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目光扫了眼站在旁边的白竹,没有开口。
    青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了,一时间竟然口无遮拦,忘记了还有个人在这,于是一记冰刀般的寒眸扫向白竹,仿佛在说你若是敢多嘴一个字,我就直接让你交代在这里。
    白竹周身一颤,脑袋便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什么也没听到,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沐寂北不再理会两人,将目光投向皇帝,如果她猜的不错,皇帝手中应该早就有张福寿经常给澄江候传送消息的证据,早就知道了张福寿是澄江候的人,如果这个机会他还紧攥着那些证据,不拿出来,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其实皇帝之前不把张福寿撤下来,沐寂北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如果他知道张福寿就是澄江候的人,如果把他撤掉,那么澄江候再安插新的人进来,他却不知道是谁,这样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还不如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看着来的好。
    皇帝终于开口:“来人,把澄江候贬为庶民,伍贵妃废为妃位,囚禁起来!”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澄江候和伍伊人立刻磕头求饶,哪里还有一点位及人臣的威风,当真是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虽然说安月恒的势力大的出奇,可是他毕竟还不是皇帝,虽然能只手撑天,可到底不是离天最近的那个。
    皇帝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齐齐跪了下来,若澄江候真的便贬,伍伊人的贵妃位子也被撤,甚至被架空了在后宫的权利,这对他们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陛下三思啊,请陛下三思。”不少大臣开始求情。
    澄江候见此脸色微微好转,这才有了底气,再次开口道:“陛下,微臣不服啊,陛下,这并不能证明这消息就是伍贵妃让张福寿把消息传给微臣的啊。”
    皇帝再次怒极反笑,“哼!不服?好,那朕就叫你服!”于是对着身旁的太监吩咐了什么。
    没一会,太监便回来了,皇帝手中多了一摞子纸,看也没看,一把甩倒了澄江候脸上!
    “你是不是把朕当做傻子,你给朕好好看看,这上面都是什么!朕倒是要看看你,你还有什么不服!”
    澄江候颤抖着将那些纸张都捡了起来,慌乱的翻看起来,结果脸色越来越白,这些竟然竟然…都是这些年来张福寿给他送消息的证据。
    “怎么,澄江候难道还是觉得冤枉?这些年都是张福寿给你传送宫中消息的证据,你一个臣子,却处处打听皇帝的事情,你这不是想要造反是想要干什么!”皇帝生生质问。
    其实皇帝心中从未向今日这般舒畅过,他这个皇帝做的最是憋屈,手中能用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常常命令下去,众多大臣都不同意,一个个全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就算最后迫于自己是皇帝而妥协了。
    可是那些事情常常落到他们手中,却是被搞的一塌糊涂,分明是阳奉阴违,反倒是弄的怨声载道,坏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今日,却真是可以好好的出上一口恶气了,想到此处,皇帝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一直闭目养神的沐正德,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沐正德则是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也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总之让安月恒和皇帝都是很摸不到头脑。
    不过皇帝还是好的,至少认为今日这些事都是沐正德一手策划的,而得益的人则是自己。
    这下,众多大臣不再开口了,这事现在可是不好办了,窥视皇族的秘密,私自传送消息出宫,这都是大罪,尤其是这今日发生的事,竟然要把皇宫守卫图送出宫去,这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就要看皇帝是怎么说了!
    “澄江候,朕给你一个机会,你倒是说说这皇宫守卫图,你是要送去给何人啊?”皇帝循循善诱,似乎希望澄江候能给出他要的结果。
    澄江候一愣,佝偻着身子思忖了片刻后,才底气不足的开口:“回禀陛下,微臣真的是冤枉啊。”
    澄江候并没有中了皇帝的文字游戏,若是他说那图不会交给任何人,便间歇承认了这图是要给他的,只可惜,看来澄江候并没有中计。
    “好了,念在澄江候多年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免其死罪,贬为庶民,囚禁在澄江侯府,不得探视,伍贵妃撤去贵妃称号,废为妃位,勒令到寒清宫闭门思过,禁足一年。”皇帝再次开口。
    “陛下,将澄江候囚禁起来,这样的刑罚是否有些过重了?”一大臣还是不甘心的开口。
    皇帝却是反问:“怎么,难道朕要看着他将这守卫图送给那图谋不轨之人,来谋害朕?”
    那大臣不再做声,皇帝再次开口:“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多说了!”
    伍伊人一下子就软了,跌坐在地上,禁足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会发生多少事,会有多少变化,又会有多少新人取代她?伍家的那个男人怕是不会管她,皇帝也不会再想起她?那她还有什么出路?
