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全力施展,虽然不像朱鹏的《纵横截杀剑》一般化死为生,力竭复力,但也深得“其疾如风,攻掠如火。”的厮杀精髓。
    蓦然抽身后退,展尽了修为精湛,孙烈自己都叹服,觉得以自己筑基境的修为配合孙家战猿血脉,这场厮杀,不说必胜,但怎么也能拖到援军来救。
    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身后一柄无握飞剑便自地底逆向杀出,虽然孙烈本能闪避,但依然被那锋利剑光恍若热刀切牛油一般,硬生生的切割开护体气罩,在背脊之上切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惨烈创伤:这就是普通修士与剑修对战时,最可怕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身受重创甚至直接身死,对于同阶来说极为有效的护体气罩,在攻击力暴强的剑修面前意义不大,捅个结实,便是瞬间洞穿。
    沾到鲜血的白玉无柄小剑更加迅快灵活,唰的带起一抹白光,猛然间抹向孙烈的脖子,杀机炽烈,告诉着孙烈,死就在眼前而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两剑而已,屈屈两剑而已便将我逼入绝境死地,难道剑修者真的这么强大,那我这百年辛苦,却又是为了什么?”
    白玉似的无柄剑光一停,殷红的血水飘洒,孙烈只觉得脸颊一热,几乎已经在闭目待死。千锤百炼的护体真元罩尚且被一划而破,更何况筋骨皮膜。
    只是等了半晌,预想中的痛楚与黑暗并没有袭来,孙烈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的无柄玉剑,被一个骨节粗大的手掌牢牢把握,而这一柄飞剑,便好似脱水的游鱼一般,甚至已经被那只布满磁煞电光的粗壮手掌,把握紧攥得寸寸龟裂,发出阵阵恍有灵性的悲鸣。
    “孙先生莫慌,血魄铁兽来也。”
    一边言语,一边发力,紧握飞剑的手臂上,筋骨肌肉好像一条条青黑色的铁条怪蟒一般纠缠,最后元磁电光一爆,整柄精莹剔透的玉剑在猛然爆出刺目光亮后直接爆开,被硬生生捏和粉爆。
    一直在全力操纵飞剑的神机长老在无柄玉剑被生生捏爆的那一刻,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剑器与剑修的心意相合,虽然他没有人剑合一,但也元神御剑,心与意相融,此时此刻玉剑粉碎,神机长老也被气机连锁,反噬不轻。但话反过来讲,若是他有人剑合一的境界,所驾驭的飞剑又会轻易被朱铁铠拦截擒拿吗?
    神机长老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要全力直面眼前这个平生大敌,若是有半分的差错,今日恐怕就是自己身死道消之时。
    “能瞬间突击过来,速度快的甚至连自己都反应不过来,更能以一手之力,硬生生的捏爆钢玉飞剑,如此强横蛮霸的男人,几乎已经不是人,而是妖魔异兽了,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原始仙道位面,才会诞生出这种诡异的土著生命。”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神机长老抹了抹自己唇边残血,单手将手中的连鞘剑器举起,却是意态森然的施了一个剑道礼节,无论是什么立场,值得尊敬的对手,永远都值得尊敬。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血魄巨城正上方,近两千驾灵器品阶运转铁浮屠兵阵的机铁巨灵已经被钟镇硬生生的扫爆七百余驾了,而且驾驭飞剑的九曲钟镇意态平和,嘴角含笑,看那举重若轻的淡定模样,再扫爆剩下的一千多架机铁巨灵,对他来说,毛难度没有。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眼前的战绩尚且还是钟镇在有意识节省真元、耗时回气的结果,不然的话,他若拼着只剩下三层真元,数十息内便能把整个铁浮屠兵阵彻底打爆。只是,哪怕一个步虚境的强者,只给自己剩下三层真元也未免危险,就如同神机长老看到近两千驾机铁巨灵后怵了一样。
    他,嵩山剑宗九曲剑钟镇,也不可能真的为泰山剑宗办事,却把自己陷入危局险厄中,他不怕死,但他若死了,却与左师兄的大计不合,嵩山十三太保是嵩山剑宗的底子与招牌,殒落一个,都是对嵩山剑宗声望的巨大冲击。
