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点了点头,“她们现在处事越发周到了,过个一两年,这宫务也可教她们脱开手了。”
    “可不是,主子们若事必躬亲,咱们做奴才的可都没事干了。”素问笑道。
    “就你促狭。”云珠笑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是赞同。和敬和徽身为公主,很多东西都要懂,却不必去做,知道驭下用人才是正经。“我是想啊,这些事早晚有她们做的时候,现在还是多结交几个闺友,一块儿畅玩,以后说起青春年少时光才不遗憾。”
    “奴才看着主子给公主安排的再尽心不过了,每个阶段学习的时间、实践的时间、玩乐的时间……都是有的,节庆还有活动,哪里会遗憾。”
    “总怕有不足。”
    “这可没法了,主子是慈母心做怪。”
    ……
    含霜含霁崇敬地看着素问,在主子跟前也只有她跟灵枢姑姑敢这样同主子说话了。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这个地步,得主子全心的信任呢?
    “咦,那不是敏贵人么?”
    云珠闻言望去,只见艳阳下舒穆禄.沙达丽一袭悦目的粉蓝色云绸旗装,梳着弯月髻,头上戴着珍珠攒花,旁边缀着只珐琅点翠蝴蝶,微弯的髻角插着珊瑚蝙蝠衔珠流苏簪,耳戴银螺丝嵌碧玺坠子,走动间蝶翼颤动欲飞,流苏轻飘,摇曳生姿,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怎么看都芳华正好,娇嫩可人。
    难怪宫中高位嫔妃要打压新进宫的美人,而新进宫的美人则要不择手段往上爬,盖因韶光易逝,芳华难留,权势和青春二者难以齐得。
    刹那间,云珠想到了“倾轧”二字,心中随之一寒。
    倘若没有玉兰树和空间,即便自己拥有着优秀的家世品貌,掌握着“先知”的优势,当了这个皇后,眼看着新人一批又一批地进宫,分去了丈夫对自己的恩宠对儿女的关注且不说,还要面对来自其他嫔妃的挑衅和威胁,担忧宫权旁落被人所趁……久了心情也会压抑吧?!
    这无关爱情,也无关心志坚毅与否。
    这是一种生活氛围的压抑,一种情绪上的疲惫。
    难怪历史上的孝贤皇后在儿子死后伤心病死,那是不得不死呢,后半生的希望和倚靠没了,再多的夫妻情义在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娇妍美人和算计能维持多久?还不如趁红颜未老,夫妻恩爱未绝,在皇帝心中留下美好深刻的烙印,还能庇护家族。
    这么一想,云珠又觉得历史上的孝贤皇后确实聪慧。她死得正是时候,三十几岁,颜色未老,姿韵正盛,贤惠温良下偶露内心凄楚怆然……正是皇帝对她又敬又爱,愧怜而不知如何平抚之时。她的死,换来了富察家族在乾隆一朝的盛宠不衰一门朱紫,免去了外戚威胁皇权及以后的夺嫡之争。
    可惜,她没料到最后坐上皇帝位置的皇子,是包衣奴才生的,乾隆后期至嘉庆一朝,血统高贵些的皇子不是英年早逝便是出继,或者被冷待抑郁而死。而富察家做为新帝嫡母外家,两相对比,同样碍眼。
    “舒穆禄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舒穆禄.沙达丽上前甩帕、屈膝,给伫足在玉蝀桥上的云珠行礼。
    云珠眼眸在她身上轻轻掠过,“敏贵人免礼。”
    “谢皇后娘娘。”舒穆禄.沙达丽起身,螓首微垂地退至一边,动作优雅端正。宫女染翠深深地低着头,心口怦怦直跳,皇后娘娘好美,乍一看还以为神仙妃子下凡呢!
    方才远远看了一眼,炽白的金阳照得汉白玉桥莹莹生辉,氤氲多彩,皇后穿着大写意的墨灰色绣雪月白莲缂丝对襟旗袍,云鬓堆鸦,明晃晃中,更显得肤如凝脂晶莹雪嫩,而那一只仿佛振翅欲飞的蜻蜓,以及耳下晕光四闪的明珠,皓腕上那对青翠欲滴的翡翠镯子,直让人以为那是一株瑶池里的粉荷,鲜香生动。
    天色微熹,就侍候着敏贵人应庆贵人之邀到牡丹台赏牡丹,牡丹台的金碧流辉,花香满苑,蝶舞翩翩,庆贵人绰约雅逸的风姿,甜美醉人的笑颜,她以为那便是诗中所言的“名花倾国两相欢”“六宫粉黛无颜色”了,这时一比,竟是自己见识少,误了。
    唉,皇后娘娘尊贵不凡,庆贵人娇俏甜美风流婉转,自己的主子真的能出头么?!染翠方才还想着开解自家主子,这时也不免忧愁起来。
    “敏贵人好兴致。”云珠因方才那点念想,语气便有些淡淡地,舒穆禄.沙达丽心中一紧,第一次感受到皇后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压力无边的威仪。
    “妾只是受庆贵人邀请,清晨时一起观赏牡丹。”舒穆禄.沙达丽愈发恭敬地回道。不知为何,皇后的这种威仪竟让她低落的心情回复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想起了关于皇后的种种传言,而不管是聪慧贤能也好,与皇上感情融洽也罢,皇后生了二子二女目前还怀着一个,后位稳固无比。
    她又想起了进宫前母亲的殷殷告诫:“要谨言慎行,谦逊知礼。”“进宫后,不可恃宠生骄,对皇后不敬,她与皇上结缡十几年,不管底下妃妾怎么贤良淑德,势大根深,都不曾动摇地位一分,甚至独得皇上十余年爱重不减,在皇家这可不是才情过人贤慧端方就能做到的。”
    有这么一个皇后,陆婉秋算什么?!
