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还用你教我嘛!”叶芽不好意思地笑笑,脸微微泛红。
    春杏看着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叹口气,身子后仰,靠在树上,一边望着远处的碧空,一边无聊地绕着帕子玩。“二嫂,说实话,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你看,二哥虽然傻,可他对你好啊,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重活都舍不得让你做。大哥三哥也都敬你护你,一家人简简单单的,没有那么多亲戚糟心事。将来我要是也能找到这样的婆家,哪怕家里穷些,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一百个愿意。”
    叶芽吃惊地抬起头,见小丫头斜着妩媚的桃花眼望着远天,小脸白白净净半点脸红都没有,不由点了她一下,“什么婆家不婆家的,你倒是不害臊!”
    春杏愣了愣,看她一眼,这回有点不自在了,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你是我嫂子,要是跟你说话还要遮遮掩掩的,那也太没趣了。”
    叶芽怕她真的恼了,忙笑道:“是是是,跟嫂子当然什么话都能说了。怎么样?昨儿个我听二婶说有好几家来提亲的,她有跟你说过吗?有没有喜欢的?”
    春杏撇撇嘴,“没有,我娘她古板着呢,非要等跟我爹商量好后再告诉我,真烦。”虽说爹娘肯定会为她挑个最好的,可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让她在一旁听听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还会摸到男方家里相看去不成?偏要防贼似的背着她说话!
    这种事,叶芽没法说林氏夫妻有错,刚要劝她,瞥见林氏回来了,想了想,悄悄道:“你等着,二嫂帮你打听打听去。”说完站起身,去迎林氏。春杏看着她们娘俩走进门,料她们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便出去寻虎子。虎子刚刚吃完早饭就跑没影了,不知道又去哪里野了。
    虎子常去的也就那几个地方,都是村里娃子们喜欢聚集的玩闹处,没过多久,她就远远瞧见虎子正跟夏花的弟弟大强干架呢。虎子虽然壮实,架不住对方比他大两岁,推搡几下就被大强骑到了身上,周围一圈孩子在那儿起哄,大多都在给虎子助威,可眼下虎子被欺负,他们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春杏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硬生生挨了大强几下才把两人拉开了。
    “虎子,你干啥又打架?”她使劲儿拍打虎子的屁股,拍掉上面的尘土,也算是打他教训他。
    虎子仰着脖子,指着大强骂道:“是他先打我的,我跟二柱说话,他从那边走过来,有人说他姐是破罐子,他就跑过来打我,说嫂子的坏话!姐,我要告诉二哥去,让二哥收拾他!”
    “大强,你干啥瞎说?”春杏火冒三丈,将虎子扯到身后,瞪着大强道。
    大强脸上被抓了一道,都流血了,可他就跟不知道疼似的,阴沉沉地盯着春杏:“我没胡说,你嫂子是坏人,是窑姐,是她害了我姐和我姨兄,是她害的我姐回不了家,我就说!谁再说我姐是破罐子,我就打谁!”最后一句,他是朝周围的孩子们吼的。
    他的眼神实在太渗人,春杏本想骂他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半大孩子较真,便沉着脸道:“大强,别人说你姐的坏话,你不爱听你生气,可虎子没招惹你啊,你上来就说我嫂子的坏话,我们会好受吗?你自已不愿意听到的话,为何还要同样说别人?你姐的事,咱们村子谁都知道,是不是冤枉她你随便找谁打听都成。再说,是你爹不让你姐回家的,你有本事在这里跟他们吵架怄气,不如回去劝劝你爹,让他认你姐这个闺女。倘若你爹不愿意,你还真想你姐,那就自已长点出息学点本事帮她,给她争面子,这样打架打赢了又有什么用?行了,赶紧回家擦擦脸去吧。”
    说完,她抬头,目光严厉地扫视一圈,大声训道:“你们也别说大强,他姐好与不好,都跟他没有关系。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不喜欢玩在一起就分开,别说些难听的惹人不快,你们细想想,大强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一群娃子,小的才四五岁,大的也就十来岁,全都不说话了。他们知道什么是破罐子?还不是听爹娘说的?知道那是骂人的话,就拿过来笑话大强了。
    大强阴沉的眸子里,终于多了些不同的情绪。他仰头看向春杏,嘴皮子动了动,到底没能说话,转身走了。小小的少年走得十分稳,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注视而紧张慌乱。
    春杏心中唏嘘。去年大强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特别嘴馋,偶尔喜欢占点小便宜,而经历过他姐姐的事情,小孩子好像变了个人一般,看谁都阴沉沉的,眼里带了怨恨。春杏希望他听进去了她的话,否则只知道把错怪在别人身上,小时候没什么,大了就容易惹祸了。
    “行了,咱们家去吧。”她拉着虎子要走。
    “春杏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一个男娃突然脆生生的喊道。
    春杏回头,见喊她的人是村口李家的孙子,才六岁,生的浓眉大眼很招人稀罕,不由弯下腰,笑着问:“牛牛要告诉姐姐什么事呀?”
