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果客栈陪他们消磨时光,再是寻常琐碎也不嫌弃;难怪向来不亲近陌生人的铃兰,一见着燕宁就迈不开步子,还欢欢喜喜抱上了裤腿;也难怪燕宁与他“素不相识”,却十二分地照拂他。
    原来,他们竟是有亲缘的。
    何岸手捧照片,转头看向了燕宁,想向他求证些什么。燕宁倒是一点也没有身份被戳穿的心虚,依旧大方注视着他,含着笑,目光温和又慈爱。
    “抱歉。”他说。
    抱歉这些天隐瞒了你。
    他越淡定,反而弄得何岸越局促,左右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失礼。心里琢磨了一阵子,垂着头,支吾着问:“他……飞鸾,现在还好吗?”
    燕宁面色渐凝:“不算好。”
    “他怎么了?”
    “他在你这儿住了半年,上个月回渊江,谁也没告诉,连我也没告诉,自己联系了医院,想做手术把xing腺给摘了。”
    “他疯了吗?!”
    何岸倏地瞪大了眼睛,嗓音颤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这种蠢到家的事,郑飞鸾怎么做得出?
    燕宁无奈道:“人进了手术室,麻醉也打了,被弘明从手术台上拖下来,一副手铐软禁在家,哪儿都不许去——弘明说,他再晚到一步,手术刀就真割下去了。”
    何岸的面色愈加苍白了。
    “飞鸾是弘明教出来的,父子俩一个xing格,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先让步。弘明不准他动xing腺,要他带你回渊江,关在家里做他的一味yào,好让他心无旁骛,继续当久盛的继承人。飞鸾年轻,比弘明还固执,说什么都要把xing腺摘了,再回落昙镇陪你。”
    “电话……燕叔叔,我给他打电话!”何岸焦急起来,连着音量都高了许多,“摘掉xing腺又能怎么样?这根本不是办法!”
    “也好。”燕宁点了点头,“他现在轴得很,钢板一块,谁说话都听不进去,大概也只有你能劝一劝了。”
    渊江山郊,郑家大宅。
    徐妈端着一只托盘上了楼,推开房门,看到里头的景象,和往常一样叹了口气——
    郑飞鸾半截身子陷在沙发里,胡子拉碴,神态颓靡,瞳仁空虚失焦,身上披着件皱巴巴还泛潮的浴袍,衣料松松散散堆在腰际。整个人跟石膏雕塑似的,半天也不挪一下,只握着颈上一条细细的绳坠,贴近鼻子,正闻得出神。
    徐妈走进去,把托盘连同纱布、酒精棉和生肌膏一起摆在了茶几上。
    “少爷,该换yào了。”
    郑飞鸾置若罔闻,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只好劝道:“今天我没拿老爷给的生肌膏,拿的是少夫人寄来的那瓶。您好歹用一点,别辜负了少夫人的心意。”
    少夫人。
    这个词起了作用,郑飞鸾终于结束半死不活的状态,伸出手,懒散地搭在了沙发扶手上。
    徐妈便弯下腰,替他扯开浴袍袖子,一边仔细清理创口,一边念叨:“少爷,您这一天天过的,就跟电视里的苦情戏一样,心肝脾肺肾都能给呕出来。徐妈一把年纪了,老骨头了,也知道现在不时兴这种了,现在时兴那种……那种立志型的,哪怕少夫人跑了一百遍,您也照样百折不挠……”
    “……”
    郑飞鸾眉头一皱,别开脸,厌烦地把手抽了回去。
    徐妈赶忙给他扯住,安慰道:“不说了,徐妈闭嘴,不说了,啊。”
    郑飞鸾的手腕磨得太惨,迄今也没痊愈,刚长出来一圈粉红嫩肉,凹凸不平,渗着丝丝鲜血,看上去就分外狰狞。
    新伤叠旧伤,只怕用再好的yào也得留疤。
    这小镇yào局买的生肌膏,效果差一点就差一点吧。郑弘明给的yào再贵,少爷不肯涂,终归也是白搭。
    创口清理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座机响了。
    徐妈一看来电显示,登时十分欣喜:“少爷,是夫人打来的。这么多天第一通,肯定是好消息!说不定……说不定少夫人答应回家了呢?”
    郑飞鸾依旧浑浑噩噩,望着闪烁不止的通话灯,许久都没动静。
    “快接,快接啊!”
    徐妈在旁催促,恨不得替他按下去。
    郑飞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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