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狐疑接过纸条,凤眸向下一瞥,眼神顿时一紧。
    她不自觉将纸条捏进手心,沉声吩咐道:“芸香,命人在后院备马,越隐蔽越好。”
    “是。”芸香点了头,立马转身就去准备。
    “卿卿,怎么了?”余老爷虽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看得出余莫卿神色并不好,所以关怀问到。
    余莫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过来,勉强对余老爷笑了笑:“没什么爹爹……我已经吃饱了,现在就准备去祠堂那边了……”
    “现在吗?”余老爷才放下碗筷,想起身送一下余莫卿,然而却被阻止了。
    “爹爹,”余莫卿立马按住了余老爷的肩膀,“有永夜公子的陪伴,爹爹也不用操心了不是?还是好好吃完早饭去上朝吧……”说完便向永夜使了个眼色。
    永夜意会,彬彬有礼站了起来:“那……在下就先陪三小姐一趟了,相爷放心,有在下,三小姐不会出事的。”
    余莫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带着永夜往外走去。
    只是前脚踏出前厅,余莫卿面色便更加深沉。
    永夜自然疑惑,立马拉住余莫卿的手臂,问道:“卿儿,怎么了?”
    “月舒抓了傅子文,将他带到了祠堂地下库房,让我一人带着库房的地图去见她。”余莫卿抿了抿唇,“想来爹爹藏的那部分才是暗阁最重要的机密,而为了隐瞒,所以才设置了很多机关……”
    “月舒是怎么知道的?”永夜一听,眼神也更加冷酷,毕竟月舒不是什么善主。
    “魏承德……祠堂的事应该几年就已经泄露了,只不过那时候暗阁一直位居幕后,并不惹人注意,同时也不被人所知。可现在圣武帝突然将暗阁摆在面上,强行封赐我暗主之位,想来暗阁的另一部分机密就成了重中之重了……他们两人皆与惠妃有关,而以月舒的年纪,在惠妃身边一定没有待多久,想来应该受魏承德所控。从我接任之前,就有人想要杀我,一不排除惠妃想要斩立决,是为隐瞒太子谋逆背后,二不排除魏承德对我心生抵触,是为占据暗阁。月舒再恨我,单打独斗都可以,自然没必要为了这些机密选中祠堂,还以傅子文做威胁。想来他们利用月舒对我的恨意,既想除掉我,还拿到暗阁另一部分机密罢了……想来昨晚的人也就是他们派来的……”余莫卿现在只有这个猜测,不过她又一脸无奈,忍不住撇了撇嘴,“不过这月舒就那么确定我会去吗?”
    “一个是你的未婚夫,一个是暗阁机密,两者并重,你若不如,岂不是驳了她的面子?”永夜开了个玩笑。
    “她还有什么面子?呵……”余莫卿冷笑,“即便傅子文要和我成婚,也确实没有暗阁机密重要。不过,这傅子文也太造孽了,他好歹一个大将军,怎么就被月舒给抓了?”她忍不住吐槽,也忍不住想,月舒又不傻,暗阁机密再重要,她何必多此一举又引人注意的抓了傅子文?她既不会知道傅子文是她的哥哥,怎么会先想到利用他来威胁她?
    “如果是子文身上的病根未除,那可就未必了。”永夜自然也不知道月舒的具体目的,但想到事关傅子文的安危,所以也并非小事,“那咱们现在必须快点赶去祠堂不是?月舒如果是偷偷进入库房还好,可是别忘了,祠堂里还住着多少余氏的族人?”
    “是。我就是担心月舒会狗急跳墙,威胁到了他们,也不知道爹爹派去通知他们人马会不会……”余莫卿神色凝重,她也没忘余氏祠堂里住着的还是余老爷的家人呢,她再绝情,也不想再连累余老爷的家人呀。
    “阿夜,我已经让芸香在相府后门备了马。你从正门坐车离开引开注意,我要快马过去。”说完余莫卿就准备走。
    “你疯了?”余莫卿话音刚落,永夜面色一沉,不由分说拉住了她,“你现在并不知道月舒手上,就这样一个人单独去?”