    小孩子也都喜欢亲近好看的姐姐,春杏笑的这样温柔,小牛牛马上邀功似的说道:“昨天我跟我奶在门口玩,有个婶子过来跟我奶说话,我听她说秀才了,然后又问秀才有没有妹妹,我奶就说你,说你还没说人家呢,不过也快了。那个婶子好像挺高兴的,一会儿就走了。”
    秀才,整个葫芦村就三哥一个秀才。
    春杏有些疑惑,“牛牛听见你奶说我的名字了?”
    牛牛连连点头:“嗯!我奶还说你是咱们村最好看的姑娘呢!”小娃娃说着,脸都红了。
    被夸了,春杏心里挺高兴的,再看看牛牛可爱的小样子,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姐姐知道啦,谢谢牛牛告诉姐姐啊,那你们继续玩儿,我跟虎子先走了,千万别打架,知道不?”
    牛牛赶紧点头,站在原地瞧了一会儿春杏姐弟的背影,这才扭头跑了,脚步欢快。
    春杏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估摸着是哪里的媒婆前来打听的吧。
    这边林氏跟叶芽坐在灶房门口,正在说她看中的两户人家。
    “一个是李家庄的,他家有二十五亩地,上面爷奶都在,父母健全。家里哥俩,提亲的这个是老二,今年十六,一个姐姐已经嫁出去了,一个妹子才十三。媒婆说他们那一家都挺和善的,但到底怎样,我跟你二叔还得亲自去李家庄打听打听。另一个是镇上的,就是跟你买山楂糕方子的那个胡掌柜,给他小儿子说亲。胡掌柜为人公正,这个没啥好说的,人家诚意也挺足,我就是担心春杏嫁过去了,得跟三个妯娌一起过,容易生罅隙,她又是村里出身,恐怕会被人看不起。所以我想啊,趁明天,把两头都跑了。都好的话,就问问春杏,有一个差的,那就定另一个了。你说呢?”
    这回轮到叶芽羡慕春杏了,爹娘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小丫头还有啥好操心的?
    “二婶,当你闺女可真好,这要是旁人家,肯定就直接定胡掌柜的儿子了。”哪怕是四个儿子,人家有铺子有田地,就算将来分家了,也强过李家啊。
    林氏轻轻叹气:“闺女都是爹娘的债,在身边时得精心伺候着,离家了又要担心她在婆家过的好不好,总之没有安生的一天。春杏啊,我不求她婆家多有钱,能待她好就行,踏踏实实过日子,少整点糟心事出来,省着她回来烦我,闹心。”
    叶芽没应声,目光黯淡下来,也不是哪家的爹娘都像林氏这般心疼孩子的。
    林氏见她面现愁容,当她想家了,赶紧安慰道:“傻丫头,老二对你那样好,你在这边不用伺候婆婆不用牵就姑嫂,家里日子也有指望,要是你爹娘知道了,定会高兴的。春杏要是有你这么命好,她就是一辈子不回来,我也不担心。”
    “二婶放心吧,春杏肯定会嫁的好的。”叶芽真心实意地道。
    话音刚落,春杏和虎子回来了。
    “你先别告诉她,省着她瞎想。”林氏一边说着,一边朝叶芽使了个眼色。
    “行,反正明天就能知道了。”叶芽点头应道。
    叶芽真的没有告密,她这样说话不算话,害春杏白白期待了半天。小丫头恼了,等薛树来找叶芽回家吃午饭时,春杏恨恨地把小两口赶了出去。
    看着小丫头气呼呼地转身离开,叶芽无奈地笑,可她哪里知道,春杏的亲事,未必就要二选一,而她,今晚可要好好选选了……
    ☆、93晋江独发
    薛树和叶芽一起往回走,薛树特意走在媳妇右边,用他的身影给她挡日头。
    “媳妇,你怎么在二婶家待了那么久啊?”他一直盼着她早点回来呢。
    叶芽看看他,“阿树,有媒婆给春杏提亲来了,如果二婶答应了,春杏很快就嫁人了,你舍得不?”