    突然间觉得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蒙了脑袋,怪不得纯嫔介日在万方安和照看六阿哥,自己还觉得她淑德表范,不打压新人,不利用身份和孩子争宠,与陆婉秋巴巴地在皇上面前称赞六阿哥乖巧可爱……
    说不得表面宽柔敦厚,私下里看自己和陆婉秋的戏呢!此时不争,不过是在做给皇上皇后看,等着别人先出手罢?!
    一番脑补,舒穆禄.沙达丽尽管还倾慕弘历,那醋情炽爱之心却已大减,对这些日子与陆婉秋的种种争风行为大为羞惭。
    皇上皇后还有纯嫔他们都是怎么看待自己和陆婉秋的呢?
    ——很久以后,舒穆禄.沙达丽还能清晰地忆起这一天那种恍然大悟、突然开了天眼的感受。
    “哦?”这陆婉秋倒是情致高昂。云珠步下玉蝀桥,念道:“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娇花着露,人比花娇,你们倒不负这良辰美景。”
    “妾蒲柳之姿不敢与牡丹媲美,倒是陆姐姐娇柔多姿,花丛之中却真真是人比花娇,花与人增色。”舒穆禄.沙达丽恭随在后,“只是恕妾大胆,这牡丹为花中之王,庆贵人丽色天香也可比拟,雍容华贵到底欠了几分。”
    她虽然不知皇后念的是哪个朝代诗人作的牡丹诗,但这不防碍她从字句上理解那两句诗的意思,以花喻人,凭她和陆婉秋的身份还不配做百花低首的花中之王牡丹。
    云珠微讶,复又一笑。“各花入各眼,敏贵人亦是丰韵娉婷自有风采。”
    丰韵娉婷是形容女子丰润标致,姿态美好。舒穆禄.沙达丽赧然一笑,没有反驳。说自己不美?那在众多秀女中挑上自己的几位娘娘岂不是有眼无珠?!至于姿态美好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族出身的哪个身姿仪态不优雅的?!
    “说起牡丹,妾还未见过这么多珍品的,真是大饱眼福,不过这些还是比不上这园里的景致……”舒穆禄.沙达丽陪着云珠走了一段,小心奉承着,见她有些倦意便极有眼色地借给永珎准备生日礼物告退了。
    232
    圆明园是一座以水为主题的水景园,水面占全园面积的一半以上,河道、湖泊相连,与遍布全园的假山、岛屿等相互烘托映衬,除了处理政事的宫廷建筑,园中其他住宅、庙宇、戏楼、藏书楼、船坞等建筑,造型丰富,形态各异其趣,有卍字形、书卷形、眉月形、田字形、方胜形、套环形等,外观装饰比之皇宫亲切灵活,朴素雅致,其间又栽了不少美观名贵花卉、树木、奇石、盆栽,大量运用对景、借景、障景、秀景等处理技巧,汇聚各种造园手法,如山水画境,让人流连忘返、悠然神怡。
    云珠找了个亭子歇脚,啜了口素问端过来的酸梅汤,方笑叹:“一代新人换旧人,真是没个省心的。”
    素问接口:“主子可是在说敏贵人?”
    “你看她如何?”
    “进园子以来她与庆贵人处处争风,又在纯嫔跟前卖好,奴婢本以为是个眼光短浅的,今儿一看,审时借势不说,竟有跟主子投诚之意,莫不是看明白了?”
