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么多干嘛,”戴龙城却在她身前大声笑开了,“人生苦短,就不能让我任性冲动一回!”
    他的声音很戏谑,仿佛是一句玩笑,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几何惊呆了,在他身后突然涨红了脸!
    ——就不能让我冲动一回?原来,他竟记着她跟他说过的话……
    “你疯了!让朝廷知道怎么办!会连累你全家的!”几何顿时有些热血冲顶,“你这人做事怎么不考虑下后果!”
    “放心吧。”戴龙城扭头收了言中笑意,“这是我献的计策,那群金人来去无踪,如今给他们加上一车硫磺,想无踪都难了!哈哈……”
    原来……几何满心的感激一下淡去了大半!热血回流,她突然又想到那个房士尨……心头不免火起,低头绷脸,一言不发了。
    戴龙城策马狂奔许久,终于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头。“哎,你怎么了?”他侧脸问。“怎么不说话了?”
    “哎!你说话啊!哎!你就这样对救命恩人啊!”他终于忍不住了,将整个头都拧了过来。
    “恩公,有何指教?”几何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奇怪的女人,”戴龙城莫名其妙地嘀咕着,“哎对了,”他还是挤笑挑起了话头,“你怎么知道房士尨的?你认识他?”他对这事儿太感兴趣了,“你怎么可能认识他呢?他根本不……哎!郑几何,你倒是说话啊!我大老远舍生忘死地来救你,怎生又得罪你了?!”
    “我不认识!你认识!你们全家才认识!”几何被他缠着着实烦心,突然大吼了出来。
    “他……他那人不坏啊?用不着这么说吧?”戴龙城很是疑惑,他理解岔了意思。
    “好吧,让你装,我说!”几何狠狠地磨着后槽牙,“你们全家想把我骗过去给他做老婆!她们骗不了我,你就亲自上!”
    “这什么啊!”戴龙城顿时石化,“你都是从哪儿听的乱七八糟?!”
    作者有话要说:  1、萨哈连:又名萨哈廉。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孙,礼亲王代善第三子。《清史稿》等书都载有传记。“天资聪敏,通满汉蒙古文义”(我好容易找到这么个人来编故事,年龄啊身份啊学识啊都合适),“礼部典文制度,多所裁夺”,“屡从征战,所向有功”。天命十一年(1625年)封贝勒,崇德元年(1636年)四月,拟封多罗郡王,而这年五月二十七日他便病死了,时年33岁。死后追封和硕颖亲王。萨哈廉生前深得其叔父清太宗皇太极的赏识,皇太极曾说:清朝贵族子弟中,“启我所不及,助我所不能,唯有萨哈廉一人而已”。
    ☆、奉圣夫人
    “我自己偷听的!”几何气愤地吼着,“你二嫂想把我嫁给他!让他克死我!你嫌我在家妨碍你清白,耽误娶那个顾家千金小姐,也乐得赶紧把我给打发了!”她的手臂死死辖住他的腰身,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转!“我不给你添堵了!你们都不待见我,我这就走!”