    薛树震惊地张大了嘴,他拽住叶芽,盯着她问:“她要嫁给谁?是不是嫁人了就要住在别人家里?”
    叶芽点头,“嫁谁还说不准呢,反正是快了。嫁了人,当然要住在她相公家了。”
    想到爱给他缝衣服的妹子要走了,薛树很不舍:“非要嫁人吗?”
    “是啊,不嫁人,那就得当老姑娘,将来虎子媳妇会嫌弃她的,旁人也会说闲话。”叶芽认真地给他解释道,这个傻蛋,现在要是不说清楚,谁知道将来他会做什么傻事。
    薛树哼了哼,“那就把春杏接到咱们家住着!”
    叶芽忍不住笑了,“你啊你,真是笨,你想啊,春杏相公也会像你对我一样对她好的,春杏嫁过去是享福的,哪能因为你舍不得就不让她嫁人呢。放心吧,就算她嫁出去了,逢年过节也会回来看咱们的,那叫回娘家。”
    “哦……”如果春杏嫁过去是享福的,也会常常回家,那也还行,薛树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却突地想到一件事,紧张地看着叶芽,“媳妇,那你家在哪里?你啥时候回娘家?”妹子嫁人,他盼着她多多回家,可轮到媳妇,他就不想让她家去。
    被他用力抓着胳膊,叶芽却十分心安,她看着他笑,声音温柔平静:“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会一直跟阿树住在一起。阿树,以后不许你再欺负我啊,否则我要是生气回娘家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很远很远,那是多远?
    薛树想不明白,他也不再去想,紧紧握着叶芽的手往家里走,“我不欺负媳妇,不惹你生气,不让你回娘家。”
    正值晌午吃饭的点儿,路上并无村人,叶芽心安地任由他握着,唇角漾起满足的笑。
    转了弯儿,两人同时一顿,自家门口,竟然拴着一匹高头大马!
    叶芽满腹疑惑,欲问薛树,见他比自已还吃惊,忙小跑着往家里赶,上回报喜的差役都是走着来的,这回来的是谁啊?薛家可没有能养得起马的朋友或亲戚,难道是薛柏的同窗?想到这个可能,叶芽又停了下来,替薛树理理衣衫,带人去了后门。还是在外面等会儿好了,她不方便见男客,薛树呢,怕给薛柏添麻烦。
    薛家东屋,薛柏和薛松将林宜修请到屋内,一时竟不知该让他坐在哪儿才好。薛柏再镇定,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罢了,在外面他可以云淡风轻,头一回有这等人物到家里做客,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两位无需客气,林某冒然造访,还请见谅。”林宜修笑容温和,见地上摆着四把木凳,直接拉过一把坐下了。动作娴熟自然,就好像他以前坐习惯了似的,然,以他的身份,无论是在京城县城还是在镇上,他都不可能见过这种粗糙的木凳,薛柏甚至怀疑,木凳面上插接四根凳腿儿之处会不会弄坏他身上的细布直裰。
    哥俩互视一眼,分别在他对面坐下。
    家里没有茶,也没有热水,薛柏索性不再搞那些虚的,直接问道:“不知林解元此行何意?”昨日才简单地打过招呼,他总不至于因此就来找他叙旧吧?定有要事。
    林宜修同样开门见山:“林某心悦薛杏姑娘,恳请薛兄做个媒人,替我在令叔婶面前说合,若有幸得允,家父不日将亲自登门提亲。”
    语气沉着冷静,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喜欢那个姑娘,曾想过,再见面,他便向她提亲。
    可是,自那次车中一瞥后,他几次来镇上,都再也没有到她。见不到,反而更想见,他忍不住,常常去主街上晃荡,期待能“有缘”相见。一次两次,几番无果,慢慢的,他开始相信他与她无缘了,加之父亲疑惑他为何频频往返于县城和东桥镇之间,他便歇了心思,心无旁骛。
    他真的没怎么想她。她也没有影响他太多,不过是偶尔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提醒他,曾经遇见过那样一个姑娘。
    偶尔读书读累了,脑海里会乍然浮现她的笑容,明艳动人。偶尔走在街上,听到相似的声音,他慢慢回头看去,才发现说话之人并不是她。然后,偶尔也会梦到她,很美很美的梦,像书中描绘的那般,梦里,他甚至与她说话与她亲近,守礼却温馨,可梦醒后,除了淡淡的怅然,生活依旧继续。
    他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他与她无缘无份,没想到却在医馆意外遇见了薛柏,只一眼,他就在薛柏身上看到了两人的相似之处,然后认出那晚薛柏曾与另位两个男子在一起,护在她身边。他听阿轩说过,他们三人是虎子的哥哥,那也就是她的兄长了。
    乡村小镇,秀才是很体面的身份,兄长有了功名,她的身价也将水涨船高。
    她是否已经嫁人?是否已经说亲?
