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庚虽是文官,可久在边关,却也颇知军略,虽谈不上用兵高手,可一般性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早在阅读那封所谓的河州告急文书之际,王庚便已看穿了郑成化必是吐蕃人派来的奸细,理由说穿了也很简单,只因李显的飞鸽传书今早刚到,早已将河州之事交待分明,王庚便是再愚钝,也不可能被郑成化所骗,之所以不当场揭穿其之底细,并非不能,而是不愿,概因王庚心中另有计较在,只是把握性却不是很大,并不敢轻易下个决断,这会儿提出疑问,也就是想从黑齿常之处得个印证罢了。
    “王公,贼子既来,未必便肯轻退,我军严守城池,固然可保得化隆不失,然,周边村镇必遭涂炭矣,今贼急攻我大唐,不外因今岁瘟疫大作,无法安然越冬之故,若是任其劫掠我廓州,恐非幸事,其既来赚城,我等何不将计就计以破之!”黑齿常之生性较为耿直,倒是没甚藏掖的心思,扳了扳手指,言语肯定地回答道。
    “唔,那倒是,只是殿下严令我等不可出兵,若是擅自行事,一者恐遭殿下责怪,二来么,若是不能一击退敌,事尤难善了,某亦自犹豫难断,黑齿将军可有甚计较否?”
    王庚怕的便是周边村镇生灵涂炭,如不然,早将那郑成化一刀劈了,也就是存了个一举破敌的心思,这才会跟其虚以委蛇上一番,此际见黑齿常之道出了吐蕃大军此番攻掠大唐诸州的用心,自不免更担了几分的心事。
    “无妨,王公请看。”黑齿常之自信地笑了笑,伸手在茶碗里蘸了些茶水,在几子上寥寥画了几笔,便已将廓州的大体形状画了出来,手指轻点着出言解释道:“贼子既是要赚城,自然不敢露出行迹,从鄯州至我化隆虽一路平坦,少有险阻之处,可沿途零星游牧之部落在所多有,贼子又只能夜行,欲要不惊动我化隆,唯有潜行至卧牛岗、狼头山、飞马崖三处可供选择,这其中卧牛岗乃是我化隆通往河州之最近通道,某料到贼众必是暗伏于此,打的算计便是等我军行至此处,全力伏杀,力求歼灭我出城之援军,而后顺势攻城,由城中内应配合,一举破城而入,某之意便是出其不意,以夜袭攻之,败敌在此一举,兵无须多,一千精骑足矣,纵使不胜,城中所剩之军依旧足以坚守月余,此以小博大之策也,纵使殿下得知,也必不怪我等,王公大可放心!”
    “卧牛岗?”
    王庚呢喃了一声,伸手在图上点了点,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半晌都没再出言,唯有眼中不时有精光在闪烁着,而黑齿常之也不催促,端着茶碗,好整以暇地品起了茶来。
    “黑齿将军,您看贼众会不会故意行此赚城之计,以诱我前去袭击?”
    王庚是个谨慎之人,将事情反复思量了一番之后,心里头大体上是同意了黑齿常之的分析,然则此事毕竟重大,他却是不敢轻忽了去,这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可能性虽有,却并不大,从此至卧牛岗,若是骑军全速而行,也须得一个半时辰的脚程,若是步军随行,就得半日方可至,我军全军潜行出城,若欲瞒过城中内应,则非得夜半行之不可,待得赶到卧牛岗,天早已是大亮了,又何谈夜袭之说,故此,某以为贼子计中藏计的可能性不大,倒是城中内应之贼须得早除为上!”黑齿常之想了想之后,一摆手,给出了个肯定无比的结论,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味。
    “好,那就这么定了,本官这就传信殿下,内事由本官来办,外头的事情便有劳将军了!”这一听黑齿常之分析得头头是道,王庚也没再多犹豫,一击掌,当即便下了决断。
    “诺,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去着手安排!”
    黑齿常之是个爽快人,这一听王庚已下了决心,自也不再多废话,站将起来,拱手应了诺,匆匆离开了刺史府,自去安排整军不提。
    “来人!”
    黑齿常之去得匆匆,可王庚却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在书房里默默地寻思着,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霍然站了起来,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声。
    “大人。”
    王庚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房中,却是一个身材消瘦的汉子,但见其对着王庚一躬身,恭敬地应了一声。
    “去,将那郑成化盯紧了,看这厮都跟何人暗中沟通款曲。”
    王庚没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下了令。
    “诺!”
