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称帝建都以来,刘征虽没有大动兵戈,然而一切却丝毫都不平静,自春及夏,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总是在不断的扰乱着刘征的心绪。
    除了得到了周群的如实的回答,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答案的,在看似意外的景象背后,刘征隐隐感觉到发生的这一切并不简单,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后背推波助澜。
    “去将宫门司马陈超叫来!”周群已经离去,刘征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很快陈超便来到了刘征面前。
    “今日有谁想要入宫?”刘征问道。
    陈超当然不知道内中详情,他接到的只是单纯的命令,于是当即拱手如实答道:“前将军马超、奉车都尉郭表二人曾谒宫门。臣将陛下命令宣示二人,奉车都尉即行离去,前将军似执意想要入宫求见陛下。”
    听到陈超的回答,刘征轻哼了一声道:“那你是怎么拦住他的?”
    陈超答道:“并非臣拦住的前将军,是前将军夫人拦下的。”
    听到此处,刘征眉头微皱,他很清楚,祝融虽然聪慧,但这朝堂之事,却并非祝融所了解,如此看来,必定是另有他人劝阻了马超。而这则说明了宫中的消息早已广传宫外,自己所下的禁令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偌大一座宫城,守备如此森严的宫城禁地,如今看来,远非刘征想象的那般密不透风!
    “你退下吧!”
    刘征将陈超屏退,很快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宫城外,中书令府上,荀彧已经接到了各路消息,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整个长安城的动静,荀彧都了如指掌。
    夜色渐深,夏夜蛙鸣不断,荀彧却是难眠。
    “父亲!夜深了。”
    说话的是荀彧长子荀恽,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见到父亲这般深思模样,虽然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荀恽知道,每有大事发生,父亲总是这样难以入眠。
    “恽儿呀,你有没有觉得这长安城阴风阵阵?”荀彧突然开口问道。
    荀恽年不及弱冠,并不能领会荀彧的言外之意,只是笑道:“父亲这是哪里话?眼下正是盛夏时节,何处来的阴风呀!”
    荀彧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松弛了下来,淡淡笑道:“你说的对!酷暑之下,哪儿容得阴风藏身!睡吧!早点儿歇息!”
    由于刘征下了禁令,虽然消息还是掩盖不住,但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的态度,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整个长安城依旧看似平静如常,第二日的朝会也如期举行,没有任何异状。不过在朝会之上,刘征却突然决意出宫巡视上林苑。
    上林苑在长安城南,远离宫墙之外,既是皇家园林,也是训练羽林之地,一众大臣以为这是要视察新招的羽林训练成果,然而此次出行,刘征却并没有带太多人,独独只带了羽林中郎将向宠和中书令荀彧,当然,还有虎贲中郎将史阿。
    盛夏时节,上林苑草木苍翠,一派胜景。刘征并没有下令大肆营建别宫,只有一处简陋的行宫。当然,这个“简陋”,是指皇家的简陋,相比普通人家,那自然是要好的多。
    这唯一的一座行宫,在长安西南,昆明池旁。昆明池周广三四十里(今残存),池中有豫章观景台。
    夏日水榭池风,一望无极,的确是个不问世事的好去处。不过,刘征却并不是来这里“不问世事”的,恰恰相反,刘征是要在这里冷眼旁观,如此,方能看的更加清楚!
    “都坐下来吧!”
    刘征对站着的向宠、史阿二人挥了挥手,二人一为羽林,一为虎贲,站着是常态,稍稍犹豫了一下,又看这豫章台在昆明池中,想来并无任何危险,这才遵命坐了下来。
    “文若啊!交代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刘征目光远眺着广袤的昆明池,不紧不慢的问道。
    荀彧抿了口茶,平静的说道:“陛下放心!宫内有向将军安排的人手,宫外有臣安排的校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
    向宠年轻,略有些怀疑的问道:“陛下真的认为细作已经潜藏到了宫中?”
    刘征冷笑了一声道:“如今这乱世,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并不足为奇。今年以来,多生无由事端,若说没有人背后推波助澜,你信吗?”
    荀彧接着话道:“曹操的细作早已进入长安城中,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越发蹊跷,恐怕正如陛下所料,宫中也已经有了曹操的人。”
    “此间没有外人,你等皆是朕的肱骨。皇后为人如何,你等是知道的。那日太子落水一事,必然蹊跷!纵然是皇后有丧女之痛,如何便将怒意发泄在了太子身上?”
    刘征绝不相信只是单纯的癔症所致,即便马云禄得了癔症,一时神志不清,为何独独要对太子动手?当时马云禄“身不由己”,自然是下意识使然,而这个下意识源自何处?
    刘征几乎可以肯定,在马云禄身边的宫女中,必然有人在马云禄耳边风言风语。以马云禄的心性,当时肯定是呵斥了手下婢女,但话一出口,总是难免印在人心里。事后马云禄并不会认为那人是有意为之,反而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而这就是难办之处了。刘征不愿意在马云禄面前挑明,更不愿意打草惊蛇,因为混进宫来的肯定不止一个!
    而且,刘征明明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但皇后推落太子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宫外,而且传播的范围还不小,可见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扰乱长安,埋下隐患。后宫争宠历来都是大患,那日马超、郭表二人齐至宫门外,已然在两家之间筑成了嫌隙,难保以后不会发生龃龉。
    原本平和的长安,如今已经起了些波澜,刘征势必要尽快的平复下来,否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不足为奇。
    最让刘征痛恨的,是对手不该拿自己的妻子儿女下手!这一点刘征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先是夭折了蓉儿,又伤了治儿,如今马云禄也精神萎靡,跟从前判若两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对刘征身边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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