    “你说什么呢!”戴龙城索性把马给勒住了,“我什么时候不待见你,要打发你了!这么些日子了,我一直……”
    “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嘛来救我!我宁可让辫子抢走,也不要跟那个人成亲!”几何见他驻马辩解,更忍不住满心的委屈了,“你嫌弃我,和我明说,我走!我不给你添麻烦!”她顷刻哭的是泪珠滂沱,涕泗横流,“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若不想娶我,也不用想出这恶心的法子来甩掉我!和那个里通外国的女人一唱一和地骗我,枉我还相信你,对你一片真心……呜呜……”她捂着脸,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哭起来。
    “你——我……”戴龙城呆滞当场,百语莫言,手足无措。
    回了戴府,几何无声滑下了马。戴龙城伫立当场,拉不得,也劝不得。几何径直回屋,拿了东西便直奔奉圣夫人府去。如此倒不用再迟疑了,甚好。
    几何好酒好肉地在奉圣夫人府混了几日,闲极无聊雕了些带机关的小玩意来应付备选。既然王公公对她青睐有加是因为修好了那喷泉,那她就把这手工活儿的技能再发扬光大下。至于选人的考官,几何也详细打探过了。小厮秦二听得她有差遣,自然是全力相助,知无不言。
    秦二说,奉圣夫人圣眷极隆,皇上一日不见,便茶饭不思,遂不能常离宫。夫人玉颜难堵,所以每次来夫人府选人的重任,就落到御马监大总管涂文辅涂公公身上了。秦二一说起这涂公公,话就多了。这涂文辅可是仅次于九千岁和王总管的风云人物,实权派,总提督四卫营,还提督太仓银库和节慎库。按国朝制,太仓银库与户部是一体,节慎库与工部是一体,应两不关联,如今却由涂文辅一人总管,实为违制,可见其受宠信之深。这涂文辅行事嚣张,敢强买皇亲宅院,且在门口的匾额上大书“户工总部”四字,张狂之极。不过,他也算是太监中的翘楚了,有潘安之貌兼子建之才……几何在旁暗暗好笑,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该来形容一个太监?总之,涂文辅是个真行家。来投靠的,尽管拿出真功夫吧!
    腊月后,几何又做了几个应景的花炮,耐心地等待着涂文辅的到来。可是,腊八过后,她突然听得薛管家来说——奉圣夫人要回府了!
    奉圣夫人每年回家也就三四次,且绝少在腊月,这次突然回府,又选在黄昏时分,府内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难道又有言官弹劾?或是……九千岁顶不住了,出了什么事情?府邸的下人们忐忑不安,来投靠的人们更是人心惶惶。几何或是最担心的一个。她现在孤注一掷地从戴府跑了出来,若是在这个当口阉党倒台……后果真不敢想象!
    酉正,奉圣夫人仪仗至,众人出府拜接。几何混在人群中,左右张望着。只见前方旌旗招展,云雾缭绕,数千根黄白蜡烛将甘泉街的巷子映照的灿如白昼。一八人大围轿被簇拥其中,随行之人皆盛服靓妆,观之若仙女神将。几何跟着人群下跪磕头,高呼“老祖奶奶千岁,千千岁!”
    行完国礼,入门后再行家礼参拜。几何及一众门客连奉圣夫人的背影都没瞧见,但是,听到了一个绝好的消息——薛管家神情亢奋地来宣布,奉圣夫人这次竟是专为选人而来!
    涂文辅才情甚高,选人的眼光和手段自然苛刻的很,可这次,竟是奉圣夫人亲自来坐阵了!久闻奉圣夫人以菩萨自居,对自荐者恩泽广施,这消息传来,外院里的人都欢呼了开来。
    几何不敢怠慢,思前想后地琢磨了一夜,将各种可能发生的应对情况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她好生梳理了一番,可是到了觐见之时,却久久没听得传召。一直等到太阳将西,过了晚食时分,几何才听到传召她的消息。传召的地点与众不同,南边书房。
    几何心头有些发突,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着小厮,缓步前行。
    书房的门是开的,奉圣夫人更衣未回。指引人闭门退下,留几何一人立于满室书香之中。几何从未进过豪门内宅,自然是新奇地四处张望。只见四围环墙皆为书架,架上书籍竟全为《永乐大典》!几何粗略数了数,竟有一万多册之巨!难道这是全本?!她心情有些激动。《永乐大典》她曾听父亲自豪地说起过,可惜他们一直身居东南,无福睹得全貌,如今巨著就在眼前,她要好好地看看……几何飞快地越过经史子集,直奔“工技”部分而去,在取下心仪书目的瞬间,她的手都颤抖了……
    “这是副本,喜欢就拿去看吧。”一温柔的女声突然冒了出来。
    几何尖叫一声缩回了手!原地跳转身来!
    一位珠玉满头,绫罗罩身的宫装美人立在她面前。
    三十出头岁的样子,眉如春山,眼似秋水,亭亭玉立,巧笑倩兮,华贵的气质与珠光宝气相得益彰,数不尽的韵采风流,说不出的妩媚天成……几何一时看呆了。
    “姑娘若是喜欢,本夫人可以做主,送与你了。”那美人娥眉一扬,仪态万千。
    “夫人?”几何更惊异了。这奉圣夫人府,除了老祖奶奶千岁,还有个什么夫人?竟还……一眼就瞧出了自己男装下的婵娟身份?!
