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脸上的笑渐渐消散。
    他眸子深处划过一抹极淡的冷,面上却不显,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道:“以后别当众这样,你的身份在这里,万一传出去,我命薄不要紧,可你不一样,你还得看顾着皇后娘娘与太子哥哥。”
    虽知道他这话不一定真心,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甜,嗔道:“别乱说,你命薄的话就没人命贵了,哪有像你这样说自己的。”
    她看着男人,忍不住陷入回忆。
    当初她刚入宫不久就当上太后,年级轻不懂那么多阴谋诡计,不小心遭了算计,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告诉她真相让她躲过一劫。
    他母妃早亡又不得圣上宠爱,在宫中地位地下,说好听点是个皇子,可也没人将他放在眼中,不知道那天就会被人害死。
    在宫里,他活得胆战心惊。
    她知道他是有目的接近自己,可那又怎样?
    从见他第一眼起,她就爱上了他。
    相差五岁又怎样?
    祖母与皇儿又怎样?
    这份禁忌的爱恋她不打算自己独自享受,既然已经在地狱中煎熬,那她无论如何也要在地狱中劈出一方净土,种出地狱之花。
    所以,她毫不避讳的告诉了他,让他选择。
    答应陪她共赴地狱她就给他新生,拉他出那座吃人的皇宫护佑他长大,如果不答应也行,她依然爱他,可不会管他生死。
    好在,他答应了。
    是的,她会出宫入这皇家寺庙一是因为躲避皇贵妃锋芒,二是向圣上表明穆家态度,但最重要的是,给他一方净土让他安稳长大,她也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为了能带他出宫,她可是在穆家那里颇费了一番功夫。
    他成为太子的一只臂膀。
    也成了穆家一员。
    毕竟他没有母家可依仗,只能依附她与穆家。
    她痴迷地看着这张让她日夜思念到几欲发狂的脸,他终于长大羽翼渐丰,“辰,你放心,她们都是自小跟着我的心腹,不要紧的。再说了,她们的家人都在穆家,穆家里都知道我们的事,我母亲会帮我盯着她们家人的。”
    南辰心里微微发紧,是啊,恐怕很少人会相信,看似低调又听话的穆家其实内里是如此张狂,竟然会允许做为太后的女儿爱上自己名义上的孙子。
    还记得当初她将家里寄来的信拿给他看,穆家夫人言辞中很是欢喜女儿能心有所依,而不是在大好年华里就枯萎。
    呵,真是变态的让人恶心。
    他温柔的笑,眼中是醉人的宠爱,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女子,伸手扶过她头发,“我也是关心你,没顾虑最好不过。”
    顿了顿,他道:“我刚回来,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日再与你说话。”
    刚没说几句就要走,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穆太后死死握紧拳头,面上依然温柔如水,“辰,我们好几年未见了,你不想我吗?还是说,我刚才提到那个人,你心里不高兴了?”
    她紧紧盯住南辰双眼,缓缓靠近他身子,想要依偎进他怀里。
    南辰不着痕迹退后一步,眼神有些责怪,“大白天的,莫要淘气,万一让人看去不好。”
    穆太后嘴角微涩,心里止不住揪疼,这就是南辰。
    当年他是答应陪在她身边,随她入了皇家寺庙,可他也从未真正回应过她的爱意,更别说拥她入怀,他就这么与她暧昧的相处,像把钝刀子一点点磨她的心。
    不过她能忍,只要他永远陪在她身边就好。
    她幽幽开口:“辰,我真后悔当初答应让你去执行那件任务,这么多年不见,你果然爱上了那个女人,忘了我。”
    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表情,“圣上很欣赏你呢,我家里也传话让我问,你似乎羽翼已丰满不太需要穆家与太子了?”
    南辰脊背一僵,温柔的眸子深处掀起一股股漩涡。
    穆太后抬头温柔而缱绻,她想看看南辰什么反应,可惜,几年后的今天,他再也看不出这个男人内心的情绪波动。
    果然,幼狼终于长大,既欣慰高兴又心酸悲凉。
    两人彼此静静看着对方,都只能在彼此眼中看到甜蜜的情意流动,南辰蓦然伸手刮了一下穆太后的小鼻子,宠溺的道:“真是个傻子,她怎么能与你相比,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如今你连棋子的醋都吃么?别多想,我此生不会爱上别人的,有你陪着,我知足了。”
    穆太后双眼晶亮迸出刺眼光芒,怔怔看着南辰,好一会后,她向前一扑趴在南辰胸前,泪如雨下,第一次,这是南辰第一次明明确确向她表达情意。
    足够了。
    有他这句话,让她付出什么都行。
    她的心一直处于激荡中,连接下来南辰说的话都没太在意。
    “你放心,我是在穆家与太子的帮助下才有了今日这点成就,这恩惠我会铭记在心上不会忘,今后我会辅佐好太子的。”
    穆太后趴在南辰胸前,并没有看到他冷冽如寒冬般的眼眸。
    两人又说了会话,穆太后见南辰露出疲惫之色后,赶紧催着他下去休息,南辰走后,整个屋内只剩下穆太后一人。
    好一会后,她背后,闪出一抹影子。
    她没转身幽幽开口道:“你亲眼看着那女人死的吗?”
    影子躬身应道:“确实死了,奴婢亲眼看着六皇子将那人埋葬,之后奴婢又按照您的吩咐挖开墓确认了一次身份。”
    “尸体呢?”
    “在暗室。”
    “那边墓地里没留下痕迹吧?”
    “绝没有,那具假尸体是千挑万选的,摸样身形都与那人有八分像。再说,六皇子也不太可能会扒开坟墓查看。”她实在觉得主子太小心了些,那会有人会再扒墓地的。
    “你不懂,他的心思很深。”穆太后沉默了一瞬,接着道:“你们动手除去那女人时,是按原计划进行的吗?”
    这话主子已经问了无数次,影子心里暗叹一声,太在乎一个人就会患得患失,唯恐会惹怒六皇子吧,“没有,一切都是按照您定的计划进行的,绝不会有错。”
    “那就好,那就好……”穆太后心里这才放松一些,转而又心情很好的道:“你一直隐在他身后跟着,之前都是看你写的信,不是很详细,你再将他的事从头到尾细细跟我说说。”
    影子躬身应下,缓缓叙说。
    另一边,沐九歌一路向修心堂走去。
    后头跟着个小尾巴,当然这个尾巴太吓人,直惊的整个修心堂嬷嬷们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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