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解靠在晶亮墓碑上,神情紧张地看着四周。
    四周的空气,似乎比先前还要透着森森阴寒。
    簌簌~簌簌~
    不远处乌黑的密林中,好像有异样的动静。白解顿时看向了那边,双眉紧紧地倒竖起来。
    不一会,一个蹒跚身影,从阴影中显露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好像趟过了一番河水,微卷的褐发紧紧贴在脸上,一对冒着诡异红芒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白解,看得白解皮骨发寒。
    这···难道是旁边密林里的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恐怖指数顿升!
    “嘿嘿,嘿嘿!你又回来了。”
    听着他那得意的声音,白解心跳加剧到了顶点。难道这还是先前那处场景!只不过他又重新回来了,而这个疯子却等待着他。
    疯子越走越近,这速度倒是慢了许多,但白解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弱,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惊惧仿佛在吞噬着他的体力,他竟然连爬起了的力量都没有了。
    看到白解这幅样子,那疯子更是得意,舌头舔着腥红嘴唇,犹如看到了绝好的屠物。
    就在那疯子走近到白解十米左右的距离,白解后背突然感到了一丝温热。
    像鲜血般的温热!
    这股温热传到白解体内,有如热水滚烫,将白解身上的阴寒全都荡荡融去。登时,一股新生力量在白解体内渐起。
    白解终于能够站起来了,刚一站起,白解就瞄了眼身后,身后是爷爷的墓碑,墓碑上原本什么都没有,这会竟然显现出了一行字劲遒然的大字。
    拔刀术第一重。
    蕴势,斩过去。心中有势,万般皆斩。刀自有锋,无物不破。
    从这行大字上扫过,白解噗地转过头来,盯着还在不断接近他的疯子。
    心里犹如涟漪般冒出一道念头。
    刚才看到的,就是他一直想入门而掌握不了的拔刀术真意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墓碑上,要不是他无意间瞄了一眼,很可能他就晃然错过了。
    不过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蕴势!?
    蕴什么势,怎么蕴势,蕴势起来干什么?斩过去!什么叫做斩过去,斩过去干什么?难道是要忘掉过去的记忆!真是这样!?
    白解的脑海里翻江倒海,而那疯子则越靠越近,顷刻间已经到了白解面前,离白解只有不到两米距离。
    那湿漉漉的疯子身上臭气熏天,到了白解面前,这疯子身上脏兮兮的东西,已经清晰无比,竟然全都在不断蠕动,像是一个个吸血水蛭,在这疯子身上蠕动进出。
    白解不由地吸了口气,屏住了呼吸。
    这疯子在白解刚才消失的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如此恶心,令人恶寒无比。
    未等白解想明白那行文字的意思,走到身前的疯子已经伸出寒芒点点的利爪,扑了过来,那爪子,根本不是人应该有的,鳞片层层的兽爪,爪尖泛着毒寒的紫光。
    爪风袭身,白解慌忙中屏住心神,准备避开它。
    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像先前一样,这攻击刚起,那朦朦白芒就笼罩眼前。
    不过这次,果然还是白解想多了。
    白解撇开身子,借着墓碑往后一闪,堪堪闪过紫芒点点的兽爪,但胸前还是被兽爪划出三道长长的豁口,从下腰到肩膀,三道豁口里渗出微微血迹,伴随着这股疼痛,一丝酥麻从伤口上泛起。
    果然有毒!白解暗叫了一声。
    好在,这疯子一击不中后,竟然顿住身上,移着血色的双眼,缓缓地找着白解身影。
    看到墓碑后面的白解后,这疯子登时露出了狰狞地笑意,张开的血口,尖锐的利齿寒光闪闪,还散发着一阵阵刺鼻腥臭。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以他这孱弱的身体根本就没法逃开,还得想办法和他抗衡才行。
    刚想到这,白解心头一丝戾气闪过。
    蕴势!
    白解意识中,大吼了一声,也没管有没有作用。
    但出乎白解意料,白解感觉身体里这一瞬间似乎被抽出了什么东西,身子忽然间轻盈不少。
    眨眼间,手中忽然泛起了微微细芒,转瞬之间,一把不足半尺的方形短刀,出现在白解手中。
    小刀没有锋利弧口,方形两翼粗糙无比,方形尖端让你根本不认为它能扎进任何人的身体里面去,即便别人呆站着给你扎。
    但就是这样一把怪模怪样的方形小刀,白解握在手里,不知为什么,就有了万般底气。
    好像凭着它,白解就能击败眼前这个凶残无比的疯子。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白解兀自有些震撼。因为他感到,持在手里的,根本就不是一把怪模怪样的短刀,而是源源不断来自自己身上的惊恐,心中的惊恐越是强烈,这手里的短刀就越是沉重,重过山峦,那股刀势,就越是内敛,万顷江涛蓄在片间。
    看着眼前那面目憎恶的疯子,他狞笑着朝着白解飞奔过来,扑开的两爪全都对准了白解身上的要害。
    但白解此时已毫无惊恐,因为他手里就握着自己的惊恐,短刀上,这道惊恐蕴起来的锋芒刀势,让白解自己都有些惊讶!
