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户牒,买了房子也不能转成自己的家业,所以燕之即便是现在有了钱也买不了宅子。
    “这个不是大事儿。”景行想了想说道:“明儿爷就给你弄一张户牒,胭脂是愿意独自立户还是落在爷的府里都成!”
    “我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可我毕竟有身份。王爷您给我弄的户牒是假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有人用这个说事儿,就又是个麻烦。”燕之轻声说道。
    “这倒也是。”景行点点头:“胭脂虽然记不得旁人,可难免会有人识得你,这户牒的事儿还真不能办草率了。”
    作为贤王妃以后要抛头露面的时候会比现在多不少,景行给燕之弄个假身份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可假的就是假的,若真被人必有用心的人盯上就又是一桩事!
    景行自己是从不怕事儿的,可他不愿燕之出一点事儿。
    “有人认得我。”燕之站了起来,看着景行说道:“可他现在似乎是在回避我,不想我记起过去的事情。”
    “谁?”景行微微皱起秀气的眉峰,沉声问道。
    “刘镜尘。”燕之说话的时候是看着他的眼睛的,结果她发现景行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神如常没有任何变化:“王爷难道不认识他么?他原来是都察院的都事。”
    “都察院的都事是几品……”景行负手而立扬了头看着屋顶想了想才说道:“是七品吧?这样的小吏在帝都的六部衙门多如牛毛,他们的上司连与爷说话的机会都少,更何况是这些人。”
    燕之一说刘镜尘的名字,景行马上就想起了那个被他支出去买马的小官。
    他日常接触的那些人都是瞪眼说瞎话脸不变色心不跳的主儿,怎么可能被燕之一句问话就露出破绽……
    “不过胭脂既然知道他是都察院的人就好办,爷明日一早就会差人把他请去兵部问询。到了爷那里,就没有问不出来的话。”
    景行把刘镜尘远远的打发了出去也是因为他莫名地对着燕之献了殷勤,并且听影卫说对方还是个年轻漂亮的青年,这就让景行的心里愈发的不痛快。
    在他没把燕之娶回贤王府之前,他是不会让任何可能对自己成为燕之相公构成威胁的男子存在!
    于是他便轻轻的敲打了刘镜尘一番,希望他能在去东夷的路上想明白,以后少往燕之身边凑合。
    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知道燕之底细的人……
    想到此处,景行的眸色变得深沉起来,他不自觉的轻哼了一声。
    燕之出身的好坏如今景行都不会在乎,他只要她的身子是清白干净的就好。
    但,如果明日从刘镜尘那里问出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来……那就别怪他不气了!
    “嗯?你这是和谁生气呢?”屋里就他们两个人,自然有点动静就会听得一清二楚,燕之随口问道。
    “自然是刘镜尘!”景行看向燕之时眼神已然柔和起来:“燕之方才不是说他躲着你,不想说出过去的事情么。”
    “他总是这样我也觉得挺奇怪……”燕之看着他轻声说道:“景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过去的身世是让人难以启齿的,所以他才不愿说出来。”
    “那咱就不想过去的,只看着今天,看着明天。”景行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抚着她的发丝说道:“只有一样,胭脂以后在心里得多想想爷,也不许总记着爷不好的地方。”
    “……”燕之伏在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景行带给她的伤害是刻骨铭心的。
    可景行对她的好,燕之也是心知肚明。
    换做一年前,若是没有解懿出现的时候,她想也许自己是会重新接受他的。
    可现在他与解懿订了婚,她除了屡屡赶他离开自己之外什么都不能说了。
    她不管说什么都好像是在鼓励他离开解懿,而她自己倒成了夹在景行与解懿中间的第三者!
    “我不做你和解二小姐中间的女人。”这样的想法让燕之心里腾地升起了一团火,她果断而坚决的推开了景行:“过去的事我控制不了,将来,我只想清清白白的做人。”
    燕之的话让景行的眼中现出一抹痛苦的眼神,那是他种在燕之心里的一个死结,而如何解开它,他始终不得其法!
