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消灭也亥这一心腹大患,慕容皓特地抽调了八万大军,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鲜卑人上勾。为了防止鲜卑斥候发现异常,慕容皓让燕军们在离泯孤山很远的地方埋伏了起来,所以不管鲜卑斥候怎么排查,都查不到他们。慕容皓还从军中挑选了三千多敢死之士,身披白布,伏于山道两侧,就等着也亥的这几万人上山,让这群敢死队先拖住也亥的部队,然后燕军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从四面八方赶来,堵住大小山道,让也亥饿死在山上。
    计划想的很好,但等到真正实施的时候,就出问题了。也亥的警惕救了他一命,鲜卑的大部队并没有一次性冲上泯孤山,而是只派了一万名先锋军上山,这就导致慕容皓的计划出现了致命的漏洞。因为山上埋伏的也就三千多人而已,鲜卑的先锋军却有一万多。鲜卑一开始被突然袭击给打蒙了,但很快就在各部的将官指挥下展开反击。燕军在人数、质量方面都不占优,哪里敌得过如狼似虎的鲜卑军?情急之下,慕容皓急忙下令,各军火速开拔,向泯孤山逼近,防止这只快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
    山上出了问题,山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准备包围鲜卑的八万燕国大军也正在朝这里飞奔而来,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远,彼此之间还存在着很大的空隙,也亥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也发现了这点,燕军想包围自己,但现在燕军的包围圈还是处于七零八落的状态,尚未成形。也亥心中大喜,天无绝人之路啊!当下也不去管山上的庞多了,率军开始猛冲迎面而来的燕军。
    “吾乃大燕车骑将军董良嗣!贼子哪里走?”
    一声暴喝传来,前方有一支孤军快速的向这里杀来,董良嗣横枪跃马,在阵前大肆挑衅。也亥惧其声势,急忙向左右喝问道“哪位勇士敢上前迎战?”
    “大汗!待我上前会一会这南蛮子!”鲜卑军中一彪形大汉打马而出,迎上了董良嗣。两人刀来枪往了七八个回合,董良嗣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那鲜卑将急急来攻,董良嗣身子一扭,躲了过去。那鲜卑将重心不稳,被董良嗣一枪杆打翻落马,甩手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个南蛮子居然如此骁勇?!”也亥大惊失色,刚刚战死的鲜卑将领在军中以勇力著称,现在居然被一个汉人给轻松挑下马了,这让也亥有点接受不了。听着四周喊杀声越来越大,也亥明白,不能在这拖下去了,必须马上突围。当下气急败坏的喊道,“都给我上!消灭这支燕军!”
    “哼!弟兄们!随我冲!杀光这帮畜生!”董良嗣心里也清楚,现在只有自己可以拖住这些鲜卑人了。只有自己拖住了他们,陛下的计策才能再次生效。虽然他手上只有不到一万人,但他却毫不畏惧。一马当先,率军撞了上去。
    人数上来说,鲜卑有四万多,而且骑兵居多,人人骁勇善战。燕军只有不到一万,这怎么说也都是一面倒的战争。退一步说,四万人,又是在草原之上,骑兵的机动性可以最大的发挥出来。就是包,也能把燕军给包死。
    但燕军的表现却让鲜卑人大吃一惊,董良嗣身先士卒,别的人看都不看一眼,死死的盯着也亥所在的王汗大旗。而且咬住就不松口了,就盯着也亥一人穷追猛打。这就导致了鲜卑军虽然人多,但却一直处在被动的状态。只能希望通过不断的屠杀燕军士兵,来减缓他们大汗那边的压力。
    在鲜卑人的印象中,南方的汉人一直是绵羊的代意词。软弱、好欺,空有广袤的土地,却不懂得合理运用。每天讲着忠君报国、仁义至上的空话,实际里却干着男盗女娼的买卖。而且当他们面对马刀的时候,全都变成了孬种。扔掉了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哭着喊着出卖自己的国家。做了卖国贼,还不要脸的四处炫耀。眼前的这帮燕军也一样,战斗力不强,两条腿怎么能和自己坐骑的四条腿相抗?他们一边屠杀着眼前的燕军,一边轻松的认为燕军很快就会溃败的。
    但他们渐渐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不管他们杀了多少人,杀到刀都快卷刃了,燕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意,悍不惧死的进攻,也给鲜卑人造成了相当大的损伤。
    他们不怕死吗?鲜卑人在心中呐喊到。
    燕军战斗力的确不如鲜卑,人数也不占优。但不占优,并不代表他们就怕死。董良嗣率领的军队,即慕容皓麾下亲军——虎威营,他们也许不是燕国最精锐的,但绝对是最忠心的。百折不挠、百战不屈,就是他们的代名词。汉人的铮铮铁骨在这时表现到了极致,他们在用死亡来证明玩命,你们不行。
