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哼一声,“那当然,小时候老师不就教过,不以恶小而为之,大恶都是从小恶积累起来,今天做错了,没关系,这是个小错,但凡产生这种念头,而不是去想着改正,犯错的尺度就会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大恶。”
    严昱泽说:“那把你换成林志远,被金家的诬告,还被挖眼,断腿,断舌头,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现在看着他们飞黄腾达过着好日子,还打算善良的放过他们?”
    阮棠沉思片刻:“……好像做不到。”
    “那不就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严昱泽说。
    阮棠说:“我知道了,林嘉没打算走,他的复仇还没完成。”
    严昱泽眉头皱起,”选在这里挺好的,景区的网红民宿,进进出出都是年轻人,拍照的也多,金家就算想做点什么,也不敢光天化日就动手。”
    两人对林嘉的行为模式做了分析,但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只好在咖啡店里干等着。午饭也是在店里吃了些华夫饼和三明治,到了下午,太阳西斜。店里的服务员都对两人频频注意。
    阮棠朝严昱泽看一眼,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他可能今天不出来了?”
    严昱泽“嗯”的应了一声。
    他们两个灌了一肚子咖啡和甜点,看了大半天的往来游客,林嘉一直没出现。
    阮棠说:“那个民宿不会有什么侧门边门吧?”
    严昱泽说:“以为拍戏呢,里面一头靠着河,就外面一个大门。”
    阮棠不服气:“万一呢?说不定是咱们没观察仔细。”
    “是你没观察仔细,别把我拉进去,”严昱泽眉梢一挑说,“我可是调查清楚的。”
    说着他把手机点开,给阮棠看。
    客栈的页面下有咨询页面,他上午已经在上面提问,“民宿有几个门”,民宿老板也回复了“一个”。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前瞻性?还觉得我跟你一样,是糊里糊涂做事的?”严昱泽语气特别得意。
    阮棠哼哼一声,没接这话茬,不想助长他嚣张气焰。不过心里真实的想法还是有一点服气的。以前不认识严昱泽的时候,对他的印象就是长得很帅。刚认识那会儿觉得他脾气挺大,嘴巴挺损。但接触深了,感觉又不一样,他条理清晰,做事看似没什么章法,但效果都很直接。就拿他打人视频那件事来说,其实到最后也没解释清楚他打人的原因,但网上一窝蜂的都认为是寰星少东的错,即使现在公司出来公关,也无济于事,公司股票都连跌两天。
    严昱泽从全网黑,一眨眼成了娱乐圈的传奇。
    这背后用的人脉和资源,都显露出严昱泽的背景不同一般。
    总之一句话,这人挺不简单的。
    严昱泽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呦?看着我发呆了?”
    阮棠:这人的自恋也很不简单。
    电话屏幕亮了,还一边响铃。阮棠把手机推还给他,瞥了一眼,上面是“许贱”。
    这年头还有人用“贱”字当名字的吗?
    严昱泽接通。
    许琅声音特别激动,“泽哥,大消息。”
    严昱泽表情都没动一下,“多大消息,绯闻八卦你就别跟我扯了,哥现在忙着呢。”
    “不是不是,”许琅说,“你这也太看轻我了,这回是真的大消息。对了,这事说起来和你还有点关系呢,前几天你不是让兄弟几个打听华明集团的事吗?”
    “你不是要说他们公司最近损失两笔单子的事吧?”