    “慢慢拖延个把时辰,我可以保证自己七层真元的足溢,而扫灭眼前的兵阵。而且,拖延些时间,让泰山剑宗多死些人,对于左师兄的大计没准更加的有利,那些残余的泰山门人也不得不更加的倚仗我……嗯,要不要找个机会宰了神机那废物呢?借机吞掉泰山剑宗前来地星的先遣队,未尝……不对,这不是我应该有的心意,四周有人在以术道乱我心神。”这个念头瞬间电闪而过,随着心意一变,钟镇顿时发现自己四周环绕着幽幽荫翳,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深入了铁浮屠兵阵之中,真元损耗在不知不觉得越耗越快。
    钟镇全身爆发真元剑气想要挣脱,却蓦然感到四周与脖颈间猛然一沉,四顾一看,却是四个白胖白胖的可爱娃娃不知何时抱在了自己的四肢与脖颈间,脖颈一侧那个胖娃娃还开怀的冲自己笑,只是钟镇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个外表胖乎乎的可爱娃娃唇红若血,齿隐寒白,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恐怖感……
    同时,血魄下方最高处的建筑内,鬼婆婆一身灰白袍衣,正在一个上供肥硕猪头的案牍之前舞剑控印,满头灰发披散,满室鬼气森森。
    鬼术者,诡也。
    这一点谁都知道,但包括朱允在内,谁也没想到这位居然可以隔着老远对那位红袍剑修施术:难怪叫她来对付步虚修士时,她答应的那般痛快呢,原来是远程施术有持无恐。而且以鬼道邪术剑走偏锋,暗算一个修为远远强出自己百倍的强大修士,对于鬼婆婆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挑战,一种自我证明的刺激。
    只是,毕竟是以筑基实力暗算步虚,对方没发现时鬼婆婆就已经压力山大,对方一发现,全身真元勃发咆哮、剑气喷涌,虽然应对的并不得法,但一力降十会,依然把鬼婆婆的术道反噬,鬼力真元逆行经脉,让鬼婆婆恍若经受千刀万剐,苦痛若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鬼婆婆香案上的种种祭品、器物都用得尽了,就连那个肥硕的猪头都被渐渐腐蚀焚化,露出其内的森森白骨。蓦然,鬼婆婆眼内有决绝的狠色闪过,伸出其一直收缩于衣袖的左手,只见其左手之上,有五个套在其上的骷髅戒指,晶莹小巧,虽然是骷髅戒指,却反而有着几分可爱意味——因为这是以童子尸身炼出来御鬼戒,可爱气息犹沾染存在。
    将枉死且身前饱受痛苦的童子尸身以灵火焚炼,将其怨魂厉魄尽数束缚于颅骨之中,戴在手上日日气息洗礼,时不时的还要受厉鬼反噬,既麻烦又伤阴德,但是威力,也的确厉害的紧。
    “五鬼纳福,魄飞魂散,其重如山,急急如律令。”随着术诀咒言,鬼婆婆蓦然将左手五指送入口中,然后大力咬断,血水四溢,骨肉入腹,但那阴暗绝怖的恐怖鬼力却已经四溢而出……
    天穹之上,钟镇全身剑气勃发,本来已经把四个束缚身形的小鬼打得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有溃散破灭,但下一刻,一股莫名的血腥气在五个白胖小鬼身上溢了出来,一时间,钟镇只觉得身上负着五个沉重的小山,把他硬生生的往铁浮屠的漩涡中压去。鬼婆婆混合血肉吞戒入腹,在鬼道上说,就是送五福小鬼重入母体,这对于厉鬼凶魂来说,诱惑力大到难以想象,便是为之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在那无穷欲望执念的束缚下,钟镇再强,也在短时间内被束缚了身形,硬生生的被按入铁浮屠兵阵的最核心处,真元剑气的损耗,一时间十倍的激涨。
    “呼呼……喂,是朱允吗?我老婆子已经倾力施展,先是‘鬼域伎俩’乱其心志,再接‘五鬼纳福’束其身形,术已尽,力已竭,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晃动着被自己硬生生啃咬下来的淋漓左手,鬼婆婆一身沾黏汗水,对着眼前的悬浮水镜,有气无力的疲惫言道。
    水镜之中的朱允神色平静,看着鬼婆婆齐根而断的左手五指,淡定道:“放心,吾等厮杀时,所付出的代价绝不会比你更少,这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言语话毕,朱允便直接关闭了水镜,没事看着一个老丑太婆,难道很有意思吗?