    “听王体乾说,你可是个百年不遇的人才,”那美人自顾笑吟吟地寻宝椅坐下,“所以本夫人今日特意出宫一趟,前来见识一下。”
    “老——祖奶奶千岁!千千岁!民女有眼不识泰山,万死之罪!”几何这才反映了过来,当下冷汗直流,赶紧叩首磕头不表!天,这美人竟就是大名鼎鼎的奉圣夫人!居然这般年轻!老祖奶奶,老祖奶奶的叫着,她一直以为那是个老太太!
    “起来吧。”奉圣夫人亲切地唤起了她,“这里就你我二人,也不用像在外面那般客套着、藏着掖着地说话,就闲聊聊你的本事吧,坐。”
    几何起身谢恩,发现自己的腿脚失控地发颤,那些事先打好的腹稿,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在椅子上坐了半晌,也没憋出第一句该如何说。
    “你做的那些小东西我都看过了,非常好。”奉圣夫人见几何如此窘状,笑眯眯地起了话题,“适才见你对书很有兴趣,看来你读过书,是吧?”
    “不不,民女只读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书,雕工匠技、市井传奇……正经书真是一点都没碰过。”几何脸红了,非常尴尬。
    “总算是识字吧。”奉圣夫人轻笑。
    “民女识的字也不多。”几何喏喏。
    “那琴、棋、书、画如何?”奉圣夫人继续主导着话语权。
    “……都不会。”几何脸更红了。
    “唱、舞、绣、纺呢?”
    “也……都不会。”几何垂了头,脸上烧的快起火了。
    “那你都会些什么呢?”
    “就是……捣鼓个小玩意,放个花炮……”几何的声音越来越低。
    “呵呵!”奉圣夫人竟笑出了声来。“很好!”她一瞬神采飞扬了起来,“这么多年,本夫人终于找到满意的人了!太好了,太好了!王体乾的眼力果然了得,你,果真是大明女子中的翘楚!人才!”
    几何心下一抽,全身的鸡皮都冒出来了,夸她是大明女子中的翘楚?!这奉圣夫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她绞尽脑汁,还没想出合适的话来谦让,就见那奉圣夫人突然笑眯眯的凑近了身子。
    她的美瞳迷离,闪烁着诱人的神采,睫毛好长,妩媚诱人……她满意地望着几何呆滞的表情,兰香暗送,轻启朱唇:
    “你,想进宫吗?”
    “啊不!”几何大惊,几乎是滚下了座椅,“民……民女从小笨手笨脚的,也不懂宫里规矩,伺候不了贵人的!”她扑到地上就开始拼命磕头,“民女乃乡野村姑一个,岂能登大雅之堂!怕辜负了夫人的厚爱,求夫人开恩呐!”入宫?她这辈子就没想过!野性如她,若是一辈子失去自由,被禁锢在那四方天里……几何要死的心都有!
    “哎,谁让你去当宫女伺候人了?”奉圣夫人嗔笑开来,“本夫人的意思是,你的手艺很好,想送你进宫去陪人乐和乐和,给你好多银子的!”
    几何真是傻了。她怎么听看,这一品夫人循循善诱的语气和那个客栈的拐子婆娘一般……
    “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奉圣夫人见她发懵,索性直白地讲了,“你那日修的喷泉就出自皇上之手。他就喜欢这些东西,可每日只能找些外行的太监陪着玩,孤单的很。本夫人见你手艺好,又不是男人,免了还得阉上一刀,日后只要你能哄高兴了皇上,你想要什么,本夫人就给你什么!就算是想做个娘娘,也不是什么难事。”
    “夫……夫人,民女没那想法,没那奢求!”几何吓的口舌都结巴了,她不想去!她没那攀龙附凤的雄心壮志!传奇中都说伴君如伴虎啊,这整日战战兢兢,还不知道啥时候就掉了脑袋!她还有娘亲尚未寻到,心愿未了呢!
