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另有要事。”
    “那我跟你一起去!”
    徐承祯目光落在她俏脸上:“胡闹,那里凶险。”
    “怎么就胡闹了呀!”她凛起眼来,大是不满地嗔道,“每次都是这样,在门派里,瞧也瞧不上两眼,话也说不了几句,现下好容易出来了,你就不能和我多待上一会儿吗?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和那渣男一起消失了,我有多担心!做什么事之前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啊?也好让我有个准备,别瞎担心,成不成!”
    一口气,便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很爽利,可这说完了自个儿再一琢磨咂咂味,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澜灵素俏目眨了眨,脸蛋热热的,又忙掩饰道:“我家两位姐姐如今下落不明,你说,我要是就这么走了,能心安吗?”
    徐承祯默然一叹,也没再劝说,转身就跨入那岩壁幽深的洞口,如雪般的白袍眨眼间便融进其中。
    澜灵素也赶忙抱着变回小猪模样的朱丽叶跟了上去,身子与那翻腾的“漩涡”一触,就像促然沉入水中,周身都被包裹挤压着,连外面的声息也半点听不到了。
    可进去之后,这感觉又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耳畔留下些许微微的嗡响。
    她忽然在想,这山岩之内居然还暗藏乾坤,难道石像只是个傀儡而已,躲在背后操纵的罪魁此刻已从这里溜走了?
    不过要说有人能从她师叔手上溜掉,又有些难以至信,方才只着急跟徐承祯进来,也没问这是哪里,他要做什么,反正跟着就对了。
    这里面暗沉如魅,几乎目不见物,徐承祯近在咫尺的身躯也变成了几片接连不上的模糊影子。
    脚下明明是坚实的,走起来却又莫名深浅虚浮,更怪的是,偏偏连脚步声也像被黑暗吸去了,竟听不到一丁点,叫人陡然生出一那种沉沉的压迫感,仿佛这路正通向幽冥鬼域,无数狰狞目光正在旁窥视,伺机偷袭。
    澜灵素渐渐开始有些烦躁起来,总觉得这里能把人逼成神经病。
    就在这时,旁边道袍悬垂的影子不再晃动,徐承祯像是停了下来,还没等缓口气,猛然间就看金光亮起,周遭的黑暗和阴森一下子都被佛印驱散了。
    “呼呼……”
    她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阴暗的情绪也消散了,借着佛光朝四下里一看,居然发现好像又回到了天海城下面那条诡异的通道?
    所以,究竟是她走一圈回来了,还是说她根本就一直在这里?之前遇到的全是幻觉?
    那要这样的话,也太可怕了吧!
    忽然,就见金光闪动,在徐承祯指间猝然增亮了几倍,他抬手向前虚点,凌空划动画了柄剑。
    那剑的金光向四面晕开,像是劈砍结界似的,很快就看黑暗慢慢消退,街市楼阁缓缓出现,等金光散去之后,耳边居然响起了嘈杂喧闹的人声。
    他们居然直接到了天海城里,脚下踏着的也是青石铺的路面,澜灵素还下意识抬脚跺了两下,真材实料的青石板,不是虚的。
    扭头再看,刚才的岩洞镜板,还有那能让人发疯的黑暗圈都不见了,只有半弯的明月斜倚在远处楹楼的檐脊上,还有城里街市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师叔……之前都是怎么回事啊?”总不能全是自己在做梦吧?
    “天海城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徐承祯说着,就当先一步沿正街朝内城走去。
    而澜灵素低头看看自己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裙子,有些犹豫,毕竟一个姑娘家,这样子走在街上多引人注意啊,正想喊住徐承祯等一等,却发现那些他所经之处,行人恍如见了什么可怕之物,纷纷向旁避让,躲之尤恐不及。
    澜灵素:“……”
    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鬼肯定怕佛光……
    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当即脸色都变了,揉揉眼睛,再看那些躲避的行人,发现那些人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直,动作生硬又缓慢,几乎是一蹭一蹭地向前挪。
    更恐怖的是,等带着佛印的徐承祯稍稍走远之后,他们的动作又重新变得灵活快速,但却丝毫不敢停留,像活见了鬼似的抱头鼠窜。
    澜灵素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裙子的问题,当即就狂奔最上去,紧紧地挨着他。
    就看徐承祯双眸低阖,口唇微动,灿金的光芒在晶莹的珠子间闪烁,纤丝细缕地飘而出,随着走动之势拖延向后。
    这时一名书生打扮的人恰好从旁经过,与那烟气般的金光一触,立时便浑身痉挛地抖了起来。
    就看他口中“嗬嗬”连声,面上罩起一层煞白的颜色,五官忽然变得生硬,进而愈加棱角分明,上面还有凹凸褶皱,眼耳口鼻全是用墨笔涂画上去的,透过灯火的光亮,还能看到白纸内的竹篾龙骨。
    可脸上仍带着惊恐的表情,手脚也在僵直地动着……
    她一双杏眼瞪得圆圆:“师叔!纸人!”
    那纸人慌乱间双目凛起,像是被她戳破身份,当即就恼羞成怒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澜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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