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永夜的眼神一下危险起来,“没想到卿儿竟将我与子文比着?”
    “我……有吗?”余莫卿眨眨眼,她无心一说,这妖孽也要吃醋?
    “若是当初卿儿遇到的不是我,是不是会和子文在一起?”永夜不禁问道,他也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见这妖孽一副委屈的模样,余莫卿清咳了一声,摇摇头:“不会。”
    “当真?”永夜勾唇。
    “难道有假?”余莫卿挑眉,“妖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再说,你想我当初在国都的时候,可见过我傅子文有哪一腿?”
    “不是我不自信,是遇到你过后,我没办法自信……”永夜笑得有些苦涩,“我听说……当初你为了他,还差点上吊自尽?”
    余莫卿没想过永夜会说这么一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吗?这样的患得患失,这样的小心翼翼?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人,却因为对方而丧失了原有的信心?
    她扪心自问,她对永夜,有过这样的感情吗?即使是昨晚那般放纵,她也还没有认清自己对永夜的心。她知道,她大抵是比不上永夜对她的感情吧。
    这样想着她又有些内疚:“没有的事,谁会为了那个呆子上吊?”
    “那这是以讹传讹?”永夜轻笑。
    “自然了,放眼整个国都,如今能听到关于我的事,哪件不是以讹传讹,危言耸听?”余莫卿挑眉一笑,“你与我相处这么久,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些传闻真假?”她也不信这妖孽没怀疑过,这不过这妖孽向来对这些身世背景没什么兴趣,她也知道这妖孽不会过问她太多。
    “也是,自遇到卿儿时,便知道那些都是传闻罢了……”永夜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怎么办卿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余莫卿以为永夜尚有不信,伸手握住永夜的手,“以往的传闻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当不得真。你若不信,可以当面问傅子文。”
    “我信。卿儿说的,我都信。”永夜勾唇,将她搂进了怀里。
    靠在永夜怀中,余莫卿听到了那掷地有声的心跳,她想起昨晚那些旖旎风光,那些自己的胡言乱语和一时冲动,即使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可这样的感觉,她想应该永生难忘吧。试想她为人这么多年,又为哪个男人这么放纵过?即使面对大哥,她都不曾放下过自己的娇纵和掩饰。
    很多年后,她才知道,原来在这样的潜移默化,她早已沦陷其中,根本不想抽身离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栈,余莫卿才准备起身,永夜已经将她打横抱起,从栈外的墙壁径直上了那间房间的窗口。其余人则假扮来接郭成福夫妇,从栈正门虚张声势,以免贩卖会中有人故意监视竞标者身份。
    到了晌午过后,永夜便带着余莫卿下楼了,第一庄的几个护卫早就穿着布衣,在栈门外侯着。
    连硕在前引路,余莫卿才看清这家米店。这米店正门并不起眼,铺子也不大,门外也只悬挂了一片破旧的店旗。里面摆了几大缸不同的米店。
    照理说,这种私盐的贩卖会,一般会选择官盐的售卖点,而丁大却将它设在米店之中,反而有些意外,不仅掩饰了贩卖会,而且也不易被怀疑是有关私盐的。
    余莫卿嘴角泛起冷笑,这丁大还真是会为人办事。
    “阿夜,你说丁大贿赂宋幕,会不会串通好了?”趁着还没进去,余莫卿又说了几句。
    “应该不会。”永夜想了想,“毕竟我们离开丁山村时,所有传信的人都已被我处理掉了,照他们的速度,应该赶不及在我们来之前将信送到。”
    “那就好……”余莫卿又想起来,“不过,丁大见过我的容貌,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我……”
    “如果认出来,卿儿想怎么办?”永夜挑眉一笑。
    “竞标者多为太子之人,想必身后势力必定不小,今日能为一场贩卖会不远千里汇聚于此,即使与其他竞标者相识,那也不可避免拿着多双眼睛盯着人家。我们要当场动手,肯定惹人怀疑……”余莫卿狡黠一笑,“咱们要以最高价拍下这批货,让丁大单独与我们见面,再将他俘获。怎么样?”
