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话怎讲?”慕容皓听了,心中不禁大吃一惊。暗想,此人说出如此狂言,莫不是一沽名钓誉之辈吧?
    “呵呵,殿下定是惊讶,为何老朽出此狂言吧?”刘焕一语道破慕容皓心中所想,笑道,“实不相瞒,老朽在来清河的途中。亲眼见到洛阳,豫州等地,有大批汉军出城。集结于黄河南岸,并立下大小营寨无数,放眼望去,连绵不绝。老朽猜测,其兵锋所指,必是对岸的魏郡一带。其意图已非常明显了。殿下现在算得上是是孤军深入了,清河郡深陷冀州内部,您就如同一根鱼刺一般,卡在了虞国的咽喉,虞军必不会放任殿下长居清河。若是虞军挥师来袭,那殿下之心血,则都要付之一炬了。”
    “先生所言甚是,我也知道现在我的处境并不安全,就是不清楚虞军会何时打来。小子听先生刚才所言,莫非,先生是想让我联合汉军,一起抗虞?”慕容皓想了想,疑惑地问道。
    “殿下真是聪慧,”刘焕缓缓点了点头,“现如今,若是虞军来攻,殿下还可找哪路援军相救?蓟县的平西侯离此可有段路程啊。而殿下周围的安平郡,巨鹿郡,渤海郡具有虞军驻守,其兵朝发夕至,殿下的清河郡恐危矣。之所以他们迟迟不攻,乃是因为黄河边的汉军也在虎视眈眈。虞军若动,汉军也必会打过黄河。三方在冀州一带相持不下,虞军不敢攻殿下,汉军就不敢攻虞军。短时间内看似稳固无碍,但长此以往,必有一方会先动,打破僵局!殿下,现在的局势是,谁先动,谁就会被另外两方所针对。但是,殿下必须得是第一个动手的!因为殿下在这三方里,实力最弱,机会最少,只有占据主动,才能反客为主,进而获胜!”
    “那先生以为,我该如何先发制人?”慕容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
    “殿下请看,”刘焕颤巍巍的走到堂上的一副地图前,拿手指点,“此处,乃是安平郡,其治所信都城,殿下当夺之!信都尚在在清河之北,离殿下之国更近。若是虞军知晓殿下夺取了信都,必会投鼠忌器!因为殿下只要夺下了信都,虞军就会以为,大批的燕军会从涿郡、蓟县一带不断地向信都输送援兵和后勤辎重!到那时,他们就会对殿下有所顾忌,如此,殿下便可暂时震慑住虞军,令其不敢进攻。殿下就趁此机会,抓紧时间与汉军谈判,争取同盟!”
    “此计妙矣!”在一旁一直默默不做声的唐胜出言叹道,“先生大才,此计环环相扣,若是不出意外,虞军势必大败于冀州!”
    “唐将军过奖了,”刘焕谦虚道,“老朽也就耍耍嘴皮子了,真正的沙场征战,还是得靠唐将军这样的虎将啊!”
    “哈哈哈,二位都过谦了,”慕容皓抚掌大笑,拉住两个人的手,喜道,“吾今日得了二公,便犹如猛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啊!不过,刘老先生啊,我与这汉军主将素未平生,人家凭什么就要答应我们的联盟啊?”
    “殿下莫扰,”刘焕笑眯眯的又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地方,“您看此处!”
    慕容皓和唐胜顺着刘焕的手指瞧去,只见刘焕拿手点在了一个叫作“平原”地名上。
    “平原?”慕容皓嘀咕道,“恕小子愚钝,此地有何玄机啊?”
    “玄机可大了,”刘焕神秘的笑道,“此处现在是虞国疆土,但它之前,可是东汉高家的地盘。”
    “先生的意思是,”唐胜率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许以汉军平原之地,与其联手攻虞?”
    “唐将军慧眼,正是如此。故土之地,再加上两家都有共同的利益和敌人,我相信,只需遣一能言善辩之士,结盟必定马到成功!”