    难道她辛苦十多年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
    伍伊人再次看向沐寂北,只是这次多了份不同的意味,带着份悲凉和自嘲,这个女子还真是厉害,自己穷极近三十年,不过就因为一次大意,竟然在她手中摔的这么惨。
    澄江候也傻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自己的侯爷之位就这么没了,自己不过小小的栽了一下,怎么就会摔成了庶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不该是自己牺牲了孙露之后事情就结束了吗?可是如今,孙露却是白死了,反倒是因为孙露的死牵扯出张福寿,而张福寿的死又死无对证,皇帝空拿些以前的证据,却证明了这次的事情也是他所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皇帝看似愤怒的甩袖离开,实则心情愉悦,众人见此,也纷纷散了开去,这实在是看了一出好戏,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让众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于江站在沐正德身后,缓缓开口:“这次孙家栽的可不轻啊。”
    沐正德终于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看向沐寂北。
    而沐寂北则是走向了打算离开的安月恒,开口道:“摄政王请留步。”
    ------题外话------
    额…最近也不知肿么了,总是脑袋疼,然后碎觉总像是没睡着一样,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直在想什么东西,特别不舒服,我这是中邪了么?
    今天,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有一天,小明走着走着觉得腿酸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柠檬~╭(╯3╰)╮
    正文第五十三章母女心思
    安月恒转过身来,看向迎面走来的女子,眉眼含笑,神情温柔,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仿佛带着女子的娇羞,唯独一双眼,乌黑发亮,就好似雨水洗刷过的夜空,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安月恒微微失神,若不是那双眼总是含着笑意,他几乎就要以为那个女子没有死,再看看沐寂北那温软的模样,不由得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那个女子向来坚硬,从来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无趣的很。
    沐寂北直视这个,她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陪伴了十多年的男人,依旧是那般眉眼,丰神俊朗,仿佛透过这张脸,还能想到昨日的欢笑,却不想,转瞬之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沐小姐。”安月恒笑的温文尔雅,率先开口。
    “听闻摄政王大人在明年年初,就要迎娶伍家的小姐了。”沐寂北目光悠远,却因为笑着,让人看不出端倪。
    本该散去的众人瞧见这沐府的五小姐竟然和摄政王大人在一起,不由得一时间神态各异,纷纷住了脚步,驻足观看,只可惜,却是没有人敢上前打扰,更不会有人说什么不合礼法。
    当然,也有人将目光投向沐正德,在猜测是不是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安月恒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间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温和的笑道:“不知沐小姐是对本王的亲事有什么看法?”
    沐寂北越过安月恒,走在前头,沉声道:“看法倒是没有,只是北北素来敬仰摄政王大人,如今看着王爷您就要娶亲了,真是心有不甘。”
    安月恒的脑筋转的飞快,这是沐正德的意思,还是眼前这个女子的意思,她这话是不是表明丞相府也有意向同摄政王府结盟?若真是如此,他倒是不介意再多收一个女人。
    安月恒没有再开口,只是双眼带着审视,打量着那个女子的背影,长裙极地,美不可言。
    沐寂北适时的转过身来,与安月恒对视,嫣然一笑:“王爷以为如何?”
    安月恒当即明白这个女人也是有意于自己的,随即开口道:“王府似乎还没有侧妃。”
    言下之意就是,摄政王妃之位已经许给了伍青青,这是不可变更的,不过本王倒是愿意以侧妃之位来迎娶你。
    沐寂北听了,笑着摇摇头:“王爷,我且问你,这摄政王的位置你可满足?”
    安月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没有作答,沐寂北知他向来谨慎,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自然是不满足的,一个小小的西罗都不能让王爷满足,何况一个摄政王的位置呢?”
    安月恒的心猛然一紧,这个女子竟然知道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西罗,而是这天下!
    安月恒没有开口,只等着女子的下文。
    沐寂北再次开口:“西罗的皇位您尚且不能满足,区区一个侧妃之位我又怎么会满足?”
    安月恒依旧是没有说话,却是在心理衡量伍家和丞相府哪家的权势更大,伍家女子众多,全都分散在各个权贵家中,大多占有重要地位,只不过,女子却终究只是女子,很多时候,并不能完全左右男人的思维,但是,伍家钱财众多,若是想要蓄养军队,却是最好的选择。
    丞相府权势并不及伍家之大,只是沐正德手下却有一批实打实的追随者,六部以及御史台中都有很多丞相府的人,贵在稳重,另外,当年老太妃在宫中险些夺得后位,也有一批拥护者,而沐正德虽然与沐府分家,但是很多时候两家还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安月恒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不过他在潜意识里还是认为沐寂北不过是个庶女,一个侧妃之位已经足够,况且若是将来自己登上帝位,那么她怎么也会是妃位,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知王爷在想些什么,我也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听听。”沐寂北浅笑着,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把权势放在第一位,不过伍青青也确实是有手段的,是真的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沐小姐请讲。”安月恒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却是沐寂北最厌恶的。
    “如今王爷的权势实在过大,若是再想加持怕是不易,父亲如今归顺于皇帝,但是也许有朝一日,利益够大,不见得不会倒戈,王爷以为呢?”沐寂北侃侃道来,声音不含一丝力量,说出的话却是让安月恒思索了好久。
    安月恒依旧没有做声,沐寂北的话说的很对,如今他的权势过大,想要再大实属不易,似乎已经到了瓶颈,而沐寂北的意思则是,先把沐正德放在皇帝手中养着,让皇帝努力壮大丞相的势力,而最后自己若是能许给丞相府足够的好处,那么丞相府会在关键时刻倒戈。
    现在丞相府是皇帝的人,皇帝为了加大自己的权力,必然会扶持丞相府,扩大相府权势,只是,如果可能,皇帝做的这些最终都是在为他安月恒做嫁衣,今日皇帝对丞相府加的筹码越大,将来输的便也会越惨,因为一旦倒戈,来日那些便都是属于自己的!