    但鲜卑的战斗力摆在那,虎威营就是再骁勇,也阻止不了大量的伤亡。燕军如同割麦子似的倒下了,很快,董良嗣身边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董良嗣本人也身负重伤,好几次都差点被打落马下。
    “良嗣莫慌!某家来也!”就在董良嗣陷入重重包围的时候,东南侧的鲜卑军突然阵脚大乱,如同波浪般向两翼闪开,燕军的援兵终于杀到。为首一将,手持枣木枪,斜挎三石大弓,胯下黄骠马,正是燕国大将郭煜。见到董良嗣身陷重围,心中焦急,急忙率兵来援。鲜卑军腹背受敌,一时间手忙脚乱,郭煜从背后突袭,连挑三名鲜卑将领,杀散了拦路的鲜卑军马,终于和包围圈中的董良嗣残军会和上了。
    就在也亥准备调整阵型,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老天爷却已不再关照于他,董良嗣所部的牺牲,给赶来合围的燕军争取了非常宝贵的行军时间。此时,燕军各部已经纷纷到达战场,开始依照原定计划,对鲜卑军展开追杀。
    燕军再一次占据了上风,在燕军猛烈的进攻之下,鲜卑军节节败退,其占据优势的骑兵机动,这时候也失去了用武之地。再扔下了几千具尸体后,鲜卑军又逐渐的被打回了泯孤山下。
    在泯孤山上埋伏的燕军已经全军覆没了,庞多整顿剩余的鲜卑士兵后,刚准备下山去找自己的大汗,结果还没走到半山腰,就惊讶的发现,自家大汗又回来了。
    庞多很感动,他觉得肯定是大汗舍不得扔下自己,才特意回来救自己的。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家军队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张牙舞爪的燕军。
    也亥看到了前方泯孤山的山道,心中连连叫苦。到了现在这地步,他也明白燕军的作战意图了,就是要把自己逼上这泯孤山,然后慢慢耗死自己啊!但想到身后穷追不舍的燕军,也亥叹了口气,燕军人多势众,若是不上山,那自己必死无疑;若是上山,说不定想到这,也亥咬了咬牙,无奈的向周围喊道“弟兄们!上山御敌!”
    亲卫马上将此命令通过鼓声和旗语传达了下去。鲜卑士兵们闻之,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向山道上涌去。山道就那么点大,先是保证也亥等鲜卑高级将领上山,然后小兵们才能走。燕军在山下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拼命向山上挤的人群,慕容皓心花怒放,急忙招来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各部弓弩手准备!全部给我瞄准这山道上的鲜卑人!给我狠狠的射!”
    “诺!”传令兵急忙把这一命令传了下去。各营弓弩手在燕军将军的督促下,站到了射击位置。拉弓搭箭,随着一声梆子响,燕军阵中万箭齐发,密集的弩箭如同下雨般砸向了鲜卑人,鲜卑军士兵顿时倒了一大片。剩余的鲜卑兵吓得四处逃窜。燕军一轮又一轮的箭雨,给鲜卑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泯孤山上原本有燕军的一个大营,但此时却只剩下了一片残骸。慕容皓做的很彻底,把能搬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连木头都没留下几根,更别提避寒的帐篷了。也亥清点人马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只剩下三万多人了。
    山底下的燕军并没有急着攻山,而是把整个泯孤山的大小山道全部堵死了。扎下营盘,在山路上广设铁蒺藜、哨塔、拒马等防御工事。又派出了大量的哨骑,每天围着泯孤山来回的转悠,就是防止鲜卑军不走正道,改走山路。照着么看,慕容皓是打算在这过年了。
    鲜卑人在山上却是另一个凄惨的版本。没有食物,后勤补给无法靠近,一靠近就被燕军给抢了。指望老天爷下羊肉雨也不太可能,所幸还有不少马匹,每天杀掉一点,吊着胃,不饿死就行。山上虽然没有水源,却有许多的积雪,一时半会也渴不死。
    但最严重的,还是没有御寒的建筑。仅有的一顶帐篷成了也亥的临时大帐。其余大小将校全部都是睡在雪堆中。每天光是冻死的人数就不下百人。严寒、饥饿、死尸,在不断的侵蚀着鲜卑士兵们的心理防线。终于,有士兵开始受不了了,偷偷摸摸的跑下了山,向燕军投降了。
    按照鲜卑军的军规,投降是一件很可耻,也很严重的行为。其后果就是查抄这个士兵的所有私产,家中老幼全部打入奴籍,并且永世不得翻身。所以鲜卑士兵们很少有投降的,就是战死沙场,也能混个勇士的名讳,家中父老也能一起跟着享享福。
    但现在不同了,要是有敌人可杀,那不管敌人如何强大,他们也绝对不会投降。可现在他们的敌人,是苍天,是人灾。这已经不是他们凡胎肉体可以抗衡的了。也亥也清楚这一点,他每每看到手下将士们痛苦的表情,他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即使有鲜卑士兵偷跑下山,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虽说当了燕军的俘虏很丢人,但总能活下来吧?大雪之后,草原上的牛羊冻死无数,老人孩子命悬一线,若是自己再大开杀戒,那鲜卑就真的要灭族了。就当给鲜卑,给草原,留点种子吧。
