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怕你在这儿无聊吗......”陆邪看着姜灵手里的玄铁剑,佯装生气,“你身子还未好全,带着剑出来晃悠什么?”
    姜灵瞥了一眼他所站之地,又低头抚上剑身,手里一片冰凉,轻声道:“你在这儿站着不觉得不稳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怎么就不稳了?硬实的地只铺了层松软的雪就叫他站不稳了?
    陆邪觉得好笑,伸手碰了碰姜灵的额头。
    姜灵任由他摸,只抬眼看着他。
    “也不烫啊......”陆邪又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别是这几日在房里闷傻了?”
    姜灵嘴角抽了几下,“我是想叫你小心脚下那个......”
    他话未说完,只见对方往后一栽,下一刻人就不见了。
    .
    姜灵这几日着实闷得快长蘑菇,他常年卧病在榻,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
    这几日他爹得了些好酒却又无心开坛喝,于是便被他七拐八绕的搞到了手,他趁着雪还未落厚在院中用铁锹挖了个坑,他打算在里面埋几坛子酒,来年春至,一起挖出来给陆邪尝尝。
    原本没想把坑挖得有多大,毕竟他就是闲的,可待他挖好后抬头,却发现那坑竟有人高。
    无法,挖都挖了,就这样吧。
    姜灵拍拍手里的土,灰头土脸地从坑底爬了出来,坐在坑边喘了好半天才顺过气儿来,再看看那把带土的铲子,姜灵实在是无力将那洞填好,反正这个院子平时也没人会走进来,明日再说吧。
    这样想着,第二日姜灵正要扛着锄头来填坑,可好巧不巧,昨晚落了场大雪,将那坑隐在了雪地里,姜灵找了半天,用锄头敲着前面的路找那个坑,最后差点掉坑里才找到。
    积雪将坑填满了,可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坑,没办法,坑是自己挖的,要是有下人不小心掉下去就是他的过错了。
    姜灵想着反正在屋子里躺得无趣,便每日抱着汤婆子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又进屋,过了午膳时间再来坐一会儿。
    可这次不巧,被陆邪撞见了。
    更不巧的是,那个多日来从没人掉下去的坑偏就让陆邪掉下去了。
    陆邪躺在坑底有些懵,万没想到平时一点动静都能引起他的警觉,今日却在姜灵这儿翻了船。
    姜灵挺不好意思的,抱汤婆子蹲在坑边。
    “你看得很尽兴吗?”陆邪幽幽道。
    姜灵在坑边歪头看着他,见并未打翻酒坛子于是松了一口气,可他却丝毫没有要拉陆邪上去的意思。
    姜灵闻言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想怎么把你拉上来。”
    陆邪挣扎着想站起来,可他刚一动,上面的人便急道:“你别乱动!当心把我那几坛子酒给碰坏了。”
    陆邪觉得右手下有个冰凉刺骨的东西硌着他,想来就是姜灵所说的酒。
    “姜灵你不是吧?”陆邪无奈道,“你偷偷藏酒?你爹知道了不得罚你再喝几盅药?”
    一听见“药”字,姜灵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那来年春天你别找我喝酒。”
    “别介啊,”陆邪转眼又换了副笑脸,“我这不是怕你爹发现再罚你吗?咱们上次不就被你爹发现了?你爹跟我客气,没好意思说我,你就不一样了。”
    “我怎么不一样了?”姜灵没跟上对方的思路。
    “你是他亲儿子啊!”陆邪在坑里换了姿势,姜灵看得一惊,生怕他压坏了坑底的酒坛子。
    “不骂两句罚几下怎么叫亲儿子?”
    姜灵起身,拍拍身上沾的雪,就要转头,被下面的人急急叫住。
    “唉唉,等会儿,你去哪儿啊?”
    “我找些土来把你埋了。”
    “......”
    陆邪不是爬不出来,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逗一下姜灵。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一个翻身就从坑下翻了上来,末了拍拍手,笑道:“你那些酒藏这儿不安全,我给你找个地儿......”
    陆邪话刚一说完,表情就凝固了,嘴角放下不是,勾起来也不是。
    见对方的样子古怪,姜灵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陆邪朝他使眼色,姜灵转头,迎面对上了一双微微含怒的双眼。
    姜灵嘴张了张,终于喊出一声:“爹......”
    镇国公“哼”了一声,眼睛一瞪,沉声道:“把酒藏这儿是谁的主意?”
    镇国公这次倒是不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锅扣在自己儿子身上了。
    “是我。”
    “是我。”
    二人异口同声,说完都闭了嘴。
    镇国公又“哼”了一声,“怎么?口供没来得及串好?我再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商量商量谁来背这个锅?”
    他的胡子上落了层雪,说起话来雪便“漱漱”落下,瞅着有些好笑。
    姜灵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敢在自己爹面前笑出来。
    陆邪陪着笑脸,说道:“这是姜灵弄来孝敬您老人家的,谁知道被您给发现了......”
