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叶。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凰謌脊背拔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紧盯老者的眼睛。
    因为凰謌知道这将是双多么可怕的眼睛!
    老者报完自己的大名后,此刻他已仿佛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的眼神已经不是和蔼可亲,他的气势已经不是微风佛面。
    此刻老者头发是依旧蓬乱,衣衫仍虽落拓,但他已不再潦倒,不再憔悴!
    他憔悴的脸上已重新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
    这三百年来,他就像是一柄被藏于北极冰山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近三百年来已没有人能够看到老者曾经灿烂的光华!
    此刻的老者仿若剑已出山!
    凰謌举剑齐身,他已无话可说,亦无败退一说。
    凰謌一想到手上这把剑,曾经是龙虎门地狱九层妖塔中地狱魔皇心爱之物就有一种莫名悲痛感。
    魔皇从一开始杀入魔道就是为了一个“情”字,最终陨落于凰謌之手也是因为一个“情”字。
    说到底,魔皇并非是一个彻彻底底无情无义之人,他归于魔道是因为一个女子,他死于凰謌之手也是因为一个女子。
    “这世上无情无义之辈何其多,可偏偏我遇到的却是你!”
    “你并非无情之辈,你只是为情所困,为情所生!”
    “若我有来生,若我再见到你,事隔经年,我该贺你,贺你以沉默,以眼泪,以一生来捍卫一个‘情’字。
    “人的一生会遇到大约两万九百万人,但两个人相爱的概率却是两千九百万分之一,所以你遁入魔道宁愿用悲怆一生去守护她。”
    凰謌知道或许有些爱,不是别人眼中所见所想所闻的那么简单,有些爱它很脆弱,它包含悲伤离别,爱恨情苦;
    有些痛,是像黎明前的黑暗般的伤,它就像一条悠远深邃的伤疤,每一个人都不愿去掀开伤口任人宰割。
    “魔皇其实我一直很想去倾听你的故事,用你的剑讲给我听,用你的剑和我细说你为了那一个‘情’字苟活至今,和那些不堪痛苦的历历往事。”
    “魔皇你可知,若有在生,我多想看到你用尽一生,抛却生命疼爱的那双眼睛会不会像一道光一样照耀向你。如果有我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一道光,也是最强的一道光!”
    “魔皇若有来生我想问问你,你因为一个‘情’字披挂的盔甲穿上了就再未脱下过,是什么?”
    “是因情而伤吗?是情,是被情所伤吗?是情,情让伤口结痂,变成伤疤,却永远变不了疤痕,淡不了,也忘不掉”!
    凰謌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象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一滴一滴凝结成一滴一滴的热泪。
    “情之一字,奈何桥头直,是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情之一语用冷眼看过了几场霓虹与别离……”
    “明月楼高休独椅,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无情更是情长久,有情天见泪无痕。”
    老者伸出手,想要对面那个年轻人再说些什么,可是凰謌却已满面泪痕。
    “我剑名为:无泪”!
    手里的剑已足够,无需多言,无需再忍,无需求饶。
    老者没有用剑,亦没有用刀,是啊!云吞尊者,怎么会屑于用那多余的刀剑。
    一剑迎风,凰謌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尊者咽喉,剑还未到,那森寒的剑气已经刺碎迎风!
    尊者身体丝毫未动,可是那只右脚却已经踏出。
    凰謌后退七尺,脊背之上飙出一道鲜红的鲜血。
    “不退!”
    “死战!”
    凰謌长啸一声,擎剑高举,冲天飞起,那柄剑化做了一道飞虹,他的人与剑已合而为一!
    逼人的剑气下,是那头黑的发亮的短发和绝死不退的战意。
    风摧得枝头的秋叶都纷纷飘落而下。
    “剑气--雨水”
    天生异象,这景象凄绝!
    无数雨珠自青天白日之上直落而下,一剑艳绝!
    尊者抬眼望天,在他眼中这万千雨珠完全就是无数条笔直直落而下的剑气,哪里是什么雨水。
    尊者未曾抬臂,可是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惊天一振,却已经震碎无数雨珠,震落凰謌那青天一剑。
    老者只是一掌便已掠过凰謌剑气青天,随着无数剑气真的像雨珠一样飘落凰謌的剑气已绝。
    凰謌未退一步却是凌空翻飞出去。
    一剑“雨珠”突然化做了无数雨幕,向凰謌四周当头洒下。
    老者这一掌之威,已足以震散所有人的魂魄!
    可是枯瘦女子、秋雨藏、高天江、陈之、和雷海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笼罩在一团光晕之下,五人竟一人伤亡。
    无论五人如何闪避,老者这一掌之威都足已毁灭这方圆三十米之内的一切事物。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中凰謌终于用手里的“无泪”剑止住了身体倒飞的趋势。
    那一剑正不偏不倚的停在楼前三十米之内,身后就是光晕中的五人。
    当凰謌那一剑迎上了老者的那一掌就注定凰謌这一剑会败。
    因为“无泪”剑气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如同秋风般吹乱枫叶,将落却还未落下。
    而凰謌就立在那噬人的秋风中微微颤抖。
    凰謌的剑仍平举于胸前。
    “有诺:不退!”
