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汹涌,波涛澎湃,浪头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海岸,白花开了一簇又一簇的爬满沙滩。
    忽而一声长啸炸开海浪,其音滚滚,如惊雷阵阵,如天风浩荡,如百兽齐鸣,其声威之雄壮,气势之强盛,后劲之悠长,一时无两。
    “轰”的一声,徐长安破海而出,虚空横渡,其间铁剑在手,崩山、逐浪、横江、凌风四式基础剑招被其在虚空自如施展,皆伴有莫名意蕴。
    “铮、铮、铮”铁剑忽而争鸣不止,徐长安竟在四式剑招施展完毕之后,突然间化作四头八臂同一时间用出四式剑招化作一式,其威势意蕴竟有莫名可怖的变化,“嘣、嘣、嘣”数十丈高的海崖礁石一片稀碎,瞬间塌陷大半不止。
    然而徐长安却犹若入无人之境一般顶着漫天滚滚而落的山石直抵海崖之巅。
    “呼”的长吐了一口气,此刻早已站在崖顶的徐长安心中畅快无比,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终于将数日之前重拾铁剑时所演化出来的两手莫名剑式悉数掌握。
    其间又以这四式合一的剑术威力奇大无比,这式剑术不仅拥有崩山的威力,还同时拥有逐浪的速度、横江的气场、凌风的飘逸,且效果比任何单独施展一式都强劲一倍不止,至于其中原理,徐长安似有所觉却又全然不清楚始末。
    他的剑术似乎自上次重拾铁剑之时便打破了某种桎梏,但具体有什么不同他又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每次再练习四式基础剑术,除了更加圆转如意挥洒自如之外,似乎每招剑术都拥有不同的意蕴感觉,只是这种意蕴近似错觉,徐长安几乎难以察觉。
    这也并不能怪徐长安不清楚根源,毕竟即便是对其照顾无微不至的苏井然也从未对其讲过招式的深浅划分,境界不同,以至于徐长安此刻懵懵懂懂,自我揣摩。
    但这也是苏井然未曾预料到的,谁能想到这直来直去,更本没有丝毫变化的招式,竟然也拥有神通一般的境界深浅之别。
    然而当徐长安再度感悟,用出那四式合一的莫名招式之时,其间那微不可查的莫名意蕴,终是被徐长安清清晰晰的捕捉到了,他似乎明白他这四式合一的招式威力之大与这莫名意蕴脱不了干系,然而这意蕴到底如何领悟和感知运用,其到现在却又摸不着头脑。
    以至于此时他虽掌握剑术,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直懵懵懂懂,蒙头练剑。
    不过此刻徐长安心情颇为畅快,因为借住大海之力,他竟是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掌握了那鬼使神差得之莫名的两式剑术,这速度可是远超其最初预料。
    当然这却不得不归功于海潮练剑之法,果然效果非凡,即便他曾在多日之前便初次施展,但那终究只是顿悟,非是已将掌握。
    然而这两式剑术对于徐长安来说却与一式剑术无异,因为那四式合一,徐长安已经清清楚楚的掌握了其运用之法,且知道威力不俗。
    但这另外一式,由徐长安将四式剑术由快至慢缓缓演化而来的一式剑招,虽说也伴有莫名意蕴,且与由慢至快的四式合一所伴意蕴有天渊之别,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令徐长安明白这式剑招的用途。
    因为其仅仅只是一式蕴含莫名意蕴的抬剑起手之势,这招剑术到底该如何应敌,徐长安丝毫不知,难道是要他摆出这个古怪起手式,敌人自己冲上来送死么?
    徐长安想不明白,但却不妨碍他心中愉悦,毕竟得之一招,也是万幸,何况是两招,虽说另一招没啥用途,但也仅限于自己目前目光短浅而已,说不定未来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剑招呢。
    不过徐长安此刻除了畅快之外,他心中却开始燃起了另一个苗头,那便是好歹自己领悟出了独属于自己人生剑道的最初的两招剑术,那自己便该好好为这两招剑术起个威武霸气的名字,以奠定自己必将锋芒盖世的“不朽威名”。
    想到这里,徐长安心中竟然不觉的有些热血沸腾,随即自言自语道“第一招四头八臂比神话中的三头六臂还多一头两臂,未来肯定名满天下,我就叫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好了!”心念至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慕然间徐长安似有所觉,只是还不待其转身应对,便被背后之人,弥漫着漫天莫测符号的一脚,踢下了悬崖。
    “叫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几天不见,屁股撅上天际了。”苏井然声色严厉的对着徐长安坠海的身影,大声咆哮道。
    然而待徐长安跌落大海,那人却一脸温柔弥漫着淡淡笑意,哪有半分生气之态。
    徐长安被踢了一脚,按理说以其资质和身手,绝不该这般轻易的坠下山崖,怎奈何,苏井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那一脚满含自己参悟的大道之基的原始符文印记,化作束缚。
    不过苏井然终究只是装模作样的小施惩戒而已,徐长安在海底兀自挣扎片刻,便挣断了苏井然的印记锁链,随即潜入海底抓住铁剑,运转内息瞬间跃出大海,来到苏井然身边,而后一脸喜悦的舞着铁剑对苏井然炫耀道“二哥,我创出独属于我自己的武技了,可厉害了。”
    “哦?这就是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理由?”说着苏井然又载着漫天符印一脚将徐长安踹下山崖,掉入海中。
    徐长安再次挣脱印记锁链,跃出大海,吐了两口海水对着苏井然一脸认真的说到“真的,可厉害了,好像还有你告诉我的剑意蕴含其中。”