    姜灵手忙脚乱地踹了陆邪一脚,陆邪不解地摸着痛处又听镇国公说:“偷我的酒来孝敬我?”
    陆邪笑容一滞,终于噤了声。
    镇国公盯着这两个做错事抠着手的孩子,一甩袖子,转身要走。
    陆邪和姜灵见状皆是松了口气,可镇国公刚走没几步,又侧首盯着陆邪道:“狗头军师不是还有要事同我说吗?还不跟上?!”
    陆邪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忙朝着姜灵笑笑,快步跟了上去。
    姜灵看着二人走远,叹了口气,他叫小厮在上面接着自己跳下到了坑里,然后一个一个把酒都搬了上来,他边搬边想着得叫人去外面买些酒回来偷梁换柱,好不容易搞到的好酒,可不能全落到他爹的手里。
    .
    静室内,香烟徐徐。
    “皇上那儿是什么意思?”镇国公沉着脸问道。
    陆邪收起了方才的玩笑,正襟危坐道:“今日我进宫面圣,圣上有意想请您出关。”
    镇国公沉吟道:“还有吗?”
    “圣上还说,此处出征会给我安排一个头衔。”
    镇国公闻言面色出现一丝裂缝,声音都变了变:“皇上他,他真这么说?”
    陆邪明白镇国公担心的是何事,皇上这副算盘打很好,让他出征既能让边疆的形势再撑一撑,又能借机将他支出都城,以绝后患。
    陆邪默了半晌,不紧不慢地说道:“滇国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自当万死不辞。”
    镇国公眼皮跳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淡淡道:“不后悔吗?”
    陆邪垂眸,再抬起时是无法动摇的坚定:“不后悔。”
    “既然如此,陆邪,”镇国公起身,双眼盯着窗外漱漱落下的雪,声音竟然有些发颤,“那就记着你爹你娘,到了最后关头,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来。”
    陆邪眼底一片晦暗。
    他何尝不知这一去凶多吉少?朝中多少老将只一出发便再无回来的日子。
    可他不是为了当今的圣上,也不是为了这万里江山,他为的是边界颠沛流离的流民,和都城中惊恐不定的黎民百姓。
    幽族人一旦踏足中原,形势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算是零星一点的希望,他也要去试一试,哪怕身死,万死不辞。
    .
    从静室出来,二人心中各自揣着心思。
    姜灵从转角处端着些吃食拐过来,三人劈面相逢,姜灵登时就被面前两人的面色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在里面打了一架?”姜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你爹下手可狠!”陆邪装模作样地摸着手臂。
    镇国公瞪了陆邪一眼,陆邪又立马站好。
    “就在我爹面前人五人六的。”说着,姜灵转身,又偏头看了陆邪一眼,“晚膳好了,你也留下来一起吧。”
    一张桌上只围坐了三个人,一时间只有筷子与碗相碰的清脆声响。
    姜灵面前放着几盘素菜,镇国公和陆邪面前却是盘盘带着油荤。
    陆邪瞟了姜灵一眼,趁着镇国公不注意夹了块红烧肉到对方碗里。
    姜灵一楞,望向陆邪的眼里都擒着笑,赶紧低头扒了几口饭,连着红烧肉一起扒进了嘴里。
    陆邪是个见着姜灵笑就什么都肯干的主,见状连忙又趁着镇国公低头吃饭夹了几筷子过去。
    镇国公把姜灵看得娇气,知他身子不好,不让他多食油荤,姜灵小时候就只吃素,可怜他五岁以前还以为天下只有素菜这一种菜。
    有一次陆邪来镇国公府找姜灵,手里拿了两块外面小摊上卖的肉夹馍,姜灵一脸迷惑地望着陆邪吃得满嘴流油,陆邪这才知道姜灵长到五岁,居然连肉都没碰过。
    自从陆邪一脚踹开了姜灵新世界的大门,这个门就再也合不上了,陆邪带着姜灵吃肉喝酒,将镇国公交待的禁食的规矩统统抛在脑后。
    陆邪回想着往事,顺便又往姜灵碗里夹了几筷子肉。
    镇国公太阳穴突突跳,手里的筷子捏地死紧,终是忍不住把筷子一敲,厉声道:“你们当我是个死人吗!?”
    这一声差点将姜灵手里的肉吓掉了,他满嘴是油地抬起头看着他气急败坏的爹,末了一口将肉吞了进去。
    这顿晚膳陆邪和姜灵有一半是在门外吃的。
    待陆邪吃饱喝足正要离开,却见一个小厮疾步跑进来,对面前三人拱了拱手,道:“陆少爷,老爷催了。”
    小厮说得委婉,面色却是着急。
    这是怕隔墙有耳,坏了正事。
    镇国公和姜灵立刻就明白了,都装作没有看出来,陆邪匆匆告别,跟着小厮离开了镇国公府。

章节目录


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痴我罪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痴我罪我并收藏被偏执师尊套路后(穿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