    “回你的贤王府去,过你的日子,那样,我们两个就都不痛苦了……”燕之抬手轻抚着他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轻声细气的说道:“我心里虽然气你弃了我而选了解二小姐,可也明白,你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景行摇了摇头:“爷只想到了婚姻,却忘了人心……”
    “人心……”燕之轻轻一笑:“是啊,人心。所以我放不下,总是会想,明明那时候我们好好的,怎么转眼的功夫我倒成了个你和解二小姐之间那个多余的人……景行,我不愿意和你这样不清不楚的,你可明白?”
    “可你啊,就像根藤蔓一样,把我的手脚都捆绑的死死的,让我想喘口气都难……”
    “我惹不起你,躲不开你,现在连想安安静静的过日都不成了,我们日日这样耳鬓厮磨着,到底算什么?”
    “躲不开爷?惹不起爷?”景行沉声说道:“爷缚住了你的手脚?”
    燕之点点头:“我快憋死了……我难受!”
    “傻妞儿,那就认命吧……”景行眸色温柔的俯下头来吻住了她,是真真正正的吻,他抵开了她紧闭的唇瓣,将舌尖霸道无比的送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惊慌失措的柔软的小舌……
    “爷早就认命了。”好一会工夫之后,他才放开了她,并把那具软的不行的身子无限爱怜的抱稳:“爷虽然订过婚,可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碰过旁的女人,现在爷又被你亲也亲了,睡也睡了……爷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跟着你,被你嫌弃了也不敢吱声,爷的清白早就没了,爷认命……”
    “放……放屁!”燕之被他亲得七荤八素,脑袋倒还留着几分清明,她含含糊糊地说道:“你这个胡搅蛮缠,我什么时候污你清白了?”
    “呵呵!”景行呵呵笑道:“爷的清白早就被你夺了,这事儿你可赖不掉!我七个姐姐都知道咱们早就睡过了……”
    “所以啊,胭脂,你也得认命。”景行低头又在她水润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别老想着把爷轰走,没用!你得想着如何把咱今后的日子过红火了才是正事!”
    “至于旁的……”景行笑着说道:“男主外女主内,外头的事儿都留给爷。”
    ……
    景行是个认死理的人。
    当然,这个死理得是他自己心里认定的事儿他就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至于别人想什么说什么似乎都与他无关。
    燕之拿他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得随着他折腾。
    好在景行无论怎么腻着她,最后关头他都能克制地管住自己并且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说道:“胭脂,你等着!等着爷把你娶回去,看爷怎么收拾你!”
    这样的话燕之听了几遍,便从开始时的心惊肉跳变成了习以为常。
    但从内心来说,她也承认这个男人是珍重她的。
    先前一直忙活着竞技的事儿,她有十来天没到铺子里去。如今竞技的事儿一了,燕之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阿文去了早市。
    经过是十多天,新房子已经盖了起来,是座规规矩矩的青砖瓦房。它与小铺子有一面墙连在一起,新房和旧房子同时进入了燕之的眼帘,让她觉着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十多天前新房子的地基才挖好,连墙都没起来呢,如今却是门窗都装上了的正儿八经的房子,燕之只看见它‘建’,却没有见到它建起的过程,所以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就觉得这房子是凭空冒出来的!
    苏冰与燕之并排站着,眼睛也看着前面。
    他觉着眼前的景象正像了他与燕之,燕之是新盖的房子,高大气派。他是一旁的铺子,低矮破旧。不用谁说,他自己就觉出了两个人的不般配!
    只有十多天未见,苏冰看着燕之好似又变了样貌。
    虽然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她看人时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笃定,让他不敢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说话。
    “这些天多亏了你!”燕之不在的时候便把这里的事情都托付给了苏冰,现在看着新房子盖得又快又好,燕之由衷地对着苏冰道了谢:“我就是天天在这里看着也未必能建的这么好!”