    “卿儿果真深知我心。”永夜勾唇,“连硕早为我们伪造了一层假身份,也早将消息传了出去,说江城郭氏有意于这批货。而这场贩卖会只有一个最大的竞争者,梅城林氏。此家最善据理力争,提前便会找丁大商谈买卖价位,再在竞标时借此抬价,为丁大双倍创收,两者互取利益。”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当场令丁大信服,我们有资格拿到这批货,还能使人人获利,一本万利?”余莫卿已经猜出了此行目的,“并且,我们还要在丁大被发现之前,将他转移出米店,对吗?”
    “是,连硕会另派人在米店后院旁守着,一旦我们劫出丁大,就立马离开米店。”永夜向她再透露了一下过程。
    “好,我知道了。”余莫卿点了点头。
    踏进米店的大门,立马就有伙计迎了上来,模样很是机灵:“爷是买米,还是入会?”
    “在下乃江城人士,特来入会的。”永夜作揖,脸上满是温和。
    “原来是远道来,还请爷后院稍作歇息。”伙计掀开了柜台旁的门帘,做了个手势,“爷,慢请。”
    点头一笑,永夜便拉着余莫卿进去了,身后跟着连硕和其他几个护卫。
    这米店正门倒是掩人耳目,一穿过那门帘,眼前便映入一偌大后院,后院的装饰虽谈不上有多奢华,但其防卫倒是严密。
    左右各有一道高耸的围墙,上面并不是普通的围墙的厚面,而是一道倾斜的墙壁,如有人想要爬墙,想必也是插翅难逃,即使是有轻功,也难免那墙壁上不是光滑的,毕竟这墙壁还隐隐泛着光泽。
    而更令人警惕的是,后院所有角落都站了不少魁梧壮汉,无法摸清是否都会武功,更有一小批人在来回走动,仿佛是巡视的守卫。
    余莫卿与永夜对视一眼,就知道这后院里并不简单,看来丁大的防范倒不差。
    来到后院的门口,只见两个粗汉面色很是冷漠,径直伸手拦住了他们的路,冷冷吐出三个字:“通行令。”
    永夜看了一眼连硕,连硕立马从怀中拿出了通行令,替他们递给了粗汉。
    粗汉接过通行令看了一下,又问道:“何处人家?”
    “江城郭氏。”永夜淡淡答道,并不被粗汉冷然的表情所动。
    粗汉对视一眼,放下了手,向着里面提高了些声音:“恭迎江城郭氏。”
    永夜点头一笑,以示礼貌,刚带着余莫卿进去,连硕等人却被拦住了:“慢着。”
    连硕和身后几个护卫停住了脚,颇有为难地看向永夜。
    永夜转过身,看了一眼和两个粗汉,随即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在外面等候。
    连硕只能领命,带着几个护卫便不再出现。
    “竟然会拦着连硕他们……”余莫卿轻声道。
    “许是怕竞标者有言不合者闹翻,又或者是防着不轨之人。”永夜轻笑。
    “啧啧,难得能与公子永夜当一次不轨之人,也是小女子之幸呀。”余莫卿不禁调侃起来。
    “若说不轨之人,那得审时度势而定,你我来此只为扣下丁大,套些人证物证,何来不轨之有?”永夜纠正了余莫卿的说法。
    余莫卿白了他一眼:“还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不敢不敢,和夫人相比,为夫只是雕虫小技。”永夜故意抬高了一下声音。
    余莫卿立马反映过来,往永夜身上靠了靠,模样很是娇羞:“夫君倒真会说笑……”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她嘴里蹦出。
    只见迎面一个衣着花哨的男子,正摇着折扇,模样很是俊逸,嘴上含着笑。不过那一双狭长眼眸,看起来实在像只狐狸,还是只狡猾的狐狸。
    那男子向永夜行了一礼,语气很是谦卑:“在下梅城林氏,林宝君,见过郭公子及夫人。”
    余莫卿暗想,这不就是永夜口中那位最大的竞争者梅城林氏之人?他认识郭成福?她微微抬眸,疑惑看向永夜,看他怎么化解。
    永夜颔首一笑,只是简单回道:“见过林公子。”
    余莫卿也跟着行了一礼,声音很是轻柔:“见过林公子。”
    “林某难受此大礼。”林宝君摆摆手,嘴上笑意不减,“毕竟早就听闻郭公子的威名,今日得以见到真人及夫人,当真是林某之幸呀,呵呵……听闻江城是江南富庶之地,难怪郭公子对今日的货很是留意是……”
    余莫卿眸色一凝,这林宝君是来套话的?