    随着也亥的放纵,鲜卑军下山投降的越来越多,最后已经演变成了一营一营的投降。有的将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麾下已经没人了,一问才知道,都跑下山了。得,那自己也跑吧。
    燕军对待俘虏还是很人道的,给吃给穿,有伤病的还给治病。鲜卑兵对此感激涕零,他们没有想到,作为敌人,燕国居然也能这么宽宏大量。吃饱喝足了,身上不冷了,鲜卑降兵们每天呆在俘虏营里无所事事,也有点过意不去。便自发的帮助燕军修筑营盘,做些体力活。虽然语言不通,但鲜卑人的示好,燕军士兵们还是明白的。一来二去,两方之间的隔阂也在慢慢的减少。
    对此,慕容皓不仅不阻拦,甚至还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在他的眼中,鲜卑士兵不仅人高马大、精于骑射,而且作战彪悍,就骑兵来说,这些游牧人远胜于汉人。看到军中那些鲜卑俘虏们忙碌的身影,慕容皓突然发现,自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解似乎有点偏激了。异族人也并不是不能合作的,若是自己得到了鲜卑精良的马匹和壮丁,那就可以组建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了。到那时,横扫中原之际,自己手上也多了一张王牌。
    但鲜卑本是恶狼,要让他们马上变成家犬,那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残,打到他们不得不依附于自己才能活下去的境地,才能放心的给他们套上狗链子,牵着它们去四处咬人。
    就在慕容皓琢磨着怎么处理山上的这些负隅顽抗的鲜卑人时,也亥已经挺不住了,山上的马都要吃光了,雪水也要被喝完了,死尸越来越多,在不处理,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瘟疫。所以他急忙派了老熟人苏全下山,向慕容皓乞和。
    苏全这次可没有上次来的那么神气了,在大帐门口就扑通跪下了,低着头,用两个膝盖慢慢的向前蹭。蹭到大帐中央的时候才停下来,高声呼道“罪臣苏全,拜见燕皇陛下!”
    “哦?原来是苏全大人啊,”慕容皓冷笑一声,讥讽道,“今日来此,是归顺?还是乞降啊?”
    “回陛下!”苏全恭敬的说道,“罪臣来此,既非归顺,也非乞降,而是特为请和!”
    “请和?”慕容皓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营中诸将也跟着笑了起来。董良嗣边笑边道“敢问苏全大人,你们有何资格与我们请和?现在我们要灭掉你们,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你们的大汗马上都得掉脑袋了,用得着与你们和谈吗?”
    “将军将军此话欠妥,”苏全心中有点懊悔,本来他是想打算挽回一点颜面的,却没想到被人家赤裸裸的给嘲讽了一番,当下脸都要憋红了,急忙辩解道,“我家大汗,那是那是诚心想与贵国重结友好,是贵国有失信用在先!明明说好让出泯孤山,却又背信弃义,敢问陛下,汉人以诚信立本,泱泱大国,您的话难道就如此不值钱吗?您这样,与街头无赖有何区别?”
    “啧,问的好,”慕容皓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孤告诉你,孤就是背信弃义,孤就是街头无赖,孤就是说话不算话,你能怎样?来咬我啊?”
    “你!”苏全万万没想到,一国之君,居然会说出如此混账话,当即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都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了。
    “苏全!”慕容皓脸色一变,猛地一拍案几,恨声道,“我泱泱大国,诚信为本,这不假!但这还有个前提,对待讲诚信的人,我们讲诚信;对待不讲诚信的人,我们也不会讲诚信!当日你家先王与我父皇签订盟约,说过多久不起刀兵的?现在才多久?你们翻脸翻的这么快,现在轮到我们了,故技重施,你们就来装委屈?老子告诉你,别指望孤会害怕这点污水,老子屠尽鲜卑族,天下人只会心怀敬畏!真正敢骂孤的,也就只有千百年后的人了!到那时,孤都已经死透了,还会担心那点污蔑吗?”
    “这你”苏全被慕容皓身上的皇威压得喘不过气来,呆呆的跪在原地,唇齿不住的抖动着,就是发不出声来。
    “你们只有归顺这一条路可走!孤保证,绝不会做出过河拆桥一事,苏全大人,门就在你身后,若你鲜卑不愿归顺,孤也绝不阻拦,大可离去!孤可以告诉你,今晚,孤就会发动总攻,将山上能喘气的东西,全部屠戮干净!苏全大人,是活是死,你可得考虑清楚啊!”慕容皓又扔下了一句狠话,两眼盯着苏全,等待着他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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