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琴看着焦急的罗子兴, 心情很复杂。她想帮助罗子兴, 可是又觉得有心无力。她不想与刘家扯上关系, 但心里却明白, 刘家与柳家还真有关系。
    最后,她不得不再一次确认罗子兴与刘家的关系,同时也验证一下, 刘家与柳家的关系,她问罗子兴:“你姐姐知道不知道,你舅舅是庶子?”
    罗子兴沉默了片刻,才说:“知道啊。就是因为舅舅是庶子,我姐姐才会迟疑, 不然早就下定决心去联系舅舅了。不过, 我姐姐听我娘说过,我舅舅与她关系还可以,而且我舅舅还与我外祖母的亲侄女儿订的亲。说来我这位舅母与我们也是亲戚。而且她从小就在刘家长大, 与我娘情同亲姐妹呢。”
    原来当年刘大姑娘嫁到罗家不久,罗家就因事搬走了, 搞得她断了与娘家的联系。后来,罗家安定下来后,刘氏又因为生罗子兴之后,身体虚弱不堪, 虽然安排了人送信回娘家, 却来不及得到回信就过世了。刘氏过世了, 罗大姑娘年纪又还小, 也没顾得上再次安排人送信,就完全与外祖家失去了联系。
    有些事情,也还是刘氏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仆妇在刘氏去死两年之后告诉罗大姑娘的,毕竟刘氏去世时,罗大姑娘还小,很多事情告诉她也于她无益。仆妇也得看看情况再相告。可惜的是,等罗大姑娘想要有所行动时,刘氏当年的陪房,就一个个因各种原因离开了罗家,甚至消失了。
    罗大姑娘那时就明白了,这多半是罗老太太的安排,显然祖母并不愿意她与外家取得联系。她唯一的依靠就罗老太太,自然不敢在罗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动心思,再与外祖家联系。她只能装成不知道这件事,在外人面前以为自己的外祖家早就没人了。
    要说罗老太太虽然疼爱罗大姑娘与罗子兴两姐弟,但是她更在意罗家的安宁,她也是有私心的。她以为自己能够活到,孙子孙女都成家,她以为自己能一直压制着朱氏,而且那时朱氏没有儿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罗老太太还是希望,孙子孙女与儿子媳妇是一条心,一家人的。她一面压制着朱氏,也一面压制着孙女儿,还不停地告诉她,身为罗家人就要以罗家为重。
    罗老太太怕刘家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而且她也很怀疑,刘老太太已经不再了,庶子对刘氏这个嫡姐不一定有什么感情,甚至她还怀疑,当年刘氏带了大半家产出嫁,庶子对嫡姐还十分怨恨呢,甚至还怕这个庶子,会给罗家带来麻烦,所以干脆就断了孙子孙女与外家的联系。
    罗大姑娘明白了祖母的心思,再加上外祖家也未曾来找过他们,她也只能当成刘家是真的无人了,或者说就算有人,人家也不愿意与他们来往了。可是到了现在,罗大姑娘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又指望起这个舅舅了。
    而且她安排罗子兴出门,也是有逼迫让朱氏的意思。她要让朱氏明白,他们姐弟两人真要大闹了起来,朱氏也不占到什么便宜,因为到时候罗家可就要尽丢了脸,朱氏的两个女儿也都嫁不出去了。
    罗大姑娘一直不愿意与朱氏正面冲突,能忍则忍,一来是因为罗子兴太小,二来也是因为明白,一损俱损,也是为了罗家的名誉。可惜的是,朱氏是不仅个眼皮子浅的人,还已经对他们姐弟两恨之入骨了,完全不明白她的退让和顾全大局,还以为自己现在翻身当主人了,想怎样就能怎样呢。
    “这么说,还真是与那个混帐是亲戚了。”春桃叹了口气,说。
    赵成也点点头,说:“唉,真是的。就那种人,能指望得上什么啊。”
    罗子兴听着他们摸头不着脑的对话,心里打了个突,突然间有点明白他们肯定认识自己的舅舅。
    他迟疑地问道:“你们认识我舅舅?”