    苏井然虽然一脸笑意,但依然不置可否的说到“哦?这就是你大言不惭,屁股上天,烧烤人家灵兽的理由?”只是说话间,苏井然脚下的印记却又在凝聚。
    徐长安此次有了提防,在苏井然话音刚落,再一次抬脚而出之际,便像是炫耀般的舞出了他那招号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无敌剑招,一瞬间徐长安化身四头八臂,身影缥缈,气势凌然,而后四季剑光涌动,自成一股剑势伴着莫名意蕴向着苏井然弥漫本源印记的一脚直袭而去。
    苏井然何等眼光,一眼便看出了徐长安剑下的意蕴,知道其进步之惊人,一阵惊喜,但他仍旧不管不顾的一脚踢出,只不过此时其脚下却伴着一阵青光,绕着一条青龙而后携着苏井然自身的剑术意蕴,瞬间后发先至的压在了徐长安的剑势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苏井然和徐长安剑势交错之地烟尘四起,碎石纷飞,一时间竟不能视物,不过徐长安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可见的响起“二哥,看我的剑术是不是很厉害”。
    苏井然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待烟尘消散,海风拂拂,徐长安兴奋的走到身边,苏井然终是欣慰的拍了拍徐长安肩膀说到“你长大了。”
    而后二话不说,符印锁链再度缭绕,提着徐长安就踹下了大海。
    奈何徐长安本以为苏井然会夸奖自己一番,没料到再次被苏井然踹下了大海。
    只是此次徐长安竟没有直接再跃上海崖,而是默默的从远处的海岸浅滩,兀自爬出海面,随即有些委屈的提着剑看着远方的苏井然不言不语。
    苏井然知道徐长安此刻委屈,可他依然这么做了。
    任谁满腔欢喜的跑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他的快乐,被接二连三的被其不以为然,他也会心生委屈,何况是早已无依无靠仅剩下他这么个二哥的徐长安。
    不过苏井然却不得不这么做,他虽然也为徐长安感到欢喜,但却不得不在此时让徐长安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有代价的,只有你支撑的起你所要承受的代价,你才能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即便他知道,徐长安烤了人家的灵兽多半是误会,可不代表误会就没有代价。
    要知道徐长安本就是一个心思单纯,心怀善念的赤子少年,若是以后去了人间之上的仙山四海,再遇到这种误会,他将付出的代价未必是其能够承受的了得,要明白山上世界大半修士,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星?
    不过苏井然终究不舍得让徐长安吃苦,仅仅只是以其心间的委屈来鞭策徐长安的误会而已。
    苏井然台步一晃来到徐长安身畔,看着徐长安说到“知道我为什么踢你么?”
    徐长安心思通灵,仅在片刻之间便想到了苏井然曾说自己烤了人家的灵兽这句话。
    而后有些委屈的低声说道“好像是我烤了谁的灵兽吃了。”
    苏井然点头说到“知道就好,我也不去问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只是要告诉你事情已成为事实,不管是误会,还是过错,我们已经不能去改变结果了。但是遇到这种事情,每个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今日你拳头比他们硬,你可以不去理会,他日有人拳头比你硬,你该怎么办?”
    徐长安何等聪慧,一点就透,心知苏井然怕自己以后出去犯傻,与人交恶吃了苦头,便心中再无半点委屈的认真回答道“我以后尽量避免这些误会,事事多想一想,尽量不与他人发生冲突,最好每次遇事都先想好妥善的解决方法,谋而后动。”
    苏井然摇摇头说到“人世间你不去惹事找麻烦,但不代表麻烦不会找到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本就是重重选择堆积而成的,你只要每次做选择之时,要想清楚你将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你是否承受的起,你是否愿意承受,那便好了。”
    徐长安想起桃林间宋玉川的无妄之灾颇有感触,随即点头说到“我知道了,以后多想想后果便是了。”
    苏井然摸了摸徐长安的头,随即又有些豪情的说到“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哪里事事都能预料后果,只要紧守心中良知,正义,管他什么天灾人祸,天塌地陷,我们都要奋勇直前。”
    徐长安一窒,有些混乱的说“那我到底是先想一想,还是直接上啊。”
    苏井然又揉揉徐长安的头大笑说到“看你自己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苏井然心中本就盼望,徐长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活成一个朝气少年,他已经背负的够多了,苏井然怎么忍心让一个本就善良的徐长安再去兼顾人世间那么多的他人意愿呢。
    他希望徐长安如平常的朝气少年一般,奔跑如风乘风破浪,纵情飞扬把酒扬歌。
    他本就只需徐长安心中知晓这么一个道理,一个后果自负的道理。至于到底怎么做,现在是否承担后果,让少年的心去指引他吧。
    毕竟在现阶段,他还有个二哥,一个苏井然,一个可以帮徐长安抗其一片天的亲人。
    少年本该潇洒意,何须老成待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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