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不是正经人
    “那个大哥,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觉得,他应该发现了什么!”陆悠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秦建国,并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秦建国眼神一闪,他拍拍陆悠的脑袋,笑着安慰她:“别想太多,你做得很好,他们不可能看出来的。”
    陆悠想想也对,从头到尾,她并未露出任何马脚。
    如果那位大哥真的看出什么了,就不该轻易放过她。
    她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将杜少君放进垃圾桶里,原路返回。
    因为计算精确,她与大哥的手下完美错过,顺利抵达女侍应生的宿舍。
    这一次,她选择了隔壁的房间。
    她早就打听好了,隔壁住的那个人名叫庄小青。几个小时前,她给人送水果,直到现在未归。
    这意味着什么,其他侍应生心知肚明。
    庄小青这是成功钓到金龟婿,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同样是送水果,被陆悠打晕的女侍应生,得了五十水币小费就很满足。
    跟其他异想天开的同事比起来,她恐怕才是真的为了赚钱而来。
    陆悠将杜少君安置好,便坐在窗边等消息。
    杜少君偷偷地眨了眨眼,芷兰这是在做什么呀?
    这大晚上的,抱着他跑来跑去,虽然他是不在意自己的清白,可累到芷兰可怎么办?
    杜少君的眼皮动着动着,就听到一个清脆而又冷漠的声音:“你醒了?”
    咦,芷兰的声音怎么变了?
    杜少君猛地睁开眼,疑惑不解地看向陆悠,“芷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芷兰?”陆悠眉头一皱,脸色奇幻莫测。“你叫我什么?”
    “芷……啊不对,是方少!方少啊,我们这是去哪里?”杜少君冲陆悠挤了挤眼睛,表示他什么都懂。
    可是,他懂,陆悠却不懂啊!
    叫她“芷兰”也就罢了,“方少”又是什么鬼?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杜少君又开始说话:“方少,你带我去哪都没问题。不过,天亮之前你可得送我回家啊!”
    “没想到你还挺念家?”陆悠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杜少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低声嘟哝:“你这么快就忘啦?”
    “什么忘了?”陆悠好似意识到什么,顺着杜少君的话头接了下去。
    “方少,你再好好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杜少君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侧过身,面向墙壁,不愿搭理陆悠。
    陆悠:……他以为他今年几岁?作出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
    尽管心里腹诽,但陆悠为了探听一些往事,还是陪着他演了下去。
    “明天啊,我忘了!要不你再提醒我一下?”陆悠假装自己是在跟他开玩笑。
    没想到,情况明显不对的杜少君还真吃她这一套!
    他嘴巴一歪,脸都要笑烂了:“算了算了,你记性一向不好,要是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你记住啦,明天,我就要去方家提亲!我跟芷兰,就要成亲啦!”杜少君的声音微微发颤,饱含着激动和兴奋的情绪,令人动容。
    看着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陆悠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一张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脸。
    “对了,方少,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杜少君偷偷瞥了陆悠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就一个小忙,很简单,不费事!”
    他比着指头尖上的位置,证明他所求之事真的极小极小。
    “什么事?”陆悠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杜少君,即使知道他曾经抛弃过妻子和女儿,她却丝毫也生不起怨恨的情绪。
    她捂着酸涩不已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说:“若是小事,则尽我所能;若是大事,则免开尊口。”
    杜少君怔怔地望着她,他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段话。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剧烈跳动的频率,脸上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事情不大,你只需张张嘴就能办好。”他咽了咽口水,只觉心跳越来越快,好似要跳出胸腔,飞奔到对面那人的怀里去。
    “请你,请你帮我转告方芷兰,就说,就说……”
    “杜少君,心悦方芷兰,此生不变,来生再续。”
    “杜慈恩,心悦方芷兰,此生不变,若违此誓,必遭天谴。”
    “方少,你愿意帮我么?”
    杜少君期待地看着陆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起一抹红云。
    陆悠张了张嘴,最终,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谢谢你啊,方少!”听到满意的答复,杜少君顿时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见此,陆悠一直在心里酝酿的问题,倒是不好再问出口。
    她能怎么问呢?
    问杜少君,为什么要抛弃方芷兰吗?
    在眼前的杜少君的心里眼里,他还没跟方芷兰成亲呢!
    陆悠坐在椅子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咚咚咚!”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陆悠迅速走到门口,并未出声询问外面是谁,她同样用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媳妇儿,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悠这才打开门。
    “媳……”关上门,秦建国正要开口,就听见一道悦耳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芷兰,不,方少,是谁来了?”杜少君慢悠悠地起身,抬眼看了过来。
    当他看清秦建国的长相时,就跟床上长了倒刺一样,猛地从上面跳了下来。
    “岳岳岳岳岳岳岳父大人!您怎么来啦?”杜少君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蹲在秦建国面前,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秦建国:……杜少君叫他什么?岳父大人!
    陆悠:……她很想知道,当杜少君清醒以后,回想起这段黑历史,会不会想打死建国?
    秦建国憋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接下这个称呼啊,会生不如死的!
    “咳咳,是我失礼了!方先生,您是来找方少的吗?”杜少君顶着一张老脸,在秦建国身后大献殷勤。
    秦建国看了陆悠一眼,方少又是谁?
    “你真的认错人了,他不是我爹!”是我丈夫!
    陆悠苦大仇深地盯着杜少君,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非得给自己找个麻烦?
    最让她后悔的是,这个麻烦还是她和秦建国想方设法算计来的!
    陆悠和秦建国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悔意。
    请问,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杜少君用事实告诉他们,当然来不及!
