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看到汪刚,徐冲顿时双眼通红,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上了当。
    当即挣扎起来,但又如何能挣脱神脉的束缚。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汪刚一一上前,以锁气长针将众人一一钳制住。
    汪刚笑意盈盈,手段却很酷烈,完全不理会这些人的哭喊叫骂,威胁利诱,一一将他们的真气,内力镇住。
    嗤~
    汪刚将几根银针刺入徐冲的身体之中,锁住他的真气经络,才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脸:
    “何止是我?之前徐兄宴请的,也都是咱们兄弟。”
    “汪刚!”
    徐冲面皮被抽的生疼,闻言不由的一口血喷出来:
    “鼠辈,我徐家不会放过你的!”
    “千年世家,三朝为臣,公卿数十位,各州府徐家亦或者与徐家联姻的官员多达数千人,徐老夫子还是前任太子太傅,势力的确很大........”
    汪刚笑着突然脸色一沉,一巴掌将徐冲抽倒在地:
    “可如今,已经没了!”
    大丰朝廷的力量是极为强横的,在非是对抗武林大宗门,大门派之时,单纯的地主豪强哪里用得着刘延长出手?
    刘延长出京,筹谋数年,为的就是这些世家大族。
    徐长映嘴角尽是鲜血,脑海中一片嗡鸣:‘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世家最为可怖的并非是武力,而是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是那遍布诸多州府,宰执州府,百姓的官员。
    这天下说话最算数的,绝不是君王,而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
    因为他们把控着诸多州府的真正权利,他们不发话,政令都出不得京城!
    纵使王朝更迭,总也需要他们来治理天下。
    平日里,他一入京,百官出迎,群臣礼赞,君王都要礼遇,甚至于上任丰王的太子也是在他门下求学过的。
    他们怎么敢对我们动手?
    不怕天下大乱吗?!
    他们怎么敢?
    “一群酸儒,除却口舌,屁用没有,还敢来王权山。”
    汪刚不屑的看了几人一眼。
    世家固然威严,朝廷都不敢颤动。
    然而,不敢擅动,不代表不能动!
    捕神出手,这些世家又算得了什么?
    “世人将你们的地位抬高了,便以为自己是真神了吗?”
    汪刚冷笑起身,漠然挥手,便有十数人蜂拥而入:
    “带走,将这几位连同那些大人物一并送往王权山!”
    徐家,不是唯一想要来王权山与安奇生‘讲道理’的人,却是最后一批了。
    王权山后,早已人满为患了。
    漫山遍野的,尽是王侯公卿士大夫,以及一些江湖败类,武林大盗,土豪恶霸。
    如今皆是一般,囚徒而已。
    .......
    南梁城中人潮涌动,热闹非常,任谁也不会在意几个灰头土脸被带走的士子。
    刘延长出得酒楼,骑乘蛟马便出得城去。
    没多久,已经遥遥看到了王权山。
    此时王权山颇为热闹,诸多弟子满前忙后,迎来送往,于解剑石前迎接诸多拜寿的客人。
    “捕神大人!”
    山前正自忙碌的铁山见得刘延长,身子就是一颤,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迎接。
    他出身六扇门,虽然地位不算太高,但也是见过这位捕神大人的。
    “铁山........”
    刘延长下马,将马缰丢给他,漠然的脸上不由挤出一个微笑来。
    六扇门捕快数以万计,他自然不可能一一见过,但对铁山,他却是记忆深刻的。
    多年之前,就敢拦尚书车架的属下,他自然记得。
    事实上,他能平安无事,也有自己的意思在内。
    “捕神大人远来辛苦。”
    铁山接过马缰,面上难免有些激动。
    “真气已经凝成了?进展不慢。”
    刘延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有些感叹:
    “跟着王权道长很好,比跟着我强。”
    “大人.......”
