但是他和杨叔叔,还有阿直,摸爹的手臂还有腿上关节的时候,爹都有反应,他们又说爹即便是醒了也可能会变成傻子。
    反正说来说去,都没有听到过一句好话。
    要不是杨叔叔和阿直不准,他都想用爹的绣春刀劈了这些老东西。
    宫里的贵妃姑姑和皇帝姑父,三五不时派人过来瞧病。
    据说皇帝姑父甚至还想要亲自前来男爵府探视。最后被商首辅拦住,说历来只有重病不治的大臣在临死前才能得到这份殊荣,皇帝姑父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昨天贵妃姑姑让阿直招他进宫,抱着他又哭了半天,眼睛都给哭肿了。
    他俯在娘娘的膝盖上,也止不住地流泪,问娘娘,要是爹没有了,他可怎么办,他是不是要被送回慈济堂去了。
    娘娘闻言哭得更凄惨了。
    偏偏这时候太子朱佑樘从书房里放了学回来了,见到他惹哭娘娘,居然敢跑过来揍他,口口声声要给娘娘出气。
    先不说他还比自己小三岁,比他矮了那么多。
    就说论打架,整个京城的宗亲和贵族子弟里,他万澜怕过谁?
    太子?
    太子又如何?
    他还是娘娘最疼爱的心肝小宝贝呢!
    他爹亲口说的,这世上娘娘最疼的就是他。他家老万可从没骗过他。
    于是两个小孩在安喜宫里扭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舍,从殿里一直滚到殿外,小宫女们想拉都拉不开。
    对,自从上个月昭德宫里死了那么多宫女太监后,陛下就命令迁宫了。寝殿的床上死了两个宫女,怎么还能让娘娘继续居住。
    贵妃娘娘离开了居住了十多年的昭德宫,不久后搬进了同在东六宫的长宁宫。这里也是五开间的大格局,和昭德宫一样。
    搬进长宁宫之前,陛下就亲手写了匾额,题了安喜宫三个字,希望住在这里的人,能够从此平安、喜乐,远离一切灾祸。
    两个孩子打的难分难舍,压坏了院子里无数株奇珍异草,踢烂了不知道多少个御制的瓷盆,最后还是从东厂赶回来的汪直出面,才将他们两个人给分开。
    他们中一个是堂堂大明国的储君,一个好歹也是未来的小爵爷,被汪直拎着后领子从花坛里拖出来的时候,都是灰头土脸,活脱脱两个小毛猴。
    就这样还不死心,两人一边被拎着,一边还试图用脚去踹对方。
    最后被汪直脱得精光,扔进了澡盆里,双双喝了一大口的洗澡水,这才安静下来。
    安喜宫里除了备着太子的衣服,也备着万澜的衣服。
    两人洗完澡换上了干净衣服之后,一人一边抱着万贞儿的胳膊,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把原来因为弟弟受伤迟迟未醒而伤心不已的万贞儿,弄的哭笑不得。
    好话说尽,这两个孩子就是不肯放手。
    最后还是皇帝朱见深下了朝,走进寝殿内,对着两个屁孩眼珠子一瞪。这两个毛孩子才偃旗息鼓,乖乖放下手,吃下午点心。
    吃点心的时候,朱见深把太子叫了出去。
    看到朱佑樘低眉臊眼地出门,阿澜乐的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三个水晶包,噎得朝天翻起了白眼,万贞儿吓得一个劲地让宫女给他添水。
    等他把自己的那份点心吃完了,开始考虑要不要把朱佑樘的那份也给干完的时候,朱佑樘拖着沉重的脚步进来了。
    贵妃娘娘见他有话要和万澜说,主动让出位置,和宫女到后面一块去收拾他回男爵府的时候,要带给万达的东西去了,把房间让给他们两个小兄弟说话。
    孤孤
    朱佑樘低着小脑袋,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响屁。
    万澜打着饱嗝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咕,咕,咕个啥啊?这个太子脑子貌似不太好使哎,世上也不是人人像我万澜一样,都是天才儿童的。只是储君如此,大明的未来着实堪忧啊。
    孤以后,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朱佑樘憋红了小脸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嗯?
    万澜摸了摸吃得明显有些撑住的小肚子,露出了略微呆滞的表情。
    你,还有万爵爷,还有娘娘陛下说了,要我一辈子对你们都要好。
    朱佑樘回忆着刚才父皇跟他说的话,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天娘娘抱着他,将要害她的宫女芸儿斩于剑下的时候,朱佑樘整个人都吓傻了。
    之后一个晚上他都抱着万贞儿哭个不停,就连后半夜要移到偏殿睡觉的时候,都拉着娘娘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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