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居安进来,看见桌上的菜说:“我吃过了。”
    苏沫道:“我也吃了。”
    他忽然想起来,问:“去亲戚家了?”
    苏沫“嗯”一声,没多说。
    他脱掉大衣,递给她,过了一会,问:“你表妹最近好吗?”
    苏沫顿住,暗自后悔多说那四个字,慢慢地帮他把衣服挂好,没搭话。
    电视里,音乐既喜庆又呱噪。
    王居安也不做声,进厨房倒水喝。
    苏沫才小声道:“她很难过,我舅舅知道了也很难过,谁都不想这样。”
    他似乎没听见,手机响,转身去书房接,一整晚电话不断,全是新春祝福。
    十二点左右,鞭炮声轰隆而至,他不知几时上的床,早上醒来,一人睡一边,被子却不够宽大。
    第二天,他一早出门,苏沫没见着人,留下字条,买了鲜花果篮去看王亚男,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只当尽个心意。
    年初一的宋家大宅看起来有些冷清,帮佣们都回去和家人团聚,只留了一保姆一保安照看着。
    宋天保见到她高兴极了。
    王亚男也微微露出些笑意,让人斟茶倒水,说:“今时不同往日,也只有你还记得来看我。”
    苏沫安慰:“王工,是我来得太早了。”
    王亚男笑:“你不用安慰,我活了这么些年哪会不明白,以往过个年,电话拜年的,从三十晚上一直吵到正月十五,吵得人没法休息,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冷清。”
    苏沫勉强笑笑,没说话。
    王亚男问:“你现在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江南,”这是大实话,接着又拍半句马屁,“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王亚男竟是颇为动容,点头道:“你很好,不像他们,走的走,散的散,要不就直接倒戈……”
    苏沫心里咚的一跳。
    又听她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就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苏沫忙道:“您尽管说。”
    王亚男道:“我年后回保顺科技开展工作,你愿不愿意跟我过去?”
    她的眼神既疲倦又期盼,苏沫不敢犹豫,直觉答:“当然愿意,我还担心您不想带着我。”
    王亚男平淡开口:“你要知道,那家公司和集团的待遇可没法比。”
    苏沫考虑片刻,想到这几天的人和事,诚恳道:“如果当初不是您开口,我也没法在安盛待下去,只要您觉得我还有用处,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不会走。”
    “好,”王亚男满意点头,“能在这种时候不离不弃的人,以后我必定不会亏待她。”
    苏沫心情复杂。
    宋天保已经等得着急,拉着苏沫要她一起去唱歌。
    王亚男笑着拍拍儿子的手:“行,你们去玩一会,他也可怜,这几天只对着我这个老太婆,学校又放假,连个伴也没有。”
    苏沫赶紧答应。
    王亚男又说:“初四开始,我要去给省市的几个领导拜年,你休息两天,开车来接我。”
    苏沫想既已说定,再拒绝只怕她生疑,心里难免落下疙瘩,只管应承。
    上了楼,宋天保长叹一声:“过年,安安也不来玩,妈妈也不让我去找他。”
    苏沫说:“你就在家陪着你妈妈不是很好吗?”
    “可是妈妈也不陪我,她有时候出去,一天,有时候在书房,也一天。”
    苏沫道:“你妈妈太累了,她好像脸色不太好,你觉不觉得?”
    天保迷茫:“什么?”
    苏沫笑笑,没再说下去,话筒递给他,两人一起唱歌。
    中午,王亚男留饭,她托辞说要去舅舅家拜年才作罢,王亚男上楼休息,宋天保却偷偷跟出来,问她:“秘书,你带我去找安安?”
    苏沫说:“这可不行,你妈妈会担心。”
    宋天保做了个手势:“我打电话,给他。”
    苏沫正烦恼没时间回家看孩子,又被他缠得不行,只得拿手机拨号说:“天保,你自己跟他讲吧。”
    那边接了,宋天保期期艾艾:“安安,过年,你怎么不来?”