    转身,看着苏问蛇,猛禽道人,苏晴(苏玉的姑姑,当年与朱铁铠和苏问蛇齐名的朱雀仙子),还有受创犹未痊愈的妖紫蝠,朱允平静道:“咱们是岭内最后能够派出来的战力了,五个筑基境,以十年前的眼光看,已经不弱,但要对付一个步虚境的修士,却终究显得不足……有谁想要退出的,现在走出来,我不会怪之。”
    朱允实在不算一个好的统帅,在与强敌死磕之前,不说些动员的话也就罢了,却还说这些自泄士气的话语,他难道不知道修士个顶个的惜命吗?
    好在朱允带出来的这些人实在精锐,苏问蛇,猛禽道人,苏晴,一个个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最变态的莫过于妖紫蝠了,本来这一次突击是没有他的,他原本正在自己的府邸疗伤,但这一次听说要与步虚境的强者死磕,这小子居然自己88赶来,握着一柄妖刀,激动的全身发抖,真是好战嗜血如命,完全不知死为何物。
    看着眼前的诸人,朱允点了点头,然后蓦然人与剑光合一,呛然间化光电射而去。
    蔚蓝色的铁浮屠磁光海中,被整个大阵磁力压制的钟镇渐渐狂了,他身为步虚境修士,本来怎么也不会陷入这原始低等的大阵之中,只是之前为了配合泰山神机长老的计划,才会低空悬浮,吸引血魄岭的攻击火力。
    却没想到,神机长老见到近两千驾灵阶傀儡,当场就怵了,怕自己的门人损失太大,于是中途变卦去奇袭“防御空虚”的血魄城内。把钟镇坑了个彻底,让他白白落于兵阵之中。
    只是即便这样,钟镇也一样是稳如泰山,刚刚还想着以拖延时间换真元回气,要保持自己七成以上的真元储备呢,没想到下一刻,便被地星土著以诡秘邪术给阴了,被硬生生的拉入铁浮屠兵涛大阵的最核心处,磁煞风暴与一千多驾悍不畏死的机铁巨灵,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压力,却让他的真元数倍的高度耗损。
    至此,钟镇的耐心完全打光,手执自己的九曲剑,不顾真元损耗速度全力的施展,一时间剑气光寒十九洲,以一人之力,施展澎湃如海的剑气,硬生生压着铁浮屠兵涛大阵内的千驾机铁傀儡打,剑光横扫处,机铁傀儡瞬爆无数,无数残骸粉碎,恍若淡蓝色的光雨一般洒落。
    任何一个由凡人组成的军队,正常来说,产生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折损率,也就应该溃败了,除非退无可退,降无可降,便如同此时的血魄岭控机师一般,他们在成为控机师的那一天起,便已经被严令死战,退却者——连坐全家,全部送到魔修组里当人体材料去。
    你可以说这种政策酷烈,你可以说这种政策没有人性,禽兽不如,但你不可以不承认这种政策的可怕效果,在前几年执行过几次公开的逃兵连坐后,哪怕再胆小的控机师,也没有战阵逃窜的可能了:他们畏惧血魄之严令,甚至超过了畏惧死亡的恐怖。
    大阵之中,任何一个在战场上意志崩溃的控机师,唯一的反应就是控制着机铁巨灵往目标的身上撞,发动自杀式袭击:他们连逃命这人概念都被硬生生的抹除了。
    所以,钟镇渐渐知道自己在面对怎样的窘境了,自己便是杀得再狠,气势再凶暴,也只是逼着更多的人与自己搏命同归而已,想杀得他们退却?
