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幸好里头没水,没尿的。
    佑哥儿脑袋没痰盂大,扣上痰盂他就瞧不见了,可佑哥儿却觉着好玩,用两小手抱着痰盂,“哦,哦?”
    声音被灌在痰盂里,一时和平常听到的不同,佑哥儿新奇得很,自个一人在痰盂了说话,“哒噗,喵,咿呀咿呀哟……”后头还唱起平日里袁瑶哄他睡觉哼的小调,自然是不成调歌的。
    霍榷:“……”
    袁瑶也很是无奈,道:“这性子到底像谁呀?我小时候也没他这么闹的。”
    霍榷见袁瑶瞧了过来,忙忙看向别处去,道:“青素,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因着佑哥儿老尿霍榷身上,父子两一块洗澡也不是头一回了,霍榷也给佑哥儿洗出经验来了,自然没费什么劲儿的。
    霍榷和佑哥儿两人都洗得香喷喷地出来。
    佑哥儿使劲儿闻了闻自己的小手心,又把小脸蛋递过来给袁瑶闻,道:“娘,香香。”
    袁瑶笑着亲了佑哥儿脸蛋一口,“嗯,好香。”
    霍榷抱着佑哥儿也凑了过来,“海棠儿,我也香香。”
    袁瑶登时羞了个连腮带耳的,“二爷真是愈发不正经了。”
    霍榷一脸正经的神色,“你不香我,我香你了。”说着就在袁瑶脸上亲了一口,佑哥儿见状也要亲他娘。
    都闹过了,又都用了点肉末粥,等佑哥儿不缠人了同波斯猫玩去了,袁瑶这才跟霍榷说了午时霍夫人说的事儿。
    霍榷边吃茶,边听着,眉头锁得几乎解不开了,既然是霍夫人定下的事儿,霍榷依孝道也不好驳的,就像霍夫人无端端就把韩施惠从寺里带回来的,他就不能再把人给送回去,所以就算霍榷不愿意沈娆他也得收下,但也该是同霍夫人谈一回了。
    霍榷到正院时,霍夫人正在浇灌她那盆依兰花,听说霍榷了,霍夫人忙放下手里的活,像往常一样的拉过霍榷来坐。
    “酒可醒了?要不再吃一碗醒酒汤。”霍夫人让丫头赶紧去端温在锅里的醒酒汤。
    霍榷先和霍夫人说了一气之子寒暖,这才把话转到抬举那些个宫人的事儿上头。
    还不能带质问责备的语气,霍榷苦口婆心的,“娘这事儿办得有些糊涂了,儿子也知道娘在怨儿子把韩氏给送家庙礼佛去了,有心要给海棠一个警醒,可娘到底也不能抓着个人就往我屋里放的,那可是太后的人。这不是刚去一个王姮,又来一个沈姮了吗?再说了,儿子也不是色鬼,身边有人服侍就够了,多了传出去反倒对儿子如今的官声不好。”
    霍夫人叹了口气,道:“倒不是娘有多少心思,只是人是太后赏的,暗里就有这种心思,娘就想,倒不如就成全了太后,免得以后不知寻着什么由头说我们家违了太后的意,搬弄是非的。而且也不过是一两个侍妾而已,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怕她们兴得起风浪不成。”
    见霍榷还要说,霍夫人就道:“就这一回了,没下回了。”
    霍榷只得无奈的暗暗叹息。
    霍夫人看着霍榷吃了一碗醒酒汤后,又指着那盆依兰花道:“可还记得这花?小时你可喜欢了,当年这花枯死了,你还苦闹了好久。这盆是娘好不容易得的,给你了,但可要仔细照看了,这花在南边还好,在京城就不好养活了,娇气得很。”
    袁瑶不知霍榷和霍夫人谈了什么,只是等霍榷回来时,多了一盆依兰花回来。
    袁瑶认得依兰花,因曾经她在周老太太给的小四合院时,就不小心种出过,后来知道这是什么花后就拔了丢了,却又被郑翠拾来晒做花干,前头都有说了。
    “二爷,那里来的花?”袁瑶问道。
    “太太那里得来的。”霍榷面上瞧不出有多少得了东西欢喜的样。
    袁瑶又问道:“二爷可知道这花有什么用?”
