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焕别愣着,快跑。
    余了不回头地大喊道,曹焕如梦初醒,半份资料那也是资料,他抓紧手里的纸拉起谭北海就往铁门处跑。身后传来一声落水声,曹焕逃命期间稍稍朝后看了眼,余了似乎是跳进了圆形花坛边通往外面的那条河里,刀疤脸紧跟着也跳了进去。可此时容不得他停下脚步,在他和谭北海的后面,墨镜和阿波也追了过来。
    小门外是条没有修整过的山路,明显平时没有什么人在走,都不能称之为路。曹焕跑得急,要不是谭北海一直拉着他,他肯定已经摔了好几跤了,骨灰领取处的地势要比告别厅的更高,上山容易下山难,他们最后几乎是一个拖一个翻滚着跌进了出门离开的人群中。身边的人们看到有人从山上滚下来,惊呼出了声,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上来把他们扶起,询问是否受伤,要不要叫救护车。谭北海先起了身,半抱半拉着把曹焕搂起来,他摆出平时的营业笑容向关心他们的人一一道谢,撒谎说是不小心走错了路。曹焕还好,并没有受伤,只是这种逃命游戏不管经历多少次都不可能习惯,他有些腿软,挂在了谭北海身上。身后的灌木丛后,墨镜和阿波阴森森地盯着他们,没有再往前。曹焕心有余悸,人生不能读档,这一次他们侥幸通关,那下一次呢。要说原先他心中总有些摇摆不定,那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必须要将事件查到底,将这些人绳之以法,是为了自己父母也好,是为了牵连进来的人们也好,如今已经由不得他再犹豫不决,他退缩一步,敌人就能拿着刀逼近两步。
    别看他们。
    谭北海在曹焕耳边低语道,扶着他走进了人群里,混在中间,安全地走入停车场。曹焕上了车,手脚都还在发抖,一身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变冷了,粘得他有些难受。谭北海开了空调,调小了风速,凉风轻轻吹在曹焕的脸上,稍稍抚慰了他慌乱的心跳。
    换件衣服吧。谭北海从后备箱里拿了件短袖回来,放在曹焕腿上,这件衣服的标牌还没拆,他从储物箱里找了把美工小剪刀出来,一刀剪断了吊牌的绳子,道,先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小心感冒。
    曹焕乖乖听话,把身上的T恤脱了,谭北海接过衣服,往后一甩丢在了后座上。
    你不怕的吗?
    谭北海止住曹焕要直接套新衣服的手,他先抽了几张纸巾,把曹焕背后的汗擦干。
    怕的。怕你出事,你没事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曹焕拉好衣服,盯着谭北海的脸看,谭北海捏了捏他还在细细发抖的手臂,拆了一小包湿纸巾,细细擦掉他脸上的汗水。
    哦。
    曹焕抓住谭北海的手腕,朝他笑了一下,他伸长手臂搂住谭北海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与他额头抵着额头,静静待了一会儿。跟谭北海说了会儿话,曹焕那种后怕的情绪过去了一点,他搓搓脸,给余了连续打了几个电话。
    打不通。
    晚上再试试看吧。
    曹焕虽然急,但现在也没办法,余了最后是跳进了河里,手机进水损坏打不通也是正常的,虽然最坏的情况他也不是没设想过,但潜意识里总认为,余了不是个那么容易死的人。他收回了手机,拿出了抢到的小份资料,纸张有些年头了,泛着陈旧的黄色,上面用黑色碳素墨水钢笔写着工工整整的楷体,字的一撇一捺一竖一横稍稍有些毛边,且每行字的下面,都有人仔细地用铅笔划出防止写歪的横线。曹焕扫了一眼其上的内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缓缓道:
    这是一份名单。
    第七十一话
    每行五个名字,一共六行,最后一行只有三个,共二十八人。曹焕手指点在纸上数着,摸了摸下巴道,好多名字我都没听过,但是里面有我们的老朋友沈利,而且左商果然也在里面。
    还有一份在余了手上是吗?
    嗯,应该说是半份,以及其他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一大堆资料。曹焕点了点头,摸了摸钢笔字的边缘,担心道,这类墨水恐怕是不防水的,不知道怎么样了。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给余了打了几个电话,可对面依旧提示已关机。手握这份烫手名单,曹焕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上面的人他都不认识,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拿起手机搜索这份名单上的人。但很快,他发现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名字的重复率高是一个问题,再者这些人并非名人,他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
    余了应该知道得比我们多,等跟她汇合了,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谭北海看出了曹焕的抓狂,适时安慰了一句,曹焕不同意也没办法,他确实没有其他招了,只得点头道:
    好吧,你说得没错。既然档案里连这么详细的名单都有,那其他证据的分量应该也不会轻,要冷静面对,别急躁,这比我们以前的情况好太多了不是?
    对。
    谭北海轻轻笑了下,捏了捏曹焕的后颈,温声顺着他的话道。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间过后,曹焕都没能成功联系上余了,无论他打多少个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的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这情况下他是睡不着的,一会儿侧躺着看手机,一会儿起来去厨房倒水喝,来来回回好几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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