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顿时被熏人的烟草味占据。他一口又一口地抽着,侧脸影影绰绰,白雾像没尽头似的从他嘴里跑出来,跟墙面折shè的斜光jiāo缠在一起,像是痛苦在深夜中的狂欢,沉闷又压抑。
    祁遇白压住声音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祁仲辉问,“这点儿烟味就受不了了?我记得你以前抽得比我凶。”
    祁遇白自吃yào以来就一直没再抽烟,不过他不准备解释。他今晚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
    “方绮然找过我了。”他开门见山,“她拒绝向奔云出资,是不是你要求的?”
    “原来你气冲冲地跑回来,就是为了这么件事。”
    祁仲辉表现得丝毫不在意,仿佛这件事于他而言无足轻重,不过是路过时踩上了一片树叶,既没重量也没声响。
    “是有这么回事。”他手中烟头上的火星时明时暗,像在空中跳动。
    “我跟绮然商量,你跟她尽快订婚,把个人问题解决好。你们两个人的公司都由我来扶持,事业上不用cāo心。”他顿了顿,“说起这件事,我还没有问你,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你的那个公司缺钱,不找亲生父亲帮忙,倒先找上女朋友了,这算什么道理?”
    贼喊捉贼,让祁遇白心中一阵反感。
    他淡淡地道:“如果不是我亲生父亲从中作梗,恐怕我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你这是什么话。”祁仲辉吸了口烟,慢悠悠道,“你自己经营公司不善,到头来倒怪上我了。那也罢了,现在老子想帮帮儿子,儿子还来冲老子发脾气。她方绮然的钱是钱,我祁仲辉的钱就不是钱了?”
    祁遇白心下发凉,迎着他的目光问:“我要了你的钱,奔云还会是我的么?”
    奔云变成祁氏的附属品,祁遇白的人生变成祁仲辉的附属品,被用来自我麻痹、自欺欺人和自我安慰。
    祁仲辉被他划清界线的话逗笑了:“不是你的是谁的?只要你肯回来,就连祁氏将来都是你的,多少人梦都梦不来的事情,你居然还不愿意。”
    如果金钱的代价是自由,那么祁遇白的确不愿意。
    他很难想象自己一旦接受了这样的条件,今后的人生是什么样。祁氏顶层的那个办公室他以前去过,豪华现代,宽敞空旷,端坐其中的人看似呼风喝雨,可如果他失去了情感与追求,那里就与牢笼无异。密不透风,黑不见光,没有人走得进来,也没有人行得出去。
    不会有人在他加班时坐在一旁边看剧本边等候,打给他问他晚上几点能回家,有的只是一场陌生的所谓婚姻。那之后每分每秒的时间都像无形的藤蔓,缠着他的脖颈,绕紧他的手腕,他会变得呼吸不畅,动弹不得,无人倾诉,也无人倾听。
    那会是噩梦般的生活,会是过于漫长的一生。
    祁仲辉嘴里慢慢吐出一道呛鼻的烟,目光像钩子一样盯着他。
    “在商言商,眼光放长远一些吧,儿子。你那个公司再经营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比得上祁氏的一半,何必舍近求远呢?总归要回祁氏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分别?”
    这话说得太自以为是,祁遇白摇了摇头:“我不想回祁氏,何苦勉强?”
    烟灰簌簌下落,祁仲辉冷哼一声:“恐怕你不是不想回祁氏,是不想听我的话跟方绮然订婚吧。”
    “没错。”祁遇白平静地肯定道,“我不会跟她订婚。”
    “为什么?”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这场婚姻注定是个悲剧。”
    “悲剧?”祁仲辉抽烟的手一顿,嗤笑道:“不用跟我来这套。你这个人,就是自由太过,又理想化。早知道当初我根本不会同意你去国外念什么书,好好地在国内学管理,哪会闹出之后那些事?由着你胡来了这么些年,也该知道收敛了,别再拿你所谓真爱的那一套来糊弄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什么感情……”他哼了一下,“听我的话,立刻跟她说,你同意跟她订婚。”
    这番话撕碎了父子俩最后一点和平谈判的可能。
    祁遇白正色道:“我跟她订婚是害人害已,我这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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