    却不如直接杀光他们容易一些。
    整个战场上都流溢着阴沉的死气,暴虐的杀意,让常人作呕的血腥,无尽恐怖恍若地狱一般的可怕氛围。
    而这种氛围环境,却是修炼《诛心戮仙剑总诀》朱允的最好出手环境,他甚至可以瞬间集一切阴邪恶绝死力于一身,然后挥斩出远超其个体修为的绝杀一剑。
    第691章 蛇叔印破,剑绽风华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朱允还在静静的等着,绝杀一剑的缺点就是没有第二下,你一剑绝杀,结果一剑斩出,却杀不死对手,死得往往就是你了。
    钟镇在铁浮屠兵阵内全力出手,在带来高效率杀伤的同时,也让他的真元消耗速度与出手节奏感稍稍失调,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失调,越是高手,往往就越讲究细节决定成败。
    注意细节,却又不拘泥于细节,体察大势,这是一个矛盾,但高明的修者,往往能在这个矛盾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修者境界的强大,带来的不仅仅是境界本身,或者说除了剑修之外,绝大多数修者并不是专长于战斗的存在,如果有人认为,修者境界的提升就意味着一个可以打几百甚至几千,那就大错特错了:或者说那叫做“伪修真”认知。
    之所以“伪修真”认知大行其道,是因为比较占镜头的角色,基本上都是战斗倾向的修者,而实际上,更多的修士境界的提升并不意味着他以前能打一百,现在能打一千那么简单。
    而是意味着他以前能创造出相当于一百人的利益,现在却能创造出相当于一千人的利益——高明的修者,是高级生产力的体现,而不是专指高级破坏力。
    所以,世人都知道剑修凌厉,鬼修邪异,妖修蛮暴,但世人大都还是选择最正统的佛、道、儒进行修行,理由很简单,这是高级生产力的体现,在任何一个位面,“民”肯定要比“兵”多,他们才是构成一个世界的主体。
    表述如此之多,但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筑基、腾空甚至步虚,真元快速消耗与出手节奏混乱,都意味着破绽。
    看着如此破绽,苏问蛇终于忍不住悍然出手的欲望了,第一个出手的人固然要面对最大的压力,但反之,若是在这种压力下得以存活,那日后修行时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大的。
    一条色泽幽暗的巨蛇悬空而飞,混在铁浮屠兵阵的幽影之中,在接近钟镇之中,才蓦然从幽影中跃入现实,巨大布满恶黄色獠牙且满是沾黏蛇涎的蛇口,自钟镇侧后扑出,一口将之吞入蛇腹。
    自幽影中跃出,张口吞人,一系列动作做得熟极,充满了一种大自然弱肉强食的野性意味。
    只是,钟镇绝不是弱肉,区区一条幽影蛇也和“强”八竿子打不着一撇。
    所以吞得如此顺利,就连苏问蛇都吃了一惊,但过了五息时间,钟镇还没杀将出来,苏问蛇就慢慢明白过来了:“是呀,幽影蛇腹内虽有酸性毒液,但又怎么可能比得上铁浮屠兵阵的绞杀之力,他是在蛇腹内喘息回气。”
    这个念头刚刚清明,苏问蛇就一掌拍在了幽影蛇上,暗灰色的毒流瞬间激发巨蛇的全身潜力,并且化出无数毒力焚化幽影蛇的全身上下。
    “反应很快,以一个筑基境来说,你已经不错了。”淡然的话语声在四面响彻,让苏问蛇根本捕捉不到钟镇的具体位置。
    步虚境修士在战斗时,神经反应速度比腾空境修士快数筹,比筑基境修士又快了数倍,往往在筑基境修士眼中快若惊雷疾电的一剑挡无可挡,但在腾空或者步虚境修士的眼中,却好似蜗牛在爬,挡起来毫无难度。这样形容或许稍稍的夸张,但也无限近于现实,甚至有些修炼特殊心诀的强者,神经反射速度,快的几近邪异。
    苏问蛇反应极快的反击,在钟镇眼中,只能说是慢吞吞的迟钝。