    林宜修马上意识到,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想再等什么再次见面,他要主动争取。
    他立即请林宜安安排合适的婆子去打听薛柏的事。婆子临出发前,他特意吩咐她,让她巧妙地询问薛柏是否有个叫虎子的弟弟,虎子是否有姐姐,有几个姐姐,年岁如何,是否嫁人或定亲。
    黄昏时分,婆子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她闺名薛杏,正是及笙之年,因堂兄薛柏中了秀才,加之她生的明艳动人心灵手巧,近日有不少人去她家提亲。
    他就知道,那样的好姑娘,怎么会无人问津?
    可她是他的了。
    昨日城门已关,林宜修来不及回去,今早天未亮便出发,在林承出门前将人请到了书房。
    林承中年丧妻,并无续弦,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虽盼着长子早日成亲,但因林宜修沉稳有主见,便没有强行替他做主。此时见他匆忙赶来,开口就说他看上了一位姑娘想要娶对方,他又惊又喜,连忙询问对方是哪家的女儿。
    林宜修知道自已的父亲并无门户之见,也无与权贵结姻亲以图两家帮衬之意,便和盘托出。
    林承沉默片刻,问:“只凭三面就提亲,是否太冲动了?你切莫贪恋人家姑娘颜色,将来娶进门后再后悔,误了她。”
    林宜修失笑,“父亲你多虑了,儿子自信有识人之明,虽只有三面,却知道她是温婉守礼的女子,更难得的是,儿子偏偏就看她入眼。”
    林承微微诧异,长子内敛,何时说过如此直白的话?他捋了捋颔下短须,眯眼道:“既如此,那改日我就安排媒人……”
    “父亲,”林宜修打断他的话,“父亲,她家毕竟居在深山,若我冒然提亲,他们一家说不定会多想,以为我另有所谋。所以儿子想亲自去山里托人说项,若成了,还请父亲亲自上门提亲,以表郑重,可否?”
    男方父亲亲自去女方提亲,那是很看重这门亲事,很给女方长面子的事。
    林承看着长子平静的脸庞,想他从小到大难得冲动一次,欣然应允。
    薛柏和薛松看着林宜修认真诚恳的面孔,俱皆震惊。能争得父亲同意,可见他对春杏的态度了。
    林宜修又道:“林某与薛姑娘有过三面之缘,早有心求娶,奈何无处打探家世,以致耽搁至今。昨日有幸与薛兄相遇,这才知晓薛姑娘的身份。请两位放心,林某真心求娶,并无他意。家父为官多年,待人从不看出身。家母早丧,林某家中除仆妇外再无女眷,薛姑娘若肯嫁与林某,不必忧虑内宅罅隙,与外接人待物,林某自会护她周全。”
    薛柏点点头,林家门风他早有耳闻,并不担心春杏会被林父轻待。至于林宜修到底有几分真心……
    “林解元,如果薛某愿意替你做媒,他日伯父若起复,能否提点薛某一把?毕竟,咱们是姻亲……”
    林宜修面不改色,意味深长地看着薛柏,微微摇头,“薛兄不用试探,若事成,我将视你们为家人,如有需要,只要无愧天地良心,我自会竭力相助。至于你所说的提点,就凭你这句话,我便知道你不是攀关系求富贵之人。”否则,他早就一口应下了。
    不许官场相助,只因未将婚事当做筹码。试探被看穿,薛柏不怒反笑,拱手赔罪,看向薛松。
    林宜修举止谦和言辞坦诚,没像三弟那般说话绕弯儿,薛松对他这个人还是挺满意的,但想到大户人家那些三妻四妾的规矩,他沉声道:“多谢林解元美意,只是我堂妹生在山野,自小见到的便是夫妻相守,怕是接受不了丈夫纳妾。林解元前途大好,还是另寻大户人家的女儿帮忙持家吧。”
    “两位放心,林家没有纳妾的规矩,我既娶妻,后宅便只有妻子一人。”林宜修平静地承诺道,见薛松二人无话再问,他起身,郑重朝两人行礼,“林某真心求娶,请两位在令叔婶面前多替在下说情,林某不胜感激。”
    薛柏赶紧将人扶起,笑道:“林解元放心,你既肯真心相待,我们当哥哥的,定会替她打算。”特意在“哥哥”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宜修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告辞道:“那林某就静候佳音了,三日后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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