    “她在我跟前讨好卖乖有甚稀奇的,到底我的身份摆着呢。”云珠轻笑,将手上白底青花莲纹茶碗放到石桌上,表情有些漫不经心。“回头查一下今早在牡丹台庆贵人到底做了什么。”
    “是。”素问应了一声,就算她看出了敏贵人的意思,终究与这些日子所观察到的有异,还是再看看。在主子身边待久了她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人就算没有足够的忠心也是能用的,有时甚至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反是一些自作聪明的,或者蠢笨的,倒会坏事。
    ……
    万方安和西侧殿里,苏宝柔手中轻拍着睡眠中的永瑢,听着贴身宫女绿娥低声的禀报,柳眉微微蹙了一下,旋又松开。
    “舒穆禄氏也不一定就是投靠了皇后,即便是投靠焉知没有反目的一天?她的父亲舒赫德本是深受皇上看重的内阁侍读学士,她一进宫立即被擢拔为副都御史,将来六部堂官、封疆大吏都是做得的……”苏宝柔眼中闪过羡慕之色,复又凝住,缓缓转为忌惮,舒穆禄氏是满洲大族,这样的出身,早晚不会甘心屈从人下的。
    绿娥更是不平,“亏得主子这些日子对她们万般亲善。”
    苏宝柔向来看得明白,见她如此,淡然一笑:“你主子宫里宫外根基单薄,能不树敌便是最大的成功。”若非早年将高氏得罪死,她又何必非她要性命。
    这些日子她虽表现出“有子万事足”的慈母情怀,一副淡泊不争的姿态,可底下却没少观察两位新人的行事做风。
    陆婉秋容色才情高人一筹,舒穆禄氏家世背景不比娴妃乌喇那拉氏差,不过两人的心机城府似乎一般,这些日子尽在争宠斗艳上花心思。当然,这也可能是她们表现出来的惑人手段,从今日舒穆禄氏亲近皇后的行为来看,也不是眼光那么短浅,只知与陆氏在狐媚上较长短的……
    皇宫向来最能历练人,再过几年,也不知她们会成长到哪个地步。看来,自己不能再忍让下去了,否则让新人爬到头顶上,被人嘲笑压不住人是一回事,连儿子都要没脸面!
    不过事儿也不能都让自己做,不如跟愉嫔金嫔通点气好了……
    “主子。”苏宝柔的另一得用近身宫女绿妩一进门便给她行礼,俏丽的脸颊浮着红晕,额际闪着点点汗渍,显是在外头匆匆赶了一段子路。
    苏宝柔一见她眼睛亮了亮,坐直了身子。绿娥见状,示意屋里其他宫人退下,自己亲自走到殿门口站着。
    “怎样,宫里有什么动静?”
    绿妩笑容满面:“事成了!虽然长春宫反应很快,将流言压了下去,可皇上在这边还是听到了消息……听说皇上震怒,奴婢斗胆,远远在殿外看着果然不到片刻时间,张公公便带了几个护卫直往皇宫。主子只需再等上两个时辰便能知道结果了。”
    苏宝柔一喜一惊,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皇上直接就派人去传旨?”如果要处置宫妃,皇上应该与皇后商议吧,以往不都这样么?!还是这次皇上又准备放过慧、娴二妃?
    谋划的事就要有结果,苏宝柔心反而定不下来,手拳了又松松了又紧,倘若一切如愿……柔和带笑的眼瞳微微一缩,心中凛然。
    哲妃,富察氏,家世容貌在宫中并不突显,往日也不见如何得宠,行事唯皇后马首是瞻,可这些年下来,却属她最稳当,最得利……说她温和敦厚?苏宝柔冷笑,焉知中毒之事不是她自己搞的鬼?!这一番缜密布局,彻底算死了与她有怨的慧妃,连愉嫔也乐意与她联手,可见心机绵密深沉,睚眦必报。
    “是。”绿妩犹豫了一下,“只是午晌皇上并未在碧芳丛歇息,恐是回了九洲清晏殿。”
    苏宝柔唇边浮起一丝苦笑,回了九洲清晏殿?那皇后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一时怔怔地,不知想些什么。
    久久,苏宝柔回过神来,重新执起罗扇一下一下地给沉睡的永瑢扇风,慢理斯条地说道:“敏、庆二位贵人在这园子里可真是风光无限,不知留在宫里头的舒贵人如何了?”