    安月恒也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子,和他以往认知的并不一样,双眼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微微眯起,她想要什么?丞相府又想要什么?
    沐寂北迟迟不作声,安月恒也静默不语,两人之间相处的看似极为融洽。
    远处的沐正德则是始终将目光投在两人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赵于江却有些想不明白了,这如今丞相府归顺了皇帝,那么这五小姐又会同摄政王商量些什么呢?
    而殷玖夜自从听见沐寂北对安月恒的第一句说出口后,便面色阴鸷,双唇紧抿,他怕是已经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安月恒缓缓开口:“你想要什么?”
    沐寂北浅笑,一双黑眸带着无限的光彩,:“我要万民臣服在我脚下,我要登及后位,要我所言无人敢忤,要我的儿子成为这天下的主宰!摄政王大人,你说我想要什么!”
    安月恒的心猛然收紧,瞳孔微缩,他从未见过这般狂妄的女人,也从不知一个女人竟会有这等野心,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竟然敢要这天下万民来朝,这样的话,就是他,也从不敢随意出口。
    却也因为这,让他莫名的心生期待,就如同自己那压抑了数年的野心被一朝被人体会,不再是深埋心底,而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拿到了日光之下,这让安月恒从心底开始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沐寂北明亮着双眼,眼中尽是慑人的光芒,让安月恒的心为之一震。
    她从来都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前世才会那般为他打拼,只是他却从未放在眼里。
    沐寂北不知道,此刻的她竟带着莫名的神采,仿佛已经将天下踩在了脚下,那柔和的面庞,浅浅的笑意,不知让多少人就此沉沦。
    “你们家小姐在和摄政王说什么?我瞧着摄政王的眼神都变了。”白竹摸了摸下巴,眸色深深,看着远处的两人。
    青瓷则是守在琳琅院的门前,冷冷的看了一眼白竹,“想知道?”
    白竹点了点头。
    “自己过去听!”青瓷一句话甩下来,然白竹接不下去。
    白竹无奈摇摇头,目光却始终未从两人身上移开。
    而殷玖夜的脸色却是更黑了,满身孤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她竟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这些?
    安月恒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不知是为了眼前的女子,还是为了自己那无限膨胀的野心。
    “我知道王爷现在离不开伍家,我也不是只知相夫教子的女子,既然伍家能够让王爷少花个十年的时间,我又何苦执拗于这区区数载?”沐寂北再次对着安月恒开口。
    安月恒的眸子眯起,沐寂北的意思虽然表达的隐晦,但是他还是明白了,她同意他先娶了伍家的女子,把持住伍家的权力,只是当事情即成,却是要废掉伍家,转立丞相府。
    这女子好狠的算计,偌大的伍家在她眼中不过也只是个跳板,而在皇帝扶持丞相府的过程中,自己可以暗中放宽自己手下人马的打压,同时壮大丞相府的势力,这样一来,丞相府的势力将是空前的强大,将来倒戈的时候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安月恒的眉头微微蹙起,可是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很大,若是丞相府最后还是效忠于皇帝,那么自己可是满盘皆输,这是一个天大的豪赌,若是赢了,坐拥天下,若是输了,一无所有!
    眼前这个女子,是否可信?安月恒在心中反复估量,不过不管是否可信,最起码这件事对暂时的局势不会有影响,他还是会照常迎娶伍青青,许伍家一个未来。
    “这件事,本王要好好考虑,轻率不得。”安月恒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事关重大,生死存亡,他是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的。
    “这是自然,不过若是王爷同意了,我还有一个条件。”沐寂北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什么条件?”安月恒看向面前的女子,却第一次觉得看不清她的心思。
    “待到伍家没了作用,我要那伍青青生不如死!”沐寂北的双眼闪过一丝狠厉,宛若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划破了这夕阳斜晖之下的宁静。
    安月恒心中一凛,那目光中的恨意绝对不是作假,难道说,这个女子真的如她所言那般倾心于自己?
    “王爷也不必担心,我素来听闻王爷心软,若是王爷到时下不去手,只管交给北北来做就是。”沐寂北笑的明媚,说出的话却是阴寒。
    这天下,没有一个女子能容忍自己所爱的男子始终陪在另一个女子身边,所以她这副恨伍青青入骨的模样才更容易让安月恒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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