    “皇上很随和的,没什么大规矩。”奉圣夫人不以为然,“你住在我这儿,和住在皇宫没什么区别。”
    “民女……民女在舅母家住。”几何赶紧改了口。“因和家中闹了些别扭,才赌气投来这儿的。民女总得回去……”
    “哦?”奉圣夫人略一沉思,“那就这样,你且回去,等宫里的旨意。若是不想住在宫里,日后皇上散朝后我就派人来接你,晚上再送你回府。”
    几何面对这无上纵容的恩宠,张了张嘴,找不出话来反驳了。“夫人如此厚爱,民女无以为报……”她艰难地谢恩了。
    “我看过你的户籍,泉州人。家中虽有兄弟当了海贼,但也没犯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奉圣夫人优雅地抚弄起了自己的指甲,“久闻泉州海帮恩怨分明,相信你耳濡目染的,也该明白些事理。”
    “民女永生铭记夫人大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几何听懂了话中含义,赶紧表态。
    “皇上是个很亲厚的人,自幼跟着我,没什么折磨人的规矩,”奉圣夫人眼皮都没抬,“倒是小心那个皇后,她毛病多,架子也大。日后避着点。”
    几何闻言一怔,想起坊间关于皇后与奉圣夫人之间的对峙段子,冷汗顿出。
    “明日让薛任送你回家候旨,本夫人日后可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找来。”奉圣夫人抚弄完指甲,笑着起了身,“好好做事,绝亏待不了你的。”
    一夜失眠,翌日清晨,几何端坐轿中,仍愁思不已。
    她此番回去如何面对戴家老小?虽说有奉圣夫人这一搅合,她不用嫁那个克妻的房公子了,但毕竟只是候旨,日后若是差事办完了呢?几何越想脸越发烧。
    不多时辰,奉圣夫人府的大轿便落在了戴府门前。戴府看门的小厮从未见过如此排场的大轿,有些发怔,赶紧上前询问。薛管家递过了名帖,鼻孔朝天地报上了来处,“奉圣夫人府管事薛任,奉夫人之命,特来送郑小姐回府候旨。”
    小厮们瞠目结舌半晌,才一溜烟地飞奔回去禀告。
    不多时候,就见府内一片吵杂声涌来。戴母率着戴书煌、戴龙城及一众媳妇快步迎来。薛任待戴府众人立好,方才命小厮将轿帘打开,正式扶几何下轿。“尔等听好了,好生伺候着郑小姐,我们夫人说了,皇上宣召的圣旨不日即来,若是有怠慢之处,惟你们全家是问!”
    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何尴尬地咧出了个笑,面红耳赤地溜回了戴府。
    一入府门,她就发现院子里的气氛不对劲,红灯招展,彩结翩翩,仿佛在筹备着什么喜事?这肯定不是未卜先知地迎接她用的,难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1、《永乐大典》:可怜的书啊,流传至今的只有百分之一二,因为自然或人为的破坏,最终在历史长河中湮灭了……永乐元年(1403年),明成祖朱棣下令修书。六年之后,编修完成,当时取名为《文献大成》,后更名为《永乐大典》。此书收录了上起先秦、下至明初的典籍七八千种,“包括宇宙之广大,统会古今之异同。”尤其是宋元以前的佚文秘典,多得以保存流传。按照内容不同,这部大典分为:经、史、子、集、释庄、道经、戏剧、平话、工技、农艺、医卜、文学……几乎无所不包。入选《永乐大典》的书籍,一文不删,一字不改,悉照原著整部、整篇、或整段分别编入。这就保持了作品的原汁原味,提高了资料的文献价值。以此而论,到处动刀子的《四库全书》自然是望尘莫及。中国的大国历史,大国气度,还有最宝贵的科学成就是毁在辫子手里的。从国外翻译回来的《天工开物》、《物理小识》、《武备志》啊……我已经没力气叹息了。西方史说野蛮民族的入侵令欧洲倒退五百年,越研究明史,越发现辫子同上,且更甚。
    ps:称呼皇上太子王爷吧。就不称呼皇爷小爷的了
    ☆、不得纳妾
    几何偷偷拿眼风瞄着戴龙城,见他穿着打扮与往日无异,脸色也无多余的喜气,心下才稍稍松了口气。戴母及一众人皆疑虑满怀,一路察颜观色,绝少声音。几何执意回小院居住,还要木香,也不多叫旁人伺候。一切照旧安置好了,戴母在木香耳边简单嘱咐了几句便率众告辞了。
    关了房门,几何火速将木香叫到了跟前。“府里有喜事吗?”
