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满目决然,拼着一口气握紧剑柄攻了过去。利剑穿过挡在面前的死士,继而径直深入了董成的胸口。
    董成狞笑的脸蓦然僵住,血色如潮水一般减退,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倒地时仍不肯合上。
    连祈抽回剑,咸腥的血液沿着剑尖划出一个弧度,身体有些不稳地退后了几步,另一把剑从他胸口慢慢撤出。连祈的神情有些恍惚,捂着伤口的指缝间,汩汩的血液涌出。
    疼……很疼……还有一种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惶恐。
    连祈斩下董成的头颅,转身朝山门走去,心中一个执念在疯狂叫嚣——他要见到舞儿。
    及近山门,看见那抹倩影,连祈的目光中才有了色彩,脚步迈得有些急。
    “舞儿……”
    舞儿回头,苍白的脸上,一瞬间如释重负,朝他走了过去,甫一张口,却是一口腥甜。
    连祈怔怔的,脸上逐渐渗透出惊愕,慌然揽住舞儿下坠的身体。
    “舞儿……舞儿!”连祈见舞儿不住往外咳着血,身上其他处的肌肤像凭空裂开一样,晕染出一团一团的殷红,心口更是血流如注,一切都同他身上的伤一模一样。连祈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却没来得及抓住,满心慌张,手足无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舞儿你做了什么?”
    “花姑……给的蛊……”舞儿不同于连祈有内力傍身,多日来的创伤已将她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心口的一剑,更是雪上加霜。此刻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点一滴流走,一股阴冷直逼周身,舞儿忍不住往连祈怀中瑟缩,目光却一直未离开他,眼也不眨地看着。
    “我们回去找她!她一定有办法!”连祈看见地面上已经晕开的一大片血迹,心里顿时崩塌了。他意识到舞儿撑不了那么久,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抱紧她,恸哭出声,“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留下我一人,我岂能独活!”
    “我知道。”舞儿抬手欲抚他面庞,见满手血污,终是放了回去,“可我……还是没办法……爷就看在我受了这苦的份上,不要再浪费能活一次的机会……”
    连祈捂着她的伤口,但没什么效用,手下的温暖似乎在渐渐流逝,一时凝噎:“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舞儿往连祈胸怀靠了靠,青白的嘴唇微微翕动,想再说些什么,却没有力气了。
    连祈正是悲痛不已,忽而听到身后一个雄厚的声音,满含惋惜:“作孽啊作孽……”
    连祈抬首,见来人是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蓝白相间的衣袍,宛若仙人。
    老者径直走到他跟前,从袖中取出食指长的一支竹管,朝向他跟舞儿,不多时,便见一对蛊自发入了那竹管中。老者举到眼前查看,也不知往里面喂了什么,念念有词:“代君受命,保君平安,是为生死蛊。有人为你费心至此,年轻人当惜命啊。”
    老者说罢,将那蛊放回舞儿身上,只见舞儿已平息的胸脯又微微伏动起来。连祈见状,再顾不得其他的,当下求老者出手相助:“前辈!求前辈救救她!”
    老者望了眼青峰阁满地疮痍,叹了口气,道:“听闻近日江湖动荡,却不知是你这年轻后生引起的。人命不比草芥,你肆意屠杀,不过枉结业障啊。”
    一朝被灭门,五年郁结,连祈根本无法看开。如今大仇得报,心爱之人却要代他而死,积压已久的愧疚与惶恐,尽数涌上心头,恨不能时间倒回去,什么仇怨都烟消云散。
    老者见连祈面露悔色,觉得多说也无用,毕竟在世为人,不过凡胎肉体,能超脱心境的都在少数。
    “罢,因果得报,也是注定。”老者看向连祈,觉他周身戾气不减,眼底凝红,悲痛之下难免心神失守,便正色道:“要老夫救人,你须得答应老夫一件事。”
    连祈闻言,忙不迭应声,根本不问缘由。
    老者道:“你要谨记,往后切不可再动杀念,要知道你所造杀业,会连累你身边至亲至爱,眼前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连祈默了默,朝老者一揖,“晚辈……明白了。”
    “这女娃老夫便先带回万象森罗医治,你——”
    万象森罗向来不接待除求医以外的人,这一点连祈也是知道的。得知舞儿有救,连祈心中安了一半,吻了吻舞儿紧闭的眉眼,继而向老者鞠了一个大礼,“一切,有劳前辈了。”
    老者点点头,让随行的小徒将人带走,交代连祈:“待鸿雁归时,你自可来万象森罗接人。”
    连祈见老者步伐矫健,很快步下山门,追上去问了一句:“敢问前辈名讳?”
    “老夫姓柳,届时你来报上姓名即可。”
    山门前,唯剩连祈萧索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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