    “和今天这件事比起来,就是五个字,那都不是事。今天上午他们家老爷子在医院死了,场面特别诡异,据说把病房护士直接给吓晕了,医院现在封锁消息。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打听到,马上就来告诉你。”
    严昱泽蹙起眉头,“详细说说。”
    第49章
    白天金家举办的流水席上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斜塘,有的说金老太太是得了怪病绝症,有的说因为找了个穷的孙女婿把老太太气出毛病,还有的说他们家中了邪。各种奇怪的议论都有,到了下午,河边的桌椅都已经被收起。寿宴上出了事,当地人都觉得有些晦气,现在倒没有什么人来附近走动。
    快到傍晚的时候,落日挂在乌黑的檐角上。
    金家的院子外面围着一圈的人。从医院急匆匆赶来的金海超此时头发凌乱,脸色阴沉,指挥保镖和公司助理把院子外面的地全挖起来。
    家里没有挖土的工具,还是临时去市场买的铲子,人手一把开始绕着院子挖土。
    服侍老太太的保姆被金海超叫到一边,问她最近家里发生过什么事。金家发达之后,举家搬到华明集团现在所在的尚海市,前些年老太太也去住过,但总觉得不习惯,坚持要回老家住,因此一个人住回斜塘,金家两兄弟不能放任孤老太太一个人居住,就请了保姆作陪,保镖是最近才另请的。这些年回乡的时间短,老太太的情况保姆应该是最清楚的。
    保姆经过早上的事,现在还觉得心慌,提起老太太平时反倒想不到什么内容,就只能说老太太平时身体挺好的,她们几个服侍的也很尽心。
    金海超现在根本不耐烦听这些,挥手打断她,“就说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奇怪的地方。”
    保姆苦着脸在那想。
    挖土的保镖忽然有了发现。
    金海超马上走过去,保镖让出位置,让他看清地里的东西。
    乌黑的长钉,混在土里看不清楚,几个保镖不知道老板到底要挖什么,不过领了工资就要干活,一铲子下去,叮的一声,还以为掘到石头,铲子提起来一看,直接崩了个缺口。这可是刚买的新铲子,保镖觉得奇怪,朝地里仔细一看,才看到这枚细长,乌黑,不带一丝光泽的钉子。
    保镖伸手去拔,触手就感到冰冷,刺骨的冷,透过皮肤往骨头缝里钻。他是专业保镖,碰到这种情况也没撒手,用尽力气,可钉子就那么牢牢地扎在地上纹丝不动。
    保镖只好撒手,马上向金海超汇报情况,他摊开手,两个手指头上各一道黑色痕迹,像是墨染上去似的。
    “金总,这个钉子有点问题,我现在手指已经僵了完全不能动。”
    金海超说:“回头去医院做个全套检查,补偿不会少你。”
    他蹲下去,没敢直接碰钉子,对左右几个保镖说,“把旁边的土都挖开,我倒要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保镖们围过来,就把钉子的周围一圈土挖开,很快就成了一个洞,偏偏钉子孤零零立着,几人越挖越觉得诡异,金海超就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下面好像有黄色的纸。”
    周围都挖空,看到这枚奇怪钉子的下方有黄色的纸,几人都停下来,回头问金海超该怎么办。
    金海超刚接了一个电话,是留在医院的金海阳打过来的,今天事情太多,在尚海医院里的老爷子金泉过世了,老太太又在寿宴上发生那么离奇的一幕,两兄弟疲于奔走,金海阳说医院又下了病危通知,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金海超抹了一下脸,“海阳,妈那里你先看着,实在不行转院去尚海,我现在走不开,家里有脏东西我非要找出来不可,不然不光是妈,咱们两个,还有孩子们,全部都要遭殃。”
    挂上电话,低头爆了一句粗口,金海超眼里露出藏不住的戾气,转头去看地里的东西,黄纸就在钉子下方,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坚韧地撕不开。
    金海超觉得这东西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打火机一点,烧在纸条上,说起来也奇怪,火苗一撩,黄纸很快燃成灰,原本固定的钉子忽然就松动掉落在土坑里。
    即使如此,旁边几人也不敢动。第一个去拔钉子的人现在手指还没恢复知觉。
    还好这就是金家院子外围,保镖进房子里拿了筷子和盒子出来,把钉子夹着放进盒子里,总算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金海超觉得不保险,让人继续挖,很快又挖到同样的钉子五根。
    金海超让人把装着钉子的盒子收起,然后给闻玺打了个电话,“闻总,这次真是太感谢您了,跟您员工说的一样,院子外面埋了东西,是根钉子,现在拔出来了……我现在拍照给您,麻烦您再让手下看看,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
    挂完电话很快把照片发过去,金海超拿着手机等待,突然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进来。他赶紧点了接通。
    对方居然是个女声,清冽中带着几分骄矜,“金总是吗?我现在在尚海机场,赶紧派人来接我吧。”
    金海超眉头拧成个川字,深的就像刀刻,刚想说这是哪来的疯子,忽然想到什么,脑袋轰轰的,他一时间说话居然有些膈愣,“你……是不是那边派来的?”