    霍榷道:“这我还真知道点,这花可少有了,记得小的时候原先大哥他娘也有一株,花开奇香无比。我若是心又烦闷就闻闻这花,心情就好了不少。后来那花也不知因着什么就枯死了。”
    袁瑶点点头,依兰花的确有这效用,于是去拿了《花集》来翻给霍榷看。
    霍榷念道:“有散郁气,催情之效?熏蒸可治房事无能?”
    “平日里人闻着倒还好,但要是猫狗闻着便是随时随地发情,叫唤扑咬的。还不能同蛇床子混一块,会成最为烈性的催情药。”袁瑶道。
    听袁瑶说这话,霍榷猛地想起来,“说起来,当年大哥他娘就因喜欢这花的香气,用花干做成了香囊,出事那日正好就被一只猫给扑了。”
    袁瑶和霍榷一时间同觉着当年先夫人的死,似乎并不简单,只是都不敢说出口来。
    “喵。”一直懒懒的波斯猫叫了一声,站起身来蹭蹭佑哥儿正伸来的小脚心,把佑哥儿痒得直笑。
    霍榷却紧忙将花抱出上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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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回娘家人儿(四)
    就在袁瑶和霍榷说话的功夫,包打听丫头巧喜来回说:“老太太屋里传晚饭了。”
    袁瑶和霍榷都看自鸣钟去,竟然不是往日里霍老太君用晚饭的点,袁瑶便问道:“今儿老太太怎么这早晚用晚饭了?可是俍哥儿回来了?”
    巧喜好笑道:“那倒没见俍哥儿的,就听说是大奶奶给了个丑八怪服侍大爷,大爷不乐意收,就找老太太去了。老太太找来大奶奶,没一会子老太太就让传饭了。”
    袁瑶蓦然想起宋凤兰对她说的话来,道:“瞧我一时烦闷竟然把这么要紧的事儿给耽误了。从太太屋里出来,大嫂就说不会轻易依了太太的这主意,如今想来定是大嫂撺掇着大爷到老太太跟前说事儿去了。”
    霍榷原就不喜后院里人心肚肠杂七杂八的事儿,要不是怕袁瑶吃亏受委屈,霍榷是一件也不想问一件也不想管的。
    如今刚愁完了霍夫人的事儿,大房又闹着一出,霍榷只觉着真是没完没了的,可事关自己娘亲又不得不去的。
    霍榷对袁瑶道:“你先头过去侍候吧。”
    “是。”袁瑶应了到镜台前理了理衣裙,带着青素和青梅就往寿春堂去。
    那是西院比其他院子近寿春堂的,可袁瑶才到寿春堂没多久,冯环萦竟然支着病身也来了。
    冯环萦能不来吗?她可是听说了,因着今儿她病了不能进宫去贺寿的,才免了一场得个闹心的东西回来,正幸灾乐祸的,又听说霍夫人竟让着东西院把人给收进房去。
    一听这消息,冯环萦因着胸口闷而得了不知名的病也好了五六分了,就算先前是病得快躺棺材里了,现下冯环萦也有气力从棺材里爬出来看热闹了。
    冯环萦一进寿春堂上房,就见宋凤兰在安桌设座,袁瑶在摆箸,霍老太君脸上阴阴地端坐在榻上。
    瞧着一屋子的默不作声,冯环萦瞧着心里就舒服,走起路来都轻省了不少,几步开外蹲福道:“老太太安,不知老太太今儿早用晚饭的,来迟了。”
    霍老太君没拿正眼瞧冯环萦,道:“不是说身上不好吗?那就好好在屋里将养着。”
    冯环萦忙道:“今日刘太医开了新方子,我吃了一剂觉着管用,身上也痛快了不少。因着我病了,老太太、太太都记挂着,二位嫂嫂也没少为我寻医问药的,我如今身上痛快多了,自然要出来让老太太、太太和二位嫂嫂都知道了,放心才是。”
    霍老太君看着冯环萦那掩都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就觉着心上的气越发了,道:“你来了也好,省得一会子还得打发人把人给你送去的。”
    这话让冯环萦听着有些蒙,她可是来给袁瑶和宋凤兰贺房中又添人的,怎么这会子听起来像同她也有干系的?