    “原来如此!刘老先生真是文曲转世啊,”慕容皓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夸道,“那就请老先生代为说客吧,前往汉军大营,说服那汉军主将!不过先不急,明天议事之时,还请老先生就此战略,对其他诸人多做解释。然后,老先生再去汉营。如何啊?”
    “殿下考虑周全,老朽领命!”
    “此处乃巨鹿郡与清河郡的交界处,地势平坦,嗯若是骑兵用于此处”邺城之内,虞乾正站在大堂之上,与堂下诸将研究如何对清河的燕军用兵。
    “孙将军,给诸位将军报一下我们此次的军队具体数量,以及具体战略。”虞乾忙着低头研究地图,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诺!”孙钊拱手一礼,回身向堂下诸人说道,“此次,我军攻燕,各部合计五万六千余人。据探子来报,清河郡内只有一万多人。我军将兵分两路,一路从邺城出,另一路从巨鹿出。两路共同夹击清河。请各位将军注意,务必要做到速战速决!我军突然进攻,蓟县的援军根本来不及救援清河,涿郡的燕军也还不足一万,就是他们赶上了,那也是人困马乏,不足为虑!此战,我军必胜!”
    “诸位,”虞乾接上话茬,鼓励道,“我军此次以泰山压顶之势进攻清河,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争!黄河一带尚有数万汉军虎视眈眈,所以绝不可拖延!此次,还望诸位奋勇当先。本太子许诺,生擒慕容皓者,封上将,赏万户!”
    “末将遵命!万死不辞!”堂下诸将听得赏赐,全都兴奋的摩拳擦掌,轰然领命。
    “慕容皓,哼!乖乖等死吧”见堂下士气高昂,虞乾心中也很满意。想到自己的仇人很快就要被自己消灭了,全身开始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殿下,今晚您打算?”蓊芪见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便出言向慕容皓问道。
    “我今夜就暂时不睡了,你看,这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裁定呢。”慕容皓头也不抬的回道。
    “诺,那臣在您身边伺候您。”蓊芪恭声道。心说只要你别去青楼了,那你睡大街上我都不管你。
    “对了,元香呢?那小丫头跑哪去了?”慕容皓突然想起昨天那个小姑娘,随口问道。
    “那小丫头啊,咱们总不能白养着她吧。臣安排她去做点打扫的轻活儿了,就让她在府里住下了,每天管点饭,”蓊芪笑了笑,“她倒也挺乐意的,干活也很卖力。请您宽心。”
    “嗯,我知道了。”慕容皓手顿了顿,随即点头说道。
    月上枝头,三更已过。整个府衙里静悄悄的,只有慕容皓不断的翻阅竹简而发出来的哗啦声。慕容皓并非是闲的蛋疼,而是他心里明白,大战很快就会来临,这些卷宗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看,只怕再无时间看了。
    各地的民生,水利,粮饷辎重,以及出去募兵的各路将军送来的奏报,一条条一项项,慕容皓都要亲自过目。这不仅是他在锻炼自己的处理政事的能力,更是因为他自己内心强烈的控制欲望,逼迫他不得不去亲自过问各种大小事宜。
    “蓊芪啊,去给我弄点热水来,这天怪冷的。还有,再往火盆里加点柴,火星子越来越小了。”一阵夜风吹来,慕容皓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转头向站在旁边的蓊芪吩咐道。
    “诺。”蓊芪躬身领命,快步的走了出去。
    “好冷啊。可惜连个空调都没有,只能守着这么小的火盆子取暖。”慕容皓看着堂下的火盆苦笑不已。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使劲搓了搓手,又哈了几口热气。心里估摸着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便想先休息一会,等会再继续处理手头的事情。
    突然,门口一阵细微的声响引起了慕容皓的警觉,“谁在那?”慕容皓皱着眉头问道。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府里的人早都睡下了,蓊芪出去端个水而已,也不至于这么躲躲藏藏的吧。难不成,有小偷?有刺客?
