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查之下,程僖家的不得不吐口了。
    那破落院子周冯氏(就一开始用苦丁茶暗示让袁瑶去死,周祺嵘他妈。)是知道的,不要也罢。
    而那五百两银子,说多她瞧不上,说少不少,可去讨要也丢不起那人,便也不计较了。
    周冯氏不计较,她妯娌计较,在这些三姑六婆的眼里,就蚊子腿也是肉。
    周家妯娌拉帮结派,声势浩大的就去韩家了。
    张口便说老太太那时是病糊涂了,才把东西胡乱分派了给人,让韩家赶紧把东西还来。
    韩姨妈吃了袁瑶的闷亏,正没法子整治袁瑶呢,周家就上门送法子来了。
    反正不管是院子还是银票她是都得不到了,韩姨妈便很爽快地告诉周家妯娌院子和银子的去向,让她们去南山寺找袁瑶,最后是欢送周家妯娌她们出的门。
    可周家妯娌前脚出门,后脚便去而复返了,且言辞凿凿的一口咬定院子和银票就她韩姨妈拿了。
    正文27第五回青玉叛逃(三)
    周家妯娌将那日韩姨妈是如何威逼着袁瑶交的银票,又如何赶的袁瑶出家门,一五一十说了个事无巨细,绘声绘色。
    韩姨妈傻眼了,那日她是拿了银票,可还没捂热就又没了,而且那银票又不是你们周家的,怎么就被反咬一口了?
    任凭韩姨妈百般解释,周家妯娌就是不信,扬言不还就吃住在韩家了。
    韩姨妈那是有心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出闹剧没完就被有心人得知了,立马参了韩孟一本,欺凌孤女。
    可这事周家妯娌是怎么知道?
    韩孟彻查才知道,原来是红荆。
    红荆就是当日韩姨妈为讹袁瑶财物,而被韩姨妈诬陷伙同袁瑶偷取她房中财物的大丫头。
    当时红荆不愿配合韩姨妈,事后被派去做了烧火丫头。
    至于韩姨妈为何要和一个丫头这般过不去,无非就是韩孟看上红荆了呗。
    红荆在知晓周家妯娌来找茬后,便找了给随周家妯娌而来的婆子送茶倒水的机会,把当日的事添油加醋地给说了。
    事后,红荆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听了这事,袁瑶只一个感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霍榷也以为然。
    前朝和后宫历来是息息相关的。
    打击韩家,最终影响到的正是宫中的韩施巧。
    霍榷听闻今日早朝之时,有人旧事重提,将韩施巧未进宫前被参持宠而娇独占内院,韩孟教女无方的事又翻了出来。
    后宫争宠真是无孔不入!
    也由此可见,韩施巧的宠冠六宫有多招人怨恨了。
    霍榷揉揉眉心,对于这连番的琐碎,烦得紧,可不管又不成。
    袁瑶思忖了片刻,郑重道:“如今看来,只能上请罪折子了。”
    揉眉心的手顿住了,霍榷心中甚是讶异于袁瑶比男人更拿得起放得下的心胸。
    这也正是霍榷心中的想法。
    有时狡辩不如认错,惩罚还能自己来选,。
    见霍榷定定地看着她,袁瑶不解问道:“大人可是觉得这法子不好?”
    霍榷有种感觉,就似肩上的担子终于有人来帮他分担了,略感轻松,笑便不由得染上了嘴角,摇头却起了别的话头,“皇上已经准了姨父去职丁忧的折子,他在漠北军营中也已经营出铁面无私的名声。”
    说到周家,袁瑶又沉默了,该做的她都做了,她不再愧对任何周家的人。
    袁瑶无意继续周家的事,也另起话题道:“太后为何突然要离宫来南山寺?”
    “皇上未允太后提的人去漠北代替姨父。”霍榷只简单一说,很明显是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
    袁瑶也识趣,没多问。
    “既然东西是老太太留给你的,你便留着吧。周家那里,我会去周旋的。”
    青玉到库房去领入冬后的衣袍从外回来,见霍榷一身白衣胜雪,说不出的俊逸风流,顿时又失了心。
    可霍榷却生生从她身边走过,连一丝目光都不曾留给她,青玉心碎了无痕,心中的盘算是越发地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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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祯武帝收到韩施巧的请罪折子,恳请褫夺封号和位分。
    祯武帝准奏,申斥治家不严韩孟,并收回对韩姨妈的诰封。
    就在众人以为韩施巧要失宠了,不想韩家又得祯武帝赐的一处宅子。
    韩家这才告别那挤得紧巴巴的老院子。
    位分、封号这些都不过是虚的,只要祯武帝对韩施巧的宠爱还在,品级只会更高。
    这般一来有心生事者便再无话可说,当事人已经认错受罚,想治人死罪,人又错不至那地步,只能作罢了。
    只是袁瑶不知,这不过是小打小闹,更大的阴谋就在后头。
    自认识了明过后,袁瑶除了早晚课后便又多了一处去处。
    袁瑶发现明过擅长料理花草,不知名的野花都在她手中也能变成治病救人的良药,或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明过低调,安于现状,甘于吃亏,倘若不是她那张令人畏惧的脸,怕是没多少人会记得她。
    可正是这样一个安于一隅与世无争的人,却被一些以为是的人拿来作践。
    那日,青素是惊慌失措地跑回来,说明过师太出事了。
    等袁瑶赶到石灯堂时,就见明过已经被捆绑了起来,口嘴被堵。
    而掌院出于师太所给的罪状是,偷了南阳伯夫人供在佛前的金长明灯,正要交由顺天府处置。
    在殿外围观的不少姑子似乎想说话,却又不敢。
    “且慢。”袁瑶拨开人群,走到出尘主持面前,两手合掌,道:“主持大师,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此不清不楚便给人定罪,有违佛家宽大慈悲。”
    香灯尼法号向善,十分不满袁瑶的多管闲事,“那里还有不清楚的。昨夜就明过一人看守石灯堂,而长明灯却今早上不见了。搜了全寺,就在明过房中找到了长明灯,在场众人皆可作证,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阿弥陀佛。”袁瑶道了声佛号,“死囚尚可申辩,更别说只是一个被怀疑行窃的人。”
    向善似乎很急于对明过定罪,还要说话,便听到出尘大师道:“阿弥陀佛,袁施主所言甚是。暂且放开明过,让她申辩一二。”
    被松了绑的明过,在出尘主持面前跪拜一礼。
    “明过,是否真的是你偷了长明灯?”出尘主持问道。
    袁瑶感觉出尘大师这问挺微妙的,问的是是否偷了,而非为何灯会在明过寮房。
    似乎出尘大师也不信明过偷了长明灯的,那就有戏了。
    “佛祖在上,弟子并未拿过长明灯。”明过没有一丝愤慨,声音平和,彷佛被冤枉的人并非她。
    “放肆,”掌院出于师太喝道:“佛祖面前,你还敢口出诳语。”
    袁瑶道:“既然出于大师觉得明过大师佛前誓言皆不可信,那不知大师觉得袁瑶的话是否也不可信?”