    此时霍夫人匆匆从外头进来,先向霍老太君告了罪,这才受了三个儿媳妇的礼。
    霍老太君起身盥洗过后要入席,霍夫人忙上前扶,待霍老太君安坐,霍夫人又亲捧了饭端至霍老太君面前。
    宋凤兰进羹,袁瑶夹了些平日里霍老太君爱吃的到小碟子里。
    霍老太君瞧着这些个儿媳孙媳,最后霍夫人道:“听说,你要把宫里出来的那几个都抬举了?”
    霍夫人决定做这事儿起,就知道霍老太君会过问的,于是又把对霍榷说的那套说了。
    但霍老太君可同霍榷不一样,霍榷要给霍夫人留面子的,所以只能以劝为主。
    霍老太君可没这许多的顾忌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了的,道:“怕人说是非,说什么是非?如今宫里出来的四个人里头,跟你的你把人收你屋里去了,余下的三个你也让着你两个儿媳妇跟着你一样‘贤惠’地把人都收了,那就只剩我屋里这一个孤鬼了,我不把她这孤鬼给安置了,我才是被人说了是非的。”
    霍夫人忙蹲身道:“是儿媳想不周全了。”
    霍老太君又道:“也罢了,我老了,人马姑姑跟我到底也是没前程的,既然老大、老二都得了人,老三没有也说不过去,我屋里这个就给老三了。”
    正事不关己,高高兴兴看热闹的冯环萦登时傻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牵扯上她们三房了?!
    霍夫人一听也觉着不好,北院就冯环萦和张玲珑两人就够闹得鸡飞狗跳的了,再添一人怕是更不得了了。
    但霍夫人也听出来了,霍老太君这是因着她擅自插手大房屋里的事儿,不高兴了,跟她怄气呢。
    又听霍老太君道:“你老说老二身边服侍的人少,可能少得过老三去,老二身边除了西院里的,小祠堂里还有一个呢,再加宫里出的这个,就不少了,你再瞧瞧老三,身边那才叫少的,如今我屋里这个给他才是刚好的。”
    霍夫人立时就被堵得无话可说的,因着她就是这样同袁瑶的说的,霍老太君在这里一提,就跟打她的一样了。
    冯环萦回过神来要说话,霍老太君却把人给叫来了,“马姑姑,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子就跟你三奶奶回被院去。”罢了又对霍夫人道:“这日子嘛,就像你说的捡日不如撞日了,就今晚上开了脸服侍老三去。”
    冯环萦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呢,怎么什么事都定下了,她又要说话,霍夫人一来怕她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二来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那里会看得上马姑姑这样的,只要冯环萦不折腾,北院也翻不出浪来的,于是霍夫人便忙抢在冯环萦前头,道:“这里有我和你两位嫂子侍候老太太就好了,你身子还没好利索的,正好带人先回去歇息吧。”
    冯环萦就这么愣愣地被请回北院去了,好半日都没回过味儿来。
    “不应该,也不能是这样的?”冯环萦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是瞧热闹的怎么就成热闹了?
