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升起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榆林塞和镇北军大营安静下来,一个人影悄悄溜出了帐篷,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这人看看四周随后翻身上马来到后营门,他看到营门校尉时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校尉,校尉验过之后挥手放行。
    此人出了营门就打马飞奔,走的是前往北地郡的路。当这人跑出十几里之后,突然发现对面的路上出现了两个骑士。那人抽出长剑问到:“前面何人,为何拦路!”
    两个骑士中的一个开口说到:“小高,你要去哪里?”
    赵高:“师傅,怎么是你?”
    徐安:“为师问你话呢,你要去哪。”
    赵高:“奉君上之命前往义渠城公干。”
    徐安:“君上何时给你的军令。”
    赵高:“天黑之后。”
    白宣:“是吗?那我怎么不记得。”
    赵高一听白宣就在眼前知道瞒不过去了,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徐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宣:“还用问吗,他要去杀段宏。”
    徐安:“小高,你告诉师傅是不是要去杀段宏。”
    赵高猛地仰起头说到:“是,我就是要杀段宏。”
    徐安大怒,他正要斥责赵高却被白宣拦住。
    徐安:“家主不必拦我,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蠢材!”
    白宣:“不,赵高不蠢,他的举动到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三天后,段宏再次回到榆林塞,他将弹劾白宣的奏疏放在白宣面前随后退到一旁一言不发。
    白宣看了看奏疏的内容,段宏避开了其他人矛头直指白宣弹劾的内容从见死不救变成了罔顾百姓性命,随后详细记述了榆林塞军民抵抗呼勒的详细经过。白宣仔细看过没发现有言过其实的地方,看完之后白宣把奏疏递给嬴政。
    “请太子将这份奏疏和我们报给大王的军功表以及此战详情一起发往咸阳吧。”
    嬴政:“大兄。”
    段宏:“太子可是要包庇武安君?”
    嬴政皱了皱眉头但他没说什么,招手叫来军中信使之后当着大家的面封好这些奏表文书交给信使。
    嬴政:“快马送往咸阳。”
    “喏!”
    段宏:“太子,从榆林塞到咸阳,八百里加急需要十余天的时间。大王做出决断也需要一些时日。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下官的弹劾没有答复,下官将再次上书大王弹劾白宣。”
    嬴政:“段郡守,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不会就是什么都不干就等着答复吧!”
    段宏:“请太子吩咐。”
    白宣:“本将从匈奴那里解救回来的百姓,暂时安置在榆林塞,待天气转暖之后再返回北地郡。段郡守,这段时间你应该做些什么不用本将说明吧。”
    段宏:“本官这就回去安排,建造房屋,准备农具种子和耕牛。但是北地郡已经被打烂了,本官不敢保证能在开春前准备完毕,所需物资还需君上拨付。”
    白宣:“赵高,本君命你暂代北地郡监御史,领两千兵马协助段宏。”
    赵高:“喏!”
    段宏拱拱手说到:“君上若无其他吩咐,本官告退。”
    白宣:“段郡守,匈奴虽败但狼性不改,以后要多加小心啊!”
    段宏:“一死而已,有何惧之,武安君尽管放手施为就是。”
    白宣笑笑挥了挥手,段宏和赵高一起走了。十余天后,从北地郡发来的消息让陈平顿觉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他急慌慌跑进中军帐抓住白宣的手问:“段宏失踪,可是你所为?”
    白宣:“叔父,您猜。”
    陈平:“你,你胆大妄为!”
    白宣:“叔父息怒,王离,上茶。”
    一份加急奏疏被快马送往咸阳,信使临出发前被告知要昼夜兼程。信使背着信筒快马杨鞭,所过郡县都已经知道镇北军北击匈奴大破头曼城的消息,因此见到从榆林塞前往咸阳的信使沿途百姓们不管在干什么都会停下来振臂欢呼。
    当信使进入咸阳的时候,他发现整个咸阳都处在沸腾之中。
    章台宫正殿,秦王子楚正在召集众臣议事,虽然距离接到榆林塞大捷的奏报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但是君臣依然处在兴奋之中,顺带着也让朝议的气氛很是热闹。吕不韦、王绾、李斯俨然成了众臣瞩目的焦点。吕不韦、李斯和白宣的关系谁心里都清楚,这仨人其实就是一个利益圈子,而且是靠山极其强横的利益圈子,因为他们的靠山是秦王子楚,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太子嬴政牢牢的绑在身边,这三个人的圈子是当前秦国最牛的圈子,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去的圈子。