    “好好好,是我认错人,是我眼神不好,他不是岳,不是方,不是你爹!”杜少君乐颠乐颠地搬了把椅子过来,用白色的袖子擦了擦椅子表面,还朝上面吹了口气,“岳父大人,请坐!”
    秦建国额头上青筋直冒,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他岳父大人的岳父大人,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尽管以杜少君当初干下的荒唐事,岳母大人跟他认亲的可能性极小,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可能。
    秦建国用了洪荒之力才将心中的暴躁之意压了下去,他狠狠咬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椅子上长满了倒刺,让他坐立难安。
    “岳父大人,啊不,先生,您请坐,要喝点茶吗?”杜少君蹲在秦建国面前,态度殷勤好似跑堂小二。
    秦建国闭了闭眼,他脸上平静,心里却一片凄凉。
    他该感谢杜少君啊!要不是这个人当初抛弃了妻子和女儿,他老实憨厚的岳父大人,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岳母!
    而岳母如果没有嫁进陆家,就不会生下陆悠。
    没有陆悠,他的媳妇儿打哪来?
    秦建国真心认为,他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就是杜少君!
    就看人家这作派,这讨好“未来岳父”的殷勤劲儿……由此可见,人家对女婿的要求肯定也很高!
    不说青出于蓝,起码要向他看齐吧?
    秦建国低着头,愁眉苦脸地盯着蹲在地上的杜少君,心里尽是凄凉。
    这一刻,他万分庆幸,杜少君身在岛城,跟岳母的关系也极淡。
    要是杜少君身在清水大队,跟媳妇儿一家住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岳父一家的灾难,也是他的灾难啊!
    这样一想,秦建国看杜少君的眼神就变了,柔和中带着感激:“谢谢,我什么都不喝。您,你也坐,别蹲着!”
    “诶!诶!我也坐,我坐!”杜少君笑成一朵菊花,表情既呆又傻。
    陆悠实在看不过眼,她背过身去,肩膀不停抖动。
    她可以逃避,秦建国却找不到机会。
    为啥?
    人杜少君那双眼睛就跟探明灯似的,亮闪闪地盯着他呢!
    他敢保证,只要他动一下,杜少君立马就能给他搞出七八个配套服务,立志做最贴心的女婿。
    秦建国无力地表示,他真心吃不消啊!
    “岳,方先生……”
    “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先生。”秦建国打断杜少君,义正辞严地说,“我听媳,听她说,你身体不好。这样吧,你赶紧休息,我跟她说点事,你看行吗?”
    “好好好,我休息,我马上就休息!”亲口听到岳父大人关心自己,杜少君的心里就跟喝了蜂蜜水一样甜。
    他眉开眼笑地爬上床,乖乖躺下,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状,看起来既乖巧又呆傻。
    秦建国赶紧给陆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到门口说话。
    “媳妇儿,这咋回事儿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一个猜测。”陆悠目光隐晦地看了杜少君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他可能……受到了什么刺激,脑子有点迷糊。他把自己当成了小年轻,把我当成了外婆方芷兰。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去方家提亲,他要娶方芷兰。”
    “原来是这样……”秦建国眼睛一眯,若有所思,“如果,他这个情况不是暂时的,那杜家可能就要乱了。”
    “幸好我们将他藏了起来,失踪总比失忆好。至少现在,杜家不敢公布杜少君失踪的消息,他们内部就算再怎么乱,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内斗。”
    “尤其是杜锦柔,我这次离开,其实也跟她有点关系。具体的事,等回到驻地,我再跟你详细说。”
    “对了,我听连华提到一件事,他说杜锦柔抓了一只大海龟!”陆悠其实想问的是,秦建国离奇消失,是否也跟北五有关。
    “连华?你跟他很熟?”秦建国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悠,眼里却带着一抹委屈,“媳妇儿,他怎么啥都跟你说?”
    “你要是愿意,他也能跟你说。”陆悠戳了戳他的胸膛,笑着说,“我用了点小手段,放心,对他对我都没有任何伤害。”
    陆悠并非精神力异能者,而这个世界,异能等级的增长速度也很慢。
    更多的能力者,其实跟水军和花玲一样,能力增长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能力消失的速度。
    这是世界规则对人类的限制,也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陆悠自从穿越以后,能量增长的速度并不比末世慢,但她无法顺利升级。
    只有找到契机,她才能够升级。
    而这个升级的契机,却很玄妙。
    陆悠至今还未研究透彻,不过,她倒是有了一点猜测。
    正是因为世界规则对能力者的限制,所以,能力者对普通人的伤害也很有限。
    而陆悠,她用精神力迷惑连华的手段,其实不值一提。就算是催眠师也能比她做得更好。
    归根结底,是连华的意志力不够坚定,而他本人,也愿意和陆悠透露这些信息。
    两者缺一不可。
    秦建国一听,心里的酸意顿时退了一大半。
    他轻轻捏了捏陆悠的手心,低声笑道:“媳妇儿,你太单纯,别跟他走得太近。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小心为上!”
    “知道啦,醋坛子!”陆悠打趣他,“你之前是故意的吧?秦建国同志,你说你幼不幼稚?嗯?”
    “我哪里幼稚?”秦建国靠近陆悠,他背对杜少君,隔绝了对方的视线。
    “我是否成熟,你应该最清楚。同样的,你成不成熟,我也最有发言权。”秦建国的视线往下挪,笑得意味深长。
    “秦建国同志,我必须要批评你!”陆悠背过身,笑吟吟地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一点身为正经人的觉悟吗?”
    “我……”秦建国刚刚开口,就被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开门!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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