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
    即便是位于帝国最南端的广东也不例外。
    平剿叛乱之后袁继咸并没有立刻率部返回江西而是留在了广东维持稳定。
    原本他想过些时日便向圣上请旨返回江西。不曾想圣旨竟然先下一步。
    袁继咸恭领圣旨之后十分震惊,圣天子竟然命他陈兵镇南关向安南方面施压,逼他们交出桂王。
    一直以来袁继咸就是个文官,这是骨子里决定的。
    所谓训练新军操练士兵皆是半路出家。
    他虽然做的很好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做这种事。
    他之所以做是因为没有其他人愿意做。而为了完成抗击东虏的大业必须有人站出来做事。
    袁继咸选择了承担责任。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卢象升为楷模的。
    卢象升是个文臣,却把责任一肩挑,最终马革裹尸实在让人钦佩。
    袁继咸不求能够达到卢象升的高度,只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些对大明有益的事情。
    毫无疑问陛下是对安南人不满了。
    作为臣子理当为天子分忧。
    只是袁继咸从没有和安南人对垒过,陛下又要求他勿要真的开战,这个火候的拿捏很难啊。
    当然袁继咸也不可能亲自上书请求天子指点,所有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悟。
    陛下日理万机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去操心,怎么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袁继咸已经决定了,翌日一早便拔营前往镇南关。
    大明即便不能痛击安南也一定要展现出实力和力量来,让安南人意识到对抗大明的代价和后果。
    ...
    ...
    升龙。
    朱由榔还是不能见到郑主。
    似乎安南人只是想拖住他们,虽然基本要求都能满足,但就是不能进入升龙的王宫。
    朱由榔为此心急如焚。
    他率部进入安南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避难,而是想要借助安南人的力量对抗朝廷。
    如果安南人一直是这种不抗拒也不支持的态度,事情将会变得十分棘手。
    无奈之下朱由榔只能找到瞿式耜,和这个唯一的谋士辅臣共同商议。
    “瞿先生,如今本王该怎么做?那郑主把本王晾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他丝毫没有见本王的意思啊。连面都见不到更不用说合作了。”
    见桂王殿下一脸愁容,瞿式耜安慰道:“殿下无需担心。臣有一计可令郑主主动来见殿下。”
    “哦?”
    朱由榔闻言直是大喜,催问道:“先生有何良策?还请教教本王。”
    瞿式耜慢条斯理的说道:“殿下可以装病。”
    “装病?”
    朱由榔听的一愣。
    “本王好端端的为何要装病?”
    “殿下毕竟是客,安南人便是再无礼晾着殿下也不能不给殿下找郎中看啊。而且出于礼节郑主也必须亲自来探望殿下。”
    瞿式耜轻捋着胡须道:“如此一来殿下不就有机会和郑主面对面的交流了吗。”
    “妙计,真是妙计啊!”
    朱由榔恍然大悟。
    “好,本王这就装病。可装什么病好呢?”
    “自然是风寒最好装。”
    瞿式耜淡淡道。
    朱由榔连连点头:“那好,本王就装风寒。”
    “为了装的像一些,王爷不妨假戏真做。”
    “如何假戏真做?”
    朱由榔已经跃跃欲试了。
    “殿下需要一盆凉水。”
    “然后呢?”
    “然后兜头浇下。”
    “...”
    这下朱由榔彻底无语了。
    想不到见郑主一面要付出如此代价。
    不过为了反攻朝廷的大业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吧,本王便听先生的。来人啊取盆凉水来!”
    朱由榔一声令下自然有仆人把一盆凉水端了进来。
    他虽然见不到郑主,但生活起居上安南人对他极其优待,任何吃穿用度都是不愁的。
    朱由榔屏退那仆人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把盆中的凉水兜头浇下。
    “嘶!”
    虽然升龙要比梧州暖和,但凉水浇在头上还是很冷的。
    朱由榔一个激灵险些昏倒。
    “殿下无碍吧?”
    瞿式耜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
    “怎会无碍,本王觉得很冷。快叫郎中来啊!”
    不知朱由榔是在演戏还是真的金体有恙,瞿式耜不敢托大连忙冲外面喊道:“快叫郎来,桂王殿下身体有恙。”
    过了不多久便有一个提着药箱的郎中匆匆赶来。
    他先放下药箱冲朱由榔行礼,随即提出为朱由榔诊脉。
    朱由榔当然不会拒绝。
    看他郎中诊病的方式就是望闻问切的那一套。朱由榔不由得放下心来。
    他为了见到郑主不惜把戏做足。可做戏归做戏,他可不想因此落下病根。
    安南人受中原汉化的影响很深,虽然郑主一直在发动去汉化,但民间的习惯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
    那郎中诊脉良久,时而蹙眉时而叹气弄的朱由榔也有些紧张。
    这好端端的不会真让他一盆凉水浇出病来吧?
    瞿式耜也有些紧张。
    装病的法子是他提的,浇凉水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桂王殿下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子娇贵,要是真的受激落下病根可就不美了。
    “怎么样?殿下可有大碍?”
    安南人派来的这位郎中会说汉话,只是说的有些生硬。
    只见他用有些蹩脚的汉话说道:“殿下的病并无大碍,就是受凉染了风寒。待我开个方子殿下命人煎了按时服用即可。”
    “如此就好。”
    瞿式耜顿了一顿道:“这件事还请禀告贵王。”
    实际上安南现在还不是藩国,瞿式耜这么说只是为了表示对安南的尊重。
    毕竟有求于人,不能端着架子。
    那郎中直是一愣。
    “好的,我一定会禀报国主的。”
    “嗯,退下吧。”
    朱由榔和瞿式耜亲眼看着那郎中写下药方提着药箱离开,合上门的一瞬间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先生本王方才表现的如何?没有被人看出来吧?”
    朱由榔惴惴不安的问道。
    “殿下表现的很出色。”
    瞿式耜笑道:“相信用不了多久郑主就会见殿下了。”
    “太好了!”
    朱由榔兴奋的挥舞着拳头。
    做了这么多他就是为了见到郑主,得到安南人的支持。
    现在看来这一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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