    “勉强算认识吧。听说过他。”柳玉琴含糊地回答了他。
    “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还是刘家出了什么大事?”罗子兴又追问。
    柳玉琴看了他几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很清楚,罗子兴上刘家的门,肯定得不到刘家的帮助。甚至很可能,刘老爷根本就不会认他。但是这话,她也不能直接告诉罗子兴。但是罗子兴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快点到舅舅家,好象这个舅舅就是个大救星一样。要是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他,不异于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见柳玉琴不回答自己,罗子兴又看向赵成和春桃。春桃比较不能忍受骗人,就说:“我们认识的这个人,与你说的基本相符。不过这位刘老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家都搬过了。他的嫡母也早就死了多年,甚至在嫡母死之前,他就已经出了妻,他的假表妹元配不得已带着女儿离开了刘家。他早就另娶他人,还又生了儿女呢。他其实恨着嫡母,甚至连元配带孩子都不肯要了呢。”
    罗子兴听闻这件事,不由地大惊失色,过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我姐姐担心的一样啊。难怪是天要亡我们姐弟吗?”说话间,他的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人也整个好象失去了生气一样的晕了过去。
    柳玉琴吓了一大跳,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春桃倒是很镇静,不慌不忙地掐了掐他的人中,说:“他这是大受打击,一时受不住而已。”
    果然,罗子兴很快就醒了过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管默默流泪。
    毕竟只是十岁的孩子,到了这种时候,也失了分寸。
    柳玉琴和春桃,赵成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干巴巴地劝他,“先放宽心,再做打算。”
    罗子兴没说话,一直在落泪。大家陪着他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铁牛都打起了瞌睡,柳玉琴才发现罗子兴居然哭得睡着了。
    “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把他移进来别又冻坏了。”柳玉琴叹了口气,吩咐道。
    罗子兴年纪又小,一路又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儿大受打击,能睡得着,也是因为实在是太累过头了,身体的自然反应,并不是他心宽。
    柳玉琴还担心他会大病一场,临睡之前,她吩咐春桃:“你半夜起来看看,我怕他会发热。”
    “好的。你安心睡吧。”春桃明白地点了点头。
    这一天也是累了,柳玉琴心里虽然有事,却也很快就睡着了。
    寂静的夜里,就只剩下了几个人呼吸声。到了半夜,罗子兴果然发热了,人烧得滚烫,还不住地梦呓哭闹。一时叫着祖母救我,一时又叫着姐姐……
    柳玉琴和春桃,赵成都被惊醒了,柳玉琴见状,生怕他烧坏了脑子,找出一粒药丸来让赵成给他灌下去了。
    她身边带了一些成药,都是钟玉山给她的,治一些常见病的。比如发烧、风寒、着凉、拉肚子之类的。就是怕在他们路上有什么事,来不及找到大夫,用来应急的。
    “哎,真是可怜,也不知道药对不对症?”赵成感叹道。
    “钟管事带过来的药,肯定是好的。应当有效。”春桃倒是对钟玉山蛮有信心。
    柳玉琴也一样担心这药不对症,又吩咐春桃烧些温水,让赵成拿布巾给罗子兴擦试身子,利用物理方式降温,希望能多少有点作用。
    柳玉琴看着罗子兴红通通地小脸,说:“看来明天我们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病了,光靠我们的成药,要是不对症,是起不到作用的,拖久了怕成大问题。”
    “我们离下一个集镇还得一天路程呢。就算明天一大早就赶路,只怕也得晚上才能找到大夫呢。”赵成拿出手册又细细研究了一下,说。
    “那也只能这样了。这样吧,我们大家分头歇歇,等天亮就带他走,先给他找个大夫治好病再说吧。”柳玉琴想了想,说。
    她自己和赵成守着,让春桃和铁牛先去歇着。不然四个人都这么熬着,明天哪里有精力赶车和赶路啊。
    春桃和铁牛也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争论,就去睡下了。
    赵成和柳玉琴忙活了小半夜,不停地给罗子兴擦身,喂水喝,到了快天亮时,罗子兴终于出了一身大汗,开始退烧了。
    柳玉琴这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说:“给他换身干净衣服,再捂好。我们也睡一会儿吧。”
    罗子兴出了汗,能退烧,就证明这药还是有效的,能支撑到他去看大夫了。
    说完,柳玉琴就倒头睡下了。太过疲惫,她睡得很死,直到春桃来抱她,她才醒过来,睁开迷糊的双眼,她看到了天边的一丝光亮,顿时清醒过来,打着哈欠问:“天亮了啊。”
    “是啊,我们得快点赶路。就先不煮早饭吃了。”春桃说着,给她端来一碗温水。
    柳玉琴漱了漱口,喝了一碗水,大家就起程了。而此时的罗子兴根本就没有醒,因为退了烧,他人舒服了很多,睡得很沉。
    车厢里多了一个人,位置就小了很多,再加上春桃怕罗子兴把病气过给柳玉琴,就让赵成进来照顾罗子兴了,她自己出去赶车,顺随把柳玉琴也带着骑着驴子了。
    这个季节,一早一晚天气已经很冷了,柳玉琴裹着厚厚的大外套,把整个头都包了起来,扑在春桃背上打瞌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子兴终于醒了过来,赵成在他身边打瞌睡,一时还没发现他醒了。
    罗子兴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行动的马车里,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夜遇上的这几个人,带着自己上路了,他连忙推了赵成,问:“你们是带我去邻南找我舅舅吗?”
    赵成打了个哈欠,看着他满脸的期待,都不知识该说什么才好。
    罗子兴没等到答案,脑子也慢慢回过神来,想起那个舅舅是指望不上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哭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去看我姐姐。”
    他这一哭闹,柳玉琴就惊醒了,吩咐春桃停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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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降温了。天气变冷,大家注意保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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