    吕不韦的功绩是让子楚从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弃子变成了太子和秦王,就从这一点上说大秦任何一位将军和大臣都没法跟吕不韦相提并论。除此之外,吕不韦还为子楚拉来了一位栋梁之才,那就是白宣。
    子楚继位之初,白宣策划指挥了函谷之战,此战一改原本历史上的五国联军围攻大秦,大的大秦闭门不敢出关的局面。不仅大破五国联军拓地千里,使大秦在中原有了一块立足之地,而且阵斩信陵君魏无忌,一举打破诸侯合纵抗秦的幻想,再也没有了诸侯共同认可的统帅。这场开门红似的胜利简直就像是给子楚登基送上的贺礼,大秦是既有面子又有实惠,白宣也成了大秦耀眼的新贵。
    如今白宣又打破匈奴,有此一战大秦北疆数年之内不会受到匈奴骚扰,大秦可以专心致志的争霸中原了。
    白宣的战绩让这个圈子分外引人注目,而太子和白宣亲如手足,亦师亦友,公子成蛟也拜白宣为师,可以说白宣今后的地位肯定比现在还要显赫,如今的白家已经是咸阳各大世家争相攀附的对象。白宣有正妻了,武安君夫人,三品上的品阶,已经迈入了大秦顶级高贵夫人的行列。但是,按照白宣的爵位品阶,光有一个正妻是不够的,至少还得有两个平妻(其实就是妾)。那些世家大族有庶出的闺女的,都想把闺女嫁给白宣借此和白家攀上关系。
    但实际上很多世家的嫡女一听是白宣,立即把自己庶出的妹妹踹到一边自己上阵。白宣啊,年少多金有权有势,关键还长得帅,这样的人很多吗?肯定是不多的,所以有机会必须抢,管他是妻是妾先嫁进白家再说。
    此时此刻,章台宫正殿内,子楚一边喝着梨汁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吕不韦典客段烈说着如何对待匈奴太子冒顿的事情。
    典客是负责接待诸侯与周边各部族首领朝觐事务的官员,位属九卿之一,相当于现代的外交部部长的职位,官职品阶仅比国相、太尉低一点,称得上是朝廷重臣。
    段烈:“相邦,自我大秦立国以来只有诸侯质子入秦,还从未有过异族太子被擒的事情。这个没有先例可循,若按照对的各国质子的成列来办是极为不妥的,如何待之还请大王、相邦赐教。”
    吕不韦:“这的确比较棘手,说冒顿是质子吧他是战败被擒的,说他是阶下囚吧他的身份又特殊关系到今后大秦北疆安危,不得不谨慎对待。白宣一直没有说明应该如何想必是也和我等一样在仔细斟酌。莫急慢慢来,这件事被说是在大秦就是在各国也属首次,没有先例可循也属正常,我们大家仔细商议一下,等到武安君的奏疏到来我们就知道怎么办了。”
    段烈连连点头,众臣也都随声附和。子楚笑得很开心,他不觉得这事有多难,没有先例可循那就制定一个办法就好了,这不是什么难题。让子楚高兴的是,这不大不小的难题也就是有他,大秦的王才能遇到,其他国家的王,呵呵,一定羡慕的要吐血。
    子楚看着空前团结的大秦众臣心中更加高兴,他问段烈:“段卿,北地郡郡守段宏率领义渠军民抗击呼勒可谓气壮山河功勋卓著。段宏在北地十年了,如今也断了一条胳膊,寡人想把他调回朝中任职,如此你们兄弟也能团聚了。”
    段烈:“多谢大王恩典,段烈替舍弟段宏谢过大王。”
    子楚:“段卿,你对段宏弹劾白宣一事怎么看?”
    段烈:“这个,大王,臣觉得大王既然给了武安君临机决断之权,那武安君怎么做都不过分。义渠城军民的确是死伤惨重,但臣愿意相信武安君也是逼不得已,他的眼光看的是长远。暂时的牺牲换来的是大秦长久的强盛,因此臣以为段宏的弹劾应予驳回。”
    吕不韦哈哈一笑说:“大王,臣以为段烈之言有礼。我大秦立国至今,为国捐躯的不在少数,就连王室宗族战死疆场的也是不胜枚举。大秦北地百姓备受戎狄劫掠之苦,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付出些代价也属正常。段宏也是心怀百姓,他和白宣都没错。大王只需压下弹劾,调回段宏就是了。这两位都是肱股之臣,大王罚哪个都心疼不是。缓一缓,缓一缓再说。”
    段宏:“相邦所言极是,臣附议。”
    子楚放下杯子,轻轻咳嗽的几声之后说到:“都是老成谋国之策,寡人甚慰。段卿,你家长女已经出阁,可有心仪的俊杰?”
    段宏:“大王,臣,臣难以启齿。”
    吕不韦哈哈大笑说:“有何不好说的,不就是令嫒仰慕武安君,想要嫁给白宣嘛,有何难以启齿的,似这等的又不是你一家,托到本相门下的不下十家呢。”
    段烈:“相邦所言当真?”
    吕不韦:“骗你作甚。”
    段烈:“大王,臣请大王成全臣家小女,请大王赐婚。”
    呼啦一声,又有几位大臣来到子楚面前。
    “臣等也请大王赐婚。”
    子楚:“哈哈哈哈,段卿,令嫒有眼光啊。咳咳咳。这件事嘛,寡人不能擅专,待寡人与太后、王后商议过后再说。”
    “启禀大王,榆林塞急报。”
    子楚:“哈哈哈哈,定是有好消息,说不定就是白宣关于如何对待冒顿的办法,众卿以为呢?”
    “大王英明。”
    让众臣不解的是,当子楚打开信筒看过急报之后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一股怒色浮上他的脸庞,随即子楚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簌声,黄皓连忙拍着子楚的后背说:“大王不可动怒哇。”
    子楚把奏疏啪的一声摔在李斯面前,大声说到:“查!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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