    再瞧跟来的这个大活人。
    马姑姑瞧着年纪也有二十五六了,模样也不是最俊的,平日里头低眉垂眼的还不觉,可每每一抬头,就发现她有一双极是勾人的眼睛。
    再看马姑姑人那举止,因着是从宫里的出来的,宫里的规矩不比外头的,举手投足自有得体与优雅,冯环萦就觉着就是大家子出来的,也未必能比得上她的。
    反正也不知到底是冯环萦心理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原先瞧着也不过如此的马姑姑立时就变得,看那那好了。
    越是这么想,冯环萦就越想着她自个都觉着好的人,霍榛没道理瞧不上的。
    一时霍榛和马姑姑在北院里情投意合,浓情蜜意的样就满脑子都是了,冯环萦就觉着胸口的气闷越发了,生生把自己又呕出一场病来,丫头婆子们赶紧差人去告诉袁瑶请太医的。
    袁瑶还在寿春堂的,霍夫人等自然也听说了。
    霍夫人还奇怪的,难不成霍榛真瞧上那马姑姑了,把冯环萦给气成这样了?
    可马姑姑的模样是寻常的,就算霍榛把人收了也不过是碍于是霍老太君所赐,没道理一时就看上了的。
    好不容易等霍老太君用完了晚饭,霍夫人忙忙就往北院去,这才知道是冯环萦自己吓的自己。
    其实就以那三位姑姑的模样,能被霍荣和霍杙、霍榛瞧得上就怪了,所以霍夫人是大胆放心的抬举人,最后自然是不成事儿的。
    只西院的沈娆是不一样的,不管是袁瑶还是霍榷都没道理嫌弃人模样不好的,故而谁不成事儿都说得过去,只袁瑶和霍榷不成。
    当夜沈娆就被人领到岸汀苑去了。
    岸汀苑虽不比漱墨阁,却到底比粗使婆子们的屋里好多了。
    沈娆原先是想都不敢想了,不想却是转运来了,刚才还在井边累死累活地打不上半桶水来,转身就有人告诉她被抬举了,做姨娘了。
    这里头有霍夫人在推波助澜,沈娆自然是不知道的,只道定是霍榷不知在那里觑到了她的惊鸿艳影,一时惊为天人,回头逼问了袁瑶,袁瑶这才瞒不住了。霍榷不满袁瑶如此待她,不顾一切抬举她做姨娘。
    沈娆越想越觉着正是这样的,不禁忙让碎玉给她打水来,又好生梳洗装扮了一番,就连那被打红肿的脸颊也不让沈娆觉着是懊恼了,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伤。
    故而沈娆也不再浓妆艳抹,只薄薄敷了一层粉,换上一件青绿的襦裙,头发上也不做其他的修饰,只掐了一朵小花簪在发间,整个人瞧着干净清新,又惹人怜爱的。
    等沈娆打扮好,带着碎玉要到漱墨阁去,正好碰上春雨。
    春雨也是才知道今后院里要多一人了,便上前要打招呼。
    可沈娆见春雨一没给她见礼,还挡了她的道,二小模样十分标致,让沈娆看着很不顺眼,就颇为指使道:“那里来的没规矩的丫头,见着我也不施礼的。”
    春雨怔了下,后笑道:“要说起规矩,按我们府里的规矩,也是有先来后到的说法。我在岸汀苑时,姑娘还不知道在那里呢,所以我为大,妹妹先给我见礼,我再还礼才是规矩。”
    沈娆进镇远府也是了解清楚了西院的,立时知道春雨是什么人,“你是黄姨娘。”
    在袁瑶面前就算了,在沈娆面前春雨那是不卑不亢的,“正是。”
    沈娆立时就换了嘴脸,一把挽住春雨的手,“姐姐莫要见怪,妹妹初来乍到的,还不认得人呢。”
    春雨可是在南阳府、镇远府都混过的人了,多少像沈娆这样的人的下场,春雨都见多了,故而沈娆一上来亲近,春雨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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