    “所以才让你引来他们呀?万一他们在祠堂门口就有部署,你也可以替我们阻挡一下他们,我从祠堂后院的围墙进去。”余莫卿解释道。
    “你找两个人假扮我们坐车过去,我陪你骑马去。”永夜没指望余莫卿开口,就以为拉着她朝相府后门走去了。
    余莫卿拗不过他,只能又召了一个下人去找两个人假扮她和永夜。
    过了一会儿,相府门口出来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同时上了马车。待马车终于行驶,躲在暗处的几个黑衣人同时走了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而相府后门,余莫卿和永夜两人同时上马,立马挥鞭,狠狠抽打身下的马匹,朝国都郊外的祠堂迅速奔去。
    快马加鞭,余莫卿选择了一条便捷而快速的路,一路上余莫卿不断发现一些别人做标记的东西,更是在离祠堂不远的一个岔路口发现相府派出的通信人丢下的信。
    “爹爹派来的人果真遭遇了伏击。”余莫卿凤眸一冷,“他们果真大胆。”
    “那看来今日的祠堂,并没有一人会知道你会去了不是?”永夜一手拽着缰绳,端坐马背上,“想来今日咱们要走祠堂的后门了。”
    “走吧,想来祠堂那边也有埋伏。既然都让我单独赴约,还不忘一路伏击,真不怕我狗跳墙撕毁地图?”余莫卿收起了信,面色清冷,她倒也猜不透月舒为何如此大胆。她又重新上了马,狠狠甩鞭抽打马背。
    两人到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下了马,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以免惊扰了别人。
    正因为余氏祠堂身处郊外,周围灌木树林较多,余莫卿和永夜隐没在了一块还算隐蔽的树丛中,朝祠堂看去。
    远远看去,祠堂像是一个沉寂的森林,隐匿在秋冬的背景下,丝毫没有生气。
    门口倒和往常无二,门口站着的也是祠堂里的族人,脸色也没什么差别。只是这几个人来回走动的次数太过频繁,就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余莫卿和永夜对视一眼,悄悄缩回了头。
    过了一会儿,祠堂门口终于停下了一辆马车,上面缓缓走下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黑一白,都裹着厚重的长袍,挡住了各自的脸,手里还各抱着个包袱。
    原本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立马上前,朝两个人行了礼,并接过了东西,就立马引路,示意两人快进祠堂。众人踏进祠堂的门,却丝毫没在意身后的大门都没有关上。
    很快,几个黑衣人从祠堂两边的围墙迅速摸到大门这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别人,立马相视点头,赶紧关上了大门。
    大门一关,余莫卿和永夜才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赶紧跟了上去,往大门那边走去。
    余莫卿先上去推了推门,眼神更冷:“他们锁了门……”
    “卿儿倒不用紧张,从早上消息传出,再到他们在半路拦截爹爹派出去的人,加上我们过来的时间,月舒的人也没有时间处决祠堂这么多人。祠堂里没有发生惨叫,周围没有奔跑杂乱的痕迹,月舒的人手不多,想来只是针对你的。”永夜分析道。
    “也对。”余莫卿点了点头,“不过咱们也得赶紧进去。想来刚才那几个人若将假扮我俩的人真的当作我们了,那可就不妙了。”
    说着,两人的身影已经翻身上了祠堂的围墙。
    果然,祠堂大门一关上,几个穿着族人衣服的人毕恭毕敬的引着这一黑一白的人往前走着。
    这两人走着几步,心中倒绷了根弦,因为偌大祠堂,今日一点声响却没有,过往也没有任何人。
    走着走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几个黑衣人手提弯刀,面色凶狠,猛然朝他俩劈来。
    两人惊慌失措,立马向旁边躲去,可是原本几个接待他俩的人却瞬间变了脸色,同时抓住了他俩,根本就不放过他们。
    这两人眼神惊恐,猛烈挣扎起来。可是毕竟是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黑衣人的弯刀快要劈下来的时候,突然几颗石头迅速飞来,打中了黑衣人的手腕。
    弯刀迅速落下,仿佛要挨到了发无力瘫坐在地上的两人,却见两道身影如疾风般驶过,扫腿而起接过了弯刀,立马起身袭向黑衣人。
    “你们是谁!”黑衣人顿时一惊,厉声问道。
    余莫卿凤眸冷冽,嘴角冷冷一勾:“呵,连自己要下手的人都没有搞清楚,就冒然行事?”
    “看来她派来的人不算精明,连人都能认错。”永夜淡淡附和道。
    黑衣人微微一愣,忍不住打量起眼前两个男子装扮的人。
    只见左边的人,一身墨蓝色长衫笼罩着那曼妙身躯,细长抹额随风飘扬,将来人的墨发卷起,英眉肃杀,秀中带冷,映射出她眼中的杀气。
    而右边站着的人一身素衣,如玉脸庞俊逸非凡,一身清逸之气,隐隐带有一股让人抗拒不了的气势。
    若是一般人,只会忍不住赞叹两人站在一起的登对。
    可是黑衣人立马反应过来:“杀!她才是余莫卿!”