    苏冰不爱听她说这样气的话,因此便沉着脸一摇头:“你不是说这房子以后归我么,我自然要用心盯着。”
    话一出口苏冰就后悔了,他说的是气话,可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是没有立场对燕之说这样的话的,于是他赶紧说道:“我说笑的,你别在意。”
    “没事儿!”燕之笑盈盈要往屋里走,却被苏冰一把拉住:“别进去!才平了地,正要往上漫地砖。”
    “哦。”燕之赶紧站住了身子问道:“把地铺好了,得什么时间才能进人呢?”
    “那个快。”苏冰不着痕迹的松了拉着燕之的手心里突突乱跳着说道:“铺好了就能进人。”
    “铺好了地面,再把屋里归置归置,给门窗上了锁,我就又该开始做生意了……”燕之站在新房子的门外往里看了看笑道:“可真不小啊,隔开个里外间就能住人了!”
    “是可以住人了。”苏冰一指不远处的井台说道:“咱们挖的井也出水了。”
    打井的时候燕之除了银子,开始的时候苏冰是乐意的,可现在,他却觉得两人一起出银子也不错,总算是件两人一起做出的东西。
    ……
    “主子,这个就是刘镜尘的举荐书。”一名黑衣人将手里的一个信封放到了书案上,景行拿了起来,见信封上两个抬头落款都没写。
    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景行顿时坐直了身子!
    他手里拿的是刘镜尘被保举进都察院的举荐信,虽然整张信纸上都没有落下举荐者的姓名,可信纸上的字他却看着眼熟。
    沉思了片刻景行起身到了书架前仰头在上面寻找着,他的视线落在了一册乐谱上,伸手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册手抄的乐谱,出自景行的三姐夫徐奉之手。
    乐谱被他摊在桌上,又把那封举荐信摆在一边。
    两相比较,景行立刻就断定那封举荐信是徐奉写的!
    “把信还放回原处。”景行把信纸装回了信封递给黑衣人:“仔细些,万不可留下破绽。”
    “是。”黑衣人接了信封离了书房。
    “王爷,补汤好了。”福全在书房门外说道。
    景行不爱喝药,也不爱听这个药字,福全就经常把药说成了补汤。
    “送进来吧。”
    福全端着一盏汤药进来放到了书案上,他躬着身子问道:“您还出去么?”
    景行抬头往窗户那里看了看,摇了摇头。
    “那老奴这就让膳房给您王爷预备晚膳。”福全说道。
    “不忙。”景行端了汤药一饮而尽,福全忙把清水递到了他的手里,景行漱了漱口后放下了杯子,问道:“本王不在府里的时候,徐侍郎可来过?”
    景行不太待见这位圆头圆脑的三姐夫,因此在不当着三姐面的时候,他只会称呼徐奉一声徐侍郎或是徐大人。
    “徐大人可是有日子没来了。”福全把桌上的水杯药碗都收进了托盘轻声说道:“才开春儿的时候二公子病了一场,三郡主还与老奴说……说徐大人忙得整日里不着家,三个孩子都得她一个人操心。”
    “养儿育女可不就是当娘的多操心么。”景行听了福全的话只淡淡的说道:“三郡主心重,小娃娃生病是常事,徐大人是孩子的父亲,他肯定也是着急的。”
    “那是,那是。”福全与景行说了几句寻常的闲话端着托盘出了书房,景行则起身走到了窗前。
    抬手支起窗子,他听见外面‘嗷’地一声叫,原是卧在外面窗台上唐伯猫被他开窗的时候直接推到了地上!
    唐伯猫抬头看了看窗里的景行,又灵灵巧巧地跳到了窗台上,景行伸手抚着它脊背上的毛小声说道:“唐伯猫啊,你当爹了,不过你也真没用啊,你的婆娘只生了一个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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