    原来他刚才心里是那么的惊恐!也因此才能蕴起如此刀势!
    迎着飞奔而来的疯子,白解侧起身子单手朝前一划,举手收腿,轻松平常。
    但眼前的疯子却如狂风呼卷一般,身子凭空断成两截,然后四截,八截···
    疯子的身子溃然而散,断裂成无数血雨,朝着远方挥洒。
    白解持着方形短刀,默然站在墓碑旁,神情有些惊憾。
    好恐怖的刀势,好锋利的刀!
    正当白解独自震撼时,那朦朦白芒又瞬间在白解眼前掠过,笼罩了白解全身。
    当白解又一次缓缓睁开双眼,手中的方形短刀还在,周身还是墓地场景,但那不远处那满地的血污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身形肿胀成巨人的丑陋男人,正死死地瞪着白解。那双眼中,血光冲天,他的周身,爬满了密密麻麻地血色细虫,在不断啃咬他的身体,不断发出刺耳的咯嘣声音。
    “又来吗?”白解默默念叨着。
    “你···竟然,杀···了我!”有如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一股恶寒让白解全身汗毛炸起。
    顷刻间,这股恶寒又给白解手里的短刀增加了一份刀势。
    “来吧!”
    这次白解抢先攻了过去,把方形短刀朝这个疯子挥了过去,身子跟在短刀后面竟然身轻如燕。
    刀势再起,欺到了这个疯子身前,白解满以为可以击伤那个疯子,再不济,也能够挡住他的反击。却没想到,这疯子的反击,竟然不过片刻,强大了数十倍。
    这疯子的双爪上,竟然混着一股茫茫血光,兽爪朝着白解短刀轰了过来。
    轰击在白解方形短刀上,犹若风卷残云,摧枯拉朽地就将短刀给轰得粉碎,碎裂的刀块,一唆唆地,纷纷洞穿白解的身体,在白解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血洞。
    有些血洞,汩汩地涌出大片鲜血,模糊间都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内脏上已经是裂痕满满,稍稍一碰,可能就轰然碎裂。
    白解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自己的掌心,掌心血肉模糊,嵌着块最大的刀柄残片。这是白解刚才那一瞬间,用尽全力保下的,为此,刀柄残片已经和白解的掌心融为了一团。
    怎么会这样?这疯子的实力怎么会暴涨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心里的惊恐蕴起的刀势不够强大!可他已经感到到了极限。
    难道就这样失败了吗?!
    白解怔怔地自语,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绝望。
    呼!
    那轻易就把白解凝出的刀轰然粉碎的滔滔兽爪,伴着一股厉风,朝着白解胸膛轰来。毫不疑问,白解只要被它给轰中,没有任何生还希望。
    白解也不知怎么的,余光扫过翻然而至的兽爪,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想要避开的心思,似乎心如死灰,打算受死了。
    我会死吗?······
    这个念头刚从白解意识里泛起,一丝涟漪就从白解意识深处震荡开来。瞬间,涟漪化为万顷滔海。
    白解自然地闭上了双眼,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地,好像白云一样,而周身,朦朦白芒再次笼罩白解全身。
    不过这次,它们并没有渗入白解体内,只是像衣服一样,紧紧地贴在白解身上,不知道为什么。
    意识游游荡荡,在一个充满了粘稠液体的地方待了很久。直到一抹明光,随着一声声呲裂,洒进白解意识里,白解登时睁开了双眼。
    入目却是一片古怪地方,大半个蛋壳出现在白解眼前,四周浮着朦朦清气,在身旁不断翻滚。
    倾而,一声声轻啼在白解身旁响起,惊得他看了过去。
    这是什么?一群足有成人大小的鸭子!
    蓦然间,白解惊醒,那他变成了什么?
    还没有等白解低头打量下他自己的样子,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已经出现在了白解头顶上,投下一片阴影。
    白解身上忽然一轻,原来是被这道高大无比的黑影夹了起来,放在比山峰还要巨大的双眼前仔细察看,那巨大无比的双眼,挤着眼角,流露出异样的目光,似乎在说,我的蛋里怎么有这么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白解正犹疑着,突然身子一沉,被这道高大无比的黑影给扔了出去,嗖地一声,飞向了远方。
    但接下来的瞬间,一道流光从白解意识里闪过,白解的意识仿佛从身体里面逐了出去,只能悬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自己。
    一只长着龙脑袋的大鸭子,还带着一身杂毛。
    一道流光闪过,一副画面出现在白解眼前。
    一群身材高大,金羽堂堂的雄鸭,正将他围成一团,不停用强劲的翅膀扑打他的身子,打得他只能抱着头,不住吐血。
    “快看啊,这个小异形,长着这么丑的脑袋。这一身杂毛,怎么看都怎么像我家扫厕所的扫帚。”
    “哈哈哈。干脆让他去你家扫厕所好了,我看着他就觉得晦气。”
    这一群金羽雄鸭,还在肆意讥笑着白解。白解愤怒无比,但却根本使不出来,因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在一群鸭子的大声嘲笑中,这幅画面缓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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