    云吞尊者的巍峨身影依旧还立在哪里,凰謌的剑,也还依旧握在他手中。
    “雨水”剑气虽已被老者摧枯拉朽般的轻易摧折,但他依旧紧紧的盯着云吞尊者。
    尊者也同样静静地望着他,似乎正在等待凰謌的下一剑。
    一抹幽幽绿光忽然自老者眼前飘过,那是一抹剑光,从那柄残旧的“无泪”剑,剑刃上闪过短暂的寒光飘落着,从老者眼前一闪而过。
    “叮”的一声,老者还未来得及夹住那抹幽默绿光,那抹绿光却忽然消失在老者眼前。
    “有意思!”
    老者后退一步,用右手食指顶住那抹绿幽幽的剑光然后轻声吐出四个字。
    “云吞,见指!”
    “叮叮叮叮叮叮叮……”
    那抹绿幽幽的剑光在老者右手食指指前发出一连串的爆响。
    老者微微一笑后,右手拇指与右手食指忽然捏住那抹发出幽幽绿光的剑气。
    “轰”的一声,那抹绿幽幽的剑光忽然便如一声爆竹炸响般消失在老者指间。
    老者弹了弹指间弥漫的烟雾,然后抬起头忽然开口道。
    “年轻人,老夫似乎已经开始了解一点点你那所谓的弱者道理了,不过……”
    老者还未说完,凰謌已然提剑反击。
    “嗖……”
    一抹无声的剑气已经到了老者面前。
    “寒露--断势”
    老者的话还未说完,凰謌的剑已经到了老者面前。
    “唉!”
    老者忽然叹息一声!
    凰謌已经用无声的剑气对老者说出了四个字。
    凰謌足尖未点地,老者也未再撤一步。
    因为凰謌已经消失在老者眼前!
    那是风隐步!
    老者看着眼前突然消失不见的凰謌忽然疑惑道:“是和身法,竟能让你逃出老夫的眼界!”
    然而,凰謌并没有回答尊者的话,尊者不再微笑,他已因为凰謌的那一点“不讲道理”而有些怒意。
    但是当老者将要抬起左手之际,一种“春意”突然席卷而来。
    “年轻人,有意思,你的剑气很有些意思。”
    老者:“春分已至,似乎再阻止它发生已是多余。”
    即使是凰謌,一个曾在死神面前侥幸逃脱过的人,当他去面对“龙玄道”这一剑时的春风拂面,也不得不去感叹“剑皇”在死亡面前耍出这一剑的威风与潇洒”。
    润物细无声,春风催又生,这毫不留情的春风,每一剑都将带走每一寸在面对这道“剑意”的敌人。
    毫无疑问,凰謌这一剑必将摧毁老者那种“狂傲”于骨头当中的每一寸攻击思绪。
    此时此刻凰謌和老者两个人心中都全无丝毫惊异的波澜。
    非但是他们两个人心里知道,就连此时此刻已经醒转过来的高天江和雷海都知道凰謌这一剑,这已经臻致化境地的这一剑已无法出手。
    因为此时此刻雷海、秋雨藏、高天江、枯瘦女子四人已经看见老者忽然动了。
    老者身形急如天上闪电,就因为凰謌那一剑已经侵扰了他的心神。
    剑气破风,其势方急,此刻凰謌剑锋既已被老者快如闪电的身影所折,那么凰謌便已然输在了老者绝对的速度优势下。
    纵然凰謌就算再次催动剑气出手,也已经无法再伤到老者的人了!
    就连雷海此刻都已经接受败局心中苦涩想到“龙玄道八十年苦心创造的“二十四斩神符”剑气,没想到就这样不可抑制的彻底败给云吞尊者了。”
    “想想此刻要是龙老前辈若是在这里的话,他老人家恐怕也是要说一句:没想到二十四斩神符已出其四竟是有败无胜”!
    凰謌的手缓缓垂下!
    春风”最后的一点剑气竟是如枫叶碎片般落下,此时此刻凰謌心中那片哗然的枫叶林中又忽然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一抹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般的开始爬下山头。
    老者望着那个已是面无血色的年轻人没有再说什么话。
    云吞尊者恢复那派“老大爷”般的模样,走到雷海面前微笑说道:“好了,走吧!”
    雷海站起身来,他看着已经是个血人的凰謌笑着说道:“哥,没办法,老家伙太强了,我不想你死!”
    云吞尊者转身离开,老人似乎并没有听见自己这个即将在“未来”称一声师傅,磕三个响头的“徒弟”会对自己这个“师傅”发起怎样“无休无止”的挑战!
    凰謌没有倒下,今日他为了身后那两个人用重伤“残躯”已经使出“二十四道斩神符”中四道神符。
    要知道就连龙玄道元气正满活着的时候也不敢用出最多六道神符。
    因为这种“沟通”天地而生的神符剑气,不仅仅会损耗生命力,更会因为所谓的“天道”因果破坏自己以后的“大道”修为。
    可惜有这么一种人,活着从来就不是为所谓的“狗屁”天道而活。
    殷红剑气弥漫凰謌周身,一柄宛如一把蛰刺的飞剑突然刺向老者。
    “二十四斩神符”
    “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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