    “今儿是老太太寿辰,晌午请了贵客呢。”木香先回答了小姐的提问,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哭开了,“小姐您怎么不辞而别了!是不是木香伺候的不好?”
    几何最看不得别人悲怆苦情,一把将木香拉了起来,“我是去办自己的事了,与你无关。说说,晌午请了什么贵客?”她突然有些预感,这些日子她不在府,戴龙城的婚事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吧?
    “老太太请了顾家夫人,还有五小姐。”果然,木香低声答道。
    “哦,果然。”几何心头一黯,连顾小姐的嫡母都能请来,看来是定下了……
    “木香给小姐贺喜了!”木香这厢突然又跪下了,“恭喜小姐入宫!木香祝小姐圣眷加身……”
    “嘘!哪有你说的这般!”几何涨红脸赶紧将她拽了起来,“我这一趟去可不是当娘娘的,唉!一言难尽,是福是祸还说不清楚呢!”
    “不过小姐……”木香起身有些犹豫。
    “说。”几何怔了下,将她拉到了身边。
    “四爷……”木香咬了咬嘴唇,终鼓足勇气将话带出来了,“四爷一心想结交东林党人,刚刚有了眉目,可这厢小姐您受恩奉圣夫人府,今儿晌午后……”
    “我知道了。”几何是个聪明人,响鼓哪用重锤敲,“我绝不会搅合府里这头等大事的,我什么也不说,绝不会给府里丢人的。”她涩涩地笑了,看来适才戴母的举动是怕她搅黄戴龙城了与东林党人的姻亲,特意让木香传个话来……
    晌午后的寿宴,几何根本不想参加。她不想亲眼看着戴龙城和那顾五小姐好事将成,只凭单纯想想,她心里就难受的紧。虽然在房士尨的事儿上戴龙城算计过她,可他毕竟也救过她几回命……况且这心是不听人指挥的,只要一萌动,就很难再收回来。几何决定不去自虐了,在房抱“病”卧床。
    可是,这毕竟是寿宴,讲究“来者有份”,否则过寿的人要不吉利的。如此,管家将嘴皮都说破了,才好容易将几何从床榻上劝起。等几何梳洗完毕赶到花厅,宾主在内所有人都到齐了。几何伏了伏身,道了句舅母万寿。
    “顾夫人,这是我的外甥女郑几何,从泉州来京城刚半年。”戴母喜洋洋地,随口介绍开来。
    “这孩子眉眼还好,一看就知是南面的人,太瘦了些。”戴夫人翻着茶碗盖儿略略扫了几何一眼,“府上在何处高就啊?”这声音平淡得很,没有丝毫起伏。
    几何微噎,戴府上下也突然寂静了下来。这商贾人家本来就矮人一等,再来个家世更低微的亲戚……这场面着实令人尴尬的。
    几何还没琢磨出应对的话语,就听得大奶奶张金娣在旁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句,“顾夫人,表小姐是在我们家候旨的呢。”她刻意将“候旨”二字咬的特别清。
    “嗯?”顾夫人闻言有些发怔,“没听着内庭下旨大选啊,这是?”她合上了碗盖,正了身子,开始认真地上下打量起几何来。
    “我这外甥女出门拜佛的时候不知走了什么运,”戴母白了老大媳妇一眼,笑着遮掩开来,“只说是回来等着宫里旨意,也不知缘由。如今哪有大选的影儿,顾夫人可千万别高看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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