    “谁在那?”慕容皓悄悄拿起佩剑,无声的向门口挪去。
    走到门口,慕容皓透过两扇门的缝隙,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投在地面上。握紧了佩剑,慕容皓咽了咽口水,暗暗蓄力,猛地一脚,把木门踹开了。与此同时,右手一用力,苍啷一声拔出佩剑,转身跳了出去,抬手便刺!
    佩剑划空而出,狠狠的刺向前方。却不曾想,这一剑刺了个空。慕容皓愣了一下,低头去瞧,才发现,地上蜷缩着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元香?”慕容皓借着微弱的灯火,好不容易才认出这是何人。当下自嘲的笑了一声,轻轻收回了宝剑。一个小姑娘都能把自己吓成这样,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怯懦了?
    一阵子夜风袭来,呼啸而过。慕容皓不禁打了个寒战,急忙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见元香蜷缩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小心的将她抱了起来,慢慢的走回了堂内。
    “唔”元香睡得太沉了,有人将她抱起来,也只是如同小猫似的哼了两声,便不再动弹。任由慕容皓抱进了大堂。
    慕容皓轻轻的把她放在了火盆旁的毯子上,又随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小心的给她盖上。看着元香睡得如此沉,慕容皓浅笑了一下。又轻手轻脚的坐回了堂上,继续翻阅卷宗。
    “殿下,水来了。”又过了会儿,蓊芪端着木盘悄悄的从门口闪了进来。走进堂中,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火盆旁的元香。轻声“咦”了一下,但又看见了披在元香身上的黑色披风,便又把话咽了回去,绕了个弯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慕容皓身边。
    “蓊芪,”慕容皓接过热水,一阵暖意袭来,让快要冻僵的双手多少恢复了一点知觉。边取暖边问道,“这小丫头怎么半夜一个人跑出来了?府里的下人可都归你管,你别不是故意欺负她了吧?”
    “殿下,您这话说的,”蓊芪笑道,“就是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啊。估计啊,是外面风大,小姑娘身子弱,受不住风吹。您堂外的柱子处风小,这小丫头估计是来这避风的。”
    “我那还有点藏私,你得空了,去给府里的下人、值班守卫,每人都做身过冬的衣裳。军中将士们都有冬衣了,这帮苦命人也不能例外。”慕容皓轻轻泯了一口热水,嘱咐道。
    “殿下仁慈,臣一定办好这件事。”蓊芪急忙应道。
    慕容皓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几口热水下肚,身子也暖和了不少。又开始专心的研究起手中的案宗来了。
    “啊!!!”
    一阵尖叫声响彻天际,正坐在座位上打盹的慕容皓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急忙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发生了何事。
    啪的一声,一件黑色的东西就甩到了慕容皓的脸上。随即,一阵嚎哭声便传了过来。
    “小姑奶奶,你又怎么了?大早上的哭什么啊?”慕容皓一摸蒙在脸上的东西的质感,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披风。无奈的拿了下来,起身快步走到了堂下的元香身边,急忙安慰道。
    “你把我你呜呜呜”元香哭的带雨梨花,一边指着慕容皓,一边不停的嘟囔着。
    “喂喂喂!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慕容皓小脸立马黑了下来,急忙开脱道。
    “你骗人你衣服都在我身上。。呜呜,我的清白啊你个禽兽敢做不敢当,是不是男人?呜呜呜”元香根本听不进慕容皓的解释,只管埋头大哭。
    “殿下,武将军,董将军和慕容将军都带兵回来了。现正在城外,等待您”正在尴尬的节骨眼上,一个亲兵快步跑了进来,却正好撞见了这样的一个画面堂下坐着一个哭的正起劲的丫头,自家殿下站在旁边。当下暗呼不好,一定是撞破了将军的好事。急忙扭过头去,边往外退边喊道“将军恕罪!属下什么都没看到!您继续,继续!”