    初来,出于师太觉得袁瑶不过是霍家二公子安置在寺中的小情,没想竟然连镇远侯霍荣也暗中关照这丫头,她自然是不敢对袁瑶恶言相对的,“阿弥陀佛,倘若袁施主能证明明过之冤屈,自然是可信的。”
    袁瑶指着悬垂而下的长明灯座,“这等高度少说得搭个梯子方能够到,而为续灯油的梯子,袁瑶是见过的。腿脚好的人都不易爬上,更不论是腿脚有伤的人了,对吗向善大师?”
    向善高声应道:“没错,可那又如何?”
    袁瑶又道:“向善大师曾说过,长明灯是昨夜才发觉不见的,可对?”
    “没错,”向善看向出尘大师,“昨儿个白日里我才数过,所以知道。”
    “那袁瑶便敢肯定,东西不是明过师太偷的。”袁瑶斩钉截铁道。
    出于师太道:“袁施主,空口无凭,实在是难以服众。倘若施主没真凭实据,那就只能将明过交由顺天府,让他们还明过清白了。”
    袁瑶笑道:“谁说我是空口无凭,凭证便在明过大师身上。”
    明过看看袁瑶,又看看主持,道声佛号,缓缓脱下鞋袜。
    只见明过脚踝还略肿,两处圆点四周泛着淤青。
    “明过大师前日夜里被蛇咬伤,余毒未清,行走皆有困难,如何登高攀爬。”袁瑶从方才开始便观察众人的面色,只见向善面上的闪过不虞。
    “那又如何解释,长明灯会在明过寮房之中?她攀爬不得,架不住还有同伙能攀爬的。”向善心虚地反驳。
    “同样也架不住有人栽赃陷害。”袁瑶忽然厉声道,把向善给吓了一跳。
    “那……那你说谁会陷害她?都无冤无仇的。”
    “阿弥陀佛。”从殿外怯怯诺诺走进一位老尼姑来,“主持,弟子有一事要说。”
    不知这位老尼姑在寺中到底是什么身份,出尘大师见到老尼却十分的和善恭敬,“忘尘请讲。”
    老尼两手一直合十,转身对众人道:“弟子的寮房与明过为邻,在掌院和向善大肆搜查驱赶弟子等人出寮房时,弟子……弟子看到有人偷偷进了明过的寮房。”
    出于大师为表公正,一派秉公处理的姿态,“是谁?”
    “你可要想清楚了,别错怪了好人。”向善则呵斥道。
    老尼哆嗦了许久,忽然指控道:“正是向善。”
    顿时一片哗然,但也不难听到有人说:“难怪一说搜查,向善便带我们直奔那边去,原来是想栽赃陷害。”
    “你胡说。”向善大声道:“我没事到她房里做什么?”
    “是呀,你到明过大师房里做什么去了?”袁瑶将手中的念珠挂进手腕,抬头看头顶悬着的各盏长明灯,多如繁星,一时间也是眼花缭乱得,“这么多的长明灯,就算少了一二也难让人察觉,没想向善大师却慧眼如炬。”
    偷南阳伯夫人长明灯的人怕是没想到主持会突然出关,东西一时又归不得位,慌张之中才出栽赃陷害的下策。
    “阿尼陀佛。”出尘主持缓缓看向向善,“向善随贫尼进来时,的确是慧眼如炬,一眼便在众多的灯盏中认出少了南阳伯夫人的长明灯。”
    向善早便预备好答案了,“主持师伯,弟子掌管寺中香灯祭器,对这些当然了如指掌了。”
    出于师太对于向善的回答很满意,不由得松了口气,不为别的,就因向善是她的徒弟。
    主持不擅长打理庶务,加之又多时闭关参禅,南山寺几乎是她师徒二人一手遮天。
    “那为何永宁侯夫人的长明灯不见了,你却不知?”出尘主持声音不疾不徐,如似在念诵佛经般,却让向善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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