    铁山有些张口结舌。
    “没有其他意思,你的确很好。”
    刘延长也不多言,踱步走过,已经向着山上走去。
    他眺望山巅。
    王权山并不算高,不过百丈而已,放之华衍山脉丝毫不起眼,若非是王权道立派在此,便是山贼都懒得驻扎于此。
    但在他的感应之中,王权山却似荡漾着一股奇异的气机。
    隐隐间,颇有些群山之首的意味。
    知是他到来,王权道的弟子自然没有阻拦,不一会,他已经来到王权道山门之中。
    王权山并没有围墙,四周通达,一眼可见错落有致的诸多庙宇大殿。
    在王权道的弟子引领之下,他来到了后山。
    见到了盘坐道台之上的安奇生。
    这是他第四次见到安奇生。
    第一次,是梁州群山,他打死红日法王,那时他与曹天罡皆有伤势,下方还有王降龙在侧,忌惮之下未有出手。
    那时的安奇生,气息固然已经很强,但他自忖还有胜过的把握。
    第二次,则是在丰都城头,他亲眼看到姬重华被钉死在城墙之上,若非曹天罡,自己已经战死城头了。
    那时,自己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
    第三次,是在王城之中,其与龙王铠搏击于长空之上,一次踏脚已经生生踩死了丰王。
    那时的安奇生,在他眼中,一如你龙王铠一般,宛如云中神龙,不见首尾,难以想象他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而此时,看的静坐的安奇生。
    他的脑海就是一震嗡鸣。
    恍惚之间,似是看到了日月同天,星空流转,气息宏大宛如浩瀚星空,宛如苍天一般,厚重苍茫,不可揣度。
    “他更强了?”
    刘延长心头一禀,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自古以来,不乏一些惊才绝艳之辈,更有历代兵主的事迹流传,然而如何离谱的传言之中,都不曾有人比这位王权道人的晋升更快了。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边缘野道到斗败庞万阳问鼎天下第一,他只用了三年而已!
    古今有记载的十尊天人,都无一人有他这般修行速度。
    只是因为他是百岁之身,才让这种违和变淡而已,但并不是不存在。
    而如今,他似乎变得越发深不可测了。
    ‘若他都不成天人,世间还有何人能成天人.......’
    刘延长心头不由泛起这个念头,不由的,更为敬畏。
    呼!
    气流缓缓飘荡间,安奇生缓缓睁开眼。
    “道长,枫州境内意图寻衅之辈,已经尽数肃清了。”
    刘延长微微拱手。
    “数年布局,一朝连根拔起,刘大人的手段果是杀伐果断。”
    安奇生微微点头。
    刘延长与杨林并称鹰犬,是上代丰王最为锋利的刀,用来扫灭诸多世家自然是绰绰有余。
    说到底,这不是玄星,个体武力达到一定高度之后,什么样的什么千年世家,关系网,都毫无意义!
    “这非是刘某的功劳,道长夸奖受之有愧。”
    刘延长摇头:
    “可惜,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敌国,武林,世家门阀,对于朝廷来说,威胁是递减的。
    以朝廷的武力,想要拔出世家门阀算不上困难,因为上代丰王早已斩断了世家门阀伸向军队的所有触手,暗里更培养了不少的寒门士子。
    他能如此轻易拔除诸多世家,便有上代丰王留下的后手,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安奇生的存在,诸多大宗门都不敢插手。
    在无需在意外援,反扑,又有军队调度,后补官员的情况之下,他才能在数年谋划之后拔除部分世家门阀。
    可惜,彻底消灭世家门阀是不可能的。
    如今上位的寒门弟子,终有一日,会成为新的世家门阀。
    事实上,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何人不是门阀?
    “为何总想着一步到位,彻底解决?”
    安奇生却是一笑:
    “病来治病,无病预防,总不至于为了不得病,就自杀吧。”
    万事难有完美,大同世界,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期盼,让所有人无私,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私心。
    他所求,也非大同世界。
    而是让强者有序,弱者有依,饿者有饭,病者有医,子有父,父有子,如此而已。
    人固有一死,却不应该生不如死。
    刘延长微微点头,又有些疑问:
    “道长是世外之人,又为何插手朝堂?”
    这个疑问,在刘延长心中由来已久,不止是他,韩尝宫,以及那丰都城中被他‘一一说服’的文武大臣,也都有这个疑惑。
    甚至于,若是上代丰王还活着,也总归有这么个疑惑。
    “念起则动,知行合一。”
    安奇生遥看云海翻滚,悠然开口:
    “个人道有不同,我之道,不过如此八字而已。”
    “念起则动,知行合一.......”
    刘延长心中一动,皱起眉头,暗中揣摩着这八个字。
    只觉这八字听起来容易,但若要带入其中,事事如此,日日如此,念念如此,简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人生天地间,岂有尽如人意,岂能事事顺心如意?
    安奇生收回眸光,内里泛起一丝幽深涟漪:
    “来都来了,不妨逗留几日,过几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嗯?”
    刘延长眸光一凝:
    “道长是说,还会有人会来闹事?”
    安奇生微微摇头,笑容有些意义难明:
    “或许,只是来拜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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