    “回来!”慕容皓低声吼道。
    “殿下恕罪啊!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亲兵全身一颤,心说完了,今天怕是跑不了了。急忙转身跪下,连声讨饶。
    “本将军,本将军算了,你退下吧,记住!这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情如果在外面传开了,本将军先砍了你,听懂了没?”慕容皓有心想要解释,但发现这好像根本无从开口。难不成说自己把这小丫头带进来,只是害怕她着凉?让她睡得更安稳点?这话说出来慕容皓自己都不信,这样下去只会越描越黑。只好解释都不解释了,直接恶狠狠的出言威胁道。
    “诺!小的保证不透出半个字!”亲兵急忙赌咒发誓,得了慕容皓的默认后,才逃也似的窜了出去。
    “蓊芪呢?人呢?给我出来!”慕容皓这边轰走一个,但他身后还有一个在哭着呢。急忙四处找蓊芪给自己作证。心说这蓊芪消失的可真是时候,这下好了,要是没人给自己作证,只怕这小丫头就会赖上自己了。
    “别哭了行不?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常识都没有?我要真把你怎么了,你能感觉不出来?”慕容皓东喊西喊不见人,只好硬着头皮,重新蹲了下来,安慰起元香来。
    “这我怎么知道我姨娘说过,男人要是要是不行,女人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谁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那样的”兴许是哭累了,元香哭的不像之前那么凶了,但还在断断续续的抽泣。
    “你!”慕容皓顿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但见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可怜状,心又软了下来。好言劝道,“元香啊,我根本没对你做什么,只是你昨晚在我门口睡着了,我把你抱进来,外面风大,我怕你生病而已。那披风我只是盖在你身上,绝对没对你做什么非分之事啊。”
    “你居然还抱我?”元香抬起了头,诧异道。
    “”慕容皓顿时一阵无语。
    “殿下,您叫臣?”正在这时,门口探进了一颗脑袋。慕容皓大喜,急忙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太好了,蓊芪啊,你快进来和她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快点把她哄走。我这有紧急军情,实在要来不及了,这里交给你了啊!等会这大堂我还要用,你记得快点啊!”
    “哎,殿下”蓊芪还未反应过来,慕容皓便风似的跑了出去。
    城门处。
    “末将参见殿下!”武耀,慕容虎,董良嗣三人交接完了军务,指挥新兵们依次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军营里,便与前来迎接的梁桂等人说话。突然见慕容皓带着几个亲兵从城内跑了过来,众人急忙上前拜倒。
    “快起快起,诸位大功在身,该我拜诸位啊!”慕容皓翻身下马,急忙迎了上去。
    “恭喜殿下,有此生力军的加入,殿下便犹如猛虎插双翼啊!”宁子善拱手贺道。
    “哈哈哈,宁先生所言不错!哎,刘家兄弟还未归来吗?”慕容皓哈哈大笑,猛地发现,好像少了两个人。
    “刘家兄弟应该也快到了,他们所去的地方路途偏远,迟个一时半会也不稀奇。殿下不必担心。”武耀闻言劝道。
    “嗯,好吧。既然他们还未到来,那咱们就先回府衙说话,等他们回来了,我等再去迎接也不迟!”慕容皓点了点头,提议道。
    “诺!”
    诸将随着慕容皓依次步入府衙内,元香早已不在大堂。蓊芪乖巧的站在一边,暗暗向慕容皓打眼色。慕容皓点了点头,心中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要是此时元香还在这胡闹,那自己这人可丢大了。
    诸人坐定后,慕容皓又唤来刘焕,唐胜二人,引荐给了众人。一时之间,文武英才济济一堂。慕容皓坐在上首处,见此景象,不禁产生了一丝错觉。
    现如今,我与那北平的便宜父皇,又有何差别?
    “报!”正在慕容皓沉醉在自己的遐想里时,一阵急促的通报声将他拉了回来。一个全身带血的士兵被两个亲兵架了进来。诸将急忙看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怎么回事?”慕容皓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
    “刘刘将军刘将军告急!”那伤兵忍着痛,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带血的锦帛,随即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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