    暗灰色的剧毒流刚刚浸染巨蛇周身,这条幽影蛇的每一寸鳞片缝隙,都透出了明亮的光。呃,那像光,但并不是光,而是钟镇在巨蛇体内勃发的强绝剑气。下一刻,幽影巨蛇寸寸崩解,整个身躯都被凌厉剑气切割成了无数份,漫天的崩散飞洒。
    钟镇在漫天的蛇血污秽中凌空而立,淡然的抚着剑身,却是通体清洁,身不染秽。
    只是漫天的巨蛇残骸才刚刚被剑气崩起,刚要落下的当口,那漫天的蛇肉残骸中却突然向钟镇射杀出无数的细小肉蛇,这些小细蛇无鳞无眼,除了那个三角头与满口的蛇牙外,简直就狰狞的不像生灵。
    当然,它们本来就不是自然的生灵,而是苏问蛇研究实验出来的术道妖蛇,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邪术催化长成,然后扑杀而出,在咬向对手的瞬间爆发出自己短短一生的所有力量,迅逾劲矢且剧毒无双。
    只是,面对四面射来的妖蛇毒矢,钟镇手中的九曲剑却是一剑九折,快慢变化间好像都涉及了时与空的道理,四面的妖蛇都被他绵密的剑劲尽数绞杀。
    只是这时,有一块颇大的影蛇残骸肉块,在其左后方高空掉落,在最接近其肉身的瞬间,那残骸肉块内突然爆发出强大的真元气场。
    肉块溶化,苏问蛇自其中出现,蓦然出手,其左手掌却是蓦然爆发出灰黑幽暗的无尽掌劲,那些灰黑的气息,就好像无数妖蛇的纠缠,重重按在了钟镇的护体真元罩上:苏问蛇自己也知道根本就打不透。
    但苏问蛇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用回身,护体真元罩或者说剑修特有的护体剑气,就已经反噬出无数气剑,直接将苏问蛇打入重伤状态。
    “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以人身却移植了僵尸的手臂,以阴暗尸气遮掩掉了自身生机。”我们敬爱的蛇叔刚拍了钟镇一掌,便被护体剑气反噬退却,但钟镇却已经好像没有回身动作的蓦然回身,一剑刺来,却是找准苏问蛇真身的主动攻击,剑气凌厉,足够直接将一个筑基境修者打爆至渣。
    四周的铁浮屠兵阵已经快要重新运行过来了,刚刚苏问蛇出手,稍稍影响了兵阵运转,出现的小小空隙此时便要补上,一旦让苏问蛇再次藏匿入铁浮屠内,便是钟镇也难以再追击捕杀,所以他那一剑刺出的力量,却是足够把一个筑基顶峰境的修者直接打爆的,他看得极准,苏问蛇顶天也就是筑基中期的水准,硬吃下这一剑,死的可能在九层往上。
    精准凌厉,迅捷狠辣,偏偏每招出手都暗合“恰到好处”四个字,这就是九曲钟镇的剑艺。
    只是钟镇的“恰到好处”不应该用在苏问蛇身上,在仙道大位面,别说一个重伤的筑基境,就是一个状态大好的筑基境修士面对这一剑袭来,也是有死无生。
    但地星的修者不同,尤其是苏问蛇这一批人,是地星仙道领域,高阶修者的先驱者,虽然往往走了很多弯路,但同样也积累更高,战力更强。
    面对那正面杀来的凌锐,重伤状态的苏问蛇脸色冰冷的持印控诀,最后蓦然伸出双手,捏了一个姿势奇异的道门舍心诀,他的双手蓦然出现异变,其右手还算正常,只是在大量真元灌入下,似乎在散发着微微的光华。
    而其左手却在短短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甚至上面还有隐隐的黑毛生长,与晶莹光洁的右手共同持诀,竟然显出一种阴阳生死的奇异韵味。
    凌厉剑气轰的一下轰在了苏问蛇身上,只见在剑气冲击印诀的情况下,苏问蛇身体内好像有奇异的虚影波动,就好像他体内藏匿着数个人一般,一会是神色冷漠的玄衣女冠具现,一会是名一身红袍的健壮大汉浮出,最后甚至还有一个完全干枯的古尸,在苏问蛇体内隐隐现出虚影。瞬间百变浮出,这三具虚幻的存在顶替苏问蛇抵挡来自步虚境修士的剑气威压。
    整个血魄岭只有一人会的秘术,“三尸傀儡印”,当年苏问蛇凭借此术纵横天下,祭炼了当年秦岭的高阶修者,玄阴观主莫玄依和散修高手血通冥,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来历莫测的古尸。