    众人立马包围了余莫卿和永夜,手里的弯刀闪烁着杀戮的寒光。
    可是对于余莫卿来说,这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些小喽啰。
    没一会儿功夫,余莫卿便和永夜将这几个黑衣人以及假扮祠堂族人的一众人解决了,并将他们捆了起来。
    “说!你们把祠堂里的人怎么了!”余莫卿抓了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冷声问道,满眼杀气,直直逼近。
    大抵是被打怕了,黑衣人咽了咽口水,立马回道:“在……在大那个……堂里……”
    “是全部吗?为何没有声响!你们可是……”余莫卿手上微微用力,狠狠捏上了他的脖子。
    “没……没没,没有!”黑衣人立马答道,深深呼吸了一下,“一部分中了迷烟,直接昏了过去,其余的一部分人嘴里塞了布条,被捆在了大堂里……”
    余莫卿凤眸流转,吐露着不信任。
    黑衣人立马领会:“真……真的!你不信,可以去看!死了一个你就杀了我!”
    余莫卿突然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捏着他脖子的手,凤眸尽显不屑,微微扯了扯嘴角:“放心,就算你不骗我,你也活不下来的……”
    黑衣人立马颤抖了起来:“不……不要!不要!”
    余莫卿并没有理会黑衣人的话,径直朝他脖子劈了一道,黑衣人立马歪头倒在了地上。接下来她以同样的方式将黑衣人全部劈晕了过去。
    “卿儿不是说不给活路的吗?”站在身后的永夜不禁挑眉一笑。
    “他们诡计多端,白白死在在这里可多没意思呀。”余莫卿缓缓收了手,轻蔑一笑,“至少也得带到暗阁的地牢里尝尝鲜呀……”
    “卿儿的心思还真是不少。”即便永夜向来不轻易取人性命,但却并没有阻拦余莫卿,毕竟是想要伤害她的人,这些人死不足惜。
    接着余莫卿拍了拍手,拉起了假扮她二人的家丁,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去打些水,唤醒祠堂里中了迷烟的人,还有大堂的人,先安抚他们一阵,再放开他们带着他们尽快离开祠堂这边。”
    “是,三小姐。”两个家丁虽脸上还留有刚才的惊恐,但还是照着余莫卿的吩咐。
    “阿夜,咱们快去宗堂,库房就在那边地下。”余莫卿朝永夜点了一头,说完两人又迅速朝摆放祖宗牌位的宗堂奔去。
    往死里宗堂堂前还会有几个人看守,但此时此刻堂前只有几个歪歪倒倒的下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来不及顾及他们,余莫卿迅速避开了他们,带着永夜往摆放牌位的墙面后面走去。
    只见偌大墙面被明显的线条分成了九块方格。余莫卿抬手一面摸索过去,来到左下角的那一个方块的右上角缝隙中,先敲打的三下,方格顿时往外弹出。余莫卿又伸手往里一探,摸索到一个凸起,她立马转动了一下。
    “咔哒。”
    果然,整个墙面突然震动起来,开始向里旋转,露出了一个缝隙。
    “就是这儿了,阿夜,咱们走。”余莫卿说着,脚已经跨了进去。
    “不过,卿儿,既然进库房的方式都这么复杂,你确定月舒已经在里面?”永夜不禁发出疑惑。
    “自然。”余莫卿信心满满,边往里面走着,边向永夜解释,“其实库房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入口,光是宗堂里就有四条路可以进去,以月舒急于求成的性子,花些时间总能找到一个入口。当年大伯父家的余休亦就曾误闯过下面,只不过他笨了些,从其中一条水路便出来了。库房的入口好找,可是里面却极为复杂,出口也不好找。想来月舒现在应该也困在哪个地方吧。”
    余莫卿不禁想起当年来祠堂时,听闻余休亦触碰贡品时余老爷的表情有多紧张。现在想来是的确有道理的。以余休亦有利可图的性子,在祖母没有将族长之位传下去之前,他对祠堂的觊觎可谓也不小。再说余老爷当初建造祠堂之时就有传出祠堂下方藏有利可图,想来余休亦也不止一次探查过祠堂的布局。
    再者,余莫卿看到布防图之时就看到出口有水路,便想到那时候被玄矢追杀后回到院里发现的那道湿润的黄符。虽说那黄符是余成墨的,但也不排除余休亦借他之手为自己洗脱。只不过那时候他多次无果而终,又已经得到祖母的许可接任族长之位,想来也就没有后续了。
    只不过那时候倒迷惑了余莫卿,让她以为自己只是招惹了仇家,还没有意识到玄矢的追杀和太子的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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