    消瘦汉子恭敬地应了声诺,人影再次一闪,已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申时正牌,刺史府后院一间厢房中,刚受了王庚接风宴款待的郑成化一身酒气地仰躺在了榻上,微闭着双眼,似乎累得睡着了一般,然则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眼皮子一直在轻微地抖动着,很显然,这睡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至于为何如此,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的。
    “这位将军,水来了,请您洗把脸。”
    虚掩着的门“咯吱”一声轻响之后,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一名双手端着装得半满之铜盆的粗使老妈子从外头行了进来,粗声粗气地招呼了一声道。
    “嗯,放下罢。”
    听得响动,郑成化豁然睁开了双眼,见来人是个粗使老妈子,心气不由地便是一泄,可又不好发火,只能是怏怏地挥了下手,便要赶其走人。
    “将军,听说您来自沙洲,老婆子的妹子也是嫁到了沙洲,听说是在三道沟开了间酒肆,取名便叫‘三道沟酒坊’,听闻在沙洲颇具名气的,不知将军可曾去过?”老妈子显然并不在意郑成化的赶人之意,一边放下梳洗的铜盆,一边嘴碎地念叨着。
    “‘三道沟酒坊’?某确是不曾听说过,倒是有个‘三道沟客栈’颇有些好酒卖的,呵呵,不瞒您说,某往日里可是没少从那儿打些好酒,可惜这回来得急,却是不曾顾得上。”
    老妈子的话音一落,原本满脸不耐之色的郑成化立马便来了兴致,笑呵呵地回应了一句,声音倒是平和,可眼神里的激动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哎呀,瞧老婆子这个记性,上回俺妹子回娘家,还说起‘三道沟客栈’的名字,老婆子一转眼却全忘了个干脆,倒叫将军看笑话了。”老妈子猛地一拍大腿,激动万分地嚷了起来。
    “呵呵,没事,没事,人么,总有忘事的时候,大姐若是有甚要交待的,回头某帮着带个话去便是了。”郑成化听到此处,不止眼神在狂闪,便是连脸上都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激动之色,笑呵呵地给出了个承诺。
    “那敢情好,就是辛苦将军了,老婆子这就先给您磕头了。”老妈子一激动,作势便要下跪。
    “大姐,这个使不得,使不得啊,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当不得大姐如此大礼的。”
    郑成化抢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去扶那老妈子,趁势便将一面小铁牌递交到了对方手中。
    “哎呀呀,将军真是太客气了,老婆子就是想跟俺妹子说上一声,有空多回娘家走走,这亲戚啊,不走也就不亲了的,就烦恼将军帮着递个话了,老婆子在此先行谢过了。”
    老妈子飞快地将小铁牌收回到了衣袖中,口中却是惊喜交加地嚷嚷着,而后又是作揖又是弯腰地告退了去。
    “大姐您慢走,这话某一准帮您带到!”
    郑成化很是客气地将那老妈子送到了门口,这才转了回来,再次一头躺倒在了榻上,所不同的是其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意,在塌上抖了抖身子,调整了下身姿,双眼一闭,酣然大睡了去,浑然没注意到墙角便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一只明亮的眼睛早将其一言一行全都收进了眼底……
    申时六刻,一身青色单衣的王庚在书房里不紧不慢地踱着步,看似一派从容淡定之状,然则微皱着的眉头却明白无误地泄露出了其内心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这也不奇怪,任是谁处在了他的位置上,都淡定不了——大战在即,而城内隐患重重,又有谁能真正淡定得下来。
    “大人。”
    王庚刚踱着转回身来,房中人影一闪,早前领命的那名消瘦汉子已是再次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怎样了?”
    一见到来者,王庚的眉头立马便扬了起来,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追问道。
    “禀大人,已查清了,府中内线是盥洗房管事刘婆子,其与郑成化对过暗号后,又接了一面小铁牌,其后便寻了个借口,到了城西的‘隆和堂皮货铺’,入内一刻钟方出,随后便回了府中。”
    消瘦汉子姓叶单一个字胜,本是江湖独行侠,后因被小人诬陷,险些命丧牢中,幸得“鸣镝”搭救,遂加入了“鸣镝”,被派来隆化已有数年,经当地分舵巧妙牵线,得以投入王庚麾下,凭借着过人的武艺以及沉稳的作风,取得了王庚的绝对信任,成为其手中的一把尖刀,此番本就受命全力辅佐王庚守御廓州,不用王庚吩咐,他也会尽心尽力去查出城中之隐患,这会儿王庚既有令,他自不会不从,这便将所得之消息一一报了出来。
    “刘婆子?‘隆和堂’,嘿,果然如此!”