    “轰”在凌厉剑气下,苏问蛇的手印终究崩碎,甚至于双手都被炸成了爆开的殷红肉棍,当年他便说过:“三尸傀儡印不破,我既不死。”
    只是时移事易,当年根本无人可撼动的三尸傀儡印,在今时今日,却被高阶修士一剑斩破。苏问蛇哇的一下吐了好大一口血,气息渐消,但总算被炸入铁浮屠兵阵中,钟镇虽然在诧异之下紧追了一剑,但那一剑只是把铁浮屠与蔚蓝如海的电磁光爆开几层,完全不知道有没有把那诡异的地星土著炸死。
    紧随苏问蛇之后,猛禽道人,苏晴,妖紫蝠纷纷接连出手,之所以不一并出手,就是怕钟镇直接爆大招,把大家一并灭了。
    猛禽道人法体双修,出手时也是迅猛霸烈,一双铁臂甚至轰到了钟镇头颅两侧,只是被其护身剑气反噬,不但建功不大,更被反噬的双臂重创,脸面被钟镇喷吐剑气打成了一瘫烂肉,小腹更是被完全洞穿,若不是妖紫蝠与之配合默契,他甚至于回不来,但接应他的妖紫蝠却被钟镇追杀的奇诡剑气轰碎了手中妖刀。
    头颅都被直接斩了下来,只是妖紫蝠一身邪术,在中剑的同时,突然化成漫天的血蝠飞舞,四散而逃,虽然被追杀的剑气扫灭了许多血分身,但至少勉勉强强把性命保了下来。只是刚刚飞回猛禽道人身侧,便直接昏迷了。
    苏晴在钟镇追杀妖紫蝠时以昔日五方五圣门的朱雀环偷袭,筑基修者能偷袭步虚修士,却是因为兵涛大阵所笼罩的强电磁煞场,大大干扰了神识敏锐。而且苏问蛇这几人,也各有各的隐匿绝活,但她一出手,终究还是暴露,完全没有偷袭味道,被钟镇反身一剑轰了个正着。顶阶灵器朱雀环还没发挥威能,就直接被打得爆了,贯穿的剑气甚至直接刺入了苏晴体内,苏晴蓦然炸成一大片金红色的火焰,却是融入精血的火遁术,显然打算打完一招就战略性撤退。
    只是此时的钟镇却已经彻底火了,三个筑基境的杂鱼与自己交手,却是两逃逸一生死不和,这种战绩对于心高气傲的剑修来说,几乎无异于羞辱。
    其蓦然接连射出数道剑气,快慢奇变,诡异的剑劲就好像一条条绳索一般,把那妄想爆散的金红火光团团束缚,最后钟镇以自己步虚境的大法力硬生生的将苏晴从火遁术状态下拽了出来,直接摄入手中。
    然而还不等他稍稍打量手中擒拿的美艳俘虏,他便蓦然感到四周突然“一静”。
    这一静并不是指声音安静,而是一种心里上的蓦然安静,整个世界就好像突然变成了黑与白的颜色,五颜六色的生机就好像被抽离了一样。
    “死死死死死死死。”
    七个死字,便好像最恶毒的咒言一般蓦然涌上钟镇的心头,交战以来第一次,钟镇第一次感到死亡的隐隐威胁。之前无论攻防转换有多么的艰难,钟镇都有百分百的把握立于不败之地,至不济也可以脱身而走:任何一个出色的修者,都有高明的护身之术,便如同之前逃逸的几个筑基境修士一般。
    但这一次,钟镇却觉得,自己若是一个疏忽,恐怕会直接死在这里,连逃遁之术都施展不出。因为对手将要施展的会是绝杀一剑,瞬分生死。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中回荡,钟镇就蓦然发觉这黑与白的肃杀世界,上方天空黑云浓浓如墨,并且越来越低垂,压得很低很低,仿佛自己一个人就要背起整个天穹的重量一般。
    在钟镇惊愕甚至于有些不信的目光中,那漫天的肃杀黑云层层叠叠,越降越低,终于从苍穹之上落入了凡间人世,灰暗无边的阴霾煞气,充斥天地。
    不知何时,天地间隐隐有晶莹的雪花到处飘洒,伴随着悲啸嘶鸣的寒风,就如漫天的白色鹅毛,凄凄而落,带来一股淡淡的凄伤。
    “寒天冻意,诛心萧杀!”
    “原始地星,怎会有如此诛心奇剑?”
    就在钟镇心中惊涛骇浪时,漫天飘雪犹如无实体存在的幻象般,毫无阻碍地透过似乎时光暂停的浮屠兵阵,洒落在钟镇与苏晴身上,一时寒意侵体,冷意罩身。
    身躯的寒意还罢了,普通的寒热变化,又怎么可能撼动修士那坚韧的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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