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北方深秋积雨。
    飞机降落渊江时已近傍晚,天色昏灰,舷窗淌雨,一踏上廊桥就听见了呼啸的风声。
    燕宁派了车来接,司机按他的吩咐准备了厚实的羊绒大衣,郑飞鸾亲自为何岸披上,护着他坐进车里,又将铃兰抱进了儿童座椅。
    车子平稳驶入市区,雨中的长街显得有些bi仄。路人行色匆匆,或撑伞,或小跑,各自穿梭在摩天大楼组成的巨型迷宫里。铃兰睡着了,何岸平静地望着窗外,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牛角扣,像是在怀念什么,也像是在担忧什么。
    郑飞鸾握住他的手,捉起来,放到唇边温柔地吻了吻。
    燕宁的宅子位于栀子花西街十二号。
    砖墙素雅,木径曲折,银杏落了一地金黄。
    燕宁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穿着儒雅的羊毛马甲和衬衣,左手牵一只头戴礼帽的比格犬,右手拿一支纸风车,与铃兰之前遗失的那支一模一样。
    周嫂撑伞陪在旁边,也翘首以待着。
    车子在庭前停稳了,郑飞鸾抱着铃兰下了车。她几个月没见着燕宁,倒是一点儿也不认生,欢天喜地叫了声爷爷,然后就张开双臂扑进燕宁怀里不走了,等那支失而复得的纸风车jiāo到手中,更是乐得露出了白莹莹的小ru牙。
    比格犬摇尾雀跃,主动向何岸示好。
    “它叫什么?”何岸问。
    “叫巴顿。”周嫂笑着回答,“是只小公狗,刚满两岁,xing子很活泼的。”
    何岸戳了戳铃兰的脸蛋:“你有狗哥哥啦。”
    铃兰举着纸风车,兴奋地朝巴顿挥了挥。
    他们沿着庭院小径,穿过银杏、红枫与白沙地,推门进了屋。
    玄关进去先是一组整齐的嵌墙衣帽柜,然后是跃层客厅,与庭院仅以一扇巨幅落地窗相隔,视野开阔又明亮。
    再往里走是一间僻静的茶室,面积很大,茶席铺得平整,还藏了一方精致的白石小庭,翠竹倚墙而栽,清水扑翻惊鹿。大约是有雨的缘故,头顶的玻璃天花板此时是半开的,秋雨飘洒进来,淋得庭中湿气如雾。
    燕宁介绍说:“平常孩子们过来,就是在这儿聚的。”
    他领着何岸穿过茶室,踏上了一段两尺宽的环庭步廊。步廊通往书房,那里面的装饰风格就现代多了,有松软的沙发,还有靠垫。
    “我喜欢听着雨声读书,所以书房和庭院是连着的。待会儿我让周嫂加几只靠垫,你平常也好来坐。”
    “谢……谢谢。”
    何岸真是要受宠若惊了。
    燕宁为他和铃兰准备的卧室在二楼,是个温暖的套房,自带浴室、衣帽间和储物间。父女俩的秋冬衣物已经挂满了,玩具和日常用品也备得周全。阳台朝南,正对红枫银杏,一推窗便是满目秋景。
    “还喜欢吗?”燕宁关心地问。
    何岸无比感激,用力点了点头:“喜欢。”
    周嫂在一旁热情道:“阿宁每周只来住三四天的,我倒是一直在这儿当班,您平时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何岸道:“好,谢谢。”
    燕宁闻言就笑了:“以前这里冷清,所以才只住三四天。现在人多了,热闹了,一周住七天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老爷就该在家害相思病了。”周嫂提醒他。
    “没事,他早习惯了。”
    燕宁伸手扶了扶金丝镜框,笑容依旧温和淡定。
    郑飞鸾养尊处优三十年,骨子里多少还是有点少爷做派,在落昙镇那大半年没人伺候,表现尚可,一回到渊江,少爷做派也跟着死灰复燃了。
    天色渐暗,他陪燕宁何岸吃过饭,又坐在客厅里逗了一会儿狗,隐隐觉得累了,就把周嫂叫过来吩咐:“去把洗澡水放好,40度,加浴盐,再点一支熏香。”
    没想到周嫂回答:“少爷,您不能在这儿泡澡。”
    “为什么?”郑飞鸾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夫人没给您安排房间。”
    “我不需要房间。”郑飞鸾指了指何岸,一脸理所当然,“我睡何岸那儿就行了。”
    “飞鸾,我不记得我答应过让你睡在这儿啊。”燕宁突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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