    弄清了事情经过之后,王庚恨声说了一句,脸上的狠戾之色渐渐地浓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廓州烽火(三)
    高原的秋夜来得早,方才酉时正牌,太阳便已落了山,唯剩绚烂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渲染得通红一片,大街小巷的行人渐稀,倒是白色的炊烟却是多了起来,袅袅直上九霄间,映衬得偌大的化隆城好一派祥和之气象,自是无多少人会注意到城西一栋大院子里正有一只雄鹰腾空飞起,在院子上头略一盘旋,展翅急速向西边飞了去,一路穿云破雾,于天彻底黑将下来之际,飞到了卧牛岗上空,绕着山岗盘旋了好几圈,突地一头扎向了山林中,一个收翅,已稳稳地落在了一名正口衔着鹰哨的吐蕃士兵之胳膊上。
    “大将军,信。”
    吐蕃士兵伸手安抚了一下躁动的雄鹰,随即从鹰腿上取下了个小管子,躬着身子,恭谦万分地递给了昂然站在其身旁的噶尔?赞婆。
    “办得好!”
    噶尔?赞婆先是点头赞许了那名吐蕃士兵一句,而后方才不紧不慢地一抖手,从管子里颠出了张小纸条,摊将开来,细细地过了一番,脸上露出了一丝欣然的笑容,却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一挥手,对着身边的一名亲卫下令道:“传令:全军就地宿营,严禁生火,不准高声喧哗,违令者,杀无赦!”
    “诺!”
    噶尔?赞婆既已下了令,那名亲卫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高声应了诺,一旋身,冲出了山林,疾奔到卧牛岗后头的一片谷地中,将主将地命令传达了下去,一万五千名紧张待命于此的吐蕃步骑这才松弛了下来,各自翻身下马,就地安营扎寨了起来……
    亥时正牌,夜已是很深了,偌大的化隆城早已沉浸在了梦乡中,宁静的夜色下,大街小巷里除了执行宵禁的民团兵丁尚在往来巡视之外,再无一丝的人气,倒是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子正唱得欢快,就在这等祥和的寂静中,城西骑兵营的大门悄悄地被人从内里推开,一队队口衔枚子的骑兵牵着战马从内里鱼贯而出,默不作声地沿着长街向城门处缓缓行了去,所有的马蹄尽皆包裹着厚实的麻布片,踢踏在青石板的街面上,发出一阵闷闷而又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
    “黑齿将军,祝您马到成功,唔,若是事不可为,也切莫强求,但消守得住隆化城,也不怕贼子如何猖獗了去。”
    一身便装的王庚默默地将黑齿常之送到了城门处,末了,有些个不放心地出言交代了一句道。
    “王大人请放心,末将自会把握分寸,断不致误了大事。”
    黑齿常之与王庚合作了两年,一人管军一人管民,彼此间相处得甚是融洽,自是听得出王庚话里的真情意,不过么,黑齿常之却并不以为意,微笑地拱了拱手,语气自信而又恳切地回答道。
    “嗯,一切小心!”
    这一见黑齿常之如此自信,王庚也就不再多言,拱手还了个礼,而后一摆手,示意黑齿常之自便。
    “末将去也,城中诸般事宜便有劳大人了。”
    黑齿常之深深地看了王庚一眼,应答了一句之后,一翻身上了马背,领着一众亲卫们缓缓地策马隐入了暗夜之中……
    “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请大人明示!”
    黑齿常之方才离去,人影一闪间,一身黑衣的叶胜已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王庚身旁,只是并没有急着开口,直到厚重的城门关将起来之际,这才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开始!”
    王庚回身看了叶胜一眼,面色一肃,抬起了手来,用力向下一挥,满是煞气地下了令。
    “诺!”
    王庚既已下了决断,叶胜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诺,人影只一闪,便已消失在了黑暗中。
    人若是有了心事,那便很难睡得着,纵使榻上垫着的褥子很软,身上盖着的锦被很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郑成化从来不曾享受过得富贵,可翻来覆去了大半夜了,他还是无法沉入梦乡之中,心头隐隐有不安的情绪在涌动着,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左思右想之下,除了急躁出一身的臭汗外,实一无所得,反倒令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了几分。
    “谁?”
    人一烦躁便易口渴,郑成化便是如此,这才刚挺身想要去弄些水喝,耳朵一动,突地听到了一丝几乎细不可察的衣袂摩擦之声,神经登时便绷紧了,霍然扭头向右侧窗口处望了过去,入眼便见一黑衣人正笔直地站在窗下,心一慌,立马一跃而起,沉声喝问道。
    “哼!”
    黑衣人挺拔如标枪般地站着,丝毫不在意郑成化的跃起,甚至没在意其悄然伸手去摸搁在榻边的横刀之举动,只是冰冷无比地冷哼了一声。
    “这位兄台,郑某乃河州特使,不知兄台来此何意?”