    苏沫站远一些,听不清那边说什么。
    过一会,宋天保又说:“嗯,她在我家,嗯,我们唱歌……”
    王居安敷衍几句,挂了电话,看着老张从后备箱里拿出香烛纸钱。
    老张说:“这种黄表纸一定不要忘记,放在最后才烧,老人家迷信,说这种是天罗地网,网住先前烧的纸钱,下面的人才能收的到。”
    他边絮叨边往山上走,发现旁边没人,回头一瞧,王居安站在车旁抽烟,问:“老板,你不上去?”
    王居安微一摇头:“你去吧,我前两天在家里给他烧过,你给我爸妈也烧些。”
    老张没再多问,心里难受。
    两支烟的功夫,他从山上下来,开车回去,说:“老板,我下午回老家过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
    王居安想了想:“可以。”
    老张又说:“老家才盖的新房,住的地方够了,就是条件差些,你不要嫌弃,把苏小姐也叫上,一起去。”
    王居安说:“不用,她回江南过年。”
    苏沫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原处,又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父母听了都表示理解,说工作重要,不要辜负领导的信任,唯独清泉话少,小孩儿不明说,但也不愿搭理她,才讲两句就要挂电话,说:“拜拜,我要看喜羊羊了,你去上班吧。”
    苏沫无可奈何。再给王居安打电话,那边关机,他一走又是几天。
    到了初三晚上,她决定最后试一次,电话终于打通,他问:“你没走?”、
    “没有。”
    他当晚过来,仍是直接上床,拉着她做了一次,折腾到深夜,早上又要。
    苏沫见他这样心里越发没底,说:“我不是你的泄|欲工具。”
    王居安抬头看她:“你没*?你不爽?你没爽得直叫?”见她不答话,又说,“有*就做,很正常。”
    苏沫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说:“不是这样,你是在发泄愤怒。”
    王居安没做声。
    苏沫直言:“在你面前,我不敢提起任何人任何事,生怕自己说错话。”
    隔了一会,他才道:“我没法不想。”
    苏沫说:“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我?”
    “要不是……,”他平淡道,“我可以让你那些亲戚,在南瞻待不下去。”
    苏沫摇一摇头,她眼里有泪,好不容易忍住了,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打算跟着王亚男回保顺科技。”
    他皱眉:“你怎么想的?”
    “她希望我过去。”
    “那家公司情况一般,其实我可以帮你随便安排个工作,只要你开口。”
    苏沫没理会:“你觉不觉得天保很可怜?你姑姑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他奔命。”
    他顿一顿,忽然看着她笑道:“你的同情心就这样不值钱?”
    苏沫忽然有些紧张。
    他翻身压住她,低声问:“你是不是每同情一个人,就要被他上啊?”
    ☆、第 75 章
    苏沫捞过枕头又要砸他,早一步被人按住,挣不过,气道:“走开。”
    王居安不动也不言语,沉沉压在她身上。
    苏沫恨极,咬住他的肩膀。
    王居安没防着,说:“你啃上瘾了?”稍微一动,钻心疼痛。
    这回她气头上,下了狠劲。
    他这才说:“别咬了,我起来。”
    少了钳制,苏沫立时把枕头扔过来,她身上穿着睡裙,他却未着寸缕。王居安被人赶到客厅,又赶忙着从沙发上扒拉出长裤穿上。苏沫趁他不防,直接推他出去。
    王居安才低头系皮带,那门砰地一声被人合上。
    早上□点,各屋里略有响动,仍是安静,楼梯间窗户没关,走廊上冷风嗖嗖。
    过了一会,行李箱被人迅速推出,两人都好面子,也不吵嚷,推来挡去,沉默僵持,王居安把手抵进门缝,谁知里面那人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点不顾忌。他吃痛,收回手,门板再次合上,王居安扛着外间寒意,咳嗽几声。
    又过一会,门只开一点,他的衬衣西服外套皮鞋也被扔了出来。
    王居安才披上衬衣,从蓉家房门打开,赵祥庆带着母子俩,看见他既诧异又尴尬,两厢里一静,又互相打量一回。
    赵祥庆摸摸后脑勺:“头儿,我们去吃早点,您要不要一起?”话音未落,腰上的肉被从蓉轻轻一拧。
    王居安没理,冷着脸,慢条斯理地扣上前襟纽扣。
    另三人不敢多话,推搡着进了电梯。
    王居安这才拍门道:“好了,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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