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那天下着雪,姐姐端着照片走在人群前面,我跟在她身后,雪风吹得我们直哆嗦。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种刻进骨子里寒冷,没什么比埋葬亲人更能直接地体会死亡的意义,尽管我很小,但心里却明白我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钻心蚀骨的寒冷伴着冰冷的回忆又爬上了她的四肢,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团,关正连人带被把她抱紧,“不想说,可以不说。”
    易珊摇头,“我爸是龙桥机床厂的工人,家里条件一般,我外公家里穷,为他那份固定工作,把我妈嫁了过来。我爸比我妈大了十多岁,我妈年轻漂亮,街坊邻里都说我爸福气好,而我爸也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她。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硬给她攒了块上海表。我姐说,爸爸是个好人,只可惜走的太早了,否则,我们姐妹俩不会是这样的。”
    易慧不会因为生活的艰辛而早熟,她也不会因为过早地体会人情冷暖而自闭。
    “爸爸是出车祸走的,没几天,我妈就跟个有钱人出国了,nǎinǎi年岁大了,也照顾不好我们。幸好,厂里给了抚恤金,我们的日子才好过一点,”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了嘴角,她抬起头来幽幽望了一眼抱着她的关正,问道,“你说,人的语言有时候怎么会那么恶du呢?以前觉得我妈好的人统统变了,我和易慧走出家门,她们就在背后指指点点,以前一起玩的小朋友也欺负我,大笑着说我妈是。。是。。烂。。货。”
    关正默默掀开被子躺进去,把易珊捞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怕,我在这里,以后没人可以欺负你了。”
    “我爸走了没两年,nǎinǎi也去世了。易慧要上学,要打工挣钱,还要照顾我,我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没有我,她可能会过得轻松一些。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贫穷不是最可怕的,最难捱的是我们觉得这世上再没有可依靠的亲人了。后来,易慧认识了周旭,我们的生活才渐渐好一点。”
    关正一点一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她当初丢下你们,也许有说不出的苦衷。”
    “苦衷?”易珊的眼里泛着凄凉,鼻子里是无尽的酸楚,“为什么他们总是能轻易地舍弃别人?我妈是这样,萧楠是这样,周旭也是这样。”
    关正捏捏她哭红的鼻子,柔声道:“易珊,不是他们在舍弃,这个世界上的人每分每秒都在舍弃,舍弃那些不合适的人和事。你想想,你是不是舍弃了李益民,我是不是舍弃了余嫣。舍弃并没有对错,它不过是人在特定时间里的选择。”
    第1卷:正文 第二十八章 前女友的邀约
    易珊在关正面前哭的最惨的两次,一次是在巴塞的诺坎普,一次是这个冬夜里,在他温热的怀抱里。萧楠的离开和母亲的抛弃,这个男人以他对世事的理解帮助她解开了心结。易珊觉得,关正以后不会再让她哭了。
    那个夜晚,她居然梦见了父亲和母亲,他们一家四口住在老旧的筒子楼,母亲在人来人往的通道里搭伙做饭,父亲抱着幼时的她,一起看易慧趴在桌上写作业。偶尔,易慧的头快挨到作业本上,父亲就扯着她的羊角辫,让她抬头;偶尔,母亲会趁空进屋,亲一下她的小脸。梦里得一切真实地好像全都发生过,也许,她和她的家人都曾圆满幸福。
    侧卧相对,关正看着她沉静的睡脸,轻轻抚弄着她洒落在枕畔的长发。她的呼吸很浅淡,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眼泪,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他忍不住吻上去,从浅尝到深入,睡梦中的她似有不耐烦,微微偏头躲开,但随即又搂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他看着樱花般的唇色在自己的亲吻下变成鲜艳的绯红,无奈叹气:在一个正常男人面前,竟然睡得这样毫无防备。
    不得不说,易慧把她保护地很好。经历复杂,却单纯如初。她的继父是秦颂,这一点他早就知道。秦颂和秦伯言叔侄俩的内斗,在他们的圈子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管是出于父辈旧恩还是朋友之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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