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再三推拒,程修却没生气,反倒噗哧一声笑了。
    他伸手指了指后座,说:“有句话怎么讲的来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等会儿你家alpha醒了,我立马提加薪,上回眼皮都不眨直接薅下来一千八,这回怎么也得薅两千——你想想,要是没有你,我哪儿能加薪加得这么爽快,这钱是不是得分你一半?”
    omega固执地摇头:“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程修说,“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活一起活,要挂一起挂,总不能我手里明明有钱,还让你冻病了。再说了,你跟他都已经这么久了,万一肚子里……”
    程修意味深长地留了半句话,伸出手,在omega小腹上摸了摸。
    “我……”
    omega微微一怔,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他被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露出了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的神情,终于不再固执己见,收下信封,郑重地向程修道了谢。
    程修一个没脸没皮惯了的人,这时也罕见地不好意思起来:“没、没什么,你修、修完空调,剩下的钱再买点营养品,下回缺钱了找我要,别、别客气。”
    “没有下回了,就这一次,你留着钱还房贷娶媳fu吧。”omega眉眼含笑,眸子里透着暖融融的热意,“程修,谢谢你。”
    程修搔了搔头皮,忙不迭摁开了车锁。omega便拢紧衣领,怀揣信封下了车。
    郑飞鸾顿时焦急起来。
    他还有太多疑问,想扳过omega的肩,用手指描摹他的每一寸肌肤,看清楚他的五官和样貌;想递上纸笔,让他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消除一切谐音的可能xing;想紧紧地抱他一天一夜,从久远的相识问到今天,挖掘出记忆中那些被遗忘的部分,如有亏欠,或许还来得及偿还。
    但他动弹不了。
    他只能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朔风猎猎、大雪弥天。车窗被刷上了一笔又一笔粗糙的白漆,抹去了omega的踪影。
    程修踩下油门,突如其来的加速度将郑飞鸾推到座椅靠背上,也将他拽离了泥沼般的梦境。
    他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急促换气。
    失速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床头时钟指向六点二十分。五小时以前,他刚和哥哥在地下车库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窗外似明非明,亮得极不真切。黑沉沉的密云压暗了天色,下一场席卷渊江的暴风雪又快来了。
    他看向枕畔,那儿悄无声息地躺着一枝铃兰。经过一夜,花瓣已经失了水,却依然色泽洁白,余香幽淡。他求救般地抓起那枝铃兰,放在鼻下深深一嗅,恐慌的情绪才在花香抚慰下一缕一缕散去了。
    没事的,他没离开过自己的住所,也没去过那间萧索的出租屋。
    一切都是梦。
    是不怀好意的噩梦在制造恐慌,是“他”求而不得的怨恨展开了一场卑劣的报复。
    就在这自欺欺人的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他的额角针扎般刺痛起来——记忆开了洪闸,大量模糊破碎的片段倾泻而出,一帧连着一帧扑至面前,密如湍流,吞没了他喘息的机会。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夏夜。
    六月,或者七月。
    那天他从头到脚淋得湿透,比一条流离失所的野狗还要落魄。他狼狈地投奔何岸,一拳头一拳头捶开了那扇薄铁门。
    何岸见到他,惶惑而惊喜,匆忙迎他进了屋,搬出了唯一一张椅子请他坐。又怕他着凉,说要去给他拿毛巾擦干身体,然而在转身的一刹那,就被死死抵在了墙上。
    然后,快感就那么疯狂地来了。
    破天荒地简单,也破天荒地炽烈,源源不断,一股强过一股地打进郑飞鸾的神经,仿佛怀中这具身体不是其他,正是快感本身。冰凉刺骨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何岸的颈背上砸,顺着淌下去,湿透了皮肤。
    两片蝴蝶骨在他眼前拉弓一样绷起来,单薄,雪白,瑟瑟发颤。
    窗外zhà开了一道惊雷,天际劈下亮惨惨的闪电,映出了omega抓着墙壁挣扎的样子,像极了狂风暴雨中仓皇逃窜的一只蝶。
    后来,入了秋,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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