    “绿娥姐姐,娘娘的汤药好了,是不是现在端进去?”门外响起宫女翡翠的声音。
    绿娥说道:“给我吧。”
    翡翠是个极有眼色的,不然也不会在众多三等宫女里迅速被提拔为二等宫女专司苏宝柔的饮食汤药,闻言笑嘻嘻地将放着养身汤的方盘往前一递:“那就偏劳绿娥姐姐了。”
    待绿娥接过又福了个礼才退下。
    熟悉的味道飘来,苏宝柔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下颌朝放在榻边的嵌绿宝竹纹小几微抬,“先搁上面吧。方才是翡翠过来?等回宫也将她带上,瞧着挺懂事的。”
    “是。”绿娥端着袅袅腾着丝汽儿的养身汤,依言放到矮几上,轻声道:“主子还是趁热喝吧,对身体好呢。”
    宫里头的女人养身养颜的法子千奇百怪,细至头发、指甲、肌肤……何况她这是产后调养?只有身体健康了才有力气争斗,才能诞育子嗣,苏宝柔很清楚,这是她最大的本钱。轻叹了口气,“拿过来吧。”
    忍着不适的味儿,苏宝柔接过养身汤一饮而尽。
    绿妩将放着蜜饯的蝶恋花粉彩盖碗呈上,苏宝柔挑了一颗含进嘴里,须臾,将核唾到一个珐琅雕花紫金钵里。
    “论起皇宫跟园子,各有各的好处,只这里轻快些,皇上皇后又都在这儿,舒贵人想着这一点儿也要望眼欲穿……不过奴婢倒是听说她跟哲妃愉嫔都处得不错。”
    “是个聪明人。”苏宝柔一笑,或许是离得远看得清,又或者是还未承宠,心思自然淡些。“你去传话给万嬷嬷,叫她寻个机会使人提点一下舒贵人,这新人进宫性子太过平和可不好。”
    “主子是要——”绿娥绿妩对看了一眼。
    苏宝柔轻颔了下首,“不能让她们太顺了,否则以后很难压制。看了这么久的戏,该动手了,跟愉嫔金嫔通个声儿,两边下网这鱼才跑不掉。”
    “愉嫔跟金嫔会愿意吗?”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论忠心,绿娥绿妩不相上下,论起对人心的揣测绿娥脑筋就没绿妩转得快。
    绿妩看了含笑不语的苏宝柔一眼,说道:“这对主子和她们都有利,她们不会不愿意的。有了慧妃娘娘的事,再加上这一件,彼此就更有默契,就算以后有什么差错,也可保对方不会落井下石。”
    绿娥恍然,坐收渔翁之利不是不好,却不能一概而论,要具体分析利弊。
    弘历未与云珠商议便下旨惩处暂理宫务的愉嫔等人当然不是真的震怒到了极点,尽管所谓的“娴妃身具凤命、肚中孩子贵不可言”传言往大了说是动摇国体,但他还没那么笨,毕竟当了两年的皇帝,又是雍正着力培养长大的,什么阴谋阳谋没见识过?
    这事儿明显是有心人故意宣扬起来的。
    雷厉风行的手段不过是杀鸡儆猴,立谁做皇后就跟立哪个皇子为皇储一样,是皇帝的都想自己做主,说是护着云珠还不如说他是为了帝王的威严不可侵犯,这种时候不敲打她们什么时候敲打,野心都是纵容出来的。
    而结果也颇有意思,愉嫔固然是管理宫务不力被罚俸一年,金嫔半年,哲妃半年,娴妃也如预想般吃了大亏,一个“攀龙附凤、觊觎后位、扰乱宫闱”的罪名就一下子从妃位贬到了嫔,有苦说不出;令人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动传出风声的承乾宫。
    云珠却知道高氏这辈子是别想走出承乾宫半步了,她低声吩咐下去:“以后月例用度让内务府直接送到承乾宫,不必叫人去领了。
    高露微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结果,想不通自己帮了皇后打压娴妃的,怎么换来的却是连自己宫里的奴才都不准踏出宫门半步呢?
    “嗡”地一声,意识到自己殷殷渴盼的希望从此断绝,高露微猛地站了起来,脑子里的理智仿佛被天外落雷击成粉碎,她胸口剧烈起伏,杂乱的思绪在脑中四散乱窜,绝望、惶恐、愤怒……千般滋味堵在心头,无名的剧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终忍不住一口心血喷了出来!
    “娘娘——”松嬷嬷忙抱住她,骇然看着她口角不断地逸出血来,心中又悔又痛,“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不好……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啊……”她就该一力劝阻,不该由着娘娘指使冬雪去传那个流言,都是她的错!
    看着松嬷嬷苍老憔悴的面孔,哀痛的神情,高露微唇角颤动似乎想说什么,身体却游丝似地提不起一点气力,喉咙却再次涌出一股腥热……
    冬雪冬梅忙上前帮着将高露微抬到床上,“我去找太医!”冬雪见了这副惨状眼前一黑,差点跟着厥了过去,她是高家旗下包衣,慧妃一死,承乾宫上下奴才或许能再寻个去处,她却唯有以死表忠诚了。
    冬梅向来规矩,惶惶道:“如今哪里出得去?”
    “不行也得行!”反正是个死,冬雪咬着牙,“你和嬷嬷照顾主子,别管我了!”她头也不回朝外头跑去。
    “冬雪——”
    一早被人唤醒的弘历一听慧妃薨逝,承乾宫门外还撞死了一个宫女,顿觉晦气。
    “怎么了?”云珠打着呵欠一脸迷糊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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