    女人说:“难道金总还请了别人?”
    金海超说:“说好了尽快联系,你怎么不早来?”现在老爷子走了,老太太又病危着。
    “金总,我也是很忙的,这次是看在以前有过一次交易才来帮忙,如果你觉得现在晚了没有必要,我这就回去。”
    金海超到底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一听她口气不对,马上改了态度,“今天事情太多,我有点乱了,这就马上安排人去接。”
    华明的总部就在尚海市,他马上回头吩咐助理安排人去接人,然后再送到斜塘来,突然想到没问对方名字,又赶紧电话回拨过去。
    “刚才忘了问,您尊姓大名?”
    女人轻轻笑了一声,“我?姓乔,全名乔溶月。”
    “好的,哪个容?容易的容吗?”
    “金总,有没有听过,梨花院落溶溶月,我就是那个溶月。”
    ……
    咖啡馆里,严昱泽一手拿着手机,朝阮棠看了一眼,说:“你等一下。”
    正要滔滔不绝开口的许琅被打断,问:“等什么?”
    严昱泽拿出蓝牙耳机,拿了一只给阮棠:“你也听听。”
    许琅又问:“泽哥你跟谁说话呢?”
    阮棠把耳机塞好,严昱泽说:“你开始讲吧。”
    许琅一脸问号,不过他觉得要讲的事情更重要,马上说:“这事要从上个礼拜说起,杨家老二你知道吧,刚订婚才一个月外面就搭上一个小护士……”
    阮棠疑惑地看一眼严昱泽,不知道他让她听这个干嘛。
    严昱泽没好气地说:“瞎扯什么,让你说医院的事。”
    许琅说:“都说到小护士,接下来就是医院了,事情来龙去脉我总得说清楚吧,不能让你怀疑消息的真假和涞源,反正就是杨家老二的小情人,是在医院工作的,还专门负责最好的那几个病房,今天早上就是她同事被吓晕。她哭着打电话找杨家老二,说的那些个事啊,真够瘆人的。我之前只当是故事在听,后来一听名字,死的那个老头子,就是华明集团金海超的爹。”
    阮棠拿起杯子喝一口茶,她还头一次听到这种说话像炒豌豆似的风格,声音还透着一股贱兮兮的感觉,不过他虽然语速快,说的内容还算清晰,绕了一圈后终于进入正题。
    “这金家老头子,住院已经有半个月了,之前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小护士听见他念叨过,什么不死,什么杀了他……泽哥,你说这老头子不会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这么一听,你说华明集团的第一桶金有点问题啊,不会是什么抢劫得来的吧,电影也有拍过这种题材……”
    阮棠差点被茶给呛住,咳嗽好几声。
    严昱泽:“许琅,你家里应该还不知道,上次出口那笔单子为什么赚的那么少,是因为你这个大嘴巴喝酒之后把成本价给报出去了……”
    “哥,我的亲哥,你干嘛提这个。”许琅焦急地嚷。
    “再废话一句,马上给你家打电话。”
    许琅:“金家老头子前几天抢救过一次,救回来在icu住了两天,后来脱离危险了就回原来的病房,这次救回来以后,人就不怎么爱说话,整天瞪着个眼睛看天花板,吃饭了就张嘴,护士觉得还挺省心的,结果今天早上,他们家请的护工打算给他擦一下身体,把人一翻过来,吓得魂都飞了。这老头背后密密麻麻全是血管,凸在皮肤上,还一鼓一鼓的,像里面有东西在动一样,这还不够,叫了医生来,做全身检查,你猜怎么着?”
    严昱泽说:“成!本!价!”
    许琅呜呜一声,“说这个人已经死了有两天了!但是这两天里,护士明明看到他动,还给他喂饭,你说邪性不邪性。现在医院上下封了口,护士几个都吓坏了,还想着要不要做个法事驱驱邪呢。”
    第50章
    严昱泽问:“病房里有没有发现其他东西?比如钉子什么的。”
    许琅说:“泽哥你问的也太奇怪了,病房里哪来的钉子,这医院都开十几年了,又没有重新装修过,再说人家行动不便的老头,医院哪敢在病床放这种东西,万一扎到怎么办。”
    严昱泽懒得和他解释其中的原因,只是说:“除了金家老爷子,病床里就没有其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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