    郑成化一边试探地问着话,一边脚下轻轻移动,话未说完,人已突然暴起,猛然一伸手,已将横刀抢在了手中,手握于刀柄之上,腰一躬,整个人如狩猎中的猎豹般随时准备暴起斩杀对方。
    “阁下还在等‘隆和堂’的拓跋宁西罢?也好,那叶某便让尔亲眼瞧瞧拓跋一族的覆灭好了。”
    窗台下的黑衣人丝毫不在意郑成化的戒备姿态,侧转过了身去,于月色下露出了张如刀削般的脸庞,赫然正是叶胜,但见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讥讽了郑成化一句,而后一扬手,一支礼花号炮已激射上了半空,在暗夜里炸出一朵绚烂无比的烟花,旋即,原本死寂的夜便沸腾了起来,城西、城南、城北数处地方同时喊杀声大作,喧嚣之声直上九霄云外。
    “杀!”
    事到如今,郑成化又怎会不知自个儿的身份已是败露了,虽不清楚到底是何处露出了破绽,可这会儿他已是顾不得去多想,趁着叶胜侧身之际,大吼了一声,一把抽出横刀,只一挥,刀已呼啸着劈了出去,刹那间风雷之声大作,刀尖上猛然暴起尺许长的刀芒,一闪之间便已突破了空间的距离,如奔雷般直取叶胜的头颈之间。
    “般若刀法,嘿,果然是大昭寺的路数!”
    郑成化的刀既快且狠,然则叶胜却并没放在心上,口中不紧不慢地说着,手一翻,一柄三尺青锋剑已握在了手中,手臂一振之下,三道剑芒暴起,轻而易举地拦在了刀芒之上。
    “铛、铛、铛!”
    刀芒与剑芒猛然撞在了一起,但听三声脆响过后,郑成化已被震得踉跄倒退不已,收脚不住之下,绊在了榻沿上,整个人借势一个翻滚,狼狈至极地单膝跪在了榻上,而叶胜不过仅仅只是稍退了小半步,便已站稳了脚跟,双方不过一个照面的硬撼而已,高下已分!
    “呀……”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虽说只是过了一招,可郑成化却知自己绝非对方之敌手,心不由地便慌了,但却不肯就此束手就擒,大吼了一声,飞身纵起,人在空中,一个半旋身,借势全力斜劈出了一刀,试图逼叶胜让开窗口的位置,以便其逃出生天。
    “刀法不错,可惜……”
    郑成化这拼死的一刀不可谓不快,也不可谓不凶悍,奈何落在了叶胜这等大行家眼中,却是处处破绽,但见叶胜一派惋惜状地述说着,手腕一翻,瞬间便泼洒出一片璀璨至极的剑芒,话尚未说完,便已连在郑成化的持刀的右手腕、双腿弯处、腰间各点了一记。
    “啊……”
    连中数剑之下,郑成化自是再也稳不住身形了,身子在空中一沉,整个人已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直疼得惨呼不已,却怎么挣扎也无法站将起来,只能是颓然地趴在地上直喘粗气……
    丑时三刻,离卧牛岗不到两里处的一个石山上,一身软甲的黑齿常之正趴在一块巨石的后头,面色凝重地远眺着月色下朦胧可见的卧牛岗,眼神复杂至极,既有激动,也有期盼,更有着几分的担忧——此番出战可以说是违了李显的将令,若是胜了还好,可若是败了,黑齿常之实是不敢想后果将会如何,然则箭已在弦上,再要收手已是难为了,事已至此,黑齿常之也只能是静静地等待着命运之抉择。
    “布谷,布谷。”
    暗夜里突然响起了两声轻轻的布谷鸟之鸣唱,黑齿常之一听之下,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释然之色,忙将手指一圈,放置在双唇间,紧赶着也回了两声,立马便见山脚下的草丛里一阵起伏,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数名黑衣蒙面人已猫腰潜行上了山头。
    “情况如何?”
    黑齿常之显然是等得心急了,那几名黑衣人刚到,尚未来得及出言禀事,他便已急不可耐地出言追问了起来。
    “禀将军,贼子果然尽伏岗后山谷中,前后各有一寨门,明哨两队,暗哨亦有不少,另,岗上亦有兵马驻扎,林子颇密,属下等只潜入了一段,见敌哨众多,不敢再行深入,只得退回。”主将有问,为首的侦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将所探知的消息简明地禀报了出来。
    “哦?”
    一听吐蕃军布防如此之严密,黑齿常之的脸色瞬间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沉吟了好一阵子,也没能下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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