    面纱挡住了她精明的面色,她暗想,大抵是连硕放出去的话起了作用,惹得这林宝君提前来会会竞标者了,以免自己在竞标中失势。
    永夜轻笑:“林公子说笑了,在下也不过江城普通人家,能看上这批盐也是为了生计着想,你看我一家老小渐多,还等着这批货的尾翼来修缮修缮主宅呢……”
    林宝君狐狸般的眼睛弯了起来,不禁耸耸了肩:“那看来郭公子势必此行了?不知郭公子有何妙计,也分份锦囊,供兄弟我参询参询?”
    “不敢不敢,也是估摸着行情,看看门道,比不上林公子的深谋远虑。”永夜套得很,三两句将林宝君想套的话堵在了嘴外。
    林宝君见对永夜的话没有用,又将攻势转向余莫卿:“夫人久居江城,初来乾城,对沿途妙景有所留恋?向来郭公子风尘仆仆,定疏忽了夫人。若是夫人得空,让在下为夫人好好理理行程,将这乾城一一游览,可好?”
    余莫卿并没有说话,尽管往永夜身后躲了躲。
    “林公子见笑了,内子娇羞,往日并不爱出门。”永夜替余莫卿回道。
    “凡是没有绝对,郭夫人若有意,林某定当奉陪。”林宝君并不罢休。
    余莫卿微微欠身:“林公子见笑了,奴家久居深闺,着实不爱山水,还请林公子收了好意。”
    也不知是自家的小厮唤人,林宝君才收起了对永夜的攻势,颔首道:“在下有点私事,郭公子见谅。”
    见林宝君走远了些,余莫卿低声道:“不是不准带人吗?这林宝君怎么就带人了?”
    永夜回道:“那小厮只不过一贴身小奴,并不会武功。丁大防的,应该是身怀武功之人。”
    “他就不怕竞标者中有会武之人?”余莫卿暗想,这丁大头脑倒是精明,否则也不会有蓉婆这样精明的老婆,更不可能靠着制盐一条门路将丁山村带上这样的路。
    “太子的人向来心知肚明,都是走走形势,并不会有人刨根问底。”永夜一句话概括了他们的背景。
    点点头,余莫卿又打量起后院厅里的情形,只见厅里摆了一圈桌椅。在这一圈桌椅中央摆着一个密封的大缸,大缸一旁放着一个小桌,上面摆了几个令牌状的东西。
    “只有一缸?”余莫卿挑眉。
    “看来背后还藏了不少。”永夜附耳道。
    “阿夜,看来我们不用花多大心思了。”余莫卿小声道,嘴角挂了一丝笑。
    “为何?”永夜看着这精明的小野猫:“卿儿是又要演哪出戏了?”
    余莫卿用衣袖挡了挡脸:“丁大拿一缸盐为诱饵,肯定这屋里还藏了其他的私盐,我们得骗他单独见面,这样既能将私盐的位置套出来,还能将他抓个正着。”
    永夜轻笑:“那我们该怎么让林氏从这场竞标中出局?”
    “一看林宝君那个狐狸模样,就知道他多狡猾,这种人一般只有一种对付的办法,便是死缠烂打,两面夹击。他刚才那么想套你的话,又对我百般下手,说明他很想知道对手的方式,与其瞒着,不如告诉他。但他这么自负,必定会怀疑其真假,甚至会本末倒置,猜测我们最终的方法,这样一来他会另想办法制止我们这么做。到时,我们只要反其道而行,偏偏将他激个无处遁形,必能拿到这次竞标的头筹。”余莫卿眉眼散开了笑意,慢慢都是对自己的自信,“再者,丁大这人也不甚自负,他见过我的容貌,所以很可能认出我,但他的印象中圣女是哑女,在你夺标后,我便附和几句说要单独查货